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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傳記]沐軼 -【刑名師爺】《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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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發表於 2008-7-6 03:30 PM|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人贓俱獲


  當然,這些都是從常理推斷的。偵破講究的就是從最可能處下手,如果最可能成為不可能時,才會接著查其他的可能。

  現在,最有可能見財殺人的,就是這個賀旺賀掌櫃,這老小子對秦夫人那根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一直垂涎三尺,又有作案時間,三個具有作案時間的人中,他的犯罪嫌疑最大。

  這一串說起來囉嗦,想起來也就是一閃念,孟天楚就思考清楚了,決定從賀旺處下手。

  孟天楚帶著霽雯出房門來到大雄寶殿,盯著賀旺冷笑,把賀旺笑得直發毛:「孟公子……怎……怎麼了?」

  孟天楚冷聲道:「孟某經過調查,懷疑你就是見財起意,吊殺秦夫人的真兇!」

  「你……你胡說!你憑什麼說是我殺的?捉姦捉雙,抓賊抓髒,你有什麼證據?」賀旺聲色俱厲吼道。

  「證據?嘿嘿,第一、大家都看見了,你垂涎秦夫人的珍珠項鏈;第二、你具有作案時間;第三、你是男人,身強力壯,秦夫人身材嬌小苗條,你單人足夠將其吊死;第四、剛才調查的時候,你故意混淆視聽,企圖矇混過關;第五……,嘿嘿……」

  賀旺被孟天楚連珠炮似的一大串轟得昏了頭:「第五……什麼第五……?」

  「第五……你自己剛才也說了,捉姦捉雙,抓賊抓髒,那你敢讓我們搜一搜你的行囊嗎?」

  「你……你們又不是捕快……你們憑什麼搜我的東西?我……我真的沒殺秦夫人……」說道後面,幾乎是在哀求了。

  秦逸雲冷聲笑道:「哼!不作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如果不是你殺死我娘子,搶了他的珍珠項鏈,你就不用怕我們搜!」

  「可我……可我真的沒有殺你娘子阿,秦掌櫃,我說的是真的,請你相信我,那時候我一直在房裡睡覺啊。」

  張振禹說道:「賀掌櫃,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你應該同意讓我們搜一搜。」

  賀旺哀求地望向玄音方丈,希望他能出面說句公道話。玄音因為寺廟中發生命案,連自己都牽連進去,唯一的徒弟都犯了戒被趕出了山門,所以他也希望案件早點偵破,還自己清白,還寺廟一個清靜,好繼續修行。所以,玄音方丈也合什道:「既然孟公子負責這件案件偵破,應該尊重他的決定。」

  連老和尚都這麼說了,賀旺也就無話可說,一咬牙,點頭道:「那好,你們只能搜那項鏈,不能翻我別的東西。」

  孟天楚心想,不能翻別的東西?那還叫什麼搜查呢,這小子這麼怕人搜,難道藏得有什麼金銀珠寶或者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小和尚虛松舉了個燈籠走在前面,孟天楚、張振禹、玄音隨後跟著,本來夏鳳儀、飛燕和霽雯三個女的不想去湊那熱鬧的,可只剩她們三個在這大雄寶殿裡,旁邊廂房裡還停放著秦夫人的屍體,都感到陰森可怖,便也隨後跟了來,遠遠地站在院子裡觀望。

  孟天楚他們幾個男的來到賀旺住的那間房外,賀旺道:「你們這麼多人,可不能都進去,最多只能有兩個人進去搜查。」

  孟天楚笑道:「那好,就由我親自搜,玄音方丈和賀掌櫃你們兩在一旁監督,其他人在門外觀望就行了,賀掌櫃意下如何?」

  賀旺點了點頭,當先進了房間。

  玄音手提那盞小燈籠,和孟天楚兩人隨後進了房間。

  賀旺的行囊有一個大包和一個小包,都用藍布包裹著的。

  孟天楚伸手要去解開那大包,賀旺一把攔住,訕笑道:「孟公子,這一包……這一包都是些木頭塊,你才外面摸一摸就知道了,沒有那項鏈的,就……就不用解開了吧……」

  孟天楚道:「嘿嘿,既然搜查,那就不能遺漏,你能摸得出來,我可摸不出來,還是眼見為實才好。」說罷,甩開他的手,三兩下解開了包裹。

  只見裡面整整齊齊碼著上百塊薄薄的小木板,別的倒沒什麼。孟天楚好奇地拿起一塊,翻過來一看,頓時啞然失笑,原來,上面刻著的是一幅春宮圖。又拿起幾塊瞧了瞧,也都是。

  難怪這小子推三阻四的就不讓搜查,原來藏得有這麼多春宮圖刻板。

  在古代,**嫖娼都很正常,甚至還有官妓,上春樓逛窯子沒人說,甚至文人常常還以此為榮,而出版春宮圖或者艷情小說,卻常常為人不齒,被認為是下三濫的東西,雖不禁止,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也就是說,古代關於「性」這玩意,是做得說不得的。所以賀旺不願意讓人知道他是個搗鼓色情圖冊的書商。

  玄音方丈瞟了一眼,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之後,忙垂下眼簾,低聲宣了聲佛號。

  賀旺神情頗為尷尬,訕笑道:「我這……,我這是替朋友帶的,我自己可是做正經生意的,從不搗弄這個……嘿嘿……」

  孟天楚才懶得管他這些,翻看了一下木板,沒有發現項鏈。接著解開了那個小包裹。

  小包裹一打開,三人都驚呆了。

  包裹裡放著幾件換洗衣服和一個小錢袋之外,赫然一條珍珠項鏈,閃閃生輝!正是秦夫人脖頸上那串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

  玄音方丈單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賀旺簡直驚呆了:「這……項鏈……不對……怎麼回事?……」

  孟天楚冷笑道:「是啊,這是怎麼回事?賀掌櫃,秦夫人的項鏈怎麼跑到你的包裹裡來了?」

  門口的秦逸雲一聽,大叫了一聲,衝了進來,一眼看見包裹裡的那串珍珠項鏈:「是我娘子的!沒錯!」一轉身,盯著賀旺:「好啊,果然是你這狗賊,見財起意殺了我娘子,我……我跟你拚了!」撲過去撕打賀旺。

  孟天楚急忙將他拉住。對賀旺冷聲道:「人贓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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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08-7-6 03:3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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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破案


  賀旺張口結舌,一張臉又紅又白,忽然聲嘶力竭喊道:「我冤枉啊!不是我殺的,這東西不是我偷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定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嘿嘿,盜賊被抓住了之後,最喜歡說的就是這一句。」

  「孟公子,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沒殺人,我沒殺人啊!這項鏈一定有人栽贓陷害我!求求你!為我做主阿!」

  「行了,這些話你留著去和衙門知縣大老爺的板子說去吧!」孟天楚轉身對小和尚虛松道:「去拿一根繩子來把他捆了,天一亮,押解下山送官法辦。」虛松答應了,急忙跑去拿繩子去了。

  賀旺倒退了幾步,雙手亂舞,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罪責洗脫一般。

  虛松拿來了繩子交給孟天楚。孟天楚拿著繩子上前,說道:「賀掌櫃,你是老老實實讓我綁呢?還是我將你制服了再綁你?」

  賀旺剛才被孟天楚一招制敵擒拿手給制服,更何況門口還堵著那麼多人,後窗也是關著的,無處可逃,只得放下雙手,背在身後,讓孟天楚捆綁。嘴裡依舊不停說道:「孟公子……真的……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冤枉啊,有人陷害我……!」

  孟天楚先將他雙手捆好,然後將他反著捆在房裡的一根立柱上,手腳都綁好了,對老何頭道:「你今晚負責看守他,他要敢亂動,你就叫人。」老何頭點頭答應。

  秦逸雲對孟天楚拱手施禮道:「多謝孟公子偵破此案,為我娘子報了仇。多謝了!」

  孟天楚笑道:「你推薦我當刑名師爺,這偵破案件乃份內之事,何言謝字呢。也算對你舉薦之恩的一點小回報吧。」

  秦逸雲道:「孟公子果然有過人本領,不費吹灰之力就偵破了此案,佩服佩服。看來,袁某推薦你當這刑名師爺算是推薦對了。」頓了頓,轉身對門外叫道:「霽雯……霽雯!」

  霽雯和夏鳳儀、飛燕他們在院子裡遠遠觀望,聽到秦逸雲叫她,急忙答應了,進了房裡,來到秦逸雲身邊,福了一禮:「老爺!」

  秦逸雲將旁邊的霽雯拉了過來,摟著霽雯的肩膀,對孟天楚道:「杭州距離蘇州不遠,我和霽雯回蘇州之後就成親,要不,孟公子先到我家喝杯喜酒,盤庚數日,再去報到,如何?」

  老婆剛死才幾個時辰,就打算著娶新媳婦了,孟天楚對秦逸雲這等作為很是反感,便拱手道:「不了,孟某急著趕去報到,就不打擾了,來日方長,以後再說。」心裡對他倆這婚事反感,連恭喜百年好合之類的吉祥話都懶得說。

  秦逸雲也不在意:「既然如此,那以後孟公子途經蘇州,可一定要來喝杯酒哦。」

  「一定一定!」孟天楚拱拱手客套了兩句。

  秦逸雲望了一眼包裹裡的那串珍珠項鏈:「孟公子,這串項鏈我能拿回去嗎?」

  孟天楚搖了搖頭:「暫時還不能,這是贓物,是呈堂證供,等明天當地衙門官員來了之後作了記錄,才能返還失主。」

  「哦,那也好,那這項鏈……?」

  「既然這案子現在由我負責偵破,就暫時由我保管吧!」

  秦逸雲連連點頭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了。」

  孟天楚盯著包裹裡那串項鏈出了一會神,又轉頭望了望綁在柱子上的賀旺,想了想,轉身對夏鳳儀道:「娘子,把你的手絹給我行嗎?」

  夏鳳儀臉上微微一紅,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手絹遞給了孟天楚。孟天楚接過,一股幽香沁人心脾,拿著手絹走到包裹前,隔著手絹將那串項鏈小心包裹了起來,放進了懷裡。

  張振禹上前笑道:「孟公子破案如神,小弟十分的佩服,本有意再接著喝兩盅,但夜已深,張某孤身一人倒也無妨,只是耽誤了賢伉儷春夢,那就不好了。只好就此作罷。嘿嘿。」

  孟天楚也笑道:「是啊,反正明天咱們還要等官府衙門的人上山來查案,一時半會走不了,張兄還有雅興,咱們明日在寺廟外找個清雅之處再喝幾杯如何?」

  張振禹微微一蹙眉:「明日我等還要等衙門人上山查案嗎?」

  「是啊,張兄放心,咱們都是見證人,衙門的人錄了證詞,咱們就可以走了,應該很快的。」

  張振禹這才舒展了眉頭:「如此最好,我等作個見證,幫助查明犯罪,那也是份內之事。」

  秦逸雲急忙躬身道:「多謝張公子,多謝諸位幫忙,明日衙門查清案情之後,我等下山到了前面集鎮,由我作東,設宴相謝!」

  張振禹、孟天楚都拱手道:「好說好說!」

  孟天楚對眾人道:「大家都散了吧,現在都差不多四更天了,都回去睡了吧。」眾人這才各自散了。

  秦逸雲既然已經亮明瞭與丫鬟霽雯的關係,也就不必分房睡了,所以與霽雯兩人睡秦夫人他們那間房。

  孟天楚和夏鳳儀、飛燕回到房裡。飛燕打來水服侍他們兩人洗漱完畢,飛燕忙完之後,神色不寧地坐在凳子上沒動窩,孟天楚奇道:「咦!你現在不回去睡?難道真想和我們一起睡嗎?那好啊,三個人睡,大被同眠,多暖和的!」

  飛燕白了他一眼,低聲嘟噥道:「我……我一個人……害怕……」

  夏鳳儀嗤地一聲笑了:「這床寬,我們兩還是一起睡吧,他睡地上。」

  「真的?」飛燕驚喜叫道,眼神卻望向孟天楚,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得孟天楚說了算。

  孟天楚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那我一個人睡隔壁好了!」站起身噔噔往外走。

  飛燕一驚,這可不行,哪有小夫妻分床睡的,雖然是假夫妻,可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如果事情因為自己怕鬼而敗露,那自己罪孽可就大了,急忙追到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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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08-7-6 03:33 PM|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48章 疑惑


  只見孟天楚正站在床邊,好像要脫衣服,急忙上前拉住他:「少爺,別……,你回去吧!還是我自己一個人睡好了!」

  孟天楚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身材窈窕俏麗無比的小丫鬟飛燕,嘻皮笑臉低聲道:「要不,我陪你睡好不好?我睡覺可暖和了哦,可以給你暖腳的!」

  飛燕撲哧一聲笑了,大眼睛閃了閃:「不是告訴你了嗎?想和我睡?哼,下輩子吧!」拉著他就往外推:「快走!我要睡覺了!」

  孟天楚抖手掙脫了她,跪爬上床,抱起床上的被子夾在腋下,又走到旁邊那張床邊,將另一床被子也夾在腋下,往外就走。飛燕追了上來:「喂~!你把被子抱走了,我睡什麼啊!」

  孟天楚一回頭,低聲道:「你不是要和少奶奶睡嗎?沒被子,你干躺著啊?」眨了眨眼睛,笑著回到了隔壁屋裡。

  飛燕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孟天楚是來給她抱被子來了,追進房裡,白了他一眼,哼道:「也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

  孟天楚湊過頭來,涎著臉低聲道:「剛才在隔壁屋裡說的那句是真的!」

  那句話是說要和飛燕一起睡,飛燕臉一紅,清啐了一口:「作夢吧你!」搶過被子,走到床邊鋪床。

  夏鳳儀似笑非笑看著他們兩:「作什麼夢啊,你們兩?」

  「春夢!」孟天楚嘻嘻一笑。

  「他做白日夢來著!」飛燕也笑道,鋪好了床,和夏鳳儀兩人坐在床邊,望著孟天楚。

  孟天楚將抱過來的另一床被子鋪在地上當墊褥,將另外一床蓋在上面當蓋被,然後脫了長袍,瞧了瞧坐在床邊的兩個美人,眨了眨眼睛,雙手抓住褲腰帶,作勢要脫長褲。

  二女驚呼一聲,急忙轉過頭去。

  孟天楚哈哈大笑,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說了聲:「晚安!」側臉朝著裡,拿個脊背對著她們兩。

  夏鳳儀和飛燕這才知道又被他戲弄了,相視一笑,望著孟天楚的脊背,心裡均想,這一路來,孟天楚雖然嘴巴上經常討些便宜,卻從不亂來,有些想不通,他以前那麼壞,自從拜堂成親以後,和她們兩在一起以來,卻從沒有做出什麼讓人倒胃口的事情,倒也算得上個正人君子。不知道是他假裝的,還是她們兩人以前誤會了他。

  飛燕吹滅了桌上的油燈,兩人摸黑脫了衣裙,只穿著貼身褻衣,鑽進了各自的被子。

  二女躺在床上,卻一時之間睡不著。這一晚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一路同行的風騷女子秦夫人死了,雖然她們兩對秦夫人很反感,但眼見她被吊死在廁所裡,還是不免有些側然。

  對於睡在地上的那孟少爺,二女更是看不透了,這離奇的案件,他才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偵破了,難道真像他所說,他對案件偵破很有研究嗎?那以前他不學無術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又或者他在四書五經上不擅長,但在偵破方面卻真有奇才?

  飛燕心直口快,側過身來,低聲叫道:「噯!少爺!睡著了嗎?」

  「睡著了,正在做白日夢呢!」孟天楚故意很響地咂巴了一下嘴,好像夢很香回味無窮似的。

  「沒正經!」飛燕想起孟天楚的話,臉頰有些發燙,哼了一聲:「噯,我問你,你怎麼會偵破案件的?跟誰學的?」

  「無師自通!」孟天楚含糊地嘀咕道。

  「哼!不說算了。」飛燕平躺回去,眼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不過,我總覺得,那項鏈不太像賀旺偷的……」

  孟天楚轉身過來,黑暗中,目光炯炯望向床上的飛燕:「你也有這種感覺?」

  飛燕道:「是啊——難道你也覺得不對勁?」

  孟天楚道:「你先說說,你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我和少奶奶我們兩在門口觀望,雖然看不太真切,但當你找到那串項鏈的時候,賀旺的表情,真是很意外,那種意外……我說不清楚,但我總覺得不像是作假,如果真是作假,那這賀旺也太會演戲了。對吧?少奶奶。」

  夏鳳儀道:「是,那賀旺的神情的確不太像假裝的。」

  孟天楚輕輕歎息了一聲:「是啊,我也發覺了,賀旺看見那串項鏈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的確是非常的意外和驚恐,這個結果好像他根本就料想不到。當時我就有些疑惑,他後來的說話和表現,更加深了我這種感覺。」

  夏鳳儀有些緊張了。爬起半個身子,隔著飛燕對孟天楚說道:「那……難道咱們抓錯了人了嗎?兇手根本不是賀旺?」

  孟天楚聽到她無意中說了一句「咱們」,心中微微一動,這美少女已經在潛意識裡將她與自己緊密聯繫在一起了。

  孟天楚輕輕歎息了一聲:「有這種可能,如果他真是兇手,圖財害命殺了秦夫人,搶走了她的珍珠項鏈,然後把珍珠項鏈藏在了小包裹裡,那他就不會老老實實讓我們搜查的,他明明知道珍珠項鏈就在小包裹裡,怎麼會在一旁面不改色等著我打開那小包裹呢?而打開之後看見了那串珍珠項鏈,那種驚詫和意外也不像是假裝的。」

  飛燕道:「是啊,要是真是他,他應該拚個魚死網破也要跑出去,而不是傻傻地站在一旁看著你解開包裹。」

  「嗯,當時我就發覺有些不對勁,這不符合邏輯常理。可是,這古寺裡就這麼些人,只有老和尚、老何頭和賀旺他們三個有作案時間,老和尚和老何頭都沒有足夠的作案動機,賀旺有動機也有時間,可是,事後的表現卻如此反常,如果兇手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難道……真是那個懷抱嬰兒的女鬼幹的?」

  夏鳳儀道:「噯!黑古隆冬的,你別嚇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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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08-7-6 03:34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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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 虛松之死


  「不是我嚇你們,你們晚上吃飯的時候沒去齋房,沒聽到這鬼故事,真的好嚇人的!說是若干年前,有個白衣女子經過這寺廟,就在寺廟後面的松樹林裡吊死了,被人發現的時候……」

  「別……別說了……不聽不聽~!」夏鳳儀塞著耳朵搖著頭,縮進被子裡。

  「嘿嘿,那不說了,睡覺!」孟天楚轉身面朝裡睡著。

  飛燕膽子相對要大一些,雖然害怕,還是有些好奇,鬼故事就是這樣,越害怕就越想聽,禁不住低聲道:「喂!少爺,那女子被人發現的時候怎麼了?」

  孟天楚轉過身來說道:「想聽啊?」

  「嗯!」飛燕往被子裡縮了縮,卻禁不住還是點了點頭。

  「你們少奶奶不想聽,我說了,她會怪我的,嘿嘿,要不,你到我被子裡來,我在你耳邊告訴你,好不好?」

  「哼!你就知道欺負人!不說算了!」側臉過去朝裡睡。

  睡了一會,還是忍不住伸手捅了捅夏鳳儀的被子,低聲道:「少奶奶,讓他說說嘛,咱們三個人在屋裡,有什麼好怕的。」

  夏鳳儀把腦袋從被子裡探了出來,微微一猶豫,正要點頭,就在這時,就聽到隱隱約約有嬰兒的哭聲:「哇~!哇哇~!」聲音淒厲,拖長了尾音,彷彿氣都喘不過來了似的。

  「啊~!」夏鳳儀和飛燕驚呼一聲,一起把頭縮進了被子裡,簌簌發抖。

  孟天楚嚇得打了個冷戰,好在他已經聽了好幾次這嬰兒啼哭了,沒有以前那麼恐怖,一骨碌坐了起來,細細聽了聽,聲音好像是廁所方向傳來的,又好像就在窗子後面似的。

  孟天楚鑽出被窩,躡手躡腳走到後窗邊上,側耳細聽片刻,輕輕打開窗栓,呼地一下推開了窗子,一陣陰風吹了進來,那嬰兒的啼哭猛然增大了,彷彿就在數步之外的圍牆那邊,慢慢地,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

  夏鳳儀和飛燕兩人已經躲在被子裡抱成一團,孟天楚學著方丈玄音的樣子,高聲斷喝道:「阿彌陀佛,孽障,還不快快離去!」

  說也奇怪,他話音剛落,那啼哭之聲便嘎然而止了,再無半點聲音!

  孟天楚又等了片刻,依舊沒有什麼動靜,除了陰風陣陣吹拂松樹枝的沙沙聲。

  孟天楚這才將窗戶關好,走到二女床邊,看見他們被子兀自簌簌發抖,禁不住有些得意:「喂!不怕悶死啊!那女鬼已經抱著嬰兒走了。」隨即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過了片刻,二女這才把腦袋伸了出來,飛燕也連著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那女鬼再也不要來了!」

  孟天楚故意逗她們:「那可不一定哦,聽說這女鬼死在這寺廟後面,陰魂不散,怎麼會輕易離開呢!」

  飛燕緊張地問道:「女鬼吊死,那嬰兒哭又是怎麼回事?」

  「嬰兒,嘿嘿,這嬰兒就是那女鬼吊死了之後產下的鬼胎!」

  「啊!」飛燕嚇得一下縮進了被子裡。

  夏鳳儀嗔道:「活該嚇死你!老是說什麼鬼啊鬼的~!哼!這破廟是什麼鬼地方嘛!」話音剛落,忽然發覺自己也說了個鬼字。

  孟天楚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這次可不是我說的了啊。其實,鬼這東西就是這樣,越害怕就越有鬼,只要你大膽面對,鬼就沒影了,沒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嗎?好了,那抱著嬰兒的女鬼已經走遠了,暫時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也不用怕。有我在呢。睡覺!明天還要接著查這件案子。」說罷,轉身呼呼大睡起來。

  這時,就聽到外面悉悉沙沙的聲音,房頂上,窗外頭,聲音越來越大,原來是下雨了。

  雨聲往往具有讓人鎮靜的作用,所以夏鳳儀和飛燕剛開始還是很緊張,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面的雨聲,那嬰兒哭泣聲一直再沒響起,只有雨打著房頂瓦片的聲音,如絲如夢一般,兩人這才慢慢把心放下,都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孟天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看了看夏鳳儀和飛燕,還正睡得香呢,輕手輕腳爬起身,拿了衣袍穿好,去拔門閂,吱呀一聲,還是把飛燕驚醒了,睡眼朦朧轉頭望向孟天楚,輕聲問:「少爺,你起了?」

  孟天楚低聲道:「嗯,我先去安排報案的事情,你們兩可以再睡一會,把門拴上就行了。」說罷,拉開門走了出去,回身將門掩好。

  他來到老何頭房間,推開門,只見老何頭正坐在床邊,小心監視著被捆在立柱上的賀旺。

  賀旺顯然一夜沒睡,本來精神萎靡,一見孟天楚,頓時來了精神,哀求道:「孟公子,秦夫人真的不是我殺的,那根項鏈肯定有人栽贓陷害我阿。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沒等孟天楚說話,就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喊道:「不得了了!虛松也吊死了~!」

  孟天楚一驚,轉身出門一看,只見方丈玄音站在大雄寶殿門前,身子哆嗦著,大聲叫喊。急忙跑過去問道:「方丈,怎麼回事?」

  「虛松死了!吊死在他禪房裡了~!」

  孟天楚幾步上了台階,來到虛松的禪房門前,房門大開著,只見小和尚虛松被一根布帶兜住脖頸吊在房樑上,縊索似乎是他的腰帶,身上穿著一身白色貼身內衣褲,腦袋下垂,眼睛微微張開。兩腳距離地面一尺來高,旁邊歪倒著一根凳子。

  張振禹、秦逸雲、老何頭等人都已經隨後趕到,霽雯抬眼看見虛松吊在房樑上,嚇得驚叫了一聲,又急忙用手摀住了嘴。

  一夜之間,這深山古寺在女鬼嬰兒的淒厲哭泣聲中,一連二人被吊死,怎不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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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誰去報案


  孟天楚讓他們等在外面,自己搶步來到虛松身下,抱住屍體,屍體的腦袋是掛在繩套裡的,他抱住屍體往上一送,將屍體頭部從繩套裡鬆脫出來,然後小心地放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頸靜脈,沒有鼻息,沒有脈搏了。拿起他的手指,發現指尖已經冰涼,且已經出現淡淡的暗紫色屍斑。不用看別的,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其已經死亡。不過,孟天楚還是很謹慎地翻開死者眼簾查看瞳孔,發現瞳孔已經固定並可以擠壓變形。確認已經死亡。

  這時,夏鳳儀和飛燕已經聽到喊聲,穿好衣裙跑到了大雄寶殿,一見地上的虛松的屍體和脖頸上還捆著的布帶,也是驚叫了一聲躲到一邊,不敢再看。

  孟天楚僅僅粗略查看了屍體的顏面和脖頸上的勒痕,嘴角便露出了一絲冷笑。他走到門口,問方丈玄音道:「大師,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方丈玄音道:「貧僧起床之後,作早課供奉佛祖的時候,發現虛松房間的門一直緊閉著,以為他還在睡覺,便想去敲門讓他起床收拾東西,到時候好和你們一起下山。可敲了好一會,房門還是緊閉著,我叫了幾聲,也沒聽到有人答應,這才感覺不妙。」

  孟天楚插話道:「方丈怎麼發覺不妙呢?」

  玄音道:「因為如果虛松已經自行下山了,那房門不可能從裡面緊閂著,所以貧僧就繞道後窗,發現後窗有一扇窗戶沒閂,打開一看,這才發現虛松在房樑上吊著,貧僧趕緊翻窗戶進去查看,發現虛松已經吊死了。貧僧這才開了房門出來叫人。」

  孟天楚點頭道:「這麼說來,我來之前,只有方丈一個人進過這房間?」

  「是!」方丈合什道。

  秦逸雲在一旁哼聲道:「虛松這小禿驢,自幼跟隨方丈在聽松寺出家,這次犯戒被他師父趕出山門,肯定是羞愧難當,故此上吊自殺死了。」

  他氣惱虛松和他娘子有苟且之事,以及看了他和丫鬟霽雯的免費激情現場表演,現在雖然見他已經吊死,可這嘴上卻還是不饒人。

  張振禹在一旁也歎息道:「這孩子畢竟年紀小,一時經受不住這等打擊,我們昨晚被秦夫人被殺案搞昏了頭,一時疏忽了,應該多多開導於他,或許就不會出這等事情了。」

  方丈玄音歎道:「阿彌陀佛,都怪貧僧太過急躁,要是慢慢和他說,他未必會走這條路,唉~!」

  孟天楚冷冷一笑:「現在就斷言虛松死於自殺,未免為時過早。」

  玄音眉毛挑了挑,問道:「孟施主何出此言?」

  「沒什麼,等我驗過屍體,或許就能真相大白了!你們在大雄寶殿裡等我,誰都不許走!」

  接著,孟天楚吩咐老何頭先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查箱拿來,再下山到當地衙門報告。

  秦逸雲道:「不行!現在虛松小和尚死了,咱們這些人都有嫌疑,你讓他下山通報,萬一兇手是他,他要跑了那可怎麼辦?」

  「兇手不是他!」

  「為什麼?」

  「老何頭殺小和尚幹什麼?」

  秦逸雲想也不想便說道:「這麼說我也沒嫌疑,因為我也沒理由殺小和尚。」

  「你當然有!」孟天楚笑道,「秦掌櫃,你怎麼忘了,他與你娘子曾經有過寺廟前松樹林之約,還偷窺過你和你的丫鬟親熱,昨晚上你還想殺了他呢!」

  「我……」秦逸雲一時語塞,「我可沒殺他,我一直和我霽雯在房裡睡覺呢。」

  「我現在也沒說是你殺的阿。我只是說老何頭犯罪嫌疑最小,咱們總得派一個人下山去報案吧。」

  秦逸雲非要頂牛:「那怎麼不派老和尚去呢?」這話剛說完,覺得不對,小和尚犯色戒損壞了寺廟清譽,雖然老和尚因此就把小和尚殺掉,有些牽強,但相對老何頭的殺人動機來說,畢竟還能說得過去,所以老和尚也有犯罪嫌疑,便又改口道:「不叫老和尚,叫張振禹張公子下山,如何?他總沒有理由殺了小和尚吧?」

  孟天楚搖了搖頭:「張公子是沒有理由殺小和尚虛松,但他昨晚上是一個人睡的,有作案時間,所以不能排除嫌疑。」

  張振禹冷笑了一聲:「我還懶得跑路呢!你們誰愛去誰去好了,反正我不去!」

  張振禹不願意去,秦逸雲也沒辦法,又道:「那老何頭也有作案時……」剛說到這裡,忽然想起昨晚上老何頭一直在房間裡看守著賀旺,不過,難保他不會藉故上廁所之類的溜出去殺人,忙道:「你等等,我去問問賀旺再說!」

  秦逸雲急步跑出去進了關押賀旺的廂房。不一會,訕訕出來了:「賀旺說……說老何頭的確一晚上沒出去過。」

  孟天楚道:「賀旺是罪犯走不了,現在只剩下三個女人,反正我不會讓我娘子或者丫鬟下山報案的,秦掌櫃,要不叫你的霽雯下山去報案如何?」

  「那……那怎麼行!」秦逸雲連連擺手,頓了頓,說道:「那好吧,就讓老何頭下山去報案,但如果他要是跑了呢?」

  「如果他就此逃走,那也是不打自招,證明他有鬼,直接將其海捕歸案就行了。」

  「嗯,這倒可以!」秦逸雲點了點頭。

  老何頭這才下山報案去了。

  老何頭走了之後,孟天楚拿著法醫物證勘查箱進了虛松的廂房,關好門,從勘查箱裡拿出一雙手套戴好。

  首先需要解決的,是小和尚虛松的死因,只有確定虛松是他殺,現場勘查或者推算死亡時間之類的才成為必要。而剛才只是粗略查看了一下,便發現了諸多問題,現在靜下心來,仔細勘察。

  孟天楚先將虛松的衣褲全部脫光,進行了屍體體表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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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章 生活反應


  檢查完之後,又進行了現場勘查。現場沒有提取到腳印,在打開的後窗上,倒是提取到了幾枚掌紋和指紋,可經過比對,卻是玄音方丈和虛松小和尚的。這很好理解,據玄音所說,他叫不開門,到後窗發現虛松上吊,便從後窗翻窗而入,所以在窗台上會留下手印和指紋。這房間是小和尚的,小和尚留下指紋那也很正常。

  為什麼兇手沒有留下指紋呢?這窗台比較高,正常情況下,必須用手撐住窗台,才能翻窗進入房間,而要用手撐住窗台的話,就有很大的機率會在窗台上留下可以檢出的手印或者指紋,可為什麼沒有呢?難道兇手戴了手套?不可能,古人還沒有戴手套防範留下指紋的反偵察知識,難道兇手是撐竿跳翻進了房間了嗎?又或者,兇手根本就是方丈玄音,他在賊喊抓賊!

  孟天楚蹲在屍體旁邊,思索著這整個事件的前前後後。

  良久,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隨即站起身打開門,提著法醫物證勘查箱匆匆出來,讓飛燕給他倒了一杯茶,端著進了停放秦夫人的那間廂房。

  他關上門,一個人在裡面不知在忙些什麼,等了好一會,孟天楚才打開門出來,手裡端了個杯子對書生張振禹道:「麻煩你去幫我倒半杯酒來,行嗎?」看了一眼老和尚玄音,急忙又補充道:「是檢驗要用,我不會喝的。」

  張振禹笑呵呵點頭道:「行啊!」接過杯子出去了,片刻,端了半杯酒回來,遞給了孟天楚。

  孟天楚謝了接過來,又把門關上,過了好一會,這才脫了手套滿臉笑容走了出來。大家一見他笑容滿面,都圍攏了上來。

  孟天楚並不急於解說自己驗屍的經過,而讓秦逸雲去將賀旺帶到大雄寶殿來。

  賀旺帶來之後,他剛才也已經聽到說虛松吊死了,但此刻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命運,哭喪著臉哀求道:「孟公子,秦夫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冤枉啊……」

  孟天楚微笑著上前親自給他解開了繩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現在已經知道,真兇的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賀旺驚喜交加,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嘴地口稱青天大老爺。孟天楚將他攙扶了起來。

  這也難怪賀旺如此,因為人贓俱獲,這在古代,那可是板上釘釘的鐵案,足夠將賀旺斬立決的。所以,如果說賀旺是死裡逃生,一點都不誇張。

  賀旺是高興慘了,可孟天楚這句話把眾人都驚呆了,當然,夏鳳儀和飛燕倒有些思想準備,畢竟昨晚上曾經聽過孟天楚對著案件的疑惑。

  秦逸雲首先叫道:「不對啊,你昨晚上不是說了就是他殺死了我娘子,然後搶走了我娘子的珍珠項鏈嗎?怎麼這會兒又說不是了?」

  「因為虛松不是上吊自殺,是被人殺害之後偽裝上吊!而虛松的被殺告訴了我,殺死你娘子的真正兇手不是賀旺!」

  又是被殺?這古廟裡一晚上連續兩件命案!眾人面面相覷,都感到後脊樑一陣的寒意,一時之間沒人詢問孟天楚為什麼判斷虛松死於謀殺。待聽到孟天楚說根據虛松的被殺,查出了秦夫人被殺案不是賀旺所為,更讓人驚詫。

  張振禹道:「孟公子,你這話越說越玄乎,弄得我們都暈了,能解釋一下嗎?」

  「當然要解釋清楚。各位請到虛松禪房裡來。」說罷,孟天楚當先走進了禪房。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都跟著進了禪房。

  夏鳳儀和飛燕雖然害怕裡面的死屍,但也想知道孟天楚就竟是怎麼找出真兇的,而真兇又到底是誰,所以他們兩也進了禪房,站在門邊聽著,這位置好,一旦乍屍,可以撒腿就跑。

  孟天楚蹲在地上虛松的屍體腦袋旁邊,指著屍體脖頸上那道勒痕說:「虛松是被他自己的褲腰帶吊死的,根據脖頸上勒痕看,是典型縊型,即腰帶是在頸前捨骨與甲狀軟骨之間對稱性向兩側繞行,沿下頜角經耳後越過乳突,斜向後上方懸吊提空,八字不交。簡單地說就是繩索是在虛松後腦勺上方位置,腦袋往下垂著吊死。」

  張振禹點點頭:「對,剛才我們看見的,就是這種情況。」

  秦逸雲道:「你分析的這什麼典型……典型縊型……,能說明什麼問題嗎?」

  「當然能!」孟天楚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人的脖子上有動脈和靜脈,分別負責把血液從心臟送到頭部然後從頭部送回心臟,」隨即,他兩手張開,模擬正位縊死上吊的樣子,反掐住自己的脖頸,說道:「典型前位縊死會造成人頸動靜脈完全壓閉,人的頭面部會呈缺血狀態,因此,面部應當是蒼白的。可是,你們看看虛松的屍體顏面部,卻是青紫色的!」

  聽了孟天楚這番解說,眾人似懂非懂,秦逸雲道:「我以前見過腦袋垂著吊死的人,倒的確是臉色慘白的。可這虛松的臉,是青紫的,是不同。」

  既然有見過吊死的人作證,大家也就信了,賀旺大難不死,心情很好,讚道:「孟公子一下子發現了端倪,真是了不起!」

  孟天楚雖然為他洗脫了冤屈,對他卻還是不感冒,也沒理他,接著說道:「由於虛松屍體顏面表現出來的形態學改變不符合前位吊死的特徵,這讓我懷疑虛松不是死於吊死,而是被人用其他方法殺死之後,假裝上吊自殺。檢查之後,果然如此。」

  秦逸雲道:「這麼神奇?能解釋一下嗎?」

  孟天楚微微一笑,說道:「行啊,我解釋給你們聽!縊死和死後懸屍的區別主要是縊溝和頸深部組織是否存在生活反應。」

  「生活……生活反應是什麼啊?」一旁的飛燕也聽得入了神,閃動著大大的黑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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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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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和尚殺人的理由


  「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來,生活反應是人還活著的情況下被活活吊死時,所產生的一種形態學上的變化,也就是一種不同於死後懸屍的變化。」孟天楚指了指虛松脖頸上的勒痕,「就本案來看,如果是活活吊死的,死者脖頸上的縊溝會有表皮剝脫和出血點,這就是活活吊死情況下的一種生活反應,但是你們看,虛松脖頸上的勒痕處,沒有表皮剝脫和出血點。」

  眾人湊上去瞧了瞧,的確沒有。

  孟天楚拿出手術刀,指著死者脖頸部說道:「我現在要對死者脖頸部進行解剖,如果死者是活活吊死,那麼這屍體頸深部內部縊溝處的肌肉會有挫壓性出血區,頸淺、深淋巴結也會有出血,還可能有舌骨大角骨折伴出血。相反,如果是死後懸屍,則沒有。」

  手術刀嫻熟地落下,飛快地劃動著,孟天楚一一指示給他們瞧,果然沒有所說的出血,證明是死後懸屍。

  飛燕和夏鳳儀不敢湊上前去看孟天楚解剖屍體,更不敢上前查看是不是真的沒有出血區,聽到圍觀的幾個男人紛紛點頭,估計孟天楚說的是真的了,兩人有些疑惑這孟少爺怎麼會懂這些東西。

  張振禹說道:「孟公子,就算你剛才說的沒錯,虛松是被人殺死後懸屍,那他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捂死的!」孟天楚雙手比劃了一下,「兇手用枕頭、毛巾、被子之類的軟物件,趁虛松熟睡之際,壓住他的身體摀住了他的嘴鼻,將他捂死了,然後用他的腰帶套在房樑上,將屍體抱上去掛上,將凳子放倒,偽裝自殺。」

  一旁的賀旺又嘖嘖兩聲,讚道:「孟公子真厲害,一眼就看出兇手用的什麼手段。」

  秦逸雲轉頭瞪了他一眼:「你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賀旺笑了笑:「反正昨晚上我是被綁在柱子上的,殺不了人,所以,虛松的死與我無關!那我就閉嘴瞧熱鬧吧。」

  方丈玄音道了聲佛號:「孟施主,何以見得虛松是被人捂死的呢?」

  「虛松告訴我的!」孟天楚一本正經說道。

  張振禹皺了皺眉,不悅道:「孟公子,現在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我沒開玩笑!」孟天楚指了指虛松的屍體,「準確地說,是虛松的屍體上的出現的症狀讓我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張振禹等人聽了孟天楚的話,也都低下頭望了望虛松的臉,問道:「什麼症狀?」

  孟天楚道:「捂死,是隔斷人的氣體交換,導致全身組織器官缺氧而窒息死亡,是一種單純性缺氧窒息死亡,這一點與吊死、勒死不同,所以,屍體表現出來的症狀也不相同。也正因為如此,屍體所表現出來的窒息徵象也比較明顯和典型。」

  秦逸雲低頭瞧了瞧屍體顏面:「什麼徵象?我只看見死者臉上青紫,其他沒看出什麼來啊。」

  「這就是徵象啊,剛才我說了,捂死是斷絕空氣交換導致窒息死亡,由於死者體內缺氧,血液內氧合血紅蛋白減少而還原血紅蛋白增多呈深紫紅色,透過面部表皮,呈青紫色。兇手很狡猾,他是用柔軟的被子之類的蓋住死者面部,這樣捂死死者,面部的確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死者面部顏色已經告訴我們,死者是死於缺氧窒息。」

  飛燕插了一句:「那缺氧也不能說就一定是捂死啊!」

  「說得好!」孟天楚讚道,「僅僅是面部青紫還不能說明問題,還有別的徵象,如果是捂死的,因為按壓口鼻,所以會在口鼻處留下相應的痕跡。」孟天楚翻開了死者嘴唇,「你們看,死者唇粘膜和牙齦粘膜有破損和出血!」

  眾人低下頭查看了一下,果然如此。至此,小和尚虛松死亡的真相終於大白了。玄音方丈高聲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哪位施主如此狠毒,對我徒兒下此毒手!」

  秦逸雲冷聲道:「老和尚,你就別自己賊喊抓賊了!」

  玄音方丈吃了一驚:「袁施主何出此言?」

  「嘿嘿,昨晚上咱們都各自回房睡了,只有你和虛松小禿驢兩個人在大雄寶殿,你要殺他那還不容易嗎?」

  玄音道:「善哉善哉!貧僧雖然有些氣惱劣徒不爭氣,卻不至於為此殺人啊,殺生乃佛家第一戒,貧僧出家數十載,一向都是嚴守清規戒律的。」

  秦逸雲道:「你一直不肯說清楚寺廟後面那孕婦究竟是怎麼死的,我懷疑那個孕婦就是你殺死在寺廟後面松樹林裡,假稱上吊自殺!我娘子無意見聽到了你和小和尚的對話,或者偶然撞破了你的這個秘密,你和小和尚合夥殺死了我娘子,然後你又殺小和尚滅口!你就是這兩起命案的真兇!」

  玄音不溫不怒,合什道:「秦施主臆斷了,他們二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那你說清楚,寺廟後面那孕婦究竟怎麼回事?」

  玄音低著頭,沉吟不語。

  張振禹搖頭道:「秦掌櫃,玄音方丈乃出家之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怎麼會殺死尊夫人和自己的徒兒呢。只怕兇手另有其人才對。」

  秦掌櫃冷冷道:「另有其人?賀旺和老何頭一直在一起沒有作案時間,你又說老和尚沒有殺人動機,我一直和我霽雯在房裡睡覺,孟公子一家人也一樣,唯獨只有你孤身一人,如果不是老和尚殺的,難道是你殺的不成?」

  張振禹雙眉一豎,冷聲道:「秦掌櫃,張某為何要殺小和尚虛松呢?」

  「你……誰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他!你殺他自然有你的理由唄!」

  「嘿嘿,秦掌櫃說不出張某殺人的理由,張某倒知道秦掌櫃為何要殺虛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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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隱情


  「你別血口噴人!」秦逸雲一指張振禹,「我和我霽雯一直在房裡睡覺,霽雯可以為我作證!」

  霽雯在一旁點了點頭:「是,我們老爺沒有出去過。」

  張振禹嗤地一聲冷笑:「你們兩本來就是一家人,如何能相互證明呢?說不定你們兩一起去殺人,一個在外面望風,一個翻進去殺人,也未曾可知啊。」

  「你……你簡直是信口雌黃!」秦逸雲氣得脖頸上的青筋直冒。

  張振禹卻好整以暇:「那秦掌櫃說張某殺人,又有何證據?難道不也是信口雌黃嗎?」

  飛燕喝道:「喂!你們吵夠了沒有?是你們在破案還是我們少爺在破案?你們不知道兇手是誰,難道就不能豎著耳朵閉上嘴聽我們少爺的嗎?」

  孟天楚一直微笑著聽他說爭吵,此刻聽飛燕這話,好像對自己挺看重似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飛燕大眼睛躲開了孟天楚的目光,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

  賀旺在一旁打圓場:「好了好了,剛才孟公子都已經說了,他不僅從虛松的死查到了殺死虛松的兇手,還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殺死秦夫人的另有其人,咱們還是聽聽孟公子的高見吧。」

  「正是!」秦逸雲想起來了,孟天楚說殺死他娘子的兇手另有其人。忙問道:「孟公子,我娘子究竟是被誰所殺?」

  孟天楚沒有直截了當回答這個問題,笑了笑,轉頭對玄音方丈道:「大師,我知道你不肯說出那吊死的孕婦的事情,一定另有隱情,不過我知道這隱情卻與這兩件案子無關,也不存在什麼秘密被撞破殺人的事情,那的確是我們的臆斷。」

  玄音白眉毛抖了兩下,深深地望了一眼孟天楚,長歎了一聲:「多謝孟施主信任,如今我徒兒也死了,寺裡再沒有別的僧侶,貧僧也不怕丟人了,就說出這秘密吧——其實,寺廟後面松樹林裡吊死的那個女子,是貧僧出家之前的媳婦……」

  眾人一聽,都大吃了一驚,這事果然另有隱情。

  玄音歎息了一聲,仰起頭,陷入了往事的回憶:「我沒出家之前,父母給我定了一門親事,可那時候我出家之心已決,新婚之夜,我逃走了,輾轉來到這聽松寺出了家,幾年之後,我娘子找到了我,苦苦哀求讓我還俗回去,我不允。最後,無奈之餘,她跪下來求我,讓我給她留個種,免得別人恥笑不能生養,也為我家留住香火。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我一時心軟,就在寺廟後面松樹林裡,與她……,第二天她就離開了,這件事情寺廟的僧侶們並不知道。我以為這件事已經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九個多月之後,我娘子又回來了……」

  眾人聽到這裡,心中都是一寒,知道這後面發生的將是個悲劇。

  果然,玄音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低緩的聲音續道:「她找到我之時,已經是身懷六甲,依舊跪在地上哀求我,讓我跟她回去,說是孩子不能沒有爹……,但我執意不允,我娘子苦苦哀求無果,便拿出了一條白綾,對我說:如果我不和她回去,她就到寺廟後面上吊,死也死在我身邊,她說給我一盞茶的時間,如果我決定跟她回去,就到松樹林裡去找她,要不然,就不用管她了……」

  眾人都知道,玄音肯定沒有去,夏鳳儀卻還是忍不住道:「大師,你娘子對你一往情深,你一定去松樹林裡找她了吧?」

  玄音沉重地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師父臨死之前已經將衣缽傳給我,讓我當了聽松寺住持,而且我出家之心已決,當時寺裡僧侶眾多,我本來就是躲著見她的,真要讓寺裡的人知道了,我……我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聽松寺當主持呢……,我只想著她無非就是嚇唬一下我,逼我答應,不是真的想死,我想我如果堅持不去,她會死心回去的。所以……我……我沒有去……。後來一直沒見她回來,一直到傍晚吃完飯之後也沒見回來,我這才著急了,急匆匆趕到寺廟後面松樹林裡,就見我娘子已經……已經吊死在了一棵松樹上……,兩腿之下的草地上滿是鮮血……,血泊裡,躺著一個男嬰……早已氣絕……」

  玄音語音哽咽,低垂下頭。一時之間無人說話,房間裡靜悄悄的。

  半晌,才聽到玄音抽泣了幾聲,慢慢續道:「我大喊大叫,寺裡的僧侶來了,我不敢承認這是我娘子……,他們也不知道這女子是誰,僧侶們便將她母子……埋在了那顆松樹下……」

  見玄音說得聲淚俱下,眾人黯然,夏鳳儀和飛燕、霽雯更是落下了同情的淚水,唯獨秦逸雲嘀咕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沒等玄音說話,孟天楚搶先道:「玄音方丈之所以不肯說,原來是關係到方丈的聲譽,這就可以理解了。我相信方丈說的是真話,因為我現在已經知道,玄音方丈不是這兩起案子的真兇,真兇另有其人!」

  「是誰?」這是秦逸雲最關心的。眾人也一齊望向了孟天楚。

  孟天楚說道:「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首先要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是兇手為什麼要殺死小和尚虛松?你們能想出兇手殺人的動機嗎?」

  眾人都是微微一愣,雖然剛才秦逸雲和張振禹兩人鬥嘴,說老和尚玄音為了維護寺廟清譽殺人或者秦逸雲為了洩憤殺人,但仔細想來,這些動機都很勉強。飛燕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什麼人與小和尚私下裡有仇呢?」

  「關鍵是誰與小和尚虛松有仇呢?這古寺方圓數十裡沒有人家,咱們也沒有發現外人光臨的跡象,兇手肯定就在咱們其中,而咱們這些人除了秦掌櫃與虛松有點私怨之外,其他人嘛,倒還算不上有仇。」

  書生張振禹笑道:「連孟公子都這麼說,秦掌櫃,這下可怨不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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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胃內容物


  秦逸雲急道:「孟公子,我……我有丫鬟霽雯作證證明,沒有離開過房間半步哦,如何殺虛松呢?」

  孟天楚笑道:「秦掌櫃別急,就算你沒有時間證人,你與虛松的私怨,也還達不到殺他洩憤的地步,更何況你現在得脫秦夫人的牢籠,又娶了嬌柔可愛的霽雯,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又怎麼會為那麼點小事就殺人,毀了你的大好前途呢?秦掌櫃倒不像是殺人如麻,視他人生命如草芥之人嘛。」

  「對對!我幹嘛要殺虛松這小禿驢呢!我還等著和我霽雯過好日子呢!」秦逸雲摟著霽雯,得意地笑呵呵道。

  孟天楚續道:「玄音方丈對虛松也談不上有仇二字。再說了,就算是老和尚真要殺小和尚,不會先假意留下虛松,等咱們走了之後再殺他嗎?」

  張振禹冷聲道:「這麼說來,孟公子是懷疑在下殺了小和尚虛松嘍?」

  孟天楚搖搖頭:「我是說,從剛才的分析來看,沒有證據證明虛松是死於仇殺。並沒有指向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

  張振禹臉色這才稍稍緩和。

  飛燕又道:「如果不是仇殺,那會不會是這虛松知道了些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兇手殺人滅口呢?」

  孟天楚笑道:「飛燕說得很好,我也是從這一點開始偵破的。」

  飛燕有些得意,想了想,又道:「那小和尚知道些什麼秘密,會被殺人滅口呢?」

  孟天楚道:「這就是這個案件的關鍵!小和尚的秘密肯定不會是寺廟裡的秘密,他究竟知道了什麼秘密呢?秦夫人被殺之後,緊接著小和尚虛松就被殺了,讓人不得不將兩者聯繫在一起。或許,小和尚就是知道了秦夫人被殺的真相,或者兇手以為小和尚知道了秦夫人被殺的真相,而將小和尚殺人滅口。如果是這樣,那麼,殺死小和尚虛松的兇手,就是殺死秦夫人的同一個兇手!破獲了其中一件,也就破獲了另外一件!」

  眾人聽了孟天楚這話,都感到很是振奮。

  「所以,我開始重新思考這兩件案子,將兩件案子合在一起考慮。」孟天楚走到賀旺身前,續道:「昨晚上你看見你包裹裡那串項鏈的神情,不符合謀財殺人的應有表現,所以,我昨晚上雖然抓了你,但卻開始懷疑自己前面的推理出現了問題。於是,我仔細思索了一遍自己的推理過程,終於讓我發現了端倪!」

  秦逸雲忙問:「什麼端倪?」畢竟,誰殺了他娘子,他還是很關心的。

  「時間!」孟天楚雙手抱肩,沉聲道,「用來排除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時間段出了問題。準確地說,劃定作案時間的起始點不對。確定這個時間點,是根據我護送我娘子丫鬟上廁所時,聽到霽雯與秦夫人說話,從而判斷那時候秦夫人還活著,並根據秦掌櫃說他肚子痛上廁所之前,秦夫人還在睡覺,從這時開始計算的。但是,我仔細回憶之後,當時我只聽到了秦夫人嗯了一聲,並沒有聽到秦夫人說話,更沒有看見她的身影,而且窗戶上當時的確只有兩個人的身影!」

  秦逸雲臉上變色:「你是說我和霽雯說謊騙你?嘿嘿,孟公子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孟天楚沒有在意,笑了笑說道:「秦掌櫃稍安勿躁,繼續聽我說。既然我有了這個懷疑,當然要找證據來查證,這個證據就是秦夫人的真正死亡時間,如果與霽雯說話的時間吻合,那就證明我是胡說八道亂猜疑,如果不吻合,甚至是在這時間之前就已經死了,嘿嘿,那這裡面就有問題了。」

  「簡直是笑話,是說謊騙人的人嗎?」秦逸雲說道。

  孟天楚嘿嘿笑道:「我幹這一行,最相信的就是死人,只有死人不會說謊——」看了一眼旁邊的夏鳳儀和飛燕,急忙咳嗽兩聲,更正道:「對不起,應該說是死者死亡之後表現出來的徵象不會說謊,只要我們準確判讀出來,就能知道死亡背後的內幕!要確定秦夫人死亡的真正時間,只有問秦夫人本人了……」

  「又嚇人!」飛燕低聲嘀咕道了一句。

  這句話孟天楚聽見了,說道:「這一次我說的是真話,沒有故弄玄虛!」孟天楚笑著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放在禪房的方桌上,「我剛才在停放秦夫人屍體的房間裡呆了好一會,對秦夫人屍體進行瞭解剖,提取了屍體的胃內容物,喏,這油紙包裡的東西,就是從秦夫人胃裡提出的。」

  夏鳳儀和飛燕皺了皺眉,沒敢上去瞧,秦逸雲、張振禹、賀旺和方丈玄音幾個男人圍攏在房桌四周,低頭看那油紙包裡的東西。只見裡面有一些飯米粒、幾根青菜。

  孟天楚道:「判斷死者死亡時間有很多方法,其中一種是根據胃內容物消化程度來推斷。我們知道,人吃了東西後,是在胃裡消化的,而人死了之後,消化就會停止,胃裡的食物就會停留在死亡時的狀態。食物在胃內停留的時間和食糜及食物殘渣通過小腸的時間有一定的生理規律,根據這種規律,只要我們確定了死者最後一次進餐的時間,就能大致判斷出死亡時間來。一般說來,如果我們發現胃內容物已經大部分移向十二指腸,就說明死亡時間為一個時辰左右。」

  孟天楚指了指油紙包裡的食物,說道:「昨晚上我們吃的是青菜、豆腐,你們看,秦夫人胃裡的青菜、飯粒都還是好好的,只有豆腐有部分開始消化,而胃內容物大部分還沒有向十二指腸移動,從食物的消化程度判斷,死者應該是在晚飯後很短時間,大概是兩刻鐘(即半小時)左右被殺死的。所以食物根本來還不及怎麼消化人就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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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章 投影


  夏鳳儀道:「這就不對了,賤妾記得,相公你吃完飯回到房間,到我們去上廁所時,應該有半個時辰了。」

  孟天楚點點頭,笑著問霽雯道:「霽雯姑娘,昨晚上你和你們奶奶是什麼時候吃完飯離開齋房的?」

  霽雯道:「孟公子您剛走,奶奶和我就緊接著走了。」

  「那我們在廁所那裡遇到你的時候,就是聽到寺廟後面有嬰兒啼哭把飛燕嚇得油燈都掉在地上滅了,你端油燈過來給我們照亮的時候,這之前你在房間裡還和你們奶奶在說話,這距離你們離開齋房大概有多長時間?」

  霽雯臉色有些蒼白,想了想,說道:「一個來時辰。」

  「那就不對了,根據你們奶奶屍體胃裡的食物消化情況來看,你們奶奶是吃了晚飯不到兩刻鐘,也就是還沒到半個時辰就死了,你怎麼會在一個時辰之後,還和她說話呢?」

  「那時候,奶奶確實還活著啊!我在和她說話呢!」

  「是嗎?」孟天楚冷冷盯著霽雯,看得霽雯直發毛。

  秦逸雲忙道:「孟公子,你不用懷疑霽雯,我相信她,他絕對不會殺我娘子的,她從小就跟著我娘子,好些年了,主僕感情深著呢。」

  孟天楚冷冷道:「是嗎?我正想問你,你前面說你那時候也在房間裡,躺在床上打盹,很奇怪,那時候你的娘子應該已經死了,你在和死人聊天嗎?」

  秦逸雲張口結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書生張振禹皺了皺眉,說道:「孟兄,你說的這些都是根據你那個什麼胃內容物消化程度來判斷的,你這根據胃裡的食物消化情況來判斷死亡時間,的確很新鮮,可我們都沒聽說過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好辦啊,找個人來測試一下,要不張兄幫幫忙如何?」

  張振禹沉聲道:「小弟說得是實話,孟兄怎地消遣小弟呢?」

  「嘿嘿,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嘛,太緊張了容易影響思維。」孟天楚笑呵呵拍了拍張振禹的肩膀,「不用麻煩張兄的,現在就有虛松的現成屍體檢驗,咱們是一起吃的晚飯,我記得那時候是二更左右,虛松和秦夫人兩人同時吃的飯,但死亡時間不同,胃內容物消化情況也不同,我根據虛松屍體的溫度、屍僵、屍斑綜合判斷,認定虛松死於凌晨五更左右,現在我說一下虛松胃裡食物的消化情況,然後咱們再解剖他的胃,看一看與我所說是否相符,也就能印證我剛才所說是否屬實,如何?」

  張振禹、秦逸雲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孟天楚道:「虛松二更吃飯,五更死亡,相距三個時辰(即六小時),他吃的是米飯、蔬菜,所以會在兩個時辰之內就會消化完畢而全部轉移到腸裡,因此,他的胃肯定已經空了,不僅如此,由於已經經過了三個時辰,所以腸子上部也肯定是空的,已經排空轉移走了。——現在看看我說的對不對啊!」說罷,拿起手術刀,剖開了虛松的腹部。

  由於是新鮮的屍體,屍臭還沒有大量產生,所以除了血腥味之外,倒不覺得如何難聞,為了查出兇手,幾個男人都湊上前仔細查勘,當然,夏鳳儀和飛燕主僕兩躲到一邊不敢看。

  經檢查,果然,胃部和腸子上部都已經排空。

  玄音方丈道:「阿彌陀佛,看來,孟公子所言非虛。」

  其餘的人也都點了點頭。

  夏鳳儀和飛燕雖然不敢看,卻一直留心著他們的監測結果,聽了方丈那句話,不知怎的,都鬆了一口氣。奇怪地望著孟天楚,琢磨著這人怎麼懂得這麼多從來沒聽說過的東西。

  張振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孟公子的推斷看來是沒錯的,很有說服力。不過,孟公子,小弟還有一點疑問,你的推斷裡面好像有個問題說不通。」

  「哦?請指教!」

  「從你剛才的意思來看,你是懷疑霽雯故意裝著和秦夫人在房裡說話,好誤導你們認為秦夫人還活著,所以真正殺死秦夫人的兇手,是霽雯,如果是這樣,大家都看見了,霽雯身材瘦小,身體條件來看,她要吊死秦夫人,恐怕做不到吧!」

  「張公子言之有理!」孟天楚點點頭,轉身過來,意味深長地望著秦逸雲笑道:「秦掌櫃,剛才張公子的話您聽見了嗎?」

  「聽見了,怎麼了?」秦逸雲神情有些不悅。

  「張公子說,霽雯一個人殺不了秦夫人,所以說,如果霽雯是兇手,那就肯定還有一個幫手!這個幫手應該是個男的,一個足以制服秦夫人的男人!」

  秦逸雲大怒:「喂!孟公子,你該不會又在懷疑是我吧?簡直……簡直是荒唐!」

  「別著急,秦掌櫃,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指證你們中間任何一個人就是兇手,因為,我還沒分析完。」孟天楚好整以暇抱著雙肩,仰著頭想了想,彷彿要理一理思路,片刻,接著說道:「我發現了這其中的端倪之後,開始仔細回憶當時經過秦夫人房間的情景。」說到這裡,孟天楚轉頭問夏鳳儀:「娘子,你們兩當時注意到沒有,秦夫人房間窗戶上有幾個投影?」

  夏鳳儀和飛燕互看了一眼,夏鳳儀道:「好像是兩個!」

  「對,沒錯,我記得也是兩個!」飛燕補充道,「當時我有些害怕,看見秦夫人他們房間裡還亮著燈,又聽到裡面有人說話,心裡這才踏實了一些,所以特別留意了,當時窗戶上的確是兩個人影。」

  孟天楚點點頭:「那就對了,因為我也記得,當時窗戶上的的確確是兩個人的投影,但由於那兩人距離窗戶比較遠,所以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分不清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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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謊話後面的真相


  霽雯道:「當時我們老爺躺在床頭,所以窗戶上沒有投影……」

  孟天楚沒有理會她,接著說道:「我剛才已經判斷了,秦夫人在那以前半個時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那屋裡另外一個影子會不會是秦夫人的屍體呢?」

  這句話有些瘆人,好在是大白天,但夏鳳儀和飛燕還是感到了一陣寒意。飛燕瞪了孟天楚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就會嚇人!」

  孟天楚彷彿沒有聽見,皺著眉陷入了沉思,續道:「經過推測,我確認不是秦夫人,因為秦夫人的屍體是被發現吊在廁所裡,而屍體脖頸上只有一道勒痕,我仔細檢查過,勒痕有明顯的生活反應,屬於生前縊死而不是死後懸屍,所以,廁所的確是秦夫人被勒死的第一現場……」

  飛燕插話道:「那也不一定啊,兇手在房間裡勒死秦夫人,用屍體誤導我們認為秦夫人還活著,然後抽空將屍體搬到廁所懸屍,也一樣啊。」

  夏鳳儀用手肘捅了飛燕一下,低聲道:「你別老是亂插嘴,免得打亂少爺的思路。」

  「哦~!知道了!」飛燕吐了吐舌頭,低聲道。

  孟天楚笑道:「沒關係,任何人有疑問都可以隨時提出來,既然是破案嘛,必須力求完美準確,所以大家都有質疑的權利,而且,這樣我也能發現自己的推測中是否存在毛病。」

  說罷,孟天楚走到飛燕身前低聲說:「不懂就問才是好孩子!」

  飛燕臉微微一紅:「少爺,你還沒解釋我的疑問呢。」

  「你剛才說的不僅在常理上說不通,而且不符合屍體徵象。如果兇手在秦夫人房間裡吊死了她,又何必要費功夫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運屍體到廁所去懸屍呢?直接懸在秦夫人他們房間不就得了嗎!所以不符合常理。剛才我已經說了,秦夫人脖頸上只有一道勒痕,勒痕有生活反應,經過檢驗秦夫人也的確是縊死的,身體沒有其他傷痕,如果在房間裡吊死秦夫人,然後再運到廁所懸屍,那會出現兩道勒痕,一道是生前的,一道是死後的。當然你可以說兩道勒痕重合了,不過,嘿嘿,就算重合,也瞞不過我的眼睛。事實是,秦夫人脖頸上只有一道勒痕。所以,從常理上和從屍體徵象上判斷,秦夫人是在廁所吊死的,而我們看見的秦夫人房間的另外一個人影,不是秦夫人!」

  「不是她……那又是誰呢?」飛燕自言自語道。

  「問得好,會是誰呢?這個人在秦夫人房間裡,假裝秦夫人和霽雯一起欺騙誤導我們認為那時候秦夫人就在屋裡,還活著,如果霽雯是兇手的假設成立,顯然,這個人就是剛才所說的殺死秦夫人的幫兇!」

  秦逸雲聽得有些緊張起來,不由自主問道:「這人是誰?」

  孟天楚笑了笑,盯著秦逸雲道:「嘿嘿,秦掌櫃,你不是說你當時在房間裡嗎?怎麼不知道?」

  「這……」

  「秦掌櫃,你說你當時和你娘子還有霽雯在房間裡說話,嘿嘿,其實我知道,你當時根本就不在房間裡,因為那時候你娘子已經死了!如果你真心想為你娘子報仇,你就該說出真相!」

  秦逸雲臉色變了變,歎息了一聲道:「孟公子果然厲害,的確,當時我不在房間裡,我娘子說她要睡的時候,我說這麼早我睡不著,出去找孟公子你聊聊天,讓她先睡。我出來之前給霽雯打了個眼色,然後躲在房角。霽雯出來打洗腳水的時候,偷偷和我說讓我到寺廟前面松樹林外面等她,我就跑到松樹林去了。後面的事情我的確不清楚。我前面之所以那麼說,主要是我相信霽雯不會殺我娘子,我想為她作證。」

  孟天楚笑道:「沒那麼簡單吧,霽雯一個人殺不了秦夫人的,除非有一個幫兇,比如秦掌櫃你!」

  秦逸雲怒道:「行了!孟公子,秦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一再誣蔑霽雯,現在又誣蔑我是幫兇,我……我是要到衙門向你討個說法的!」

  昨天孟天楚一招制服賀旺,秦逸雲自認不是對手,所以雖然惱怒,卻不敢說得太過分。

  孟天楚笑道:「秦掌櫃,我已經再三說了,孟某只是假設霽雯是兇手,但一直沒有說你是幫兇啊,你何必對號入座呢?」

  秦逸雲怒氣沖沖道:「你雖然沒說,可話裡就這個意思嘛。」

  「你聽我說完,或許就會又發現了。」

  玄音方丈道了一聲佛號:「秦施主,貧僧倒覺得孟施主剛才一番推測,絲絲入扣,十分嚴密,很有道理,咱們不妨聽孟施主說完,不就知道兇手究竟是誰了嗎?」

  一旁的賀旺也大聲道:「是啊,方丈大師說得有理,我也覺得孟公子分析得很有道理,咱們別老打岔,讓他孟公子說完嘛!說完了大家再看看說的有沒有道理。」他一直感激孟天楚將他釋放,所以也是堅決地站在孟天楚一邊的。

  書生張振禹也道:「嗯,孟公子請接著說吧。」

  大家都站在孟天楚一邊,秦逸雲也就無可奈何了,只得摟著臉色蒼白的霽雯生悶氣。

  孟天楚象擺場子練把式的一樣,拱手團團作揖謝過,這才續道:「說到這裡,就該回到虛松被殺之事上來了,剛才我分析了,虛松被殺,很可能是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至少是兇手認為他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因此殺他滅口。那虛松到底知道了什麼呢?或者說兇手到底估計虛松可能知道了什麼呢?於是,我又把虛松昨晚上所說的話和做的事情好好回憶了一遍。」

  孟天楚一手摸著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昨晚上吃完晚飯,我上完廁所回來,發現秦夫人在齋房裡戲弄虛松,當時玄音方丈也看見了,還給了虛松腦袋一棍子。虛松說,他還是放不下秦夫人,在禪房坐了一會之後,偷偷去了秦夫人房間後窗,看見有兩個人之後,又從旁邊圍牆缺口出去,繞到寺廟前面松樹林裡,看了秦掌櫃和霽雯的激情演出,直到秦夫人屍體被發現。各位,我說的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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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兇手就是你!


  玄音方丈首先合什道:「是,昨晚上劣徒的確是這麼說的。」其他人也都點了點頭。

  孟天楚接著說道:「這個過程裡,前面是和秦夫人調情,後面是看秦掌櫃激情戲,都與兇殺案聯繫不上,那就只剩下一個情節--躲在秦夫人房間後面偷聽!由於小和尚虛松是在眾人面前說的,而真兇就在我們中間,剛才秦掌櫃也承認了,他當時並不在房間裡,而是在寺廟前松樹林裡等霽雯,所以,當時秦夫人房間的兩個人,一個是霽雯,另一個卻並不是秦夫人,而是另一個兇手!如果我是這個兇手,我又聽到了小和尚躲在房間後面偷聽,我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他會不會聽到了什麼或者看見了什麼,雖然那時候沒說出來,但難保以後不會說出來。不如將他殺了,只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

  飛燕道:「小和尚不是說他看見兩個人影在屋裡之後,沒有聽就走了嗎,他都沒看見什麼,兇手殺他做什麼呢?」

  「看沒看到,那只是小和尚自己說的,誰知道他真正看到什麼沒有或者聽到什麼沒有呢?這是一個賭注,兇手不敢賭,他寧願相信死人,所以殺了小和尚滅口。」

  秦逸雲冷聲道:「不對吧,當時你都已經將賀旺作為殺害我娘子的兇手抓到了,案件也破了,虛松被殺之前,你也沒說你自己抓錯了人,我們都以為賀旺真的是兇手--當然,我現在也還沒有相信他真的不是兇手……」

  「喂!喂!」賀旺有些急了,「孟公子都說我不是了,你還亂說什麼!」

  「他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

  秦逸雲冷冷道:「衙門的人!等一會衙門的人來了,看看他們會不會認為人贓俱獲的你的確不是兇手!」

  「啊!」賀旺臉色一下子白了,後退幾步,看樣子就要想撒腿跑。

  孟天楚道:「賀掌櫃,別著急,我說了雖然不算,但當地衙門知縣大老爺和捕快們到來之前,只要我們找出了真正的兇手,你也就洗脫了冤屈了。」

  賀旺回頭望了望門外,有些慌亂地說道:「那要是抓不到呢!」

  「你只能相信我,你現在要逃走,那就坐實了你是兇手,那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賀旺一想這話很對,胸脯一挺,說道:「我沒殺人,誰說我要跑了!孟公子您接著說。」

  孟天楚對秦逸雲道:「秦掌櫃,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既然昨天大家都認為抓到了兇手,你說所得真兇又何必還要殺人滅口呢?再說了小和尚也沒說什麼對他不利的話啊。」

  孟天楚道:「其實,回答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剛才已經替我說了。」

  「我說了?我說什麼了?」

  「--我說了不算,當地衙門知縣大老爺說了才算!你都知道這一點,真正的兇手當然也知道,等衙門的人來了,這件案子還會重新審查,那時候,小和尚又會怎麼說,誰也不知道,小和尚所說的的確沒有威脅到兇手的地方,但是,誰又能肯定小和尚不是在打埋伏等候衙門的人來呢?先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看見,等衙門的人來了,再說出來,一舉將真兇擒獲,這樣自己才能安全。」

  秦逸雲點點頭:「這樣說來倒也有理。兇手懷疑小和尚故意隱瞞不說,其實已經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殺人滅口。」

  「是的,兇手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為了自身的安全,這種懷疑絕不能讓它變成現實。所以小和尚死了。」

  秦逸雲道:「你說了半天虛松小禿驢為什麼會被殺,還沒說究竟是誰殺了他,又是誰殺了我娘子。」

  孟天楚微微一笑:「找到了虛松被殺的原因之後,兇手也就呼之欲出了。」

  「哦,是誰?」

  孟天楚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跟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兇手顯然布了一個十分精妙的局來迷惑我們,這個局當然不能讓虛松給攪了,這是一個什麼局呢,虛松因為躲藏在秦夫人後窗的事情暴露而被兇手殺之滅口,證明當時我們看見的房間裡的兩個投影中,有一個就是兇手,兇手假扮秦夫人,就是要證明當時秦夫人還活著,現在回過頭將做晚上發生的一切重新審視一遍就會發現,兇手想佈一個自己不在兇殺現場的局,從而不會被列入到犯罪嫌疑人之列,也就高枕無憂了。」

  書生張振禹道:「孟公子,昨天除了方丈玄音、賀旺賀掌櫃和你的家僕之外,其餘的人都沒有犯罪嫌疑,你是指的誰呢?」

  孟天楚道:「沒錯,昨天除了他們三個,其餘的都排出犯罪嫌疑,現在,我們重新來排查一下。」

  「哦,但不知這一次孟公子準備怎麼排查?」

  「兇手既然刻意布了一個能證明自己不在場的局,那這種刻意就一定能找出來。」孟天楚胸有成竹說道,「兇手假扮秦夫人讓我們誤以為秦夫人還活著,因此,他只需要佈一個局讓自己從那以後直到發現秦夫人被殺,這段時間裡自己有時間證人證明自己不在場,那自己也就可以輕巧巧跳出犯罪嫌疑人之列了。」

  秦逸雲皺了皺眉:「孟公子所言讓人琢磨不透,能否說得簡單一點。」

  「簡單一句話,我們回頭看一看昨晚上那段時間每個人的表現,故意做作找人證明自己當時在幹什麼的人,就是兇手!」孟天楚掃視了眾人一眼,「昨晚上,玄音方丈自承孤身一人在禪房打坐,合情合理;小和尚虛松在寺廟前面松樹林觀看秦掌櫃和霽雯的激情表演,三個人相互為證,在情理之中;賀旺賀掌櫃和我的僕人老何頭兩人在房間睡覺,賀掌櫃證明老何頭一直在睡覺,而賀旺自己如果是兇手,他就不會讓老何頭睡覺,會不停和他說話來證明自己從沒有離開過房間,他沒有這樣做,所以行為並無異常,也在情理之中;我娘子和飛燕一直在房間裡說話,也很正常。唯獨一個人,行為頗為反常!」

  書生張振禹冷笑道:「就只剩下我了,看樣子孟公子說得是在下了?」

  「沒錯!在秦夫人房間裡假扮秦夫人的另外一個人就是你!你才是殺死秦夫人的真兇!」孟天楚轉身盯著張振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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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屍體說的真相


  眾皆嘩然,一起望向張振禹。

  張振禹冷冷一笑:「孟公子,你一會指認賀旺是兇手,一會又說霽雯是兇手,現在又說在下是兇手,你還有沒有個准?」

  「這一次沒錯,因為你的狐狸尾巴露得太多了!」

  「哦,那就請孟公子將在下這尾巴指出來,好讓在下死個明白!」

  「當然會揪出來。你的確很聰明,可謂機關算盡,但須知人算不如天算!」

  「孟公子別光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拿出證據來才是正理,別忘了,昨晚上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喝酒!」

  「叫我和你一起喝酒,這正是你露出來的狐狸尾巴!」孟天楚哈哈大笑:「昨晚上你拿了一盅酒,站在廂房外月台上,當著我娘子、飛燕還有霽雯的面,叫我到你房裡喝酒。嘿嘿,當時我就有些奇怪,這是佛院寺廟,你乃讀書之人,談吐儒雅,怎地如此放蕩不羈?邀我在寺廟裡飲酒?我當時只是微覺奇怪,現在回想起來也就明白了,張公子是在讓在下和我娘子她們三個當你的證人,證明那段時間裡你一直在和我喝酒,而你邀請我喝酒之時,秦夫人剛剛還在房間裡和霽雯說話,還活得好好的,那以後你就沒有離開過,當然秦夫人也就不可能是你殺的了。嘿嘿,欲蓋彌彰,終於還是弄巧成拙!」

  眾人一聽,都紛紛點頭,彷彿已經看見了張振禹的狐狸尾巴。

  不料張振禹也哈哈大笑:「孟公子這話可真有意思,想不到張某好心邀請你喝酒,卻成了罪證,那好,我問你,既然你說是我在秦夫人房間裡假扮秦夫人,而照你所說,秦夫人其實在這之前大半個時辰就已經死了,那就奇怪了……」

  「有什麼奇怪的?」

  「你們露過秦夫人房間的時候,是去幹什麼?」

  「陪我娘子上廁所啊!」

  「男廁還是女廁?」

  「廢話,她們兩當然是去女廁。」

  「那秦夫人是死在什麼地方?」

  「女廁啊。」

  「既然那之前秦夫人就已經死了,她們兩怎麼在女廁沒有看見秦夫人的屍體呢?嗯?聰明的大師爺,解釋一下吧!哈哈哈!」

  眾人一聽,也都紛紛點頭,心想這的確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地方,都一齊望向孟天楚,看看他如何回答。

  孟天楚沒說話,只是冷冷看著張振禹,靜靜地等他笑完了,這才慢慢說道:「這就是你聰明的地方,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幫手。」

  張振禹轉頭看了看霽雯,手一指:「你是說這個小姑娘?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我在秦夫人房間裡殺了秦夫人,然後跑出來叫你去喝酒,留下這個小姑娘霽雯,一個人將秦夫人的屍體背到女廁所,將屍體掛到房樑上,對嗎?哈哈,你不覺得這個活讓這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去做,太力不從心了嗎?哈哈哈!」

  「沒錯,如果單單讓霽雯一個小姑娘將屍體背到女廁所,然後拴上繩子將屍體掛上去,她身單力薄,的確無法完成。」

  張振禹停住了笑,雙手一攤,冷笑道:「這不得了嗎!這證明你剛才說的都是些屁話!」

  「是不是屁話等一會就知道,」孟天楚不溫不火,「雖然霽雯一個人完不成,但不是還有你嗎?」

  張振禹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手指孟天楚:「我就說你是在放屁吧,你剛才還說你娘子她們去女廁的時候沒有發現秦夫人的屍體,那之後我一直在和你喝酒,如何分身去幫助霽雯將屍體掛在廁所裡呢?哈哈哈,真他媽的笑死我了。」

  夏鳳儀和飛燕焦急地望著孟天楚,想幫他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孟天楚卻好整以暇,望著有些歇斯底裡很誇張地哈哈大笑彎下腰的書生張振禹,竟然用同情的口吻說道:「笑吧,笑一次少一次了,按照《大明律》,奴僕殺害主人,那可是要凌遲處死的,等你上了刑場被千刀萬剮的時候,再想笑就笑不了了!」

  張振禹笑聲嘎然而止,慢慢直起腰,盯著孟天楚道:「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證明我殺了人!」

  孟天楚歎了口氣,道:「你的確很聰明,已經算到了這步棋--我娘子她們去廁所時沒有看見屍體,而那之後你又一直和我在一起,霽雯雖然有時間,可她一個小女孩又沒辦法將屍體掛上去。用這來證明你們的不可能犯罪,聰明,的確是聰明!不過,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們聽說過嗎?」

  張振禹冷笑道:「怎麼個誤法?」

  孟天楚手一揮:「大家跟我來,咱們到秦夫人房間去,在死者身邊來揭開死者被殺真像,也許更有震撼力!」說罷,當先出門往大雄寶殿對面停放秦夫人屍體的廂房走去。

  夏鳳儀和飛燕在門邊,聽了這話急步出門,跟在他後面。其餘的人也都跟著過去。霽雯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對秦逸雲畏縮道:「老爺……我……我有點怕……」

  剛才孟天楚的一番話,已經讓秦逸雲開始懷疑其中是否真有問題了,疑惑地盯了霽雯一眼,也不拉她了,只說了句:「走吧!」便自己跟著走出了房門。霽雯臉色更是難看,只好跟在後面也進了對面廂房。

  秦夫人的屍體是平放在地上的,孟天楚走到屍體頭部蹲下,將屍體側翻過來,指著後頸部的一道裂口,說道:「剛才我不僅解剖了秦夫人的胃,還解剖了她的脖頸,不僅發現秦夫人的確是縊死的,還發現了一個問題,發現這個問題之後,剛才的矛盾之處就迎刃而解了。」

  大家一聽這麼神奇,都蹲下去瞧死者後脖頸的那道解剖口。唯獨夏鳳儀和飛燕主僕兩站在門口不敢上去看,霽雯站在另一邊,臉上陰晴不定。

  孟天楚微微分開裂口,說道:「注意到了嗎?秦夫人頸椎已經被拉脫了臼!這就是我發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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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珍珠作證


  秦逸雲問道:「拉脫了臼?這說明什麼?」

  「一般的縊死,不可能將頸椎拉脫臼的,出現這種結果往往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用絞刑處決罪犯的時候--先讓死刑犯站在翻板上,用繩索套在他脖頸上,然後打開翻板,讓屍體墜下,這個距離如果比較長,就會將頸椎拉脫臼,甚至將脖頸生生扯斷,頭身份離!有人統計過,一般情況下,如果絞刑犯身體下墜的距離超過兩尺(即一米),就會發生頸椎被拉脫臼,當然,如果絞刑犯身體比較重,這個距離會縮短。」

  秦逸雲有些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娘子被吊死的時候,她的身子也下墜了兩尺?」

  「準確地說,是你娘子第二次被吊的時候,身子下墜了兩尺!」

  此刻,張振禹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孟天楚站起身,盯著張振禹:「現在,我可以解釋方纔你提出的問題了--齋飯後半個時辰,秦夫人準備睡覺,睡覺之前要上廁所,這是一般人的習慣。霽雯先告訴了秦掌櫃,讓他等在寺廟外面,將他支開,秦掌櫃很渴望與霽雯的幽會,所以一直老老實實等在寺廟前松樹林裡。隨即霽雯又給了你暗號之後,你搶先到了女廁,拿了一根打好活套的麻繩,爬上了房梁躲在上面,秦夫人和霽雯進了廁所,秦夫人方便完之後站起身,還來不及提褲子,你將繩套套在了她的脖頸上猛地往上拉起,與此同時,霽雯雙手抱住了秦夫人的雙臂讓她無法反抗,將她活活吊死!然後你在上面拉,她在下面送,一起將屍體拉上橫樑。」

  張振禹依舊冷笑著望著孟天楚,只不過,那冷笑看讓去很有些勉強了。

  孟天楚轉身對眾人道:「你們注意到了嗎,這寺廟的房梁都是四方的,包括廁所的所有房梁也都是如此,秦夫人身材嬌小,所以正好平放在那房樑上不會墜下來。」說到這裡,孟天楚轉身盯著強作鎮定的張振禹道:「你將秦夫人的屍體放好之後,把麻繩的另一頭在房樑上捆好,你們就離開了,由於屍體是放在房樑上的,而我娘子和飛燕她們上廁所端著的是一盞黃豆大小亮光的小油燈,能將手掌照亮就不錯了,連地面都照不到,更不用說照到房梁了,更何況漆黑的夜晚上廁所,女孩子恐怕沒幾個敢四處張望的,都是匆匆解好就走了。因此,她們沒有發現在她們腦袋頂上,停放著秦夫人的屍體!」

  雖然是大白天,夏鳳儀和飛燕聽了這話,還是情不自禁都打了個哆嗦。想像一下當時的情景,感到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孟天楚續道:「你們放好屍體之後返回了秦夫人的房間,靜等著有人上廁所露過窗外,就可以開始你們的表演,來證明秦夫人那時候還在房裡,還活得好好的。一直等到我護送我娘子她們去上廁所,你們兩當即開始表演,你們當然知道,只要人距離窗戶比較遠,那窗戶上的投影就只是一個朦朦朧朧的大概,根本分不清男女。於是你們成功地騙過了我們。然後你翻後窗出去,繞回了你的房間,拿了一盅酒等著我回來,叫我喝酒,而這時候在寺廟外等候的秦掌櫃久等不來挨不下去返回了寺廟,霽雯趕緊告訴他現在有空了,兩人先後到了寺廟外開始親熱。完了之後霽雯先回來,跑到廁所,踩在蹲位隔板上,將橫樑上的秦夫人的屍體推下,秦夫人就成了上吊的樣子了,然後高聲叫喊秦夫人吊死了!他們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秦夫人用她脖頸的脫臼告訴了我其中的真相!」

  秦逸雲猛地轉身,盯著霽雯,一字一句問道:「孟公子說的可是實話?」

  霽雯打了個哆嗦,此刻她已經面無人色,結結巴巴道:「我……我……」

  孟天楚道:「秦掌櫃,還沒到收網的時候,虛松的死還沒有著落呢,別著急!」

  書生張振禹鼓掌笑道:「好!好!真的很不錯,這故事說得很精彩,孟公子想像力真是豐富,讓人不得不佩服啊佩服!」

  「哦,張公子認為孟某是在講故事嗎?」

  「如果不是,那請孟公子拿出證據來,你雖然推測的絲絲入扣,但到了衙門上,說到底還是要拿出證據來的,拿不出證據,到頭來也還是屁話一大堆!」

  「證據?嘿嘿,當然有!」孟天楚慢騰騰從懷裡摸出一件物什,乃是一方精緻的繡花手絹包著的一個小包裹,展開了,裡面竟然是秦夫人的那一串珍珠項鏈!

  孟天楚道:「這串項鏈是在賀旺賀掌櫃的包裹裡發現的,但事實上賀旺根本就不是殺害秦夫人的兇手,這串項鏈也就不是賀旺放進他包裹裡,最有可能的,是兇手自己放進去的,昨晚上虛松沒有被殺之前,我僅僅只是懷疑其中有問題,所以沒有對這串項鏈進行檢驗,今天上午發現徐松被殺之後,我想到了這串項鏈,好在我昨晚上懷疑到了這一點,用我娘子的手絹包裹了項鏈,不至於弄混了項鏈上的指紋!」

  「弄混……弄混指紋?」秦逸雲重複了一遍,可還是沒瞭解其中的含義。

  「人用手摸過的東西,會在東西上留下自己的手指印。這種手印是可以檢測出來的。而每個人的手印有自己的特徵,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兩個人的手印會完全相同!」

  眾人聽他說這話,面面相覷不知所雲。

  中國古代雖然很早就有蓋手印作為憑記的傳統,但是,古人對手印的唯一性的認識是模糊的,並沒有認識到手印有唯一性和每一個人的手印有各自的特徵,所以,古人並沒有利用手印來甄別個體,也沒有利用手印指紋進行偵破的案例,所以孟天楚所說這番話,他們聽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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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發表於 2008-7-6 03:4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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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指紋的奧秘


  孟天楚當然知道,人類認識到指紋的唯一性,至今也就百餘年歷史,他相信一句話,事實勝於雄辯,二話不說,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出了一盒印泥,讓玄音方丈拿來一疊白紙,自己先粘了印泥分別按取自己的十枚指紋,然後道:「咱們在場的人,每個人的指紋都不相同,要是不信,你們可以按一下自己的指紋,然後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眾人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夏鳳儀捅了捅飛燕,飛燕連忙說道:「我來,我按一下看看,怎麼區分這指紋。」

  說罷,飛燕學著孟天楚的樣子按了十個指紋。

  孟天楚解說了指紋鑒別的基本常識,無非是指紋的類型,每一條線的分叉點、結合點位置,線的斷點位置等顯著特點,眾人聽他這一分析,再仔細辨認了兩人的指紋,果然互不相同,就算一個人的十枚指紋,也完全不同。

  這下子大家都來了興趣,紛紛按了指紋進行對比,同樣,所有人的指紋都互不相同。而每一個人的同一個手指的指紋,無論按壓多少次,每一次的指紋都是完全一樣的。

  孟天楚等大家對指紋的穩定性和同一性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之後,這才說道:「人的手指上有汗腺,會不停分泌油脂和水分,所以,人的手指按壓在物體之上後,就會留下指紋,這種指紋雖然肉眼一般看不見,但是用特殊的工具,就能檢測到。你們看!」

  說罷,孟天楚用右手食指在鼻翼一側抹了抹,在白紙上按下了一下,然後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出磁性指紋刷,輕輕在剛才按壓過的地方來回刷了幾下,一枚黑灰色指紋頓時顯現了出來。

  孟天楚指著自己剛才用印泥提取的十枚指紋中那一枚右手食指指紋:「這都是我食指的指紋,你們對比一下看看是否一樣。」

  眾人都湊了上來,一個個仔細察看,果然,兩枚指紋的紋型,分叉、匯合、斷點位置都一模一樣,紛紛嘖嘖稱奇。

  孟天楚道:「剛才我告訴各位這些,並不是要炫耀什麼,而是讓大家知道,每一個人的指紋都是不同的,在物體上按壓之後,會留下自己特有的指紋。」他指了指那串珍珠項鏈,接著說道:「兇手為了栽贓陷害賀旺賀掌櫃,趁亂將這串項鏈塞進了賀掌櫃的小包裹裡,由於這串項鏈賀掌櫃並沒有觸摸過,所以上面不會留下賀掌櫃的指紋。但卻會留下兇手的指紋!」

  剛才的解說和試驗,已經讓眾人相信根據指紋可以識別出指紋的主人,飛燕嘴巴最快,最先說道:「少爺,用你剛才那小棍子掃一下,不就可以顯現出指紋了嗎?」

  「正是!」孟天楚笑道,「我剛才在廂房檢測的時候,已經在項鏈上掃過一次,提取到了幾枚指紋,經過比對,除了秦夫人自己的指紋之外,其中一枚,就是張公子的!」

  張振禹已經被剛才那神奇的變戲法一般的表演驚呆了,剛才大家都在爭先恐後按指紋對比察看,只有他和霽雯呆在一旁沒有參與,此刻聽了這話,冷笑道:「孟公子,剛才我並沒有按過指紋,你何曾提取到了我的手印?」

  孟天楚指了指桌子上那杯子:「還記得這杯子嗎?我用汗巾仔細擦拭過之後把被子給你,讓你去倒半杯酒給我。你接過杯子的時候,杯子上也就留下了你的指紋。我用這刷子輕輕一刷,你的指紋就顯現了。」

  孟天楚從懷裡摸出一張貼著透明膠的小紙片,上面赫然一枚指紋,他接著說道:「這就是我從那杯子上提取到的你的指紋,我將這指紋與珍珠項鏈上的那枚指紋進行了對比,完全相同。如果張公子不相信,咱們可以再作一次檢測,那串項鏈上我只提取了幾顆珍珠上的指紋,還有大部分沒有掃過,咱們在提取一次,然後與你的指紋進行對比,看看是否吻合,張公子意下如何?」

  「這……我才懶得理你這些什麼鬼把戲!」

  「哈哈,張公子害怕了?你以前應該從來沒有觸摸過秦夫人的這串項鏈吧,請問,你的指紋怎麼會在項鏈上出現的?」

  「誰害怕了?我只是懶得理你這些戲法,誰知道你在搞什麼鬼!」張振禹兀自強辯道,但辯解已經明顯蒼白無力。霽雯的身子更是已經開始輕輕發抖。

  孟天楚道:「戲法?嘿嘿,說到戲法,咱們在座的可都玩不過你張公子。你能妙手空空,把一串珍珠項鏈變到了賀旺賀掌櫃包裹裡,這個戲法,我們可都不會。」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張振禹眼神閃爍著說道。

  「不知道?咱們分析一下就知道了,這串項鏈秦夫人已經說過,是她家傳寶貝從不離身,所以,只能是兇手將她殺死之後,搶走了這串項鏈,後來又把這串項鏈塞進了賀掌櫃包裹裡用來栽贓陷害。所以,將項鏈塞進賀掌櫃包裹裡的人,就是兇手,各位,孟某這個推理成立嗎?」

  除了張振禹和霽雯,其餘的人都點了點頭。

  「那好,咱們來分析一下,是誰將這串項鏈塞進了賀掌櫃的包裹。剛才已經驗證,秦夫人是晚飯之後半個時辰左右被殺的,從那時候起,項鏈就在兇手手裡,而那時候賀掌櫃和我的僕人老何頭兩人已經在廂房裡睡覺了,都沒有離開過,所以兇手沒有機會栽贓陷害。一直到霽雯叫喊秦夫人吊死了,大家一窩蜂往廁所跑,到了廁所之後,一直到將屍體抬到大雄寶殿,然後到賀掌櫃他們房間搜查,一段時間大家都是在一起,其間並沒有人離開過,我說的沒錯吧?」

  眾人相互看了看,又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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