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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馥梅 -【偷天換日之二】老婆換人做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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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8-7 11:23 A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簡介

是她流年不利還是命中帶賽,
單純的送個花也會被人戴上扒手帽子,
害她只好用力的以『拳頭』洗刷汙名,
引來一名輪椅帥哥到場觀戰,
這才發現他就是即將和討厭鬼聯姻的『苦主』先生!
可他是怎麼回事?
面對這款『噩耗』還能完全無視自身權益受損的大表贊成,
氣得她不想說出新娘已經換人了,
被她心機頗重的『卡位』女朋友的位置,
當在發現他會無意識的『來者不拒』後,
為了杜絕那些往床逼進的花癡章魚,
或許她該提早亮出底牌,
才能名正言順的出手『碰』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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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08-8-7 05:26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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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日式露天溫泉池,有一個面向下,漂浮在池裡的……屍體?!

  「奧提斯!」雷哲·韋克斯納一踏進,便看到這種狀況,立即驚恐的大喊,顧不得身上穿著昂貴的西裝,腳上踩著高價的皮鞋,直接衝入溫泉池裡……

  「嘩啦啦」一陣聲響,池裡的「屍體」竄出水面,仰起頭,將覆蓋在臉上的發向後甩。

  「你……」雷哲一顆狂跳的心一時之間無法恢復正常速度。「你真的是……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奧提斯眨眨眼,抹去臉上的水漬,俊美的臉上漾著他慣常的笑容道:

  「我在測試溺水多久會死亡。」

  「這種事情是可以測試的嗎?」雷哲有絲懊惱,如果他沒有出現,他是不是就真的測試到死亡?!

  「不行嗎?」偏著頭,深藍的瞳眸一如多年來的死寂空洞,宛如兩顆漂亮的玻璃珠子。

  「當然不行!」抓住他的雙臂將他帶離溫泉池,拿起池旁的浴巾,一條圍上他的腰,一條披上他的肩。

  「雷哲,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會真的測試到死。」奧提斯輕笑。

  「最好是不會!」雷哲一點也不相信他。

  「你真像我的保母。」奧提斯靜靜的站著,讓雷哲替他整理一切。

  「我本來就是,你懷疑嗎?」雷哲沒好氣的說。

  「呵呵,說的也是。」奧提斯抬起手讓他為他套上浴袍,偏頭望著雷哲陰沉的臉色。「雷哲,你在生氣嗎?」

  「沒有。」雷哲心裡歎了口氣,為他繫緊帶子。「奧提斯,到台灣的機票已經訂好了,下個星期三的飛機。」

  「喔。」奧提斯點點頭。「我和他已經有二十五年沒見了,你想,他看見我的時候,會不會嚇一大跳?」

  奧提斯口中的他,是奧提斯的雙胞胎哥哥逵希奧,他們的母親是台灣人,大企業的千金小姐,父親則是美國人,因為母親留學美國,兩人相識,父親以欺騙母親感情的方式,有計謀的和母親結婚,婚後八個月便生下他們。

  命運在他們出生、張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注定了,黑髮黑眼的哥哥從母姓,姓逵;擁有和父親相同的深藍眼瞳的弟弟則從父姓,姓坎佩爾。

  原本表面上都還不錯,但是在他們的外公過世之後,他們的父親原形畢露,開始在外面拈花惹草,養了好幾個情婦,甚至一步步侵吞了逵家的企業,讓他們那位深愛父親的母親受不了刺激而發瘋,殺了他們的父親,然後自殺了。

  那年,他們兄弟五歲。

  之後,他們就被分開了,奧提斯被他們的祖父帶來美國,逵希奧則和外婆留在台灣,兩人多年來不曾聯絡過。

  「驚訝是一定會的。」雷哲說。「奧提斯,為什麼突然想見他?」

  「為什麼啊……」奧提斯偏著頭,很認真的想著。「因為我作了一個夢。」

  雷哲挑眉。「什麼樣的夢?」

  「我夢見希奧渾身是血倒在黑暗的巷子裡,所以我想去看看他是不是死了。」奧提斯嘻嘻一笑。

  結果,到了台灣,渾身是血倒在暗巷的人,變成他自己,他也因為這件事而導致雙腿癱瘓了。

  雖然醫生說,他的脊髓神經傷得並不嚴重,復原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只要做復健一定能重新站起來,但其實他一點也不在乎,坐著輪椅,讓人推著,他覺得很輕鬆啊。

  只是回到紐約之後,看見因為他的殘廢而對雷哲咆哮的祖父,他疑惑的望著自己的腿,看來自己的殘廢,不在乎的人好像就只有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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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5:27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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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賈司柏·坎佩爾,是坎佩爾集團的現任總裁,奧提斯的祖父。

  一頭灰白的頭髮,以及佈滿皺紋的臉,顯示出他已垂垂老矣,但從他那雙墨藍的眼中,卻依然可以看出他的野心勃勃。

  此時,他坐在自己的豪華辦公室裡發火,因為最近幾日陸續得到的側面消息讓他非常的不高興。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賈司柏拍桌怒吼,將一疊資料丟在桌上,瞪向在他辦公桌對面,坐在輪椅上的奧提斯,以及站在奧提斯身旁的雷哲。

  雷哲面無表情,他不用看,就知道賈司柏質問的是哪些事,

  老實說,賈司柏會到現在才發現不對勁,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不是賈司柏寶刀已老,就是逵希奧的手段太高明了!

  他上前一步,將桌上微散的資料稍作整理,然後拿給奧提斯。

  奧提斯接過,快速的翻過一遍,慣常上揚的嘴角依然上揚,沒有任何改變,唯一改變的是微挑的眉。

  數家多年來合作愉快的大廠商不約而同的決定不再與坎佩爾集團續約,原本已經談好條件準備簽約的幾筆大訂單又莫名其妙的失去,這些事情雖然嚴重,但依然算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坎佩爾集團的股票已經持續下跌一個多月,卻因為公司利用其它名義購進,勉強維持住股價,這是為了挽救,還是想要隱瞞誰?

  這種情況若持續下去,頂多半年,坎佩爾集團就會成為一個空殼子。

  而這一切,都是出自於……自己的手?

  奧提斯眨眨眼,已經有所瞭解了,是希奧吧--他那個雙胞胎哥哥,在他重傷住院的那段期間,一直是由希奧頂替他的角色,甚至連他原本要娶的老婆,都讓希奧給娶走不還了。

  唔……看來這趟台灣之行,他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吧!嘻嘻……

  「你還笑得出來?!」賈司柏看著沉默不語的孫子,對他還笑得出來覺得非常憤怒,看樣子他是故意的,是吧?「奧提斯!馬上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這麼做?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搞垮坎佩爾集團嗎?還是……你根本是故意的?」

  搞垮坎佩爾集團?

  奧提斯又眨眨眼,漫不經心的抬頭望向靜立在他身旁,微低著頭,垂下眼睫,一副恭敬卑微貌的雷哲,只有從他的角度望上去,能清楚的看見雷哲眼底的嘲諷。

  迎上雷哲瞟過來的眼神,唉呀,原來希奧和雷哲是打算搞跨坎佩爾集團嗎?為什麼?希奧想要奪回屬於逵家的一切,替母親報仇嗎?

  「也許吧。」奧提斯聳聳肩,老實的說。

  「該死!奧提斯,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搞垮坎佩爾集團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可是……也沒壞處啊。」奧提斯嘻嘻一笑。

  「奧提斯!」

  「祖父,不用這麼生氣,只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怎麼來就怎麼去,何必太執著呢?」奧提斯無所謂的說。

  他只是很單純的敘說,完全沒有任何隱意,但是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有人心虛了。

  沒錯,今日坎佩爾集團之所以存在,是自己的兒子騙來的,可就算是事實,他也不容得奧提斯說出來!

  賈司柏惱羞成怒,舉起手杖就朝奧提斯揮下去。

  奧提斯只是揚著嘴角,不閃不動,定定的用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瞳望著自己的祖父,反倒是雷哲見狀,立即一閃身,擋在奧提斯身前,一把抓住重重落下的手杖。

  「總裁,有話好說。」雷哲眼神冷冷的望著賈司柏。

  「滾開!」賈司柏怒斥。

  「總裁,請息怒。」雷哲聲音轉冷。

  「雷哲,連你也要造反了?!」賈司柏怒吼。

  雷哲無語,依然抓著手杖,冷冷的望著他。

  賈司柏想要抽回手杖,卻無法撼動分毫,他惱怒的瞪向雷哲,卻為他眼底的深沉冷意而微顫,這個雷哲……

  「雷哲。」奧提斯輕笑地喚,仰頭望向雷哲。

  雷哲低頭瞅他一眼,微抿唇,才放開手杖,退回原來的位置。

  賈司柏怒瞪著奧提斯,枉費他從小費盡心思「教育」奧提斯,沒想到最後奧提斯還會想反咬他一口!

  為什麼?他一直以為他的「教育」很成功,奧提斯也的確一直任由他擺佈,不是嗎?為什麼一趟台灣之行,奧提斯便動作頻頻?

  狐疑、探究的眼神微瞇地望向雷哲,是他教唆?

  不,應該不是,在他眼裡,雷哲只不過是他養的一條狗,沒那個膽子,剛剛只是錯覺!尤其他已經跟在奧提斯身邊二十幾年了,要造反,也早就造反了,不會等到現在。

  看來他必須仔細的調查一下,這趟台灣行,奧提斯到底遇到了什麼人?

  深吸口氣,賈司柏穩下怒氣,既然事情已讓他知曉,他就不會再讓奧提斯有任何機會破壞,至於另外一件事……

  「奧提斯,既然你那樁自作主張的婚約已經沒有了,正好,我和米勒夫人已經談妥了,她願意原諒你之前的無理的舉動,答應擇日讓你和米勒小姐公開訂婚。」對於奧提斯自作主張的那件婚事,他只大略聽說那個女人嫁給別人了。

  哼!這樣是最好的,他絕對不准台灣的女人踏進坎佩爾的家門!

  「米勒……」奧提斯右手握拳抵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是米勒百貨的米勒嗎?原來坎佩爾集團想要進軍百貨業了嗎?」

  「這件事與你無關。」他已經開始防備了。「從今以後,公司的事你也無須再過問,你只要乖乖的和米勒小姐結婚就可以,你放心,你變成殘廢的事我也坦白告訴米勒夫人了,她並不計較這件事。」賈司柏冷酷的說。

  殘廢啊……

  奧提斯低頭望了自己的腿一眼,這點他倒是沒想到,因為他從不在意這點,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其它的事。

  「還有,我已經把康絲和莘蒂送到法國去,你結婚前我不准她們回國,你最好也給我安分一點,不要像過去一樣荒淫無度的過日子,至少要給米勒小姐一點面子,等結婚後,你想要怎樣我都不管你。」想到自己那個年輕妻子和繼女在奧提斯床上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的血壓又升高了,真是太……太荒唐太不像樣了,康絲在法律上可是奧提斯的繼祖母啊!

  「我懂,結婚前安分一點,否則婚事若變卦,損失就大了。」他父親就是這樣,原來是家規啊……

  「你懂最好。」賈司柏冷哼。「至於台灣的分公司,我會派另一個人去接管,盡早結束掉!」

  「恐怕不行。」奧提斯微笑。「在我離開台灣之後,也把主事權移轉給他人,在法律上,它和坎佩爾集團完全沒有關係,祖父要接管,恐怕名不正言不順。」

  賈司柏聞言怒極,簡直不敢相信:「你說什麼?你花了上億美金設立分公司,竟然拱讓人了,你這個敗家子!」

  「祖父,我並沒有動用到坎佩爾集團一分一毫。」奧提斯提醒他。

  「你的錢難道就不是我的錢!」賈司柏怒瞪著他。

  「我的錢當然也是祖父的錢,可是那也不是用我的錢啊。」奧提斯輕笑。「祖父,那家公司的事就不要管了,我想知道,公司的事我不能再過問,那……還要到公司來嗎?」

  「你以為我會任由你為所欲為毀掉我的心血嗎?!」他怒問。「你不要怪我,奧提斯,本來你可以是唯一的繼承人,可是你卻不成器,原本我還可以原諒你那種荒唐淫亂的生活,但是這次你給我搞這種飛機,讓我太失望了!」

  「所以……我被開除了?」奧提斯問,他不在乎什麼繼承權,只是想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工作罷了,為什麼不直接回答他呢?

  「不,為了不讓米勒夫人有所疑慮,我不會撤去你副總裁的職位,但是以後你不用再進公司了。」

  「我瞭解了。」奧提斯點點頭,仰頭對雷哲道:「雷哲,送我回去。」

  雷哲推著輪椅,走進電梯,在接近地下停車場時,奧提斯開口。

  「雷哲。」

  「什麼事?」雷哲低頭望著奧提斯。

  「希奧想要搞垮坎佩爾集團嗎?」

  「並沒有。」雷哲微笑。

  「那……那些動作為的是什麼?」原來他猜錯了啊……

  「為了讓你被踢出坎佩爾集團。」

  「這樣啊,看來你們成功了。」奧提斯輕笑。

  就這樣?「你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做嗎?」

  「我無所謂啊。」奧提斯聳肩。

  雷哲在心裡歎氣,這就是為什麼,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傀儡,任由他人操控行動,完全不在乎自己。

  「雷哲,我的公文包忘了拿。」奧提斯說。

  「噹」地一聲,電梯門開啟,地下三樓停車場就在眼前。

  「那就再上去拿。」伸手想按關門鍵。

  「可是我不想再上去了。」奧提斯淡笑地說道。

  手一頓,「我不太想把你自己一個人留下。」

  「雷哲,我不是智能不足的人,你擔心什麼?」奧提斯失笑。

  「好吧,我上去幫你拿。」雷哲無奈,推著他走出電梯,卻還是不放心的問:「你自己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吧?」

  奧提斯點頭,笑道:「會有什麼問題?」

  雷哲又望著他一會兒,才重新走進電梯。「別亂跑,我一下子就下來。」

  電梯門闔上,奧提斯輕輕一笑。

  「亂跑?雷哲怎麼以為我還能亂跑?」搖頭笑了笑,他操作控制器控制輪椅前進。

  他記得雷哲把車停在……

  一陣吵雜聲傳來,奧提斯停下輪椅,望向聲音的方向,看見車道的盡頭有幾個人在打架。

  他就坐在輪椅上看著,在他們愈打愈近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在中央被圍攻的那個人,竟然是個女孩,一個東方女孩。

  她有著一頭黑色短髮,白裡透紅的臉蛋有著晶瑩的汗水,幾搓汗濕的發粘在頰上;簡單的襯衫外加一件貼身短背心和緊身牛仔褲充分的顯示出她修長美好的身形,而她有力的拳腳,讓那幾個圍攻她的大男人沒有討到什麼便宜,還節節敗退。

  奧提斯微偏頭,對於女孩那種形於外的旺盛生命力有些許的著迷,讓他覺得,那個女孩好像會發光似的?

  那群男人之一看見了他這個觀眾,狠惡的朝他吼:

  「看什麼看?滾開!」

  奧提斯沒有理會他,視線依然追著那個女孩。

  「死殘廢,竟然不把老子放在眼裡!」那男人挨了幾個拳腳,心情正不爽,於是直接衝了過來,打算把氣出在奧提斯身上。

  然而奧提斯依然沒有發現危險的逼近,只是楞楞的看著那個女孩,試圖尋出她為何如此亮眼的原因,直至看見她朝他衝了過來,才緩緩的回過神來,也才發現逼近的危險。

  頭一偏,險險的避過迎面而來的拳頭,操控輪椅快速的一個回轉,又驚險的避開了第二擊,之後,她已經一腳將那個男人給踢開了,護在奧提斯身前了。

  「你沒事吧?」貝芙莉關心的問,在瞧清楚了奧提斯的面貌之後心裡忍不住哇地一聲,讚歎不已,一時之間忘了目前的處境。

  「我……小心。」奧提斯一手將她扯上腿,一手操控輪椅快速退後,避開了攻上來的男人。

  「哇!酷!這台輪椅真贊。」貝芙莉讚歎,不過總算想起目前的非常狀況了。「謝謝你,不過我先把問題解決再說。」她拍拍他的肩,從他腿上跳了下來。

  「你……」奧提斯忍不住開口,一對上她那雙大大的,有如黑珍珠般深邃美麗的眼睛,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是他最喜歡的眼瞳的顏色。

  「不用擔心,我馬上就把他們解決。」貝芙莉專注的面對那幾個混混。「你快點離開這裡。」

  「不行,我在等人。」奧提斯輕笑,雷哲吩咐過他不能「亂跑」的。

  「那你退後一點,不要被波及了。」貝芙莉又道。

  奧提斯很聽話的操控輪椅向後退,幾乎已經退到原點,電梯就在後面了約二十步的距離。而貝芙莉則擋下想要找殘障人士麻煩的混混,一拳一腳都結結實實。

  「喂!你們幾個大男人打不過我這個小女人,只好找殘障人士出氣耍威風嗎?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啊?丟臉!」貝芙莉英氣颯颯,黑珍珠般深邃的瞳眸帶著火花般的光彩怒瞪著幾個找碴的混混。

  奧提斯看著,心莫名的加快速度鼓動著,她的眼睛,是他看過最美的……

  「臭女人!你最好趕快把東西交出來!」幾名混混惱羞成怒的大吼。

  「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簡直莫名其妙!」貝芙莉生氣的喊,這些混混根本是存心找碴,她只不過是剛剛和從電梯出來的一個男人擦撞了一下,結果送完花下來,那個男人已經領著一票兄弟在這裡堵她了!

  混混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緊接著便全部攻向貝芙莉,然後趁著貝芙莉分身乏術,其中一個又朝奧提斯打了過去。

  「奧提斯!」雷哲剛好出現,大吼一聲,從電梯衝了出來,電光火石之間,他估測距離,自己一定會比那個男人遲一步,當機立斷,將手上的公文包奮力的朝那男人丟去。

  「砰」地一聲,硬皮的公文包狠狠的迎面擊中男人的頭,掉在地上,開口彈開,裡面的文件因而散落一地,飛散開來。

  男人痛嚎一聲,往後仰跌在地上,同一時間,雷哲已經趕到奧提斯身邊,又一個抬腳狠踢,把狼狽爬起又攻上來的男人給踢向後飛去,跌落地上之後,就動也不動了。

  「你這個笨蛋!」雷哲憤怒的朝奧提斯低吼,將他的輪椅轉過來面對自己。「我明明叫你不要亂跑,結果你竟然跑來跟人打架!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啊!」

  「雷哲。」奧提斯輕笑,低低的叫喚怒氣衝天的雷哲。

  「幹嘛!」雷哲沒好氣的吼。

  「我沒有亂『跑 ,你看,我乖乖的坐在輪椅上面,不是嗎?」他笑望著他。「而且就算我想打架,也有技術上的問題。」奧提斯輕笑,對於方纔的危機一點也不在意。

  「你這個……」雷哲懊惱的吼,卻在瞬間面色一凜,動作快速的雙手撐住輪椅的扶手,藉力施力,側身抬腿用力的掃向正好朝他們「飛」過來的人體。

  「喂!稍微注意一下好不好,不要殃及無辜!」雷哲朝那個把人踢往這邊的女人喊。

  「啊?抱歉抱歉。」貝芙莉喊了回來,知道那位殘障人士有了強力的保護者之後,便全心應付起其它人了。

  而那個經過兩個人狠踢的男人,則加入其它同伴倒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雷哲彎身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放進公文包裡。看了眼情勢,那個女人顯然不需要人幫忙,所以決定先把奧提斯帶離這裡再說。「奧提斯,我們離開這裡。」

  奧提斯沒有回答,視線停在貝芙莉的身上。

  雷哲望著他異常專注的神情,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奧提斯看得是那個女孩?

  「奧提斯?」他低喚。

  「嗯?」奧提斯回過神來,望向雷哲。

  「我們該回去了。」雷哲指了指輪椅的控制器,示意奧提斯將它切換成手動,讓他能推著他離開。

  「喔。」奧提斯點頭,又看了貝芙莉一眼,最後一個男人剛好在這時被她一個手刀劈中後頸,砰地一聲趴跌在地上,暈了。

  她轉頭望了過來,兩人的視線相接,晶亮有神的黑瞳碰上了死寂的藍眸,在藍眸點燃了一絲火花。

  「想知道她是誰嗎?」雷哲問。

  藍眸裡的火花瞬間熄滅,奧提斯垂下眼避開了那樣的視線,將輪椅切換成手動。

  「不,我們走吧!」

  *** ***

  貝芙莉目送著那輛銀白色的奔馳修旅車離開停車場,「運動」過後的臉上有著動人的紅潤,晶亮的眼底閃著疑惑的光芒。

  好奇怪喔,那個男人明明笑著,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他根本沒有在笑?

  抓抓頭,聳聳肩,她走到自己破舊的小貨車旁,旋即皺了皺眉頭,彎身撿起車旁的一個信封。

  「什麼東西啊?」疑惑的咕噥著,信封沒有寫什麼,她只好抽出裡面的東西察看,一打開,她就看見那位殘障人士的照片,以及一整頁關於殘障人士的資料,沒想到那位殘障人士就是坎佩爾集團的副總裁耶!她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翻到第二張,訝異的發現紙上用釘書針釘著一張支票,面額個、十、百、千、萬……

  「哇!十萬塊!」她失聲驚呼,隨即摀住唇,慌張的望望四周,確定除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那一群混混之外,沒有其它「清醒」的人聽到她剛剛的話之後,也沒再細看第二張資料寫些什麼,趕緊裝回信封裡,再飛快的解下背包,將它收進背包裡,隨即跳上破舊的小貨車,呼嘯地離開停車場。

  「怎麼辦?怎麼辦?」貝芙莉東張西望的搜尋銀白奔馳休旅車的蹤影,這東西一定是剛剛那個人丟公文包打人的時候掉的,然後飛到她車旁,那個人沒看見。

  老爺車穿梭在第五大道的車陣中,也不知道出了停車場之後的方向對不對,也許奔馳車駛往另一個方向離開的……

  「啊!在那裡!」貝芙莉驚喜的歡呼,猛按兩聲喇叭,再以危險的動作超過兩輛車子,鑽到奔馳車後頭,對著奔馳車閃燈按喇叭。「停車停車啊!」她嘴裡低喃著。

  而在前方的奔馳車裡,奧提斯對著外頭的世界一貫的漠視,開車的雷哲透過後視鏡,看見了後方「可疑」的車輛,眉頭緊緊的皺起。

  「奧提斯。」雷哲低喚。

  「嗯?」後座的奧提斯抬起眼睫,望向前方的雷哲。

  「後面有人想找麻煩。」雷哲說,又是閃燈又是按喇叭的,不是要找麻煩是什麼?

  「喔。」奧提斯懶懶得回頭看了一眼,聳聳肩,又轉回來,正打算再次「沉」進座椅時,身子突然一僵,眉頭微微的向中間靠攏,那個司機……

  再次回頭,透過擋風玻璃,仔細的瞧清楚幾乎貼著他們車子屁股的小貨車司機,真的是她,那個停車場女孩!

  「雷哲,靠邊停車。」奧提斯忍不住猜想,她想幹嘛?

  「停車?」雷哲不解。「為什麼要停車?」

  「是剛剛停車場那個女孩。」奧提斯說明。之前在停車場近距離一看,她應該也是混血兒,只是像東方人多一點。

  「是她?她想幹嘛?」雷哲皺眉。

  「所以才要你停車啊。」奧提斯說。

  雷哲考慮了一會兒,才打方向燈,慢慢的靠邊停車,後頭的小貨車也跟著靠邊停。

  他們坐在車子裡,果然看見那個女孩跳下小貨車,跑到他們車旁敲車窗AB後座的車窗。

  奧提斯和雷哲同時按下開關,前後座的車窗同時降下。

  「有何貴幹?」雷哲冷漠的問。

  而奧提斯則只是微笑地望著她。

  貝芙莉從背包裡掏出那信封,瞄了雷哲一眼,決定將東西交給後座的奧提斯。

  「這是不是你們掉的東西?」她問。

  奧提斯疑惑的接過,抽出信封裡的東西,看清楚裡面的內容之後,挑了挑眉,望向雷哲,嘻嘻一笑地將兩張資料遞給他。

  雷哲接過,也快速的看了裡面的內容,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冷凝。

  「你看了嗎?」他問。

  「哦?」被他的臉色嚇到,以為那上頭有什麼商業機密,才會讓這個司機先生臉色變得這麼難看。「我撿起來的時候,當然要察看裡面是什麼東西,看到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我沒看得很清楚,只看見第一張的照片和一些背景資料而已,真的。」

  所以她沒看見第二張的內容嘍?

  「你應該也看見這張支票了,對吧?」

  「看見啦!就是看見支票嚇了一跳,才趕緊收一收,追上來的啊!」貝芙莉點頭,就釘在上頭,又不是瞎子,當然看見了。

  原來如此,所以她沒有看見第二張的內容。

  「這是一張現金支票,沒有畫線,不用背書,拿到的人就能領到錢。」雷哲又說。

  「喔。」貝芙莉疑惑的低應,不懂他為什麼對她說這些。

  「在支票的所有人發現支票遺失的這段時間,應該非常充裕。」雷哲繼續道。

  貝芙莉眨眨眼,有種跟外星人說話的感覺,只好望向一直笑卻沒開口的奧提斯。

  「你知道你的司機先生為什麼跟我說那些話嗎?」

  「嘻嘻……」奧提斯瞅了一眼雷哲冷漠的臉色,嘻嘻一笑。「雷哲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司機,至於他的話……大概是奇怪你為什麼沒有拿著支票直接到銀行去吧。」

  「喔,這樣啊!」貝芙莉瞭解的點頭。「原來把支票直接拿去銀行他們就會還給你們了喔,我剛剛還在擔心如果追不到你們,是不是要送到警局去了。」

  奧提斯好笑地又望了一眼雷哲。

  「謝謝你專程追上來,你是……」奧提斯笑問貝芙莉。

  「我叫貝芙莉,這是我的名片。」貝芙莉立刻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張微皺的名片,將名片遞給奧提斯。

  奧提斯凝望著她上勾的紅唇,伸手接過她的名片。

  「花好月圓。」奧提斯低喃著名片上附註的中文店名。

  「哇!你懂中文喔,厲害!」貝芙莉非常敬佩的低呼。

  「中國?還是台灣?」奧提斯問。

  貝芙莉聽懂他的意思。「台灣,我十五歲那年過來的。」

  「台灣啊……」奧提斯微笑著。「我喜歡那裡。」

  「真的嗎?我也喜歡,雖然目前失業率高,治安敗壞,政府又整天只策劃如何選舉,不思長進為民謀福,民眾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但是人不親土親嘛,還是喜歡自己的土地,我打算明年就回去。」她十五歲的時候,繼父帶著母親和她一起回到紐約,成為擁有綠卡的華裔美籍人,不過她還是想回台灣。

  「你在這裡打工嗎?」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還在讀書吧?

  「不,我是全職工作,我大學畢業已經兩年了。」貝芙莉搖頭,繼續為花店廣告:「我們『花好月圓是一間位於中國城的花店,如果坎佩爾先生有需要的話,歡迎光臨,我們的花都非常新鮮漂亮,還有盆栽出租服務,會場佈置等等,物美價廉,服務品質超優的。」坎佩爾集團是一家大公司,如果能得到固定的消費,老闆一定會很高興的。

  貝芙莉亮麗的笑容令人炫目,奧提斯眨了眨眼,垂下眼睫,慣有的笑容依然掛在嘴角。

  「好,有需要我們會光顧。」

  「喔。」莫名的,感覺氣氛似乎突然冷了下來。

  雷哲理解奧提斯的肢體語言,沉默許久的他再次開口:

  「貝芙莉小姐,謝謝你送回『失物 。」

  「哦?不客氣。」貝芙莉楞楞響應。

  「那……還有事嗎?」雷哲問,瞄了一眼她撐在車窗上的手。

  「啊?沒事。」貝芙莉趕緊放開手,退開一步,看著前後的車窗同時上升,自己的影像倒映在車窗上,看不見裡頭的人了。

  站在人行道上目送車子離去,不解的抓抓頭,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不經意的看見路旁的大鐘,十一點?!

  「啊!糟糕,要被老闆罵了!」

  所有的疑惑都被她拋到腦後,驚慌失措的衝回小貨車,發動車子,一個大回轉,往和休旅車離去的反相向飆去。

  休旅車上,雷哲從後視鏡望著奧提斯。「奧提斯,你看到這上面的東西了嗎?」那兩張資料就放在副駕駛座上,那並非他們的東西,不過卻和他們有關--性命攸關。

  「看到了。」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不過他的速讀能力很好,看到的部分就已經足夠讓他瞭解是怎麼回事了。「看來那些混混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吧!只是……他們是怎麼混進坎佩爾集團的?」

  「嗯,就算只是停車場,也有警衛把關,所以除非是……內部的人帶進去的?」雷哲沉吟。「你覺得會是誰?」

  「是誰都不重要,對這種事我已經習慣了,只不過十萬塊未免太少了一點,原來我的命只值十萬塊啊……」

  「十萬塊只是定金,尾數還有五百萬,你很值錢的。」雷哲嘲諷。

  「那就好。」奧提斯笑了笑,完全不緊張。

  「我回去查一下支票帳號應該就能查出是誰付錢要買你的命了。」

  「不用了,那個帳號是我親愛的表哥的帳號。」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記憶能力,有時候實在很討厭,損失了好多樂趣。「我以為他只是高傲自負,不是愚蠢,怎麼會用自己的支票付款委託殺人呢?」奧提斯有些疑惑。「也查查其它人吧,看看我和表哥都遭殃之後,是誰漁翁得利,然後漁翁遭殃之後,又是誰會得利。」

  「這樣一查,會拉出一整串。」

  「呵呵,我相信你的能力。」

  雷哲差點翻白眼給他看。「是是是,謝謝你的肯定。」

  「嘻,不客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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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5:43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咖啡香味飄散在空氣中,被窩裡的人發出一聲咕噥,翻了個身,身上的棉被翻開來,冷空氣侵襲入肌理,讓沉睡的人慢慢的醒轉過來。

  外頭早已車水馬龍,但吵雜的噪音無法侵入這棟位於頂樓、隔音良好的高級公寓,床上的人拉回棉被,又重新睡去。

  「叩叩」,兩聲簡短有力的敲門聲響起,敲門的人不等房裡的人有所響應--又彷彿知道房裡的人不會有響應,便逕自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奧提斯,起床了。」雷哲在床沿坐下,輕輕的搖著沉睡的奧提斯。

  一會兒之後,奧提斯緩緩的睜開眼睛。

  「早安,雷哲。」薄唇很習慣的向上勾起。

  「十點半了,不早了。」雷哲將他拉起,替他換上衣服之後,才抱起他放在輪椅上。「去梳洗一下,吃完早餐之後,我要帶你到醫院去作復健。」

  「復健?」奧提斯低頭看了自己的腿。「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你不會想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的!」

  「我不在乎啊。」奧提斯聳肩。

  「你不在乎我在乎。」雷哲有些火。「快去梳洗,梳洗好了之後,到餐廳用餐。」說完,便離開臥房。

  奧提斯沉默的操控輪椅進入浴室,慢慢的梳洗,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鏡子裡的人臉上,看到的,卻是幾天前那雙晶亮的黑珍珠瞳眸。

  眨眨眼,回過神來,鏡子裡的,是一雙死寂的藍眸。

  撇開臉,他抽出毛巾,隨意的擦乾臉上的水,退出浴室。

  操做著控制器無聲的前進,來到餐廳外頭,奧提斯聽見雷哲正在講電話,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辦好,盡快查出主使者,把我要的答案給我,其它同樣的問題我不想一而再的回答!」那是雷哲的聲音,他不曾聽過他用這麼任性的語調說話。

  「好,我就再回答你一次,我暫時還不會回去,至於時間,我不知道!」

  「你如果敢來這裡找他的麻煩,我會跟你翻臉!」

  「沒錯,我的確是在威脅,而且非常認真,你最好通知下去給每個人知道!」

  「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就會回去。」

  「他們拿繼承權威脅我?有沒有搞錯,當初是他們把這個擔子硬加在我身上,那從來不是我要的,告訴他們,誰要誰拿去,我不在乎!」

  「你知道我從來不說假話!」雷哲直接切斷電話,將手機丟到餐桌上。「可惡!」

  奧提斯默默的「開」著輪椅出現在餐廳門口,雷哲一看見他,怒容一斂,收回手機,上前幫他將輪椅推過門檻。

  「我會去找個設計師把這裡重新設計成無障礙空間,這樣你行動起來會更方便。」雷哲說。

  「嗯。」奧提斯無所謂的點頭,看著雷哲將早餐放到他面前。

  盤子裡有炒蛋、培根、烤土司、還有一盤生菜,可他的視線落在一旁的咖啡上,端起咖啡,卻馬上被攔截。

  「這杯咖啡是我的。」雷哲說,從他手中拿回咖啡,再將餐桌上的一杯牛奶交到他的手中。「這杯才是你的。」

  奧提斯看著杯子裡白色的液體。「雷哲,我已經有二十年沒喝過牛奶了。」他說。

  「我知道,不過醫生說你目前的狀況最好不要喝咖啡,對了,也不可以喝酒。」雷哲將刀叉交到他手中。「今天的早餐是新來的廚子做的,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最近似乎常常換傭人。」奧提斯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

  「嗯,那些人都是賈司柏派來監視我們的,我知道之後就把他們換掉了,流動率那麼高也麻煩,我已經改請鐘點傭人,一個禮拜來打掃兩次。」雷哲也不隱瞞,雲淡風輕的說,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早已見怪不怪。

  「他就這麼擔心我暗地裡搞垮坎佩爾集團嗎?都已經架空我的職權了,我還能幹麻?」奧提斯無奈的搖頭,拿起刀叉開始吃早餐。

  「你的能力他心知肚明,就算身不在坎佩爾集團裡,如果你願意,同樣有能力搞垮他,所以他才會忌憚你,想要接收台灣的公司,免得你有發展的空間。」雷哲中肯的分析,不過賈司柏·坎佩爾的心裡不值得他們探討,他望著奧提斯一口接一口的把早餐吃下,有些期待的問:「味道如何?」

  「不錯。」奧提斯笑。

  雷哲暗自一歎,還是不錯啊……

  不管是一流的美食,或者難吃到嚥不下去的食物,奧提斯的答案永遠只有「不錯」兩個字。其實不只是食物,對其他事物也是如此。

  靜靜的喝著自己的咖啡,雷哲望著慢慢將食物塞到自己嘴裡、咀嚼、吞嚥的奧提斯,他的舉動像是一個機器似的,重複做著設定好的標準程序。

  「奧提斯,既然現在已經不管事了,你有沒有想過徹底離開?」雷哲問。他和逵希奧計劃讓奧提斯被褫奪繼承權的事幾乎已經實現了,賈司柏對於「奧提斯」出的紕漏確實非常火大,也已經架空了奧提斯的職權,現在奧提斯對坎佩爾集團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賣身」了,他希望能在奧提斯「賣身」之前,帶奧提斯離開。

  「為什麼要離開?」奧提斯笑問。

  「你不想要自由嗎?」

  「我有被監禁嗎?」他有趣的反問。

  「真的被監禁的話反而不是問題。」雷哲咕噥。肉體被監禁容易解決,奧提斯是思想被監禁了,要解決困難重重。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一串音樂鈴聲,打斷了他們的「閒聊」,雷哲放下咖啡,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微微蹙起,直接關掉電源,將手機放回口袋。

  「不接電話?」奧提斯抬頭望向他。

  「打錯的。」雷哲微笑。

  奧提斯若有所思的望著雷哲,嘻嘻一笑。「你說謊。」

  「對,我說謊,我只是不想接討厭的人打來的電話。」雷哲聳肩。

  「他們要你回家了?」

  「你聽見了?」雷哲反問。

  「不多。」但足夠了。「你是該回去了。」

  「奧提斯!」雷哲臉色微沉。

  「反正我現在已經是個無業遊民,在我身邊無法發揮你的才能,跟著我已經一點好處也沒有。」奧提斯笑。

  「在你眼裡,我和其它人沒什麼差別嗎?是那種沒有好處可撈就閃人的人?」雷哲瞪他。

  「就因為你不是,所以我才要提醒你啊。」唉呀,原來雷哲是這麼敏感的人啊。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免了,別忘了還有人花巨款買兇要你的命。」雷哲沒好氣的說。

  「可是留在我這裡太可惜了。」

  「你是在趕我嗎?」

  「沒有啊,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如果沒有,就不要再談這件事了。」

  「你不想談?」奧提斯問。

  「沒什麼好談的。」

  「為什麼?」奧提斯追問。

  雷哲微瞇眼,乾脆放下手中的刀叉,細細的審視著他,良久才緩緩地開口:

  「奧提斯,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好奇?」

  「好奇不好嗎?」奧提斯輕笑。

  「會好奇當然好,但是太突然了一點,如果你想轉移話題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你失敗了。早餐趕緊吃一吃,和醫生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奧提斯微張著嘴,一會兒之後才嘻嘻一笑。「嘻,被你發現了。」

  「奧提斯,我認識你已經二十年了,我還會不瞭解你的把戲嗎?別想躲掉復健,醫生說你的肌肉已經開始有萎縮的現象了,不管你願不願意,用拖的我都會把你拖去復健。」

  「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重新站起來也沒什麼不好。」雷哲歎氣。「奧提斯,我不可能永遠留在你身邊照顧你。」

  奧提斯望著他,久久,才慢慢的點頭。「好吧,既然你堅持,就隨你吧!」

  「隨我?」雷哲有些啼笑皆非。「奧提斯,要做復健的人是你,你可不可以對自己的事有點參與感啊?」

  「說到參與感……」奧提斯切了一塊培根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吞下之後,才又繼續:「這個週末的訂婚宴,我可以不參加嗎?」

  雷哲手上的咖啡打翻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奧提斯,週末的訂婚宴,你是男主角,你認為可以不參加嗎?」站起身,拿來抹布擦擦擦。

  「好吧,當我沒提。」

  「你確定要結這個婚嗎?」雷哲問。

  奧提斯又看著他,塞進最後一口炒蛋之後,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

  「我無所謂,爺爺要我結婚,我就結婚,他高興就好。」

  「那你呢?你高興嗎?」

  「結婚是喜事,所以應該是高興吧!」奧提斯輕笑。

  雷哲有想哭的衝動,高興與否,他竟然要用推論的才有答案!

  他到底該怎麼做?

  *** ***

  是她。

  矮了眾人一節的奧提斯,早在宴會開始之前就看見了捧著一大把玫瑰,站在宴會廳入口的貝芙莉,她發給每個進入會場的賓客一支玫瑰,男的是白玫瑰,女的則是紅玫瑰。因為他是從另一個入口直接進入休息室的,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他。

  宴會時間一到,雙方主事者簡單的致詞過後,進入今日的重頭戲,宣佈兩家聯姻,男女主角成了注目的焦點。

  是他!

  站在入口的貝芙莉看見了今天的男女主角,立刻就認出坐輪椅的准新郎就是那天停車場無辜的殘障人士路人甲,他的身後,照常是他那個叫雷哲的朋友。

  原來他是今天的准新郎,真可憐,要娶艾蓮娜·米勒那種女人……

  非常巧合的,奧提斯正好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相交,她還沒來得及揚笑當作打招呼,他的眼神已經撇開了。

  呵,也難怪啦,人家身份高貴,她只是個賣花女……

  突然渾身一陣涼,她的視線和今天的女主角相會了。

  艾蓮娜·米勒,米勒百貨的千金,高挑修長的身段宛如模特兒般,傃麗無雙的臉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望向她的眼神,如此冰冷。

  她沒得罪她吧,她很安分、很盡責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是嗎?她心裡可憐男主角的OS,艾蓮娜·米勒當然也不可能聽見,所以她幹嘛拿那種眼神看她啊!

  避開她冰冷鄙夷的眼神,她不巧又對上了女方父母的視線,不過這次她很快的移開,心裡則非常納悶,幹嘛啊,為什麼都在看她?她又不打算衝出去鬧場!

  看見男女主角的距離至少兩公尺以上,兩人各據一端,和各自的親友談話,沒有互相看一眼。

  貝芙莉忍不住歎息,這種婚姻……好悲哀。

  「貝芙莉,你在想什麼?」在另一邊忙完的杜月齊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喚她回神。

  「啊,老闆,你那邊忙完了嗎?」

  「對啊,剩下的雜事就交給提姆和文森負責了。」杜月齊說。「你剛剛在看什麼?」

  「還能看什麼?今天的男女主角啊。」

  「准新郎長得很俊呢,可惜坐輪椅。」杜月齊不無惋惜。

  貝芙莉默然無語,看著他不知道對站在他身後的雷哲說什麼,雷哲便朝幾個在場的親友微微點頭,推著他離開那裡,拐了一個灣,就看不見了。

  「貝芙莉,我們可以回去了,結束後回收的事就交給提姆和文森負責就行了。」

  「文森的女朋友不是在店裡等他嗎?」

  「咦?啊,我忘了。」杜月齊拍了一下額頭。「那……」

  「我留下來吧,你和文森先回去。」

  「只能這樣了,我去找提姆交代一下,等一下就不再過來,直接回去了。」

  「好。」貝芙莉點頭,等杜月齊離開之後,她又看了一眼會場內,准新郎還是沒出現,倒是看見艾蓮娜·米勒和另外一位男子正在跳舞,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空隙的貼在一起。

  貝芙莉聳聳肩,轉身離開這一處衣香鬢影,往花園走去。

  來到噴水池前,看著水柱混著彩色的光線,跳躍出炫目的水舞,一時之間看呆了,這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啊!

  要來這裡之前,聽文森的女朋友說,坎佩爾大宅裡有一處名景,是用玫瑰花栽植建造的玫瑰迷宮,趁著現在,她或許可以去探險。

  說走就走!

  輕快的跳走著,東張西望,尋找這座廣大的庭園裡最像玫瑰迷宮的東西。

  「啊!應該是那裡!」她看見一處茂密的綠籬,約兩公尺高,肯定就是玫瑰迷宮了。

  她來到入口處,果然,上頭有塊不規則狀的木匾,寫著玫瑰迷宮。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有其它人,便興奮的走了進去,展開她的迷宮冒險。

  *** ***

  糟糕,她好像迷路了。

  在迷宮裡繞了半個多小時,貝芙莉依然找不到出口,心裡忍住開始慌了起來。

  怎麼辦?如果她一直找不到出口,又沒有人發現她在迷宮裡,她搞不好會死在這面,直到發出屍臭才會讓人發現!

  嗚嗚……貝芙莉在心裡哀鳴,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亂闖了,慌亂之下,手掌不小心劃過綠籬,刺痛從掌心蔓延開來,她被多刺的玫瑰花叢給劃了好幾道血痕,痛加亂,她兩腳竟然打結,連叫都來不及叫,便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

  她呆呆的趴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笨手笨腳到這種程度!

  一陣冷風突然吹過,吹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道是因為花叢長得太茂密遮去了陽光,還是什麼,迷宮裡顯得陰森森的,為什麼她一開始沒有發現呢?

  「嗚嗚……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未經主人允許偷偷跑進來……」貝芙莉嗚嗚低喃告解,狼狽的爬了起來,小心謹慎的往前走,期望能夠奇跡的找到出口。

  又走了十分鐘,不知道繞過同樣的地方幾回,碰壁的幾回,突然,隱隱約約間,似乎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立即循著聲音前進,左拐右彎,碰壁再轉,聲音消失了,她急的跑了起來,正想口呼救,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她……看見了他。

  他坐在輪椅上,四周沒見到他那位朋友,他停留的地方,剛好位於這處八角形的草皮正中央,看見她突然出現,似乎有些訝異,不過仍然保持著笑容,所以他應該沒有生氣,是吧?

  「哦,嗨,真巧,你也在這裡。」貝芙莉乾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這個地方該不會是迷宮的中繼休息站吧?因為比較空曠,所以明亮許多,不顯陰森。

  奧提斯的確有點驚訝,又看見她一身狼狽,忍不住向前。

  「你受傷了。」他說。

  「哦,你是說這個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天啊,難怪她覺得好痛,看起來真是慘不忍睹。「剛剛不小心弄到玫瑰……其實它沒看起來的嚴重。」

  「過來。」奧提斯突然說。

  她很聽話的上前,來到他身旁。

  「坐下。」指了指旁邊的石板凳。

  「喔。」很聽話的坐了下來,與他平視。

  「手給我。」

  「哦?」楞楞的伸出手沒受傷的左手。

  「不是。」奧提斯輕笑,乾脆自己來,小心的握住她的右手腕,將她的掌心攤在腿上。「刺要先挑出來,否則會發炎。」

  又不是仙人掌,玫瑰刺那麼粗,頂多是劃破她的手,怎麼會把刺留在肉裡嘛!

  「這……應該沒有才對……嘶!」痛得倒抽了口冷息。

  「那這是什麼?」奧提斯捏出一根,在她眼前揚了揚。

  「哦,玫瑰刺……」傻楞的回答。

  貝芙莉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的頭頂,因為他又低著頭仔細的替她找看有沒有刺。

  鼻頭一陣酸楚,方纔的驚慌害怕的情緒漸漸沉澱下來,心情一鬆,眼眶就開始發熱,掉下了兩滴淚水,正好滴在他的手臂上。

  奧提斯猛地抬起頭來,看見她的眼淚,抬起手用食指接住一滴晶瑩剔透水珠,表情有些迷惘的望著指頭上的水滴,一會兒才道:「很痛嗎?」

  「啊?」貝芙莉楞楞的看著他,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哭了,趕緊抬起沒受傷的手抹掉眼淚。「沒有,不是很痛。」

  「那為什麼哭?」奧提斯有些困惑的望著她。

  「因為我剛剛迷路的時候,以為自己會死在迷宮裡,直到屍體發臭了才會引人注意來一探究竟,然後不小心跌倒,受傷,接著又覺得四周陰風慘慘,又怕又急又驚又慌的時候遇到你,你又對我這麼好,讓我好感動,心情一放鬆,就莫名其妙的掉眼淚了。」貝芙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右手還擱在他的左手上,他看了她一會兒,沒有說什麼,又低頭繼續幫她找刺。

  此時的氣氛顯得好寧靜,四周的聲音都靜了下來,相對的,自己的心跳聲大了起來,在耳膜砰砰、砰砰的躍動著。

  感覺自己的不對勁,她趕緊找話題打破沉默。

  「今天的會場是我們『花好月圓 佈置的喔,你覺得怎樣?漂不漂亮?滿不滿意?」

  「不錯。」他笑道。

  「不錯喔。」貝芙莉有點失望得到這個答案,不過一下子就恢復。「沒關係沒關係,下次我會更努力。」

  奧提斯抬頭望她一眼,復又低下頭去,他的答案似乎……不好嗎?

  「對了,你怎麼沒有在宴會裡?你是主角耶!」

  奧提斯沉默,沒有回答。

  「你……不喜歡這樁婚事嗎?」貝芙莉猶豫了一下。

  「我無所謂。」奧提斯輕笑。「好了,看來只有那一根刺,等一下出去之後,再清洗消毒,抹個藥就可以了。」

  「謝謝。」貝芙莉感恩的說,望著他的笑容,那種他明明在笑,卻覺得他沒有笑的感覺愈來愈濃。「是因為你的腿嗎?」她脫口問。

  奧提斯挑眉,似乎對她的問題有些不解。「什麼東西是因為我的腿?」

  「你對你的婚事無所謂的態度,是因為腿的關係,所以自暴自棄嗎?」

  奧提斯笑了,搖搖頭。「不是,就算我的腿沒廢了也是一樣。」

  「為什麼?」貝芙莉錯愕。

  「什麼為什麼?」奧提斯困惑。

  「為什麼無所謂,這是終身大事,不是嗎?是一輩子的幸福啊!」

  奧提斯又笑了。「我不會去追求那些抽像虛幻的東西。」

  「可是……幸福不是抽像虛幻的東西,它是真實存在的,真的!」

  「是嗎?」奧提斯疑惑,突然想到希奧和塗羽禾相處的情形。

  「當然是!」貝芙莉斬釘截鐵的說。「而且幸福是要自己去創造的!」

  「自己創造幸福?」他更加迷惑了。

  「沒錯,幸福絕對不是從天上掉下來,是要靠自己努力創造的!我告訴你,其實我是個私生女,我媽媽被一個男人欺騙感情,懷了我之後被拋棄,照道理說,我媽媽很慘吧,很可能就此自怨自哀,恨盡天下男人,如果我沒被打掉,生出來了,也會被偏激的媽媽教導成憤世嫉俗的人,對吧!」

  奧提斯眨了眨眼,點點頭,這種狀況確實很常見,卻不是必然的。

  「可是我媽媽並沒有因此而充滿怨恨,她挺著肚子回台灣,把我生下來,疼愛我,寵我,盡心盡力的教育我,用她開朗積極的人生觀教導我,在我三歲那年,我媽媽遇到到台灣參加醫學會議的泰倫,他對開朗熱情積極樂觀的媽媽一見鍾情,就算知道我媽媽未婚生子他也不在意,把我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愛,甚至在會議結束之後,放棄紐約這裡的高薪工作,留在台灣和我們一起生活,後來泰倫成了我的繼父,直到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媽媽才答應和他一起回紐約。你瞧,我媽媽雖然遇到不幸,可是她選擇面對,選擇積極的生活下去,所以她才能遇到泰倫,進而得到他的鍾情,得到幸福。而且我雖然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但是我爸爸卻非常疼我,雖然我們家的生活因為爸爸媽媽不會理財而有些窮困,但是我們很快樂很幸福,幸福絕對不是虛幻的東西,到現在,雖然我爸媽已經去世兩年了,但是一想到他們,我還是覺得自己很幸福的。」

  望著她閃亮的眼神,以及因為激動,臉頰上染上兩抹紅暈,他又開始覺得她在發光了,不自覺的伸出手,撫上他覺得燦亮的臉龐。

  貝芙莉錯愕的眨眨眼,他……他怎麼……

  不過只一下子,他就放開了她。「好吧,你很幸福,幸福對你來說確實是存在的,但是我和你並不相同,我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能替坎佩爾集團帶來更大的利益啊!」他說的理所當然,這已經是根深蒂固的認知了。

  「你存在的價值,絕對不只如此!」貝芙莉為他的話,心頭又湧起一股酸楚。

  「你怎麼又哭了?手又痛了?」無情無緒無感的心,莫名的,有些慌。

  貝芙莉無法控制的低泣,心裡也是頗為納悶,她不是愛哭的人啊,有記憶以來,她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的話都讓她這麼想哭呢?

  她哭得超沒形象,眼淚鼻涕直流,毫無美感可言,但是……卻讓他有些失措,直覺認為,她並不是因為手痛才哭的,可是……如果不是手痛,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在同情我嗎?」他問。

  貝芙莉搖頭,她不是同情他,她只是莫名其妙的覺得心酸。

  奧提斯望著她,從口袋抽出手帕遞給她。

  「把眼淚擦一擦,你的妝都花了,看起來很恐怖的。」

  「亂講,我只用了一點保養品和擦了唇蜜,才不會變花臉。」貝芙莉呿了呿,不過還是用沒受傷的手接過手帕,把滿臉的眼淚鼻涕擦一擦。「我回去洗好再還給你。」

  「不用了,送你。」奧提斯敬謝不敏。

  「這條手帕很貴吧!」看它的商標,不是她能接觸到的品牌。

  「不會,一百多塊而已。」他的東西都是雷哲張羅的。

  「哦?台幣?日幣?」她抱著希望問。

  奧提斯古怪的看她一眼。「這裡是紐約。」

  是是是,她當然知道這裡是紐約,手上的手帕突然變得好重,一百多塊美金一條手帕,他竟然說還好?唔,有錢人的世界的確不是她所能理解的。

  「其實你不用可憐我,我一點都不在意成為我爺爺擴展事業的籌碼。」

  「我才沒有可憐你,眼前最可憐的是我的手才對。」貝芙莉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怕他認為自己在可憐他,所以舉高了手,轉移話題,結果一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手,痛得讓她倒抽了口冷氣,差點真的因痛而哭出來。

  心好酸,她乾脆歸咎於手痛,又開始低泣。「好痛喔……」

  奧提斯立即將她的手拉過,捧著她的手細看。

  「它看起來確實很可憐。」他低喃,對著她的傷口輕輕的吹氣。

  去而復返的雷哲,穿梭過複雜的迷宮,一踏進「玫瑰花心」--迷宮中央的空地,就看見那令他張口結舌的景象。

  那個「暴力女」猛哭,而奧提斯則捧著「暴力女」的手吹著氣,臉上的表情,是……疼惜?!

  他不管「暴力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管奧提斯對「暴力女」親暱的舉止,畢竟過去更親熱的都看到不愛看了,這種程度連親熱的邊兒都構不著,沒啥好大驚小怪的。能夠讓他張口結舌、震驚到差點跌跤的,是奧提斯臉上竟然會出現那種近乎疼惜的表情!

  他下意識的退開,沒有現身,就算明知道在宴會大廳裡,賈司柏·坎佩爾正等著奧提斯回去,就算目前還不知道那個「暴力女」的來歷和目的,他也決定留住奧提斯此時的「表情」,不管能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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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花好月圓」憑著物美價廉服務好,加上有個嬌俏的老闆娘,以及開朗可愛、有著傻大姊個性貝芙莉,兩個帥氣陽光的大男孩,生意興隆。

  在忙了一天之後,貝芙莉整個人像一攤軟泥似的,癱在休息室的躺椅上,動也不想動了。

  「花好月圓」美麗的老闆從外頭走了進來,看見累垮的貝芙莉,忍不住失笑。

  「很累啊?」杜月齊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老闆,你如果不再多請一兩個人,我就要辭職了。」貝芙莉有氣無力的說。

  「我已經在店門口貼紅條,也把徵人啟事PO在網絡上了,沒人來應徵我有什麼辦法?」杜月齊一臉無辜。

  「你不應該讓提姆和文森同時請假的。」貝芙莉繼續抱怨。

  「文森上個禮拜就事先請假了,他今天要到他女朋友家見她父母,提姆的奶奶突然暈倒了,他在醫院打電話來請假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有多擔憂,他奶奶的病情似乎不樂觀,我怎麼可能不讓提姆請假。」

  貝芙莉無法反駁。「提姆她奶奶……我看我找一天到醫院去探望一下好了。」她也擔憂的蹙起眉頭,如果提姆的奶奶有什麼的話,提姆一定會非常非常難過的,因為他是他奶奶養大的,兩人的感情非常好。

  「你也要請假?那我怎麼辦?」杜月齊驚呼。

  「我沒有要請假,我們可以在禮拜一的公休日去探病。」

  「也對。」杜月齊點頭。「啊,對了,貝芙莉,我們十一月的員工旅遊到中國去你說好不好?」

  「到中國啊……」貝芙莉點頭。「不錯啊,不過最好是定點旅遊,行程不要安排的太緊湊,這樣走馬看花太可惜了。」

  「放心放心,我安排的行程什麼時候緊湊過,而且有十五天,我會好好規劃,可惜提姆和奶奶到時候可能沒辦法參與……」杜月齊歎了口氣。員工旅遊是花好月圓一年一度的盛事,每個人都會攜家帶眷的一起參與,今年有人因病缺席,快樂減少了一半。

  「別歎氣了,我相信提姆奶奶會沒事的!」

  「嗯,一定會沒事的。」杜月齊點頭。「對了,貝芙莉,今天有一位小姐到店裡找你,你剛好出去送花,所以錯過了。」

  「喔,是誰?」貝芙莉懶洋洋的問。

  「她說她姓米勒。」

  貝芙莉身子微僵,緩緩的睜開眼睛,望向杜月齊。

  「姓米勒?」難道……「年紀多大?」

  「看起來大概三十五歲左右吧,也可能更年輕一點,我不太確定,你也知道西方女人看起來都很成熟!對了,很像是那天訂婚宴的女主角。」

  艾蓮娜·米勒?!

  據她所知,艾蓮娜·米勒今年不過二十六,如果她知道老闆說她看起來像三十五歲的話,肯定會氣死吧!

  不過……艾蓮娜·米勒找她做什麼?她們之間是沒有交集的啊!

  「你休息,我到前面關店門。」杜月齊拍拍她的頭,起身離開休息室。

  貝芙莉懶懶的躺著,她和米勒家毫無瓜葛,怎麼會有人來找她呢?真是古怪。

  「貝芙莉!」外頭,杜月齊突然高聲喊著。

  貝芙莉一震,以為發生什麼事,趕緊衝了出去。

  「怎麼了?」

  「貝芙莉,有客人找你。」杜月齊朝後指了指店門外。

  客人?啊,難道……

  她望向店門口,果然看見一個人立在門口。

  「貝芙莉小姐。」來人向前一步,現身在燈光下,是個中年男子。

  「請問有什麼事嗎?」貝芙莉疑問,她不太確定是不是見過這個中年男子,不過確實是有點面熟啦!

  「大小姐要見你。」米勒家的管家僵硬的說。

  「大小姐?」貝芙莉楞了楞,「請問你家的大小姐是誰啊?」

  「我是皮爾·詹姆斯,米勒家的管家,大小姐就是米勒家的大小姐艾蓮娜小姐。」詹姆斯管家嚴肅的說明。

  「啊!」真的是那個鼻孔朝天的艾蓮娜小姐耶!

  太奇怪了,她明明很討厭她,他們唯二的兩次見面,她都是仰高著下巴,垂著眼睥睨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噁心的蟲子似的。

  「請問艾蓮娜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問題請你直接問大小姐,大小姐在車上等你,請跟我來。」詹姆斯管家淡漠的點頭,轉身帶路。

  「嗄?」她又沒有說要跟他去,可是人家已經帶路了,她也只好……「老闆,我去去就來,如果你感覺到有什麼不對,要趕快來救我喔。」貝芙莉怕怕的交代。

  「如果那個米勒小姐敢對你怎樣,你就一拳打昏她,然後抓她要脅那個殭屍管家放你下車就行了。」杜月齊傳授逃生之道。

  「殭屍管家……」貝芙莉噗吃一聲。「對對對,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形容詞可以形容那個管家的樣子,還是老闆厲害。」

  「咳,貝芙莉……」杜月齊不好意思的看見殭屍管家因為貝芙莉遲遲沒跟上,去而復返,剛好聽見了她們送給他的封號,不過不愧是殭屍管家,面容完全沒有改變,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僵硬。

  「啊?」貝芙莉轉身,看見管家又站在那裡,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頭朝老闆吐了吐舌,乖乖的跟著殭屍管家來到停在路旁的大轎車。

  管家幫她打開車門,她有些不安的偷覷了一下車內。

  「還不進來!」冷冷的聲音從車子裡傳出。

  貝芙莉抖了抖,無奈的彎身上車,和米勒大小姐面對面。

  「要找你還真難。」冷諷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艾蓮娜傃麗的臉龐帶著明顯的鄙夷,上下掃了貝芙莉一眼,彷彿和她同處一個空間就降低了自己的水準。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貝芙莉直接問。

  「來通知你一件事。」艾蓮娜漾著冷笑。「下個月十號,你準備結婚吧!」

  貝芙莉疑惑的眨眨眼,「抱歉,我沒聽清楚,你說……」

  「十一月十號,是你的婚禮,你不用擔心,所有的細節我們都會準備好,到時候會派車子來接你。」

  「等一下!」貝芙莉大喊。

  艾蓮娜·米勒不耐煩的瞪著她。「你還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問題大了!」這個女人是有毛病啊!「為什麼我要結婚?」

  「反正我也不怕你怎樣,我就老實告訴你吧!那天的訂婚宴我也看到你在場,你就應該知道,奧提斯·坎佩爾是個殘廢,下半身癱瘓,坐著輪椅,廢人一個,帶出門丟臉,要用也不能用,我怎麼可能嫁給一個殘廢。」艾蓮娜鄙夷的說。「可是這是一場政策聯姻,利益當前,也不能放棄,我和母親就接受父親的提議了,雖然你只是父親在外面風流留下來的野種,好歹也留有米勒家的血,正好派上用場,所以你要代替我嫁給那個殘廢!」

  貝芙莉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她怎能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她是個人啊!他們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還有奧提斯!艾蓮娜又把他當什麼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

  艾蓮娜斜睨她一眼。「怎麼?要不是對方是個殘廢,你以為憑你低賤的身份怎麼可能高攀得上坎佩爾集團的少東?」

  「你都已經和他訂婚了,怎麼可以臨時變卦!」

  「為什麼不行?聯姻契約上寫的是兩家聯姻,並沒有指名道姓。」

  「可是和他訂婚的人是你!」

  「可以說你身體不適,只是代你出席罷了。」

  「我姓摩根,我的父親是泰倫·摩根,我和米勒家一點關係也沒有,這個婚約與我無關。」貝芙莉說。她或許不是太聰明,但不代表她笨到會任由他們擺佈!她是一個跟她們毫無關係的人,憑什麼讓她們操控?而他們又憑什麼以為她會任由他們擺佈?莫名其妙!

  「貝芙莉,憑你這種低賤的身份、平凡的外貌,想要嫁入豪門根本是天方夜譚,我是給你機會,你應該要懂得感恩!」

  「不必了,我喜歡平凡的生活,你自己留著吧!」

  「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你沒有反對的權利。」

  「我是個成年人,我有百分之百的自主權,沒有權利擺弄我的人生的人是你。」貝芙莉冷靜的說。「如果你要談的就是這件事,我想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說完,便準備開門下車。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讓這家花店經營不下去,三天之內讓你那個老闆流落街頭當流鶯?」艾蓮娜冷酷的威脅傳來。

  「你!」貝芙莉身子一僵,轉身怒瞪著她,艾蓮娜·米勒會拿老闆威脅她,可見他們已經把她的事調查的一清二楚,知道老闆是她的恩人,她不會坐視他們整垮老闆!

  艾蓮娜對她的怒目冷笑。

  「時間到我會派人來接你,你乖乖的準備當新娘吧!」斷然的下了結論,談話到此結束。

  車門從外頭打開,詹姆斯管家等在外頭,默默的請貝芙莉下車。

  貝芙莉瞪著她,沉默的下車,身後車門關上,她轉身瞪著車窗,此時,車窗又降了下來。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們已經幫你改姓米勒了,你現在身上所有的證件都是廢紙,我會派人把新的證件交給你。有一點請你務必要牢記在心,雖然你已經改姓米勒,但是請你還是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你依然只是個野種,別妄想米勒家的一分一毫,也別隨便亂認親,讓你姓米勒,完全是權宜之計罷了。」

  說完,便關上車窗,車子隨即絕塵而去。

  貝芙莉瞪著漸遠的後車燈,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

  連她的姓都改了,而她自己竟然不知道!這下子就算她想逃,也沒辦法逃了。

  她相信艾蓮娜的威脅是認真的,她也相信以米勒家的勢力和財力,絕對能夠實現艾蓮娜的威脅,所以……她只能這樣認命了?

  這就是權勢名利如此誘人的原因之一嗎?

  真的是……太可笑了!

  「貝芙莉?」杜月齊擔心的走到她身後。「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貝芙莉轉過身,望著杜月齊,老闆對她很好,在父母去世之後,不會理財的他們並沒有留下任何遺產,老闆不僅借她錢完成學業,還給她工作,給她棲身之所,像個大姊姊一樣的照顧笨笨的她,原本已經說好,她在花好月圓工作兩年,到年底期限就滿了,償還老闆借給她的錢之後,明年她就要回台灣了,可是眼看年底就快到了,卻冒出這種事情,她怎麼可以連累老闆呢?

  「沒有,沒事。」貝芙莉搖頭。「花好月圓」是老闆的心血,她不能連累老闆,這件事也絕對不能讓老闆知道,否則以老闆的個性,她一定寧願犧牲這家花店的!

  十一月十號……

  旅遊是五號,幸好那時候正好是員工旅遊的時間,老闆他們都不在,她會找個借口不參加,這樣就能瞞得住了!

  低頭望著自己的手,上頭的傷口已經結痂了。

  想到那天他為她挑刺,替她的傷口吹氣,想到他說他自己的存在價值僅止於此的時候,她心中的酸楚……

  他是個不錯的人,如果讓他娶了艾蓮娜那種老婆的話,實在太可憐了。

  「老闆,一個下半身癱瘓的男人,是不是也不能和女人上床了?」

  「這個……應該是吧!」杜月齊不太有把握的說。「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貝芙莉笑了笑。好吧!如果對方是他,那就嫁吧,就當作多了一個室友就行了。

  不過……他會接受嗎?原本是正牌的千金小姐,卻變成她這只冒牌的醜小鴨,他會不會覺得受到羞辱,受到欺騙?

  眉頭微微皺起,距離十一月十號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該怎麼辦?

  *** ***

  送完花,走出這棟大樓的貝芙莉,才剛坐上駕駛座,不其然的看見街對面有輛銀白色的奔馳休旅車停在路邊,雖說同款車型不可能只有他們一輛,但是車牌號碼是不會變的。

  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從口袋掏出那條隨身攜帶的手帕,考慮了一會兒,她下車關上小貨車的門,過馬路來到車子旁。

  掃了四週一眼,順便察看視線所及的店家,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看了看手錶,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轉向車窗,彎身對著上頭反射的影像整理儀容,咧開嘴練習微笑,再搔首弄姿一番,最後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突然,被她當成鏡子的車窗緩緩的降下,她錯愕的對上一雙墨藍的眼瞳,一樣如記憶中那麼美麗,而且帶著她初次看見的笑意。

  「哦?嗨!」她尷尬的笑著和他打聲招呼,天啊!真是超丟臉的,她剛剛有沒有做了什麼怪表情啊?

  「嗨。」奧提斯帶著笑意望著她,她真的非常有趣,剛剛他在車子裡就看著她在外頭「扮鬼臉」,原本不想和她多做接觸的,不過當他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按下車窗,而她也對著他打招呼了。

  「我在對面看到你的車,所以過來看看,不知道你就在車上。」她克服了尷尬,反正覆水難收,時光一去不回頭。她從車窗朝車廂瞧,沒看見那位朋友。「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你朋友呢?」

  「你是說雷哲?」

  「對,他是叫雷哲。」她笑。「他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車上?」

  「他去幫我拿東西,馬上就回來了。」

  「喔。」想也是這樣。「對了,這個還你,我已經洗乾淨了。」她從口袋掏出折疊整齊的手帕遞給他。

  「說好送你的。」奧提斯搖頭,就算洗乾淨了,他也不想再拿來用。

  「我不能接受這種貴重的禮物。」貝芙莉搖頭。

  「這只是一條手帕,算不上貴重。」它也不是禮物。

  「一百多塊對我來說非常貴重。」貝芙莉乾脆彎身進車窗,直接將手帕塞到他的口袋裡,再直起身子,上下拍了拍雙手。「好啦,這樣就解決了。」

  奧提斯低頭望著自己的口袋,沒有將手帕拿出來,因為他不想去碰,算了,等一下再叫雷哲拿,回去以後這件襯衫也要丟了。

  「你的手好了。」他看見她修長卻不算細嫩的手掌上,只剩下落痂之後淺淺的粉紅色痕跡。

  「對啊,小傷而已,這麼多天如果還好不了的話,肯定有問題了。」偷偷的看了看時間,她應該離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放他自己一個人等在這裡。「你那個朋友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不知道。」奧提斯搖頭,他也覺得挺納悶的,只是拿個東西,不應該會花這麼久的時間。

  突然,在來來往往的行人裡,兩個男人倏地靠近他們,在他們察覺之前,貝芙莉的背部已經被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住。

  「不要動!」靠在貝芙莉身後的男人低聲命令,另外一個男人則快速的打開車門,鑽進車裡,制住奧提斯。

  「你們想幹什麼?」貝芙莉皺眉,擔憂的望向奧提斯,看見他臉上平靜無波,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情勢嚇呆了,還是不為所動。

  「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貝芙莉·摩根!」男人沉聲命令。

  「什麼東西?」貝芙莉眉頭皺得更緊,不是隨機搶劫,而是衝著她來的!

  「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快點拿出來,要不然我的朋友就會砍斷這個殘廢的腳,反正他那兩隻腿也是廢物。」男人冷笑。

  連奧提斯的狀況他們也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麼東西!你何不直接說清楚!」貝芙莉最討厭這樣不明不白的了。

  「好,我就說清楚,讓你裝不了蒜!進去!」男人生氣的將她推進車子裡,然後跟著坐進車裡,關上車門,手上的槍還是指著他們。

  貝芙莉握住身旁奧提斯的手,黑眼盯著對面兩名歹徒,嘴裡低聲的對奧提斯道:「對不起,連累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奧提斯微挑眉,偏頭望向全身緊繃戒慎的貝芙莉,「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我吧!」

  貝芙莉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其實眼前她唯一擔心的就只有他。

  「說吧,你們要什麼?」

  「十月二號那天,在停車場被你拿走的東西!」

  十月二號?停車場?

  貝芙莉還在回想十月二號那天的行程,奧提斯已經有所領悟了,原來那兩張資料和十萬塊是他們的?不,他們應該只是跑腿的。

  顯然他們還沒看過資料就弄丟了,還不幸被貝芙莉給撿到,看見上頭的照片誤以為是他遺失的,所以送還給他們,要不然,如果看過的話,應該就會認出他就是他們要殺的人吧!

  「哇!我不記得十月二號的行程了啦!你們乾脆直接告訴我是什麼東西就好了。」對數字記憶力一向很差的貝芙莉,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來。

  男人的臉色很難看,「你那天在停車場和我們一群兄弟打架,記得吧!」

  「啊!記得!原來你們是他們的同夥!怎麼?想報仇啊,我可告訴你,那天可不是我的錯,我只是走進電梯的時候不小心和從電梯出來的一個人擦撞,他很凶的罵我,我還有禮貌的跟他道歉,結果送完花下來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找了一群兄弟等在那裡圍堵我了,這種狀況我也不能打不還手啊!」

  「你還不承認,和你擦撞之後,我兄弟把車開出停車場,就發現東西不見了,肯定就是你扒走我兄弟身上的東西!」

  「等一下,我可不是扒手,你們別冤我!」她是懂一點拳腳功夫,可是說她是扒手,未免太抬舉她了!

  「你還想否認,我的兄弟明明就聽見你喊十萬塊!上面的支票金額就是十萬塊!」

  「啊!」十萬塊?!貝芙莉終於搞懂他們說的東西是什麼了,可是……她下意識的望向身旁的奧提斯,那不是他的東西嗎?

  奧提斯對她微微一笑,點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找你很久,盯你很久了,誰知道你那家花店竟然受到各路幫派的保護!不能在那裡對你下手,就只好在外面了!你最好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就對這個殘廢不客氣,我相信你一定不想連累這個無辜的殘廢,對吧!」

  奧提斯還是微笑著,不,他一點也不無辜,如果他們知道他就是他們要殺的人,應該會很乾脆直接完成任務,東西也不用討了。

  「那個東西……」奧提斯才剛開口,想要說出真相,卻立刻被貝芙莉用更大的聲音打斷。

  「不在我身上,用膝蓋想都知道,我怎麼可能把東西帶在身上!」貝芙莉接話,瞪向奧提斯,示意他閉嘴。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接收了那個不是他的東西的信封,但是上面確實是他的照片和資料,就算不是他的,也肯定和他有關,想到那天那位雷哲先生看到內容之後冷凝肅殺的神情,再佐以這些看起來就知道非善類的「失主」,她就欲發覺得事情絕對有內情。

  「貝芙莉……」奧提斯不解的蹙眉。

  貝芙莉用手肘給他一拐,讓他吃痛的彎下腰,把話吞了回去。

  「這件事與他無關,他身體不好,你們抓他也是累贅。」她嚴肅的瞪著兩名匪徒道:「你們放了他,我帶你們去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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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名歹徒互望一眼,似乎在考慮什麼,貝芙莉屏息以待,只要毋需顧慮奧提斯的安危,她就能夠……

  「不。」男人拒絕,打散了她的期望。「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錯,為了預防萬一,我們一個人跟你去,一個人留在這裡看著他,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半個小時之內我沒有拿到東西,並且打電話回來給我的夥伴的話,他就會直接殺了這個殘廢!」

  「先生,你手上的槍是拿假的喔,身手再怎麼好也好不過一顆子彈啊!你怕什麼?」

  「廢話少說!」男人臉色微變的吼。「走,下車!」

  迫於無奈,她只能聽命,打算在路上再想脫身之道。

  「等一下。」奧提斯在她下車之前,拉住她。

  「你想做什麼?」男人不高興的問。

  「一下子就好。」他將貝芙莉拉進懷裡,親熱的在她頰上印下一個長吻,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她錯愕的瞪著奧提斯,而他只是笑著回視她,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他X的,你這個死殘廢還真多情!」男人沒好氣的咒罵,推了推兩人,再揮了揮手上的槍。「夠了,下車。」

  誰知下一瞬間,原本因為奧提斯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而呆楞的貝芙莉,突然發動攻擊,無視於被兩支槍口指著的危險,打得兩個男人措手不及,雖然在車子裡手腳不好施展,不過還是把兩個男人擊昏了。

  「你沒事吧?」她問。

  他搖頭,心裡再次為她的身手驚歎不已。

  「沒事就好。」她癱在椅子上,看見兩個昏迷的男人,怒從中來,不太甘心的抬腳踹了踹昏迷的兩人。「啥!敢拿假槍威脅我。」

  「先把他們綁起來再說。」奧提斯提醒她。

  她立刻剝掉他們的皮帶,將兩人緊緊的綁在一起,還沒收了他們的假槍,好奇的拿在手上把玩。

  「怎麼看都很像是真的,你是怎麼看出來他們拿的是假槍啊?」她好玩的模仿著影集裡上膛、扣扳機的動作。

  「不,它們是……」

  巨大的槍響打斷了他的澄清,子彈從其中一個歹徒的大腿上方險險擦過,射入座椅裡,而貝芙莉則被巨大的後座力給倒彈,幸好奧提斯眼明手快,伸手一撈,將她撈進懷裡。

  她嚇呆了,忘了要起身,只能震驚的瞪著手中的槍。

  「它們是真的。」奧提斯輕輕歎息,帶著笑意慢慢的說。

  「可是你……你剛剛明明在我耳邊說,他們的槍是假的,所以我才……我才……」才肆無忌憚的打擊壞蛋啊!

  「我隨便猜的。」她結結巴巴的樣子實在很有趣,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笑!」她猛地坐起身離開他,怒瞪著他低吼,「你找死啊!竟然騙我說是假槍,你知不知道,只要一個意外,我們兩個就完蛋了!」

  「不會兩個都完蛋的,你一出手,就會先制住那個拿槍指著你的男人,所以你絕不會有事。」他是見過她的身手才敢出此險招,而且他本來也打算出手擋下另一個人的槍,避免他朝她開槍,只是沒想到她的動作那麼快,押著他的那個男人都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就已經被她擊倒了。

  「那你自己呢?剛剛我如果慢了一步,拿槍指著你的男人就會開槍耶,你都沒想過自己的安危嗎?」她真的嚇到了,不僅僅是因為發現真槍,還有想到剛剛驚險的一幕。

  「如果真的能這樣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吧,我無所謂的。」他聳聳肩。

  「你!」貝芙莉鼻子一酸,他又說出這種讓她心酸的話了。「你為什麼不多愛自己點?要多愛自己一點啊!」她朝他低吼。

  奧提斯眨眨眼,第一次有人叫他要多愛自己一點,可是……要怎麼多愛自己一點?

  「我很討厭自己,又怎麼多愛自己一點?」他茫然的說,看見她突然紅了眼眶,面對槍口都平靜無波的臉上,又出現些許慌亂。「你……該不會又要哭了吧?」

  「我才沒有要哭!」她撇開臉。

  「你眼睛都紅了……」他指出事實。

  貝芙莉橫眼一瞪,他立即閉嘴。

  「我是氣紅的!」

  「好吧,你是氣紅的。」非常從善如流。

  「你的回答一點誠意也沒有。」遲鈍如她,也聽得出他的敷衍。

  「是,只要你不哭,說什麼都對。」奧提斯輕笑。

  「我才沒有哭,你沒聽見啊!」

  「是,你沒有哭。」逞強的她,也很可愛,眼底含著水光,閃閃發亮。

  「敷衍。」白他一眼,心酸的情緒退了。

  奧提斯笑了笑,偏頭望向車窗外,剛好看見雷哲衝過來的身影。「雷哲回來了。」他說。

  「終於知道要回來了。」貝芙莉哼了哼,用力的打開車門,好巧不巧正好往上前要開門的雷哲撞去。

  雷哲身手俐落的向後一躍,同時間右手探進胸前口袋,下一瞬間人已經竄到門前,手一抽出來,一把手槍正筆直的對著貝芙莉的額頭。

  「是你!」他皺眉。「奧提斯,你沒事吧?」他銳利的眼神瞪著貝芙莉,嘴裡則問著奧提斯。

  「我沒事,雷哲,她……」

  「你有什麼目的?」他不等奧提斯解釋,直接用槍日抵著貝芙莉質問。

  她翻了一個白眼,五分鐘之內被人兩度拿搶抵著,實在是有夠倒霉!

  「這兩個人就交給你處置了,雷哲先生,希望下一次你要丟下奧提斯一個人的時候,會想到這次的事件,然後三思而行。」將手上的兩支槍直接塞進他手裡。

  雷哲看了看座椅上的兩個男人,將手上的槍全部收起,到行李廂拿出一捆膠帶,將兩個男人捆綁得結結實實後,才坐了下來。

  「怎麼回事?」他問。

  「怎麼回事?這是我要問的,那天交給你們的東西,根本不是你們的吧!」

  雷哲挑眉,望向奧提斯。

  「他們是失主,更有可能的,是失主的跑腿。」奧提斯微笑,簡單的解釋。

  貝芙莉則劈哩啪啦的將事情從頭解說一遍。

  「所以他們一直在跟蹤你,打算伺機拿回失物。」雷哲恍然大悟。

  「對,看我被你們害的……」

  「等一等,貝芙莉小姐,你說錯了吧!」雷哲打斷她。

  「我哪裡說錯了?」貝芙莉瞪他。

  「東西是你撿到的,對吧!」

  「對。」

  「這些人也是衝著你來的,是吧?」

  「是沒錯……」

  「所以奧提斯才是受連累的人,不是嗎?」

  「哦!」這……這麼說也沒錯啦,可是好像有點奇怪……

  「看在你有驚無險化解了危機的份上,我就不責怪你了。」雷哲下車,開了車門等在一旁,「如果沒其它事,我們要離開了,我們會順便送這兩個人到警察局去。」他所知道的「地下警察局」。

  「喔……謝謝……」貝芙莉呆呆的被趕下車。

  雷哲直接將奧提斯「搬」到前座,然後上車發動車子,而她只能楞楞的目送銀白休旅車離開。

  「雷哲,你真壞。」奧提斯輕笑。

  「謝謝。」他面無表情的說。

  「雷哲,我們不能連累無辜。」奧提斯突然說。

  「我知道,我會派幾個人暗中保護她,不過她的身手連子彈都不怕,我看派人保護也是多餘。」

  奧提斯暗地吐了吐舌,他可不敢告訴雷哲,那是因為他騙她槍是假的的緣故,要是讓雷哲知道,他的耳朵又要接受疲勞轟炸了。

  抬手摸上自己的唇,那裡還殘留著她臉頰粉嫩的觸感,鼻間還留著她發間的清香……

  「奧提斯,怎麼了?」

  「不,沒什麼。」他回過神來,放下唇上的手。「對了,禮服呢?」

  雷哲一頓,也是到現在才想起「專程」來拿的禮服。

  「我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車子裡傳來槍聲,於是就把禮服順手一拋……丟在路上了。」

  「算了,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全白的禮服。」他不在意的聳肩。「對了,雷哲,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

  「幫我把襯衫口袋裡的手帕拿出來處理掉。」

  *** ***

  她……真是個熱力四射的女孩。

  奧提斯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瞪著大螢幕的液晶電視,他不懂自己為什麼一碰到她,那沉寂多年的各種情緒便全都甦醒過來,她可以無畏的面對持槍歹徒,卻會因為他一句自貶的言語而心酸落淚。

  看見她哭,他就慌了手腳,他曾幾何時有這種感覺了?

  「雷哲……」他突然出聲低喚。

  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正在看膝上一些文件的雷哲抬頭。

  「什麼事?」

  「如果有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哭,我會怎樣?」

  「你會視而不見的走過去。」雷哲瞄了他一眼。「如果她哭倒在地上,你會直接跨過她離開,如果她哭著抱住你的腿,你會直接踢開她然後離開,如果……」

  「好了,我瞭解了,謝謝你詳細的解說。」奧提斯輕笑。

  「不客氣。」雷哲也笑。「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只是……」話還沒說完,大門突然被打開,兩人同時望過去……

  「奧提斯--」一聲嬌呼,緊接著一陣香風襲來,然後直接撲上坐在沙發上的奧提斯。「我好想你喔,奧提斯。」

  「辛蒂?」奧提斯有些驚訝。「你不是在法國嗎?」

  「我偷跑回來的。」她嬌俏的皺了皺鼻子,賴在奧提斯身上,無視於一旁的雷哲,盡情的在他身上撫摸挑逗。

  雷哲重新坐回沙發,對這種景像已經學會視而不見,不過……是該把辛蒂小姐手上的鑰匙芯片卡收回來了,讓她這樣自由出入,對將來可能有妨礙。

  「祖父知道嗎?」奧提斯雖然知道答案,不過他還是問。

  「當然不知道,臭老頭好過分喔,想要拆散我們。」她動了動,改成跨坐在他大腿上,雙手也開始在他身上愛撫著。「我好想你喔,那些法國男人只會談情說愛,中看不中用,還是你最棒,所以我就偷偷跑回來找你嘍!」

  奧提斯靜靜的讓她在自己身上探索、親吻,讓她剝掉他和她的衣服,一下子,兩人的上半身幾乎已經坦承相對,一雙死寂的瞳眸平靜無波的望著辛蒂佈滿激情紅暈的臉蛋。

  「辛蒂,長途飛行不累嗎?你不先休息一下?」

  「不要,我想你,我要馬上和你做愛,噢,快點,奧提斯……」她跨坐在他身上摩擦著他,性感的呻吟著。

  「辛蒂,雷哲在旁邊。」

  「別管他。」

  「是的,請當我不存在。」雷哲對這種景象早已習以為常。

  「辛蒂,你沒聽說我雙腿殘廢了嗎?」他問。

  「我知道,可是那應該不影響……」

  「不,我已經廢了。」奧提斯冷靜的打斷她。

  雷哲聞言挑眉,若有所思的望向他。

  辛蒂聞言一頓,動作停了下來。

  「不會的……」她無法接受。

  「我已經廢了,辛蒂。」他再次說。

  辛蒂不相信的伸手往下一探,在她剛剛那般賣力挑逗下,那裡卻依然毫無反應……

  「不……」她不敢相信的搖頭。「你是那麼的棒,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行了!那我以後怎麼辦?」

  「抱歉,辛蒂。」奧提斯微笑。「我相信以你的美貌,一定會找到一個讓你滿足的男人。」

  「喔,可憐的奧提斯!」辛蒂趴在他的胸膛歎氣,這副美麗的軀體已經不能使用了,好可惜喔……

  「辛蒂,你哭給我看看。」奧提斯突然說。

  她訝異的抬起頭來,「什麼?」

  「我想看看。」他只是笑。「以你的演技,哭應該難不倒你。」

  「哭是難不倒我,可是你為什麼想看我哭?」

  「我想看看是什麼感覺。」像看見貝芙莉紅了眼他就心慌無措一樣嗎?

  「你怎麼可能會有感覺呢?上次我哭著要求你帶我一起到台灣去,哭得好傷心,你還不是笑笑的拍拍我的頭,然後轉身就走。」她撅著紅唇。「那次我是真的很傷心呢,真的哭你都沒感覺了,假哭又怎麼可能會有反應。」

  「說的也是。」他也想起這件事了,可是為什麼看見貝芙莉哭,他會……

  「奧提斯,你的腿可以復原吧?」辛蒂問。

  「不知道,為什麼問?」他不認為她是在關心他。

  「如果復原了,那性功能也會復原,對吧!」

  「可能吧。」奧提斯不置可否。

  「那如果你好了,記得要再找我喔,要不然通知我一聲,我一定會立刻飛到你懷裡,和你熱烈的做愛。」

  他笑了笑。「我會通知你的。」

  辛蒂又不捨地親親他,才移動身子離開他身上,穿回敞開的衣裳。「記得要找我唷!」

  「辛蒂,記得通知你母親,告訴她我廢了的消息,免得她也跑回來。」

  「好,我會通知她的。」

  「辛蒂小姐。」雷哲在她打算離去的時候出聲。

  「什麼事?」她有點不滿的瞪著雷哲,當初在台灣就是他擋著不讓她們見奧提斯的。

  「大樓的電腦要更改密碼,所以請把鑰匙芯片卡交給我,需要重新設定密碼。」雷哲微笑的說。

  「喔!」從胸罩裡抽出鑰匙芯片卡丟給他,她又像一陣風般地捲了出去。

  「什麼時候要改密碼,我怎麼不知道?」奧提斯笑問。

  「你什麼時候不行了?怎麼我也不知道?」雷哲反問。

  「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你當然不知道。」

  「請問你的『保母 是誰?每天早上叫你起床的人,會不知道你行不行嗎?」更何況醫生說過,他的神經損傷並不嚴重,也非永久性的。

  奧提斯但笑不語。

  「我騙回她的鑰匙芯片卡,是因為你的行為,讓我覺得往後她不再需要了,至於你的行為是為了什麼,可以為我解惑嗎?」

  「我現在行動不便,洗澡很麻煩,所以就不想做了。」奧提斯聳肩。

  雷哲想起他每次有過性行為--他不會稱那種行為是做愛,都要在浴室裡沖刷自己超過一個小時的舉動。

  「你為什麼想看她哭?和你剛剛問我的問題有關嗎?」他突然問。

  奧提斯眨眨眼,「雷哲,我覺得自己有點怪。」

  「怎麼說?」

  「以前任何人哭著求我任何事,救命也好,救窮也好,哀求不要毀了他們的事業等等,我都沒有任何感覺,為什麼現在她只是紅了眼眶,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就覺得心慌,覺得失措?」

  她?雷哲挑眉,腦袋裡突然閃過貝芙莉的影像。

  「貝芙莉?」他問,心臟卜通卜通的加快速度。

  「嗯。」奧提斯點頭,一會兒才疑惑的望向他。「你怎麼知道是她?你對她也有那種感覺嗎?」他皺眉問。

  「不,我對她沒有那種感覺。」雷哲趕緊澄清,心裡卻非常興奮。

  「是嗎?為什麼我有呢?」

  「這個問題你要自己想,因為我沒辦法告訴你答案。」自己想通才有意義,也才算是進步,如果別人說,自己卻沒有那種領悟,也是白費。

  「為什麼沒辦法告訴我答案?」

  「因為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也不是和你有心電感應的雙胞胎哥哥希奧,我怎麼可能正確的得知你的感覺呢?」

  「這樣啊。」他有些苦惱,要自己想啊……

  算了,自己的感覺一點也……不重要,別想了。

  ***  ***

  她最近真的好倒霉,好像自從那天撿到那個信封之後,霉運就一直追隨著她,簡直像是招來不幸的東西似的。

  瞥了一眼車上的電子鐘,可惡,遲到了!

  一邊掌控著方向盤,一邊梭巡著路邊的門牌號碼,小貨車速度慢了下來,引來後面一串喇叭聲。

  「不要叭啦!」她有些緊張的喊,這個住址到底在哪裡啊?

  嗚嗚……客人說這是很重要的花束,一定要準時送達,可是距離客人說的時間眼看只剩五分鐘,她卻還在找地址!

  都怪這輛破小貨車啦!早就告訴老闆該換車了,可是她卻說還能用,結果呢?剛剛要出門的時候竟然耍脾氣發不動。

  這又是一個倒霉事件,太沒天理了,她是拾金不昧耶,怎麼變成善有惡報啊,到底她的霉運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啊!在那裡!」上帝保佑,她終於看見地址上的街名了。

  她高興的將方向盤右轉,誰知下一瞬間,砰的一聲巨響,小貨車右側受到劇烈撞擊,她一頭撞上車窗,左邊太陽穴襲來一陣劇痛,頭暈目眩起來,頭頂烏鴉盤旋

  「痛……好痛……」左額爆痛,她覺得一道溫熱的液體往下流,流過臉頰,滑過嘴角,她茫然的抬起宛如千金重的手一摸,看到滿手的紅,她呆了。

  「流血了……」她喃喃低語,天啊,她不僅倒霉,現在還加上血光之災!

  砰砰    車門被人拍打著。

  「喂!下車!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啊?有人不打方向燈就突然轉彎的嗎?給我下車!」

  啊……原來她出車禍了……

  直到這時,她暈眩疼痛的頭才真正的瞭解狀況。

  她費力的打開車門,才跨出一腳,就整個人滑到車下,跌坐在地上。

  「喂!你……」才想教訓人的受害者一看她滿頭是血,一時之間也忘了要爭公道。「你沒事吧?」

  「對不起……」她無力的道歉。

  男人見她似乎很嚴重,再看看自己的車頭只是稍稍凹陷,衡量得失,擔心麻煩,話風一轉,「算……算了,不和你一般見識,下次小心一點!」說完便上車離開。

  「啊?」貝芙莉茫然的抬起頭,這樣就走了?他沒看見她受傷了嗎?她撞破頭了耶……

  誰……誰來幫她叫救護車啊?

  車子一輛一輛經過,卻沒有人願意停下來幫她,人行道上行人停下來觀望,似乎也沒有好心人想替她打通電話,看來她得出罪自己了。

  她費力的想要爬起身,她的手機在車上,她必須……

  頹然的重新跌坐下來,她的頭好暈,誰啊……誰來幫幫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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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8:1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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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塞車了。」雷哲看了眼時間,復健的時間已經到了,結果他們還塞在路上。「前面好像有事故。」

  「那就不要去了。」後座的奧提斯漫不經心的說。

  「不行!」他斷然拒絕。

  「這個禮拜已經去過一次了,今天不去不會怎樣。」

  「一個禮拜兩次已經太少了,我不會讓你再偷懶的。如果不是你拒絕請復健師到家裡來,何必每次跑醫院。」

  車子前進幾公尺,又停下來。

  「反正現在去也來不及了,乾脆就回家去。」

  「我會打電話給醫生,說我們會晚點到。」拿起手機撥打醫生的電話,車子繼續前進。

  奧提斯聳聳肩,笑了笑,放棄遊說一碰到他的事就非常固執的雷哲,反正他只是碰碰運氣,其實早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對於他的腿,雷哲比任何人都在意,或許在所有人當中,最不在意的就是他自己了。

  視線移向窗外,對於慢慢向後退的街景視而不見,直到看見一輛眼熟的小貨車橫在街口,他才微蹙眉頭,死寂失焦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那輛小貨車好像是……

  車子駛過小貨車,他看見坐在地上的人……

  「停車!」他突然喊。

  雷哲訝異的從後視鏡望向他,看見他趴在車窗往外望,疑惑的掃了一眼,原本以為只是平常的事故現場,心裡想著,奧提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助人了?可是在看清楚坐在地上一頭是血的人時,不禁狐疑的皺起眉頭。

  那個女人該不會是貝芙莉吧?

  雷哲二話不說靠邊停車,一停妥車,看見奧提斯竟然打開車門打算下車,他立即阻止,「我去就行了,你在車上等著。」

  奧提斯動作一僵,是啊!他開門幹什麼?他根本沒辦法自己下車。

  他縮回身體,關上車門,往後看著雷哲跑到貝芙莉面前,突然之間,他對於自己的「殘廢」初次有了感覺。

  他不喜歡這樣,這種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這樣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見雷哲扶著她過來,他打開車門,讓雷哲扶她進車。

  「嗨!真巧,又遇到你們……」貝芙莉看見他,竟然還笑著向他打招呼。

  他皺眉瞪著她滿臉的血,「雷哲,快點開車!」

  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快速的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駛進車陣中,幸好過了這個小事故現場,車行還算順暢。

  「謝謝你們。」貝芙莉說。

  「別說話!」奧提斯眉頭還是皺著,掏出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血,然後才看見額頭和太陽穴之間有一道裂口。

  他將手帕壓在傷口上為她止血,看來又損失一條手帕了。

  「嘶--好痛。」

  可惜她的呼痛聲沒有讓他放輕力道。

  「這樣才能止血。」他的聲音緊繃,眉頭緊皺。「覺得怎樣?」

  「頭很暈,很痛,很想吐,很想昏倒……」她有點虛弱。「我可以昏倒嗎?」閉上眼,喃喃的低語。

  「不行!」奧提斯斷然的說。

  「可是我覺得……好累……」她無力的說。

  「別暈!」他焦急的喊,「為什麼每次碰到你,你都有狀況?」他想著話題,打算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個……我最近比較倒霉……」車子一個轉彎,她無力的跌進他的懷裡。「噢!對不起……」她低喃,想要起身卻無力。

  「沒關係。」他一手環過她的肩,輕輕將她攬在自己懷裡,另一手一樣壓著她的傷口。「靠著我。」

  「我弄髒你的衣服了……」

  「沒關係!」她現在還有精力管衣服啊?!

  「嗯……」他真好,真的很好……

  「不准昏倒!」奧提斯喊。心,一陣慌過一陣,她要死了?她會死嗎?

  「好……我盡量……」她不想昏倒,因為他好像很擔心她,她不想讓他這麼為她擔心,可是她的意識已經漸漸的模糊……

  「雷哲,醫院還有多遠?!」他問著開車的雷哲。

  「到了!」他剛好彎進醫院的急診室車道。

  「貝芙莉,醫院到了,振作一點!」奧提斯說,沒聽見她的聲音,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經昏倒了。「貝芙莉!」

  想要立刻抱她下車,無力的雙腿才又提醒他現實,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雷哲剛好打開車門,聽到他的咒罵,震驚的表情難以隱藏。

  「雷哲,快送她進去!」他急喊。

  「好。」雷哲沒有異議,他將貝芙莉抱出車子,不管她傷得多重,一定要把她醫好,因為她非常有可能是奧提斯的奇跡!

  他將人送進急診室,交給醫生護士之後,又馬上跑了出來,從後車廂拿出輪椅,將奧提斯抱上去。

  「醫生有在為她處理嗎?」奧提斯問。

  「有,已經在處理了。」雷哲關上車門,來到他身後。「你要去復健,還是去急診室?」

  「我要到急診室……」奧提斯脫口說出,卻又停了下來。「不,算了,我自己去復健,你去急診室等著。」

  「不行,奧提斯,你會偷懶!」

  他抬頭望向雷哲。「我會好好復健。」

  雷哲沉默,奧提斯的眼神是他從沒見過的認真,他的心因為這種情形而劇烈鼓動,奇跡……真的出現了嗎?

  「好,我去急診室候著。」他點頭笞應。

  奧提斯猶豫了一下,才道:「有任何狀況……」

  「送到病房之後我會告訴你,有任何狀況,我也會馬上通知你。」雷哲說。

  他點點頭,操控輪椅往復健大樓而去。

  雷哲目送奧提斯離去後,望向急診室的方向。

  貝芙莉,你是何方神聖?

  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馬上就被接通。

  「是我,我要你幫我調查一個人。」

  「誰?」

  「貝芙莉·摩根,在中國城一間『花好月圓 花店上班。」

  「什麼時候要?」

  「愈快愈好。」

  「我知道了。」

  ***  ***

  奧提斯做完復健,便匆匆趕往病房。

  「醫生怎麼說?」一進入病房,看見坐在一旁沙發上,正在使用手提電腦的雷哲,他立即問。

  「奧提斯,你滿身大汗怎麼沒擦一擦?」雷哲訝異的抬起頭來,看見他滿頭大汗,就知道他的復健做得有多認真,因為奧提斯做完復健有流汗,這還是第一次。

  他闔上電腦螢幕,起身走到櫃子前拿出毛巾,上前幫他擦汗。

  「我沒事。」奧提斯接過他的毛巾自己擦,望向躺在床上,額頭纏著一圈紗布的貝芙莉。「醫生怎麼說?」

  「傷口縫了七針,有輕微的腦震盪,不過沒什麼大礙,觀察二十四小時,沒問題的話兩天就能出院了。」

  他默默的點頭,這才鬆了口氣。

  「奧提斯,你……喜歡她嗎?」雷哲試探地問。

  喜歡?

  奧提斯輕笑。「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的行為表現。」

  「我的行為表現?」他心裡有些疑惑,笑容更大,「我的行為讓你認為我喜歡她?」

  「是。」雷哲審視著他的表情。「你喜歡她嗎?」

  他喜歡她嗎?

  「雷哲,我不知道。」他老實的回答,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

  雷哲點頭,沒關係,一步一步來,不要太急。

  「奧提斯,你留在這裡,我出去一下。」他得去找奧提斯的復健醫生談談,瞭解一下他今天的狀況。

  他的視線停在貝芙莉的臉上,沒有反應,雷哲拍拍他的肩,轉身離開病房。

  喜歡她嗎?

  奧提斯操控輪椅靠近病床,伸手輕輕觸摸她蒼白的臉,現在的她,不再有那吸引他視線的燦亮光芒,可是他的視線卻無法移開,就好像……好像……這樣看著,她就不會突然消失……

  微微蹙起眉頭,人當然不會突然消失,但是為什麼他卻有種她好像會消失的感覺?

  是因為她的臉色太蒼白嗎?

  她不應該這樣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的,她應該臉色紅潤、一拳就能擊倒一個大男人、會發光發熱、擁有燦爛笑靨的!

  看見她長睫扇動,他不自覺的屏息以待。

  貝芙莉緩緩的醒轉,張開眼睛,一時之間還無法凝聚焦點,表情一片茫然。

  「貝芙莉?」奧提斯見狀,傾身靠近她。

  長睫再次扇了扇,她終於對準焦距,對上了他墨藍色的瞳眸。

  「嗨!」她有點無力的扯開笑容,打聲招呼。

  「嗨。」他也微笑,忍不住抬手撫上她虛弱的笑容。「你覺得怎樣?」

  「我的腦袋裡面有一列衛兵在踢正步。」貝芙莉苦笑。

  「還能忍受嗎?要不要我找醫生幫你打止痛針?」

  「不用了,我還忍得住……」突然想到正事。「糟了,我的花……」

  「什麼花?」

  「我要送花給客戶,結果……慘了,老闆一定很擔心……」掙扎著想起身,卻引來一陣讓她齜牙咧嘴的痛,整個頭好像要爆開般。

  「別亂動,你有腦震盪!」奧提斯將她壓下。「我幫你打電話。」他拿出手機開機。「幾號?」

  「幾號……」她想了好久。「8……867……」頭好痛,想不起來。

  奧提斯見狀,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別想了,我找你給我的名片。」他從衣服口袋掏出皮夾,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花好月圓」的名片。「找到了,你休息,我來打電話。」

  貝芙莉昏昏沉沉的看他撥了號碼之後,伸手想接過,奧提斯卻拒絕。

  「我跟她說就行了,你不要再說話了。」聽她說起話來氣若游絲,就知道她現在根本不應該說那麼多話。

  貝芙莉默默的望著他跟老闆說明,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老闆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麼,但是從奧提斯的對話,可以猜出個大概。

  老闆在問他是誰,是不是肇事者……

  她緩緩的閉上眼。

  「貝芙莉!」奧提斯才掛斷電話,看見她閉上眼,聲音瞬間緊繃。

  她聞言又睜開眼睛,望向他,不自覺的抬起手,撫上他的眉間。

  「別擔心,我沒事……」他對她真好……

  奧提斯抓住她的手,神情有些錯愕,原來……他在為她擔心?這種情緒就是擔心……

  「我想睡一下,受了傷就要多休息,才會好得快,我是在休息,不是昏倒,你……不要擔心……」疲累的閉上眼,「奧提斯……」

  「我在這裡。」

  「我嫁給你……好……不好……」她沉沉睡去。

  奧提斯眨眨眼,她說……要嫁給他?

  他……聽錯了吧?

  *** ***

  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昏昏沉沉之間,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被叫醒過幾次,吃了兩次藥,打了一針,有人握著她的手,輕輕碰觸著她的臉。

  她聽到有人在說話,有男,有女,可是朦朧之間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總是安靜了一段時間,又有人開始對話。

  然後,她終於睜開眼睛。

  橘紅色的夕陽由窗口斜射進來,她有點茫然的睜著眼,一會兒之後才回到現實,真正清醒過來。

  她睡了多久?現在是車禍的當天黃昏,或是已經過了一日夜?

  「貝芙莉?」聲音在床的另一邊,「你醒了?」

  她轉頭望向坐在床邊椅子上的人。

  「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真是嚇死我了!」杜月齊握住她沒打點滴的手,有點激動。

  「對不起,老闆,客人他……」

  「沒事沒事,我已經打過電話致歉了,客人說沒關係,請你好好休養。」

  「太好了。」

  「一點也不好!」杜月齊瞪她。「你知不知道昨天我接到你出車禍的電話時,我有多擔心,又沒辦法拋下客人離開,還要趕去兩家公司維護出租的盆栽,整天忙個不停,還一直想著你不知道怎樣了,你害我心臟病差點發作!」

  「老闆,你什麼時候有心臟病的?」果然已經過了一夜。

  「被你嚇出來的!」她沒好氣的說。

  「我沒事啦,現在頭已經不痛了。」這是更話,腦袋裡那一列步兵已經解散,只剩下傷口的皮肉痛。

  她望了望四周,沒看見其它人。

  「老闆,你什麼時候來的?」貝芙莉問。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來的,那時候你在睡覺。」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其它人在?」

  「沒有啊。」杜月齊搖頭。「怎麼?應該有人在嗎?」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她忍不住心裡一陣疑惑,她以為一直有人陪著她,是作夢嗎?

  奧提斯他們應該是送她到醫院之後就離開了,老闆又是中午的時候才過來,那麼怎麼可能會有人一直陪著她呢?所以……應該是作夢吧!

  「貝芙莉,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她輕輕搖頭。「老闆,我沒事了,你在醫院這麼久可以嗎?花店怎麼辦?」

  「文森叫他的女朋友過去幫忙看店,不過她是生手……」杜月齊是有點擔心。

  「你趕快回去吧,我不要緊了。」

  「你真的已經沒事了嗎?不用人陪嗎?下床上廁所都方便嗎?」

  「真的夏的,要不要我起來跳隻舞給你看?」貝芙莉俏皮的說。

  「得了吧你,乖乖的躺在床上,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來了,明天我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這樣啊……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見。」

  「明天見?貝芙莉,你該不會一出院就打算回來上班吧?」杜月齊離開的腳步一頓,猛地轉身瞪她。

  「我是這麼打算……」猶豫的望著她。「嗯,不行嗎?」

  「當然不行!」杜月齊低吼。「你至少給我休息一個星期,要不然我就炒你魷魚。」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休息。」哪有當老闆的強迫員工休息的。

  「哼,這還差不多,不過明天見也對啦,我會來接你出院。我走了,乖一點知不知道!」她再次叮嚀後轉身走出病房,一個男人推著輪椅迎面而來,她分神的看了一眼,咦?輪椅上那個男人,不就是訂婚宴上的男主角嗎?

  她記得他叫奧提斯·坎佩爾,而推著輪椅的男人,則是他的朋友,叫做雷哲……姓什麼她倒是不知道。

  嘖!兩個男人都很有型呢,尤其是奧提斯·坎佩爾,真是俊到不行,可惜……視線落到他的腿上,眼底不無惋惜。

  聳聳肩,與他們擦身而過,沒有發現雷哲回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雷哲?」輪椅停了下來,奧提斯疑惑的抬起頭來,順著他的視線往後望去。「認識?」

  雷哲搖頭。「不算認識,她就是『花好月圓 的老闆。」

  「喔。」他並不在乎她是誰。「走吧。」

  雷哲推著輪椅,往病房走去,在病房門口,奧提斯止住輪椅。

  「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雷哲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手錶。「也好,我正好還有其它事,要離開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再過來接你。」他得去找那個人拿貝芙莉·摩根的資料,真想叫他用快遞送,可是知道他一定會要他親自去拿……

  「嗯。」奧提斯點頭。

  「啊,對了,奧提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故意問道:「婚禮就快到了,你和米勒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去拍婚紗照?」這個問題,意在提醒他即將結婚的身份。

  奧提斯緩緩的抬起頭來望向他,「為什麼問?」

  「好安排時間啊。」雷哲微笑。

  「不用了,米勒小姐說她沒時間拍婚紗照。」

  「連拍婚紗照的時間都沒有,還真忙。」他嘲諷的一笑。

  訂婚宴那天,是奧提斯回到紐約之後第一次公開亮相,艾蓮娜·米勒一見到坐著輪椅的他,美傃的臉上雖然還是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可是眼底不屑的神情他可看得一清二楚,差點讓他以為她會當場退婚。

  「沒事了,我走了,你自己進去吧。」雷哲幫他敲了敲病房門,幫他打開之後,便逕自離開。

  奧提斯操控輪椅進入病房,看見她已經起身,靠坐在病床上。

  「是你!」貝芙莉訝異,她以為是老闆忘了交代什麼,去而復返。

  他淺淺一笑,「你看起來好像很意外。」

  貝芙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們送我來醫院已經很感謝了,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

  奧提斯挑眉,他昨天直到晚上才離去,今早過來,直到中午才又離開,原來這段期間她醒來的那幾次都不是真的清醒,她根本不知道他陪著她,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嘍?

  此時,護士進來幫她換點滴,看見病床旁的奧提斯,微笑的道:「摩根小姐真幸福,男朋友一直陪著你,替你擔心呢。」

  「哦?他不……」咦?一直……陪著她?他一直陪著她?!

  她倏地望向他,看見他只是微微笑著,沒有說什麼。

  「以後開車要小心一點喔。」護士小姐叮嚀,換好點滴,轉身離開病房。

  沉默突然降臨,好一會兒,她才清了清喉嚨。

  「你……你一直陪著我?」

  「沒有一直,昨天晚上我有回去,今天早上才又過來,中午時又離開,所以不算一直。」

  原來真的有人一直陪著她,而那個人……是他!

  「我以為那是在作夢……」她喃喃不敢置信,他怎麼可能會留下來照顧她?他們……他們非親非故啊!至少……至少目前是非親非故,「對不起……」她真是糟糕,剛剛竟然還說很意外他會來看她。

  「你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能怪你。」他轉移話題。「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過了今晚,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車禍和停車場事件有關嗎?」奧提斯問。

  「應該沒有,是我沒打方向燈就突然轉彎,後面的車子反應不及,才會攔腰撞上。」

  他點點頭,默默的望著她,望到貝芙莉臉頰漸漸泛紅,渾身不自在。

  「哦,有什麼事嗎?」她侷促不安地問。

  「昨天你說的是認真的嗎?」他問。

  「什麼?」她一臉疑惑。「我說了什麼?」

  「你說……」奧提斯停頓了一下,看著她愈來愈不安的模樣,意外的,心裡生出一股莞爾,往常僅是慣常上揚的嘴角,添進了一抹笑意。

  「我到底說什麼啊?」貝芙莉看著他的笑,覺得他此刻的笑容和平常似乎不太一樣,好像……在取笑她,讓她更加忐忑,她到底鬧了什麼笑話?

  「你說,你要嫁給我。」

  她錯愕的張著嘴,臉色倏地刷白。

  她說……要嫁給他?她說出來了?!

  「不過很遺憾,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她聞言,鬆了口氣,原來她沒有說的太多,他還不知道下個月,他的老婆會換人做。

  很好,既然他還不知道,那就閉嘴,不要再提了,趕快轉移話題吧!

  「那在你結婚前,我當你的女朋友吧!」一出口,她就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天啊,她在說什麼啊!

  而且,奧提斯和她一樣驚訝,不只是驚訝,還加上迷惑。

  「哦?我……我只是……開玩笑,開玩笑的,你……你就當作沒聽到……」

  「好。」奧提斯打斷她言不及義的澄清。

  「嗄?」貝芙莉錯愕的眨眼。「什麼?好什麼?」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結婚前,讓你當我的女朋友。」

  「你答應我的『要求 ?」她微瞠著眼,肚子裡有股火氣往上冒,這個……這個來者不拒的花花公子!

  可惡,她本來還滿同情他得娶艾蓮娜,現在覺得他是活該,這個沒有節操的花花公子,今天如果是別人這樣「提議」,他是不是也一口就答應啊?

  可惡,就讓他去娶艾蓮娜那個眼高於頂、心高氣傲的冰美人,凍死他吧!

  而她似乎忘了,要嫁給他的人,已經換成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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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8:13 PM|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車子陷在車陣中徐徐前進,雷哲從後視鏡望了奧提斯一眼。

  「有什麼問題嗎?」他問。

  奧提斯抬起頭來,「什麼?」

  「你一路上都皺著眉頭,出了什麼事嗎?」

  他皺著眉頭?

  奧提斯抬手撫向自己的眉間,那深刻的縐折,好一會兒才讓他撫平。

  「是有關貝芙莉小姐的問題嗎?」

  奧提斯不禁挑眉。「為什麼認為和她有關?」

  「因為只有和她相關的事,你的情緒才會有所起伏。」

  「是這樣嗎?」奧提斯張著嘴,他的情緒只會因她有所起伏?難道他的情緒平常是沒有起伏的嗎?

  「沒錯。」雷哲非常斷定。「說吧,有什麼問題?」

  「我只是……搞不懂她。」

  「哪方面?」這樣說,他也搞不懂問題在哪裡啊!

  「昨天在醫院,她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問我,她嫁給我,好不好。」

  「她……這樣問你?」雷哲眼神閃了閃,若有所思。

  「對。」

  「那你怎麼回答?」

  「之後她就又昏倒了,剛剛我才回答她,我告訴她,很遺憾,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這是實話。」他笑了笑。「那她怎麼說?」應該還有後續才對。

  「她說,結婚前要當我的女朋友。」

  雷哲微訝,心裡猜想著,那位貝芙莉小姐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答應了?」以他對奧提斯的瞭解,他應該是答應了才對。

  「對,我答應了,結果……」他的眉頭又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好像生氣了。」

  「她生氣了?」雷哲揚眉。嗯,剛剛他去接奧提斯的時候,她看起來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應該是吧!」奧提斯望向他。

  「所以你搞不懂的地方就是這個嘍,你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雷哲,你知道她為什麼會生氣嗎?」

  雷哲歎氣,她當然要生氣。「因為你答應她,所以她生氣。」

  「為什麼?」真是太奇怪了。

  「因為她覺得你是一個濫情、花心、沒有節操的花花公子,明明都要結婚了,還打算交女朋友。」

  「可那是她自己要求的……」奧提斯疑惑不已。

  「女人就是這樣啊。」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那……我應該怎麼回答她?拒絕她嗎?」

  雷哲望了他一眼。「你想拒絕嗎?」

  奧提斯沉思了一會兒。「不想。」

  「那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可是她生氣了,還趕我走。」

  啊?他還在想今天奧提斯為什麼這麼快就要離開,他才剛拿到資料,還來不及看就接到他的電話,結果原來是被人家趕走的啊。

  「明天帶束花來接她出院,帶她去吃個飯,聽場音樂會,送個小禮物,說幾句甜言蜜語,應該就會消氣了。」大概吧!他聳聳肩,他也沒有哄女人的經驗。

  奧提斯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著。

  「奧提斯,你還是打算和米勒小姐結婚嗎?」

  他抬起頭,從後視鏡回視著雷哲。「為什麼不?」

  雷哲暗自一歎,他太急了一點,是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要解凍,也得耗點時間。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

  *** ***

  貝芙莉·米勒?

  雷哲訝異的瞪著那兩個字,「米勒」?她不是姓摩根嗎?

  飛快的往下翻,直到看完資料,才瞭解了大部分狀況。

  那麼……米勒家的人突然讓她認祖歸宗,目的是什麼?和這次聯姻有關嗎?

  他蹙眉沉思,將所有的事情串連起來,得到一個可信度非常高的結論。

  看來艾蓮娜·米勒根本不屑嫁給奧提斯,卻又不打算放棄兩個企業結合所帶來的龐大利益,因此便想到了她父親外頭的私生女貝芙莉。

  那天訂婚宴貝芙莉也在場,恐怕當時艾蓮娜·米勒一看到她,就已經打好主意,所以才會在隔天就將她的姓氏改為米勒,正式成為米勒家的女兒。

  貝芙莉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知道,不,一定知道,否則她怎會對奧提斯說她嫁給他好不好?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態度和心情在看待這件事?

  她是事先知情,與米勒家合謀,打算藉此翻身,麻雀變鳳凰?

  或者是被迫參與?

  拿著資料站起身,走向門口,卻又停住。

  該告訴奧提斯嗎?

  手機鈐聲突然響起,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我是雷哲。」

  「是我。」逵希奧聲音有點啞。

  「希奧?你感冒了?」

  「有一點。」

  「有什麼重要的事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打電話找我?」這個時間,台灣是半夜兩點。

  「我有個方案,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可以讓奧提斯徹底脫離坎佩爾,現在傳真過去給你,你斟酌一下,考慮清楚,再告訴我決定。」

  「跟我有關?」聽逵希奧這樣說,雷哲直覺地問。

  「對,所以你要考慮清楚。」

  傳真機開始運作接收。

  「收到了。」他說,拿起來大略看過一次,難掩臉上的驚訝。「你怎麼知道『他 的存在?」

  「雷哲,你這個問題……需要我回答嗎?」逵希奧失笑。

  「算了,我問了一個蠢問題,你不用回答。」他歎了口氣。「的確,有『他 在後面操縱,速度確實會加快許多。」

  「只是要他插手,得要付出相當的代價,而且還要是他感興趣的代價。」逵希奧說道。

  「不用你提醒我,我比你瞭解『他 !」雷哲有些懊惱。

  「抱歉。」他難掩笑意地說:「你好好考慮一下,畢竟這件事攸關到你的『性福 。」

  「不用考慮了,就照你的建議去做。」

  「爽快!」逵希奧笑。「記得提醒『他 ,不是真的要搞倒坎佩爾集團,只要做到會讓老頭子失去理智的程度就可以了。」

  「我知道。」雷哲在心裡盤算著。

  「如果要在婚禮前搞定,現在就要開始動作了。」

  「不,等等,希奧,暫時不要動。」

  「為什麼?」

  「因為奧提斯的老婆可能會換人。」雷哲大略的把事情解釋一遍。

  「原來如此。」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不管那位貝芙莉小姐姓摩根,或是姓米勒都無所謂,也不管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既然奧提斯對她『有感覺 ,就把她弄到他身邊。」

  「把她弄到奧提斯的身邊啊……」雷哲沉吟。「我知道怎麼做了,計劃我會緩一點再執行,讓我先搞清楚貝芙莉小姐的目的,如果她也是一個無辜的犧牲者,我們就順便拉她一把。」

  「我知道了,如果她是無辜的,那麼就等婚禮過後再讓事情爆發,你自己斟酌時間,我們分頭進行。」

  「希望一切順利。」

  雷哲掛上電話,希奧的建議非常簡單,就是以奧提斯的名義進行併吞坎佩爾集團的工作,以老傢伙自尊自傲的性情,這件事如果爆發開來,確實能讓他把奧提斯徹底的逐出坎佩爾集團,甚至和他斷絕關係。

  可是這個計劃若沒有強而有力的財勢作後盾,短時間要執行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才會找上「他」。

  非常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已經知道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了。

  他衷心祈禱,一切都能順利。

  *** ***

  瞪著眼前的超大花束,貝芙莉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

  「花。」奧提斯眨眨眼,顯得有些疑惑,看不出來是花嗎?

  「我當然知道是花,幹什麼用的?」

  「送你的……」看她的表情,似乎還在生氣,不,好像……更生氣了。「你……不喜歡?」他試探地問。

  「花,我喜歡,但是這個……」她抽出花束裡附帶的一張卡片,卡片上的角落印著花店的名字。「我不喜歡這個。」

  「不喜歡這張卡片?」設計得很精美啊。

  這傢伙,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蒜啊!

  「不喜歡它上頭的店名!」她雙手叉腰,雙腳張開,彎身對著奧提斯低吼。「你到底記不記得我也是在花店工作的?竟然跑到別家店買花送給我,你是什麼意思?嫌我們『花好月圓 不符合你的水準嗎?」是,她承認這家花店是非常高級的花店,但是他也不能這樣削她的面子啊,

  原來如此。他終於恍然大悟,不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默默的拿回花束放在腿上,操控輪椅轉身就要離開病房。

  「喂,你要去哪裡?」貝芙莉楞了楞,在他出病房前及時問。

  「既然你不喜歡,我拿去丟掉。」奧提斯說。

  「丟掉?!」她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搶過花束,同時把卡片丟還給他。「要丟丟這張卡片,這東花我要了。」開玩笑,這束花的花材一看就知道是頂級的,價錢她粗估至少要兩百塊美金,就這樣丟掉,她又不是瘋了!

  奧提斯看了看手中的卡片,將它丟進垃圾桶裡。

  「可以走了嗎?」他問。

  「走?走去哪裡?」貝芙莉疑惑地問。

  「出院。」奧提斯笑。「你不是今天出院嗎?」

  「我是今天出院沒錯,可是等一下老闆會來接我,而且我也還沒辦出院手續。」

  「出院手續雷哲已經去辦了,他也通知你老闆,叫她不用來了。」

  貝芙莉張著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事和你無關啊。」

  「可是……你是我的女朋友,接你出院應該是很正常的事。」他理所當然的說。

  「女朋友?先生,你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記得嗎?」說一句就戳一下他的胸膛。「你已經沒有資格和除了你未婚妻之外的女人做親密的交往,懂嗎?」真是氣人!

  奧提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勁還真大,戳得他胸口發痛。

  「可是是你自己提議的。」他提醒她。

  貝芙莉語塞,悻悻然的抽回自己的手,沒有發現他望著自己空掉的手,表情有些古怪。

  是,他說的沒錯,是她自己提議的,她腦袋撞壞了可以嗎?她只是想在結婚前讓他接受她,喜歡她,等到婚禮上知道他的老婆換人做的時候,不會太生氣。

  原本她以為要費一番唇舌說服他,可是誰知道他竟然會一口就答應……

  咦?等一等,貝芙莉啊貝芙莉,既然他都答應了,你為什麼反而這麼生氣?你的目的達成了不是嗎?

  是啊,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她生氣的原因是……是……如果今天換成其它女人,他是不是也一樣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她生氣的是這個!

  「貝芙莉?」奧提斯看著突然呆怔的她,伸手摸摸她的額頭,臉上閃現一抹擔憂。

  她回過神來,有點驚愕的瞪著他,老天,她……她……對他……

  「貝芙莉,你沒事吧?要不要找醫生……」

  「好,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貝芙莉打斷他。

  她答應?

  奧提斯疑惑的挑眉,何時變成他要求她當他的女朋友了?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答應了……

  他抬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聽到她答應的時候,心裡湧起的這股感覺,是什麼?

  那宛如千萬隻蝴蝶同時振翅飛起的感覺……是什麼?

  「你知道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嗎?」

  奧提斯楞楞的搖頭。

  「接下來,我們要去約會!」

  「好。」

  「首先我要到Rice  to  Riches。」

  「好……但,那是哪裡?」他提出疑問。

  「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紐約人啊,真是超遜的,那是一間最迷人的餐廳,他們有各種口味的米布了,我一直想要去吃一次呢。」

  「好,去Rice  to  Riches。」原來她喜歡吃米布了。

  「還有Ciao  Bella!那裡有好吃的義大利冰淇淋。」

  「好,去Ciao  Bella。」還有冰淇淋。

  「啊,還有Little  Pie  Company,他們有聞名全美最好吃的派!」

  「好,去Ltitle  Pie  Company。」還有派。

  貝芙莉睨他一眼。「還要去第凡內珠寶店,我要選他們店裡最貴的珠寶。」

  「好,去第凡內。」還有珠寶。

  她挑高了眉。「還要去火星觀光。」

  「好,去火星……呃?」他楞了楞,抬手往上指。「是那個火星嗎?」

  「你真的是……」貝芙莉捧腹大笑,他真的是好可愛喔!

  奧提斯瞇著眼望著她,她燦爛的笑容,讓他不自覺得也跟著微笑,她燦亮的光芒投射在他的眼瞳,在那深處激起一絲火花,宛如生命的光芒。

  ***   ***

  她的快樂沒有維持多久。

  車子才剛抵達她租賃的小套房巷口,她就看見那楝五樓建築已經付之一炬,只剩下焦黑的骨架,正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不顧奧提斯的阻攔,飛快的下車衝進巷子,剛好碰到咳聲歎氣走過來的房束。

  「唉呀!摩根小姐,你終於出現了……咦?你怎麼了?受傷了啊?」房東太太看見她額上的紗布,關心的問。

  「我出了一個小車禍,住院兩天,剛剛出院。」她簡單的解釋。「房東太太,這到底怎麼回事?」

  「唉……今天凌晨被人縱火,幸好沒有人傷亡,可是我的樓……全都燒光了啦!」房東太太悲從中來,忍不住哭了起來。

  「房東太太……」貝芙莉輕拍她的背安慰她。「警方有抓到人嗎?」

  「監視器拍到,是兩個小混混,可是還沒有抓到人。」房東太太緩了氣。「摩根小姐,你也要另外找其它住的地方了,這個月的房租,我就不收了。」房東太太也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垂頭喪氣的離開。

  另外找地方住?她能到哪裡去?

  「貝芙莉!」奧提斯按下車窗喊。

  她回過頭來望著他,臉上茫然的神情讓他的心一緊。

  「先上車再說,好不好?」他說。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祖父!

  她搖著頭說:「我……想上去看看……」爸爸媽媽的照片,他們全家人的快樂回憶,不會全部燒掉的,一定還會留下一些東西的……

  「不行,太危險了!」奧提斯喊,為自己的無力阻止生氣,想也不想就關掉響個不停的手機,挫敗地低吼,「雷哲,去把她帶回來!」

  雷哲下車,在她踏進樓梯前拉住她,將她押上車。

  「我必須上去看看,也許還有東西留下……」她懇求地說。

  「看建築物的狀況,裡面的東西不可能留下的。」奧提斯冷靜的分析。

  「可是……那是我的家……我所有的東西都在裡面,爸爸、媽媽,我們全家人的照片……如果什麼都燒光了,那……我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她的語調好可憐,可是她並沒有哭。

  他看著她的模樣,反而希望她能哭出來。

  此時手機又響,他拿起來看了一眼,還是祖父,祖父找他做什麼?

  「你接電話,可能有重要的事。」貝芙莉說。

  奧提斯皺眉,他想先處理她的事,可是……

  「我一會兒就好。」他握住她的手,預防她又跑下車,一手接起電話。「我是奧提斯。」

  「奧提斯,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賈司柏劈頭就罵。

  「祖父,我這不是接了嗎?」他淡笑道。「什麼事讓你找我找得那麼急?」從他被逐出公司到現在,祖父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這會兒連打兩通,肯定有事。

  「你和艾蓮娜到底在搞什麼?」

  「艾蓮娜?」奧提斯挑眉,看見貝芙莉和雷哲聽到這個名字同時望向他,他對他們笑了笑,搖頭無聲的說沒事。「我和她沒有在搞什麼啊,自從訂婚宴之後,我和她就沒再見過面了,怎麼會搞什麼?」

  「就是因為這樣,才問你在搞什麼啊!他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多關心她,讓她覺得受到重視,你都已經是個殘廢了,還不懂得積極一點抓住她的心,如果這件婚事有變卦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要他積極一點,他當然沒問題,問題在於米勒小姐不想和一個殘廢一起入鏡啊

  不管是婚紗照的鏡頭,或是媒體記者的鏡頭。

  「發生什麼事了嗎?」奧提斯問。

  「你沒看到這一期的八卦雜誌嗎?艾蓮娜偕同情人上飯店,你知不知道雜誌上對你的殘廢大做文章,你知不知道我很丟臉啊!」

  「誠如祖父所說,我是個殘廢,所以她可以有她的生活,我不會去干涉。祖父也請放心,這件婚事是兩家企業各取所需,共嬴的結合,我相信米勒家不會有變卦的。」

  「最好是如此。」

  「祖父,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多談了,再見。」也不等賈司柏有反應,他直接切斷通話。

  「你有事,我就不……」貝芙莉想掙脫他的手,意圖下車之後,再上樓去。

  「不行。」他斷然拒絕。「貝芙莉,我會派人上去查看,如果有留下任何東西,會請人幫你收拾,你不要自己上去,知道嗎?」

  「真的?」她望著他。

  「真的,我保證。」他給予承諾。「現在,你想到要去哪裡了嗎?」

  「什麼?」她一臉茫然。

  「你打算住在哪裡?」奧提斯輕拍她的臉頰。「別慌,貝芙莉,我在你身邊。」

  她吸了口氣,再長長的吐出,他的話讓她好感動,知道她不是孤獨一人,讓她好安心。

  「謝謝你。」額頭抵住他的胸膛,她喃喃低語。

  「不客氣。」將她擁進懷裡。「有什麼打算?」

  「我想……暫時到老闆那裡去借住幾天,直到另外找到房子。」他的懷抱好舒服……

  「不妥。」反對的人是雷哲。「那些人暗地裡還在虎視耽耽,搞不好這起縱火事件也是那些人幹的,你想連累你老闆嗎?」

  「啊?」貝芙莉直起身子,她沒想到這一點。「是他們?」

  「我只是假設。」雷哲說。「重點是,不管是不是他們幹的,他們存在是事實。」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不借住老闆家,我也沒錢住旅館,我……」

  「到我那裡去住吧!」奧提斯提議。

  「什麼?」她茫然的望著他,他剛剛說什麼?

  「到我那裡去住,貝芙莉。」

  「可是不行啊,我不想連累你……」她一逕地搖頭。

  「你不會連累我的,被連累的人其實是你。」奧提斯微笑。

  「什麼?什麼意思?」她不懂。

  「因為那些人是被雇來殺我的人。」

  「嗄?!」貝芙莉錯愕。「為……為什麼有人要殺你?」

  「大概是因為我礙到某些人吧,」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回頭想想,你不來也是對的,如果那些人找上門,連累了你就不好了。」

  「我……我要去住!你已經邀請我了,就不能反悔,我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你不會要我這麼一個美少女露宿街頭吧!」

  他望著她,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抱住她。

  「奧提斯?」

  「你真是個傻瓜。」他歎息,低喃。

  別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卻反其道而行,明明自己才發生不幸,卻一轉頭,又替他擔心起來,試圖用她纖細的身子替他擋下災難……

  心漲得滿滿的,一種他不熟悉的情緒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靜靜的窩在他懷裡,就當傻瓜吧,無所謂,反正她就是放不下他。

  駕車的雷哲從後視鏡望著相擁的兩人,眼眶有些發熱。

  他眨了眨眼,散去熱氣。

  一定可以的,他期待的奇跡,一定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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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哪!這裡就是他的住處?!

  貝芙莉猶豫的望著在她眼中宛如宮殿般的豪宅,置身於這種只在電視介紹裡才會看到的頂級豪華公寓,突然覺得自己好寒酸。

  他的世界,和她不同。

  她……有轉身離開的衝動。

  「進來啊,站在門口做什麼?」奧提斯坐在輪椅上,轉過頭來望著呆站在門口的貝芙莉。

  「我覺得我還是……」她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上前來的奧提斯拉進屋子裡。

  「這裡有十二個房間,你可以自己選一問你喜歡的住下。」他的表情像個孩子獻寶似的,一手拉著她,一手操控輪椅前進。「這裡的擺設比較簡單,方便我輪椅出入,你如果需要什麼可以告訴雷哲,他會派人張羅。」

  看他開心的樣子,她想離開的話說不出口了。

  「我隨便一間房間就行了。」

  「好,那就這一間吧,就在我房間隔壁。」他打開門,帶她進入臥房。

  好……好大,而且非常豪華。

  「喜歡嗎?」

  「哦,喜歡……」

  「太好了,那你就住這間。」奧提斯打開房裡的一扇門,那是與他房間相通的門。「你剛出院,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喔!」楞楞的點了點頭,看著他關上門,有點無力的坐在床上,住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參觀了一圈,貝芙莉更加感到,自己果真是「庶民」。這間根本不是臥房,這裡比一間普通的公寓還大,她住的小套房,比這間臥房附設的浴室還小好幾倍!

  現在不是住在這裡可不可以的問題了,而是……嫁給他,真的可以嗎?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她計劃要回台灣的。

  她該怎麼辦?

  「貝芙莉。」相隔的房門又被打開,奧提斯出現在那裡。

  「什麼事?」

  「我想,等你身體完全康復了之後,我們去約會吧!」

  她眨了眨眼,隨即緩緩的笑開。「好。」

  奧提斯也笑了,「你休息。」

  門再次關上,她向後躺了下來,沒關係的,就算世界不同,他們也會互相認識彼此的世界,不會有問題的。

  ***               ***                  ***

  住進來第二天,聽說廚師「又」被開除了,原因是什麼她不知道,只知道這裡的傭人流動率很高,到現在除了廚師之外,其它都是終點傭人……哦,不,現在廚師也沒了。

  吃了兩餐五星級餐廳外送、一餐高達兩千元的高級料理,貝芙莉實在吃得心驚膽戰,有高級料理可啖,她當然很樂意享受,但是偶一為之可以,若要長期這樣享受,她會早夭的。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可以負責下廚,就當是報答你們讓我免費住在這裡。」

  兩位男士訝異的望向她,看得她開始懷疑自己剛剛不是說要下廚,而是提出了什麼統治世界的點子似的。

  「拜託,說句話嘛,不然點頭或是搖頭也可以。」她歎氣。

  「你會煮菜?」雷哲問。

  「當然會,不過都是一些家常菜,比不上那些高級料理。」她事先聲明。「我會煮法國菜、義大利菜,不過最拿手的還是中國菜。」

  「你覺得呢?」雷哲將決定權交給奧提斯,不過老實說,他對現代女性的廚藝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貝芙莉,你不需要因為我讓你住在這裡而想報答我。」

  「好吧,我說錯話,我只是不想再吃那些貴死人的高級料理,行吧!」

  「貴?會嗎?」奧提斯疑惑。

  「當然會,你吃一餐的費用就比我上班一個月的薪水還高耶,」真是一個不知民間疾苦的貴公子!

  「是這樣嗎?」他望向雷哲。

  「是這樣沒錯。」雷哲點頭,其實不怪奧提斯不知道,因為這些小事都是他在發落,而且他們也負擔得起。

  「喂,兩位貴公子,現在決定怎樣?到底行不行啊?」她雙手環胸,睨著眼前的人。

  奧提斯笑了笑。「當然行,不過你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嗎?」

  「我已經完全好了,沒有問題。」好吧,看在他還知道關心她的份上,她會在晚餐上好好表現的。

  「那晚餐就交給你了,冰箱有很多食材,你看還缺什麼,開張單子,雷哲會讓人送過來。」奧提斯答應她。「對了,我想吃中國菜。」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她挽起袖子走進廚房,開始準備大顯身手。

  奧提斯微笑的望著她的背影,眼底盈滿柔情。

  雷哲則看著他,如果此時拿面鏡子給他,讓他看看自己的樣子,他會不會突然醒悟?

  「奧提斯,我有事要和你談談,到書房來好嗎?」

  奧提斯偏頭望向他,一會兒之後才點點頭,率先往書房而去。

  雷哲跟在後面進入,反手將門關上。

  「說吧,什麼事?」

  雷哲先將他推到書桌後面,轉身從保險櫃裡拿出一迭文件放在他面前。「這些你看一看,如果沒問題,在後面簽名。」

  「這是什麼?」他翻看桌上的文件,隨即笑了笑。「雷哲,台灣分公司的事我不是都移交出去了嗎?怎麼現在又回到我手上了?」

  「你說要移交出去,我沒有,不過小事不會讓他們來煩你,我只會拿像樣一點的案子來讓你動動腦,要不然你的腦袋再閒下去就要生銹了,暴殄天物。」奧提斯非常聰明,尤其商業方面的天分,敏銳到讓人自歎弗如的境界,如果賣司柏夠信任他,坎佩爾集團不會只有現在這樣的規模,只可惜他的不信任,讓奧提斯在他面前,總是保留七分實力。不過僅三分,也足夠賈司柏對他處處防備了。

  「雷哲,你對我好像愈來愈不滿了,你比較喜歡希奧吧!」奧提斯輕笑。

  「沒錯,我比較喜歡希奧,因為和他在一起,我完全不用擔心受怕放不下。」  雷哲瞪他,沒好氣的說。

  他嘻嘻一笑,伸出手,手掌朝上。

  雷哲掏出一枝筆放到他手上。

  「默契真好。」他又是一笑,低頭開始批閱文件,一會兒,他開口了,「雷哲,你知道,台灣的電腦業不乏有許多國際知名的品牌,對吧!」

  「沒錯,品牌的成功經營模式是有其可取之處,怎麼,這個案子有什麼問題嗎?」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品牌的經營有可取之處,為什麼在美國的市場銷售策略卻一直無法施展和成長呢?」

  「戰略上有缺失?」

  奧提斯笑了笑,搖頭。「不,品牌無法拓展美國市場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沒有創造出與眾不同的產品,換句話說,消費者不能立刻想到某種專屬、而別家沒有的產品,如此一來,就沒有市場的獨佔性,以致於在國際市場競爭時無法打響品牌,獲取市場利潤。」他將第一份文件丟到前方。「所以這一份進軍美國市場的企畫暫時壓下,等研發部門研發出像樣一點的產品之後,這會是一個不錯的企畫。」

  「我知道了。」雷哲將那份文件收起。

  他接著拿了第二份文件,快速的翻過一遍,厚厚的一迭文件,不到十五分鐘就翻到最後一頁。

  「雷哲,為什麼短短三個月,營利下降這麼多?」

  「台灣的景氣每況愈下,加上兩岸不安定因素幾乎已浮上檯面,所以難免有影響。」雷哲似乎完全不緊張,聳肩無所謂的說。

  「是嗎?」奧提斯微微一笑,朝他揚了揚手上厚厚的文件。「這些營運報告我大略看過一遍了,得到一個結論,這是一種因果關係。經營一個企業,不能不重視『因果關係的,做生意為的就是要賺錢,想賺錢,就必須要顧客滿意,要物美價廉,而不是看同業間惡意競爭的銷售金額。賠錢,就必須找出賠錢真正的原因,再由經營策略去改善,如果只是將同業視為競爭對手,便會落入惡性循環。

  「例如同業開發出什麼新產品,我們也模仿製造出相同的產品,他降價,我方也跟進,結果落得血本無歸,終究是白忙一場!」奧提斯搖頭。「雷哲,我不相信你選經營者的眼光退步了,但是為什麼會選這一個不懂得善用員工專長、不會激發員工潛力的環境、不會培育員工潛能的經營者呢?再讓他這麼搞下去,不出半年,公司就要關門大吉了。」

  「我的眼光的確是退步了。」雷哲淡笑,非常乾脆的承認。「奧提斯,你要不要考慮到台灣自己主持?」

  他這下終於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他搖頭失笑。「雷哲,你知道我不能到台灣去的。」

  「因為你還要『賣身 。」

  「賣身啊……要這麼形容也可以啦,」

  所以,還是不改變決定,是嗎?雷哲在心裡微歎。

  「奧提斯,過幾天我可能會離開一陣子。」看來必須執行計劃了。「現在有貝芙莉在,我也比較放心,我會留下幾個人暗中保護你們,等我事情處理完,我就會回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開口,「什麼時候走?」

  「還不一定,不過應該快了。」婚期快到了,沒有多少時間讓他耽擱。

  「我知道了。」奧提斯低下頭。

  「我會回來的。」雷哲蹲在他面前保證。

  奧提斯望著他,輕輕的一笑,沒有說什麼。在他的生命裡,有太多太多離開了,就沒再回來的例子,經常失去,已讓他學會不再期待。

  「奧提斯……」

  「雷哲,希奧又在計劃什麼嗎?」奧提斯打斷他。

  雷哲頓了頓,輕輕一歎,順從他轉移話題。「他計劃讓你徹底脫離坎佩爾。」

  「為什麼?」

  「這樣你就不用和艾蓮娜·米勒結婚了。」

  他張著嘴,「可是……我必須和她結婚。」

  「那貝芙莉呢?」雷哲問。

  「她……」奧提斯無言了。

  「你要放開她嗎?」雷哲又問。

  他還是無言,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因為……他沒有答案。

  從小,他就被迫走在祖父安排好的道路,若有反抗,就會遭來更難堪的後果,他想要的、愛的,最後一定會被奪走,會失去,漸漸的,他死了心,凡事不在意,反而變得輕鬆了,這麼多年來,祖父安排好的道路首次出現岔路,他深受岔路那端風景的吸引,卻猶豫著該不該走過去。

  「你好好想想,我等著你的答案。」雷哲拍拍他。

  他的答案……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起,緊接著,貝芙莉開門探頭進來。

  「哈羅,兩位貴公子談完了嗎?談完的話,可以出來用餐了。」俏麗紅潤的臉上有著明亮的笑容。

  奧提斯望著她,沉寂的情緒又開始鼓動,黑暗的心也因為她的燦爛笑容而漸漸明亮起來,他能放開她嗎?

  他不知道。

  似乎沒察覺書房裡沉重的氣氛,她走了進來,直接抽走奧提斯手上的筆,拿開那些文件,推著輪椅離開。

  「我煮了幾道菜,有梅醬雞、琵琶豆腐、炒三蔬、醬燒茄子、五味苦瓜、還有蝦丸湯,等一下你每道菜都要嘗嘗,看合不合口味,知道嗎?」她可是使出看家本領了。

  「好。」她說什麼都好,只要……她陪著他……

  「看起來……還頗像一回事。」雷哲站在餐桌旁,有點訝異的看著桌上豐富的菜色,色、香已經具備,現在就剩「味」了。

  「坐。」她招呼著,拿出碗筷替他們添上一碗飯,熱情的夾了一塊梅醬雞到奧提斯的碗裡。「吃吃看。」

  他很聽話的吃進嘴裡。

  「怎樣?味道如何?」貝芙莉期待地問。

  雷哲也期待的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他的答案。

  「不錯。」慣性的回答出口,惹來兩聲歎息,他疑惑的抬起頭來,「怎麼了?」

  突然,她笑了笑,又道:「好不好吃?」

  奧提斯眨眨眼,小心地望著她,一會兒才道:「好吃。」

  「哈,果然是問話的技巧。」她開心的一笑。

  不,不是問話的技巧。雷哲在心裡道。以前他也這樣問過,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成不變的「不錯」兩個字。

  奧提斯望著她開心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卻知道這個答案才是她--望了一眼雷哲--是「他們」想聽的,不過……「不錯」和「好吃」有差別嗎?

  貝芙莉見他一臉不解的樣子,笑著解釋,「以後如果覺得好吃,就說好吃,說不錯,會讓人覺得敷衍,也會讓人覺得可能不好吃但因對方不好意思說,所以才說不錯。」

  「……是嗎?」他還是有點迷惑。

  「不過……你是真的覺得好吃,還是順著我的問題回答的?」

  「真的好吃。」奧提斯點頭,非常捧場地大吃了好幾口。

  「那……餐廳的、以前的廚師、再加上我,你比較喜歡吃誰煮的?」她又問。

  「你。」毫不猶豫的說。

  「呵呵,你更會說話。」嗯嗯嗯,滿意了,就算是客套話也沒關係。「快吃吧。」

  「你以後還會煮給我吃嗎?」奧提斯突然問。

  貝芙莉笑望著他。「你想吃嗎?」

  「想。」他認真地點頭。

  「你相心吃,我就煮。」

  他聞言笑了,又埋頭吃了起來。

  雷哲喉嚨梗著硬塊,閉了閉眼,會成功的!他在心裡再次喊話。

  ***                   ***                    ***

  休息幾天之後,貝芙莉開始回到花店工作,第一天,大家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都還盡量減輕她的工作量,誰知道一發現她確實沒事了之後,提姆和文森這兩個傢伙,竟然故態復明,不再憐香惜玉了。

  「累死我了,這兩個死小孩,一點都不體諒我是個傷體初癒的弱女子!」她整個人像具死屍般無力的趴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嘴裡喃喃抱怨著。

  「傷體初癒的弱女子?」杜月齊走進來,剛好聽到這句「笑話」,忍不住咯咯低笑。「能夠一拳打倒一個大男人,一腳踢飛一個小流氓,實在看不出來你有哪裡不適,更甭說什麼像個弱女子了,你自己說這種話不覺得好笑嗎?」

  「老闆,我幫你打跑那些找麻煩的混混,你怎麼還調侃我啊!」第一天恢復上班,就遇到兩個小流氓想找碴-確定和「停車場事件」無關之後,她忍不住歎他們的不知死活。

  整個中國城的幫派都知道,「花好月圓」有她罩著,不是怕了她的拳腳功夫,而是敬她的父親泰倫啊!泰倫可是整個中國城幫派的大恩人,他的醫術救了好幾個幫派的老大,因而奠定了他在中國城受尊崇的地位,所以就算人已經去世了,她這個女兒還是依然受他的光環庇佑。

  「是,我很感謝,也很欣慰的知道你已經完全沒事,生龍活虎了。」杜月齊笑了笑。「所以,弱女子,這個就麻煩你了。」她將抄了地址的紙條交給她。「送幾個盆栽到這個地方去,然後就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了。」

  「咦?現在?我已經要下班耶!」貝芙莉差點癱軟在地上,拜託,她已經累了一天,現在只想泡個熱水澡,然後躺在柔軟的床上睡覺。

  「客人就指定這個時間送去咩,要不然我自己送好了。」杜月齊作勢要拿回紙條。

  貝芙莉閃過她的手。「你去?這麼晚了,我哪敢讓你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出去迭死啊!」

  「要不然呢?你要下班了,我也不好意思強迫你送啊。」杜月齊瞪她。

  「我去,我去,行了吧!」非常無奈的歎氣。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杜月齊抱抱她。「我知道你累了,明天花店公休,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天。」

  貝芙莉歎氣。「行了,幫我把盆栽搬上車。」

  「對了,以後這些盆栽也要由你負責照顧喔!」

  「知道了。」這種出租盆栽本來就都是她在照顧。

  兩個女人合力將大小盆栽搬上車,貝芙莉拿著地址,開車出門了。

  開了好一會兒,她分神看了眼住址和客戶名,結果差點撞車。

  「雷哲?」客戶竟然是雷哲!而且住址就是奧提斯家!

  雷哲幹麼專程打電話到花店訂盆栽啊?要什麼告訴她她就帶回來了啊!不過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會要求這個時候送貨了,因為她下班順便嘛!

  車子回到公寓樓前,她下車用卡片打開大門,和疑惑的警衛打了招呼,將門完全打開,然後一一將盆栽搬上推車,鎖上車門,推著推車進入電梯上樓。

  一踏出電梯,就看見雷哲靠站在門口,想來應該是警衛通知他的。

  「楞在那裡做什麼?想生根啊?」雷哲說。

  她回過神來,推著滿推車的盆栽進屋。

  「你幹麼打電話訂盆栽啊?」

  「因為這裡需要盆栽,既然你住了幾天都沒有主動帶盆栽回來,我只好打電話訂了。」

  貝芙莉撅唇,跟雷哲說話,說到最後總會變成是她的錯。

  「奧提斯呢?」沒看見他的人影,該不會是睡了吧?

  「都這麼晚了,他當然睡了。」雷哲說,「你自己看看放在哪裡比較適合就放在哪裡,奧提斯的臥房也要放幾盆盆栽,房門沒鎖,等一下你自己送進去,不要吵醒他,否則後果自負。」

  「哦?請問是什麼樣的後果?」她滿懷疑問。

  「等你吵醒他的時候就知道了。」雷哲橫睨她一眼。

  「喔。」她楞楞的低應。「你的火氣好像很大耶!」

  雷哲瞪她。他的火氣確實很大,尤其是為了奧提斯和她的事,他要接受某人的「威脅」,更讓他火大!

  「我的書房和臥房不用放盆栽,除此之外,其它地方你可以隨意走動。」

  「我知道了。」她暗地裡吐吐舌,不敢再多話。

  「不打擾你『工作』了。」他點點頭,走進書房,關上門,還落上鎖。

  貝芙莉聳聳肩,開始工作。

  她先挑出兩盆放在一旁,打算最後再送進奧提斯的房裡,然後在室內繞了一圈,決定好盆栽擺放位置之後,一一的將盆栽定位。

  然後她抱起兩盆盆栽,來到奧提斯臥室門口,先將盆栽放在地上,輕輕的將門打開,昏黃的小夜燈顯得很溫暖,就著微弱的燈光,她看見床上棉被下隆起一個人形。

  這幾天,她總覺得奧提斯怪怪的,好像在思考什麼重大的事情似的,常常望著她就失了神,一臉的凝重,甚至有時候讓她覺得他似乎很哀傷,問他,他卻又笑笑的說沒事,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本說好等她身體沒問題之後就要去約會,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有實行,她又開始上班,時間更難安排了,她忍不住想,他後悔了嗎?

  微微歎了口氣,她不想想大多,這樣生活太累了。

  輕巧的搬進兩盆盆栽,再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不讓外面的燈光照進來,環顧四周,住進這裡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奧提斯的臥房,這間面積不小的臥房,兩盆盆栽會不會太少了一點?

  地毯吸去了她已經放輕的足音,她繞了室內一圈,決定位置之後,將盆栽放置妥當,並暗自決定下次要再帶幾盆盆栽來佈置他的臥房,嗯,還要一些小盆栽,可以放在浴室、他的書桌上、床頭櫃……

  視線落在床上的人臉上,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又一步,直到站在床邊才停了下來,就著暈黃的燈光,細細的看著沉睡的他。

  他長得真是好看。

  她在心裡讚歎著,第一次看見他,她就被他的俊顏給震懾住,而這樣一個人,將會是她的丈夫    雖然他本身還不知道。

  不自覺的在床沿坐下,柔軟的床鋪沉了下來,抬起的手尚未碰到沉睡的人的臉,就在空中被截住。

  「啊……」貝芙莉低呼。

  奧提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睜開眼睛,深藍色的瞳眸因為光線不足的關係,感覺像是黑色的,而且顯得有些迷濛。

  「嗨!」他輕聲的打招呼,對著她微笑。

  「嗨!」她紅著臉,「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關係,你隨時都可以吵醒我。」他低語,手上一用力,將她扯進懷裡。

  貝芙莉不防,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在他身上。

  「奧……奧提斯?」她緊張的低喚。

  「噓……」他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緊接著,捧起她的臉吻住她。

  「唔?」她驚愕的不知該如何反應,直到感覺到他的手已經往下滑,在她的胸脯揉搓愛撫,強烈的感官刺激讓她差點全身虛軟,也因此驚醒了過來。

  她用力的推開他,虛軟的腿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向後跌坐在地板上。

  喘著氣,不敢相信的瞪著奧提斯,此時他側躺在床上,區起手肘抵著太陽穴,迷濛的雙眼望著她。

  「你……你……」她又羞又窘,說不出話來。

  「你不喜歡嗎?」奧提斯的聲音顯得低沉沙啞,和白目的他有些差別,顯得……特別性感。

  「我沒有不喜歡……」她差點要咬斷自己的舌頭,該死的,怎麼說出實話了。「可是……我們之間還不到這種程度,所以……還不行!」

  他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的看著她,看得她心跳加速,血液沸騰,差點想要直接脫光衣服跳上他的床……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她像見鬼似的跳了起來,直接衝出臥房,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喘氣。

  更是……太可怕了,他的魅力真是讓人無力招架!

  「你吵醒他了。」雷哲不知河時站在他的書房門口,以一副先知的口吻說。

  「我……」貝芙莉紅了臉,為什麼他一副知道剛剛房裡發生什麼事的樣子?

  「他是無立見識的。」雷哲說。

  「什麼?」她不解的眨眨眼。

  「他的行為是無意識的,他並沒有真正清醒,剛剛那種情形,不管在他床上的人是誰,他都會做那些事。」他說得更明白些。

  貝芙莉還是聽得很迷糊,看著他冷淡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理解。

  她錯愕的張著嘴,「你是說……那些……不管是誰,他都會……把那個人拉上床?!」

  「對。」他認真的點頭。「不過他的雙腿癱瘓之後,你是第一個。」

  是第幾個一點都不重要好不好!貝芙莉瞪他一眼,忿忿的走到客廳,問題在於,他是個大爛人,什麼人都可以拉上床!

  收拾好殘局,她推著推車打算下樓。

  「等一下。」雷哲擋住她。

  「我要把推車推回車上,然後把車開回花店,今天晚上我就暫時住在花店裡,明天花店公休,我會來收拾我的行李……算了,也不用收拾了,反正那些都是來這裡之後你們買的。」她冷淡的說。

  他歎了口氣,知道她受傷了。

  「我們必須談一談。」

  「我不認為我和你有必要……」貝芙莉一點都不想和他談,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有必要。」雷哲堅持,抓住她的手肘,輕易的避過她的反擊,將她帶進書房。

  「你到底想怎樣?我一點都不想和你談,」她忍不住低吼。

  「可是我想和你談,摩根小姐……不,或者我該稱呼你……米勒小姐。」

  她整個人瞬間凍結了,錯愕的瞪著雷哲銳利的眸光,他知道了,那……奧提斯呢?

  「奧提斯並不知道,我也沒打算讓他知道,除非……」他停下,望著她。

  除非?除非什麼?貝芙莉疑惑。

  「除非,我們期待的奇跡真的出現,到時候他才有必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貝芙莉一臉迷惑。「我們指的是誰?奇跡又是什麼?」

  「我想,這必須要從頭說起……」雷哲一一道來,時間緩緩過去,他終於把故事說完了。

  「我曾經對他說,要愛自己,可是他說,他討厭自己。」她紅著眼,「他不是沒感覺的,他不是真的無所謂的,他只是把自己藏得太深,深到連他自己都找不到了……」

  雷哲輕歎,看著紅著眼的她,徐徐的道:「我們一直在等待奇跡出現,希望能讓他開始愛自己,為自己設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你,就是我們等待的人。」

  「可是……我要怎麼做?」

  「你不用刻意去做什麼,做你自己,去愛他就行了。」

  「可是怎麼確定奇跡是不是發生了?」

  「等奇跡發生時,我會讓你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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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8:19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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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繼續留下來了。

  翌日,趁著花店的公休日,她主動提醒他,他還欠她一大堆約會。

  所以,他們開始約會。

  他們去了Rice  to  Riches吃米布丁,去了Ciao  Bella吃冰淇淋,也去了Little  PieCompany吃好吃的派。

  他們也真的到第凡內珠寶店,雖然他們立刻被請到六樓--六樓提供個別的貴賓服務,奧提斯也真的請他們將最貴的珠寶首飾拿出來,可是貝芙莉並沒有真的買,她反而到三樓選了一對可愛的情侶咖啡杯組。

  至於火星觀光,因為有技術上的困難,所以取消了行程。

  喔,對了,順道一提,奧提斯的「貼身保母」雷哲,這一次並沒有隨侍在側,他只是將車鑰匙交給了貝芙莉,再告訴她奧提斯的復健時間,囑咐她奧提斯有多偷懶,多逃避復健之後,便打算忙其它的事去了。

  「等一下,我只是今天公休,明天還是要上班的。」

  雷哲望望她,再望望奧提斯,「我會找人去接替你的工作。」

  「這怎麼可以,我……」

  「不行嗎?」他偏頭望著她,眼底頗有深意。

  她頓時感到一窒。可惡!真不該讓他知道她對奧提斯的感情。

  「你找的人有經驗嗎?」她只好說。

  「她的經驗非常豐富,你放心好了。」雷哲哼了哼,走了。

  呿!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

  她原本有點擔心,沒有雷哲幫忙,奧提斯在車子和輪椅間移動會有困難,不過似乎還好,雖然很吃力,倒也還順利。

  倒是復健的事……奇怪,這兩次觀察下來,奧提斯並沒有像他說的那麼偷懶啊!反而很積極呢。

  「雷哲是不說假話的,過去我的確是不積極。」當她提出疑問的時候,奧提斯輕笑。

  「為什麼?」貝芙莉不解。「既然醫生說你的脊髓神經損傷並不嚴重,也非永久性,復原機率非常的高,為什麼你不積極的做復健?難道你不想重新站起來嗎?」

  「你想聽實話?」他偏頭望著她。

  「廢話!」她翻了一個白眼。

  「因為我一點也不在乎。」他輕聲的說。「不管是殘廢,或是能否重新站起來,我一點也不在乎。」

  貝芙莉聞言,停下腳步,直接將他的輪椅轉回來,在他面前蹲下,仰頭望著他。

  「為什麼不在乎?不會有人真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站起來的!」

  「可是我是真的不在乎……至少以前是這樣。」猶豫了一下,他才補充道。

  「所以……你現在在乎了?」

  他沉默,低頭迎視著他最喜愛的黑眸,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為什麼又在乎了?」貝芙莉問。

  「因為你。」他老實的說。

  「我?」她萬分訝異。「怎麼說?」

  「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卻無能為力,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貝芙莉心裡非常感動,她知道他說的是那天她出車禍那件事。

  她上前攬住他的脖子,靜靜的靠在他的胸膛,感覺他輕輕的環住自己的身體。

  「貝芙莉。」奧提斯輕喚。

  「嗯?」她輕聲回應。

  「如果我站不起來……」

  「不會的!」她打斷他,仰頭認真的凝望著他。「不會的,醫生說了,你下肢癱瘓只是暫時性的,你一定可以恢復正常的。」

  「如果不呢?」醫生說什麼他比她清楚。

  「如果不,我就去幫你拆了醫生的招牌。」她作勢揚揚拳頭。

  奧提斯輕聲一笑,抬手包住她的手。

  「你呢?到時候你會在哪裡?」

  貝芙莉眨眨眼,旋即意會他的意思。

  「你這不是在問廢話嗎?不在這裡怎麼去幫你拆醫生的招牌啊!」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到時我還是在這裡,就在你眼前,或許是你背後--幫你推輪椅嘛。」

  「十號我就要結婚了。」他突然說。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她白他一眼。

  「到時候……你還會在嗎?」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緊張。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

  她當然會在,因為她就是他老婆啊!她想告訴他,可是雷哲說還不行。

  「奧提斯,如果你和艾蓮娜·米勒結婚,我就不會在了。」她只能這麼說。

  奧提斯望著她,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住她。

  「奧提斯?」她訝異於他的力道,有些吃痛。

  「暫時就這樣。」他聲音低啞,心痛得像要爆開一樣,痛得他想再回到那無情無緒無感的日子。

  貝芙莉不動了,與雷哲那天的談話,此時在她腦中迴響。雷哲在瞭解她也是無辜的犧牲者之後,便將奧提斯的身世以及現在的處境全部都告訴她,他還說,奧提斯把自己當成傀儡,對自己完全不在乎,對凡事都無所謂,而在面對她的時候,才終於有了一點「人性」。所以他將她當成是奧提斯的奇跡施行者,也因此,他才會讓她接近奧提斯,希望她能激發他所有的「人性」。

  她不知道雷哲期待的奇跡是什麼,但是將奇跡托付在她身上,真的可以嗎?

  她有那個能力嗎?她忍不住自問。

  「貝芙莉……」他輕聲的低喚。

  「嗯?」她低低的回應。

  「昨天晚上我作了一個夢……」奧提斯放開她,低頭望著她美麗的黑眸。

  「什麼夢?」

  「我夢見你站在我床邊對我微笑,而我吻了你。」

  貝芙莉霎時紅了臉,他記得……不,他以為是作夢,可是……是她,不是任何人,而是她,

  「我可以吻你嗎?」他捧著她的臉,」如昨晚。

  她臉上紅暈更炙,不過她緩緩閉上眼,仰頭迎上他。

  奧提斯眼眶發熱,他不要再去想她將會離開的事,帶著虔誠的心,印上她的唇。

  她抬手環住他的頸項,不管她能力夠不夠,如果他需要,她就會陪著他,因為……她已經放不下他了。

  ***  ***

  「我一位同事的奶奶住院,等一下送你到復健室去之後,我要到病房去探望她。」她推著輪椅,對奧提斯道。

  如果早知道提姆的奶奶也是住這家醫院,她早在要出院那天就會去探望她的,也不會出院之後因為太忙而忘了這件事,直到昨天提姆又請假,得知他奶奶病危,她才想起這件事。

  「好。」他順從的說。

  「你自己不會偷懶,對不對?」不太放心的問。

  「不會。」奧提斯搖頭。認真復健之後,他的進步神速,現在他的雙腳已經能夠稍稍抬高,雖然很吃力,不過這已經讓他信心大增了。「那位奶奶在哪間病房,等我做完復健,我直接過去找你。」

  「好。」她告訴他病房號碼,然後將他交給物理治療師。

  「貝芙莉。」奧提斯朝她伸出一隻手。

  她將手交給他,彎身在他頰上印下一吻。

  「加油。」她說。對他甜甜一笑,轉身離去。

  「你們很相愛,真好。」物理治療師親切的微笑,開始幫助奧提斯做復健。

  「我們看起來……很相愛嗎?」他輕聲的問。

  「對啊,你一定也很愛摩根小姐,對不對?」

  他……愛她?

  「怎麼說?」他不懂。

  「你如果不是很愛摩根小姐,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認真做復健呢?你瞧,復健時間最少需要半個小時,最多不能超過兩個小時,以前你都只願意做半個小時,而且在這半個小時裡還愛做不做的。現在就不一樣了,你不僅做滿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裡還都非常認真,你一定是想盡快重新站起來,對吧!愛情的力量真是太偉大了。」物理治療師是個浪漫的傢伙。

  愛……嗎?

  奧提斯有些怔楞,這是外人看起來的樣子,他愛貝芙莉?

  可是……愛是什麼感覺?

  像希奧和塗羽禾之間的生死相許,他知道那是愛,他知道他們相愛,但是……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不懂。

  若問他願不願意為貝芙莉付出生命?

  是的,他願意,可是那是因為他不覺得他這條命有什麼存在價值,死了也無所謂,所以就算不是為貝芙莉,而是為雷哲、為希奧、為塗羽禾,甚至任何阿貓阿狗要他的命,都可以拿去,他真的無所謂。

  所以,希奧和塗羽禾之間的狀況,並不適用在他身上,那麼……為什麼別人會認為他愛她呢?

  就只因為他復健做得比較勤快嗎?

  滿頭大汗的做完了今天的復健,看了看時間,才一個小時。

  「我知道你的疑問。」物理治療師瞧見他看時間的動作,笑著解釋。「這一次的療程就到這裡結束,下一次,你要進入下個療程,你可以開始練習走路了。」

  奧提斯張著嘴。「可以了嗎?」

  「放心,有輔助器,就算一開始不行也沒關係,會慢慢進步的。」

  「我知道了。」坐回輪椅,朝物理治療師點點頭,便操控輪椅離去,他想要盡快告訴貝芙莉這個好消息。

  「咦?把汗擦一擦啊,這樣會感冒的!」物理治療師拿著毛巾衝出來,可是已經慢了一步。「真是的,沒看他這麼急過。」笑笑地搖搖頭,物理治療師回到復健室,準備迎接下一個病人。

  電梯來到七樓,奧提斯操控著輪椅無聲的前進,尋找著貝芙莉剛剛告訴他的病房號碼。

  不過,尚未看見病房號碼,他就先看見貝芙莉。

  輪椅倏地停了下來,他望著站在病房門口的貝芙莉,她……正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擁抱在一起。

  他就這樣看著,看著,直到覺得胸口漲痛,他才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他深吸了口氣,肺部重新注入空氣,可卻減緩不了胸口的疼痛。

  帥氣的男人緊緊抱著她,頭靠在她肩上,而她……貝芙莉則環抱著他的背,輕輕的拍著,喃喃低語著什麼。

  「羨慕人家小倆口感情好嗎?」突然,他身邊有人出聲道。

  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個跟他一樣坐在輪椅上,年約七十左右的老人。

  「那個年輕人的奶奶病危,年輕人很傷心,女朋友來探望,就忍不住傷心了。」老人家見他沒說話,繼續道。

  「為什麼說他們……是男女朋友?」奧提斯艱澀的問。

  「這還用問嗎?看就知道啦!感情那麼好,不是男女朋友是什麼?」

  他望著依然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在外人看來,他們的感情也很好,那他呢?

  默默的轉過輪椅,往電梯走去。

  「咦?年輕人,你要走啦?」老人家喊。

  他的聲音驚動了其它人,包括貝芙莉,她轉過頭來,剛好看見奧提斯的輪椅彎過轉角。

  「奧提斯?」她疑惑的喊。

  「怎麼了?」提姆紅著眼,掛著兩行淚抬起頭來。

  「我的朋友剛剛來了,又走了。」她拍拍提姆。「進去陪你奶奶,我明天再過來。你放心,你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謝謝你,貝芙莉。」提姆抱抱她,目送她離開。

  她轉身追著奧提斯消失的方向過去,他為什麼來了又走?

  「奧提斯,等一下!」她看見他進入電梯,朝他大喊,可是他只是抬起頭來,空洞的眼神默默的望著她,電梯門在她趕上前關了起來。

  「奧提斯!」她拍打了下電梯門,轉身跑向樓梯,只是七樓而已,如果電梯在其它樓層停下來,她搞不好會比電梯早一步抵達。

  只是……奧提斯到底是怎麼回事?

  ***  ***

  在那裡,

  她在大廳掃視了一圈,終於看見奧提斯,她也不喊他,直接追了過去。

  追出醫院,在通往馬路的步道上追上他。

  她一把抓住輪椅的把手,傾身按住煞車,強迫他面對她。

  「奧提斯,你是怎麼回事?」她有點生氣的質問。

  奧提斯也望著她,然後微微的笑了。「沒有啊。」

  「不要這樣對我笑。」貝芙莉低喊。他為什麼又恢復了這種笑容?這幾天他已經不會再用這種笑容面對她了啊,

  他收起笑容,可是也沒再說話。

  她歎了口氣,看了看四周,乾脆將他推到一旁的草地上,找了張石椅坐下,與他面對面,準備好好的談」談。

  「為什麼突然離開?不是約好在那裡碰頭,然後一起離開嗎?」她問。

  「我不知道。」他又揚起慣常的笑容。

  貝芙莉捧住他的臉,「奧提斯,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勉強自己笑,好嗎?你的笑容讓我覺得好心疼……」

  奧提斯又沉默了。

  「你不知道為什麼要離開?那你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些什麼?」

  「沒有……」

  「有的!一定有的。」她打斷他。「告訴我。」

  「我……呼吸困難,我知道我必須離開……」那種感覺太痛苦了。

  「呼吸困難?」貝芙莉一驚,連忙跳起來,推著他就走。「你不舒服?夫啊,你怎麼不早說,我帶你去看醫生……」

  「貝芙莉,我現在沒事了。」按鈕止住輪椅。

  「可是……」她實在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了。」他強調。

  她猶豫了一下,選擇相信他,回到剛剛的位置坐下。

  「以前發生過嗎?」她關心的問。

  「沒有。」

  「為什麼會突然呼吸困難?」

  他想到剛剛的畫面,胸口又突然痛了起來。

  「奧提斯?你臉色好蒼白,又不舒服了嗎?」她焦急的問,蹲跪在他面前,輕撫著他蒼白的臉,碰到了一手濕冷,這才發現他微濕的發,幾乎已經被風乾。「天啊,你好冷!你做完復健之後沒有把汗擦掉對不對?」她從輪椅的置物層抽出一條毛巾,焦急的幫他擦拭。「你這樣會感冒的,我一定會被雷哲砍死。」

  奧提斯抓住她的手。「別忙了,已經干了。」

  「對,都被風吹乾了!」她沒好氣的說。「我送你回去,你必須馬上洗個熱水澡。」

  「貝芙莉,坐下,我有事問你。」他沒有放開她。

  她無奈的坐下。「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她這麼擔心他,讓他的疼痛舒緩不少。「你那位同事的奶奶還好嗎?」

  她歎了口氣。「不太好,醫生已經開出病危通知,提姆傷心得要命,他從小和他奶奶相依為命,所以和他奶奶感情很深,我不敢想像如果提姆奶奶有什麼萬一的話,提姆會怎樣。」

  「他……有沒有女朋友?」他猶豫了一下,才問。

  她搖頭,笑了笑。「他沒有女朋友,不過倒有一個男朋友。」

  「哦?」他楞了楞,男朋友?

  「提姆是同性戀,而且是零號,你剛剛如果沒有離開,我就會介紹你們認識,你也可以見到他的男朋友,他就在病房裡照顧提姆的奶奶。」提姆對自己的性向向來不隱瞞,也得到奶奶的諒解和祝福了。

  奧提斯張著嘴,所以……所以她和那個提姆……根本是那個臭老頭胡言亂語隨便猜測的,根本沒有那回事!

  胸口的疼痛乍然抒解,他有些錯愕的摸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有所領悟,緩緩的綻放出笑容,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緊緊的抱住她。

  「奧提斯?」她有些訝異,不過並沒有掙脫他,因為她看見他剛剛的笑容,是真的笑容。

  她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改變了他的心情,不過只要他快樂,就好。

  「貝芙莉,我不喜歡看見你和其它男人抱在一起。」他終於理清楚自己為什麼覺得不舒服了,這就是嫉妒?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喜歡她?甚至愛她?

  「啊?」她錯愕,一會兒才慢慢的將事情串連起來。

  原來他是看見她和提姆擁抱,所以才離開。

  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是在意的,他是喜歡她的?

  「好,以後我不會跟別的男人擁抱,相同的,你也不可以和其它女人抱在一起,知道嗎?」貝芙莉推開他,認真的看著他,和他約法三章。

  雷哲說過,因為他對凡事都無所謂,所以過去有女人投懷送抱,他總是來者不拒,因此她才要跟他約法三章。

  「好。」

  *** ***

  該死!

  雷哲丟下電話,走到電腦前打開電腦,進入信箱,開啟一封新郵件,果然看見數則明天早上即將上市的報導。

  「照得還真清楚!」他低咒。那是這一陣子一連串的報導,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都是奧提斯和貝芙莉約會的照片,而最大最清楚的一張照片,是兩人正在接吻的畫面。

  看著照片裡奧提斯的表情,雷哲閉了閉眼。老天,他想哭,那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這種神情,那種彷彿捧著珍寶般的神情!

  他就知道貝芙莉是奧提斯奇跡的施行者,他就知道!

  不過,如果這些報導明天早上公諸於世,那一切就完了,老頭子那邊一定會有大動作,而米勒家那邊,艾蓮娜·米勒為了不讓自己李代桃僵的詭計曝光,肯定也會有所動作,到時候這才剛萌芽的奇跡,會不會因此夭折?

  會不會他不知道,但是只要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將之掃除。

  所以,這則報導絕對不能曝光!

  拿起電話,他撥給了剛剛通知他消息的人。

  「是我。」電話馬上被接通。「封鎖這則消息。」

  「你知道這很困難。」對方低沉的聲音顯得很有威嚴,不過聽得出來年紀並不大。

  「我也知道你有這個能力。」雷哲說。

  「那你應該也知道,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對方低笑。

  他抿唇。「我最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

  「一事歸一事,不能相提並論,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永遠都不夠。」

  雷哲微惱,故意道:「好吧,你應該知道,為了他,我是不計任何代價的。」

  對方沉默了,就算沒有面對面,那突然緊繃的氣氛依然瀰漫。

  好一會兒,對方終於開口。「你知道你這麼說,會讓我想要撒手不管。」

  「但是你不會,因為我會付出你想要的代價,而不會討價還價。」雷哲冷笑。

  「你吃定我了。」對方似乎非常不甘心。

  「那也是你要讓我吃定。」他終於露出一抹笑,輕笑聲傳到對方耳裡,引出一聲歎息。

  「算了,遇到你,我認栽!」

  「麻煩你了,以後凡是有關他們兩人的報導,都請你封鎖下來,直到婚禮過後。」

  「我知道了。」非常無奈的聲音。

  雷哲沉默了一會兒,閉了閉眼,緩緩地道:「婚禮過後,我就會回去。」

  對方似乎有些吃驚,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道:「真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對方深吸了口氣,「我會把事情辦得非常完善,非得將那個傢伙送進禮堂不可,這次,一定要讓你回來!」

  他沒有說話,輕輕的放下電話,往後仰靠向椅背,閉上眼睛。

  一切都會順利的,因為前方有任何阻礙,他都會為他一一剷除。

  「雷哲……」

  一聲低喚,讓他猛然坐起,偏頭望向書房門口,奧提斯就在那裡。

  「這麼晚了,你不是已經睡了……」突然察覺到他異常紅潤的臉色,表情一凜,他衝到他面前,大掌一摸,只摸到一陣熱燙。「你發燒了!」

  「原來是發燒了,難怪我老覺得熱,熱到睡不著,想問你空調是不是壞了,不管溫度調得多低還是覺得熱……」奧提斯有氣無力的垂下頭。

  他立刻將他推回臥房,一走進他的臥房,一陣冷風讓他打了一個冷顫,不敢置信的低吼。

  「該死的,你還開冷氣?!」雷哲差點想把他抓起來猛搖,不過最後還是忍住,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教訓他,而是找醫生。

  將他送回床上,蓋妥棉被,將空調轉換成暖氣,平衡一下室內的低溫。

  「我馬上打電話請醫生過來,」

  「雷哲。」他輕聲的喊。

  「還有什麼事?」

  「不要吵醒貝芙莉。」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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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貝芙莉從床上驚醒,看了看昏暗的四周,天還沒亮。

  向來一覺到天明的她,是什麼讓她驚醒的?

  想到當初接到父母意外身亡的消息,也差不多是在這個時間,她帶著不安的心,走出臥室,來到客廳,剛好看見雷哲送一位中年男子出門,這個時間,發生什麼事了?

  雷哲關上門,轉過身來,被站在他身後的貝芙莉嚇了一跳。

  「你怎麼起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焦急地問。「是不是奧提斯……」

  「別緊張。」他安撫她,很訝異她在第一時間就想到奧提斯。「他沒事,只是感冒發燒了,剛剛那位是醫生,有開藥,多休息,按時吃藥,就可以了。」

  「他感冒了!」她立即走向奧提斯的房間。「可惡,我早就跟他說過,滿頭大汗不擦乾,還在外面吹冷風,一定會感冒的!」

  「奧提斯就是不會照顧自己。」雷哲跟在她身後歎息。

  「我會照顧他的……」握住門把的手突然一頓,突然想到,自己會不會太逾矩了,過去都是雷哲在照顧他的。「哦,如果不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你自願照顧他我可是求之不得,我還在擔心明天一早我有重要的事得辦,走不開怎麼辦呢!」是到放手的時候了,將奧提斯交給她,他就能放心的去處理其它事了。「來,這是醫生開的藥,就交給你了,上面都有說明,你自己看,還有,他現在燒得昏沉沉的,全身發熱,老是會踢掉棉被,你要注意,如果二次感冒就比較嚴重了。」

  「我知道了,我會在意的。」她接過藥,轉身開門走進奧提斯的臥房。

  雷哲沒有跟進,順手幫她關上門,看著門板好一會兒,笑了笑。

  「奧提斯,我讓你的奇跡照顧你,你應該會感謝我吧。」他輕聲的說。「如果現在我問你,你還要和艾蓮娜·米勒結婚嗎?你會怎麼回答呢?」

  門內昏睡中的人當然不會回答。

  他笑了笑。「不,我不問,我要等奇跡。你會讓我看到那個奇跡嗎?奧提斯?」

  ***  ***

  冰涼的觸感讓他舒服的吁了口氣,熱燙的腦袋終於得到了短暫的緩解。

  「雷哲……」奧提斯迷迷糊糊的低喚。

  「奧提斯?」貝芙莉俯身望著他。「你醒了嗎?」

  「雷哲?」不像他的聲音,可是除了雷哲,還會有誰在他身邊?

  「抱歉,是我,貝芙莉,不是雷哲。」她不由得歎息。

  貝芙莉……啊,是的,貝芙莉。

  奧提斯眨眨眼,「貝芙莉……」嘴角漾出一抹安心的笑意。「貝芙莉。」

  「你要什麼?要喝水嗎?」

  「好……」乾渴的喉嚨,需要水的滋潤。

  貝芙莉馬上倒了杯水,插了根吸管,湊進他嘴裡。「來,慢慢喝。」

  他吸了兩口,有些清醒了。「貝芙莉,你為什麼在這裡?雷哲呢?」

  「雷哲有事情要辦,不在家。」這種時間,她很懷疑他到底要辦什麼事,不過她也沒有權力過問,只能乖乖的聽完雷哲交代瑣事。

  「他把你吵醒了?我叫他不要吵醒你的……」

  「為什麼不要吵醒我?我不能照顧你嗎?還是你比較喜歡雷哲照顧你?」

  奧提斯腦袋昏昏沉沉。「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睡……」

  她摸摸他的額頭,感覺還是燙的,忍不住擔憂的蹙了眉頭。

  「你的燒還是沒退。」

  「我沒事,只是小感冒。」握住她的手,放到臉頰。「你的手好涼,好舒服。」他低歎。

  「那是因為你高燒到一百零四度!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一身汗跑出去吹冷風。」她沒好氣的說。「你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我會很擔心。」

  「對不起。」奧提斯閉上眼。

  「算了,你好好休息。」她再一次歎氣。現在跟他算帳一點意義也沒有,還是讓他多休息比較好。

  「好……」他聲音微弱。「貝芙莉,你也回去休息,我不要緊的。」

  她考慮了一  下,乾脆爬上床,窩進他的懷裡。

  「貝芙莉?」奧提斯訝異。

  「這樣也能休息,怎樣?你不喜歡啊!」她微紅了臉,佯裝霸氣的質問。

  「喜歡,可是你會被我傳染……」奧提斯抱緊她,溢出一聲歎息。

  「放心好了,我身強體壯,整倒你的小病毒是整不倒我的。」環著他的腰,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乖乖睡覺,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好。」

  「明天的復健等天亮我會打電話取消,你安心的睡。」

  「好。」

  貝芙莉笑了,他好像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說好呢。是因為他對凡事無所謂,所以任何人要求什麼,他都說好,或者對她是特別的?

  嗯,這點要好好探討一下,明天問問雷哲。

  ***  ***

  就算前一晚睡眠時間很少,但是貝芙莉的生理時鐘還是在早上六點三十分甦醒。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近在咫尺的臉,奧提斯睡得很熟,臉上不正常的紅潤已經不見了,她抬手輕輕摸上他的額頭,隨即安心的吁了口氣,雖然還有點發燒,不過已經不像凌晨那時候燒得那麼嚇人了,開始退燒就是好現象。

  望著他俊美的臉蛋,黑黑的鬍髭冒出頭來,讓俊美的他增添一股落墮的性感,不知不覺間,她看得失了神,直到沉睡的他微微的翻動一下,才將她驚日神。

  看了看時間,嘖,快七點了,她悄悄的拉開棉被,移動雙腳下床,躡手躡腳的離開臥房。

  經過雷哲的房間,她稍稍停下腳步,望著門板,不知道他回來沒有?

  聳聳肩,她先進廚房,準備替奧提斯做早餐。

  病人要吃好消化的東西,她能想到的就是稀飯,以前她生病的時候,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媽媽也是煮稀飯給她吃的。

  既然材料齊全,她就煮個鮑魚雞絲粥,這是媽媽最拿手的粥品,當然也是她最喜歡的。

  她用雞骨熬湯,加入白米熬煮,等待的時間她又川燙了兩盤青菜,淋上自己調味的醬汁,又煮了一鍋鮮魚湯,看時間差不多之後,將之前切絲拌過蛋白的雞絲和鮑魚片加入白粥,加了點調味,熄火。

  看了看時問,八點半了,她先到雷哲的房門口敲門,等了老半天,等不到回應,難不成……

  嘗試性的轉了轉門把,沒鎖。

  她打開一條門縫探頭進去,床上非常整齊,顯示昨天晚上並沒有人睡過。

  雷哲根本沒有回來!

  奇怪,他在忙什麼?

  她回到廚房,找出一隻托盤,將粥、鮮魚湯、川燙青菜擺好,端著托盤回到奧提斯的臥房,先將早餐放在桌上,才來到床沿坐下,輕輕的搖著他。

  「奧提斯,醒醒。」她輕聲地喚。「奧提斯,起來吃點東西,你還要吃藥。」

  「唔……」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帶點茫然的望向她,隨即露出一抹笑。「貝芙莉……」他低啞的聲音充滿性感的味道,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啊……」低呼一聲,幾乎整個人迭在他身上。唔,至少這一次他知道是她。

  眷戀的窩在他溫暖的懷裡,突然,她臉色變得古怪,訝異的掙脫開來,視線忍不住往下飄去,那裡……她剛剛感覺到的,是……那個嗎?

  「你……」她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

  他順著她的視線移到自己的下半身,自己身體的某部分正對著她肅然起敬。

  「醫生說我這方面並沒有問題。」

  是,她知道他的神經損傷並不嚴重,而且是暫時的,但是她沒想過這一方面也完全正常,至少她以為要正常也得等到他康復之後,原來兩者並不一樣……

  看見他又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她拋開這些問題,忍不住失笑,湊上前輕拍他的臉頰。

  「別再睡了,起來吃點東西才能吃藥,要睡,等一下吃完藥再睡。」

  「唔……」他乾脆將頭埋進她的腰腹之間,雙手抱著她的腰,喃喃咕噥。

  「我煮了稀飯,你不想吃嗎?」她柔柔笑問。

  他靜了好一會兒,在她以為他又睡著了之後,他才緩緩的出聲:「你煮的?」

  「嗯,以前我生病的時候,我媽媽也是煮粥給我吃,你吃吃看好不好?如果不好吃,晚點我再叫外賣。」

  「我吃。」他掙扎的坐起身,仍是一臉愛困的樣子,指了指一旁的輪椅,「麻煩你幫我推過來。」

  她將輪椅推到床邊,看他已經愈來愈順手的將自己移到輪椅上,聽說以前都是雷哲抱他,果然有訓練有差。

  奧提斯梳洗完畢,來到桌旁,楞楞的看著桌上的食物。

  「吃吃看。」貝芙莉微笑,盛了一碗粥遞給他。

  他接過碗和湯匙,「你不吃嗎?」

  「當然要。」她也添了一碗,見他還是看著她,笑著催促,「快吃啊。」

  他點點頭,淅瀝呼嚕的吃了一口稀飯。

  「味道怎樣?」她故意問,這已經變成了習慣。

  「好吃。」奧提斯說。然後又很捧場的吃了好幾口。「味道甘美,把我的胃口都引發出來了。」

  貝芙莉笑了,一開始只是配合性的說好吃,到現在,他會說一些簡單評語,這代表他是真的覺得好吃。

  吃完早餐,吃了藥,奧提斯又回到床上,貝芙莉幫他量了溫度,九十九度,還有點熱。

  待他睡著,她才收拾桌面,將碗盤收到廚房清洗乾淨之後,發現雷哲還是沒回來。

  她查看奧提斯的手機,找到雷哲的電話之後,撥打他的手機,響了好久,才終於有人接電話。

  「奧提斯?」

  「不,是我,貝芙莉。」奇怪,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不太有精神。

  「是你,有事嗎?還是奧提斯怎麼了?」

  「不,他沒事,吃過早餐和藥之後,他又睡了,燒也開始退了。」

  雷哲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找我有事?」

  「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今天沒辦法回去,你有問題嗎?」

  「我想問你,上次說要找人到花店幫忙的事,有沒有什麼問題?我今天一直沒有和老闆聯絡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花好月圓』暫時休業,你不知道嗎?」

  「什麼?!」她大感驚愕。「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你自己工作的花店,一年一度的員工旅遊昨天開始,忘記了嗎?」

  「啊--」她跳了起來,今天是十一月六號了。「我忘了。」

  「現在你記起來了,很好,我可以掛電話了嗎?」

  「那……等旅遊結束,你請的人會到花店幫忙吧?」

  「她已經去了,而且也頂替你的位置參加員工旅遊。」

  「嗄?」就這樣?「老闆都沒有問問我喔,我也想去旅遊啊!」真無情。

  「『你』就在她面前,她還問什麼?」雷哲咕噥。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沒什麼,你想去旅遊,你能去嗎?」他實在不知道她腦袋裡裝了些什麼。

  「為什麼不能去?」

  「撇開奧提斯生病這種突發事件不談,貝芙莉小姐,這次旅遊為期十五天,而婚禮是什麼時候,你應該還記得吧!」

  「啊……」對喔,她都忘了這件事了,當初還在想,結婚那天剛好碰上旅遊,老闆他們都不在,就不會起疑了。

  「還有事嗎?」

  「哦,沒……」

  「沒有就好,再見。」

  她錯愕的瞪著電話,他就這樣掛電話?

  真是的,只不過問一下而已,火氣這麼大!

  ***   ***

  惡夢糾纏!

  不要,我不要走!希奧,外婆,我不要走--

  不,不是惡夢,是過去的記憶。

  五歲的他,被祖父硬押上車,就算掙扎、尖叫、哭嚎,依然無法撼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外婆和希奧依偎在一起,看著他們淚流滿面的朝他揮手,自己也淚流滿面。

  如果不是你這雙眼睛,你以為我會收養你嗎?別作夢了!你唯一的價值,就是往後為坎佩爾家帶來更多的利益,除此之外,你一點用處也沒有!

  六歲的他,因為吵著要回逵家,祖父對他說的話,也是後來的日子裡,祖父最常對他說的話,是的,他本身一點價值也沒有,所以外婆和希奧才不要他……

  你想養那只雜種狗?!不准!那種髒東西不准進坎佩爾家的大門!

  那天他抱了一隻被棄養的小狗回家,被祖父狠狠的打罵了一頓,不過他還是在一個疼愛他的傭人幫助下,偷偷的養了那隻小狗,那一個多月,那隻小狗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狗?你竟然違背我的命令偷偷養那只雜種狗,你還敢問我狗在哪裡,告訴你,那隻狗已經死了!因為你,那隻狗死了,因為你違背了我的命令,是你害死它的!

  他看到了支離破碎的屍體,尖叫哭嚎,衝上前去捧住那些血肉,殺了它的人,就是那個傭人,祖父命令他殺的。

  這是什麼東西?你竟然給我學畫畫?!誰准你學的?你喜歡?哼,學這種沒有用的東西,不准!全部丟掉!

  他用零用錢買來的心愛畫具,就在他眼前焚燒,化為灰燼。

  我花了那麼多心血栽培你,你最好懂得知恩圖報,乖乖聽話!要不然不會有人要你,如果連我都不要你,我就把你送到育幼院去,讓他們把你賣到遠遠的地方,看到昨天的新聞沒有,你會像那個小孩一樣,死到發臭腐爛都沒人知道!

  是的,他會乖乖聽話,他不會有任何意見,他不要像那個孩子一樣。

  你是殺人犯的兒子,討人厭,沒人要的討厭鬼,外公說因為你有一雙藍眼睛,他是可憐你才收養你的。

  啊,這是他的表哥,深得祖父疼愛,所以就算他被表哥欺負、挨揍、吐口水,他也要逆來順受,因為告狀沒有用,祖父只會罵他惹人厭活該。

  我討厭你的眼睛,我要把它們挖掉,以後坎佩爾就是我的!

  他無所謂,他已經無所謂了……

  猛地睜開眼,一片黑暗籠罩,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眼睛真的被挖掉了,不過那只是一會兒,當意識回到現實,視力適應了黑暗,他隱隱約約能看見四周的暗影。

  抬手搗住雙眼,他也討厭自己的藍眼睛,如果不是它們,他也不會在這裡。

  伸手摸索著床頭櫃上的抬燈,啪的一聲打開,疲累的躺回床上,幼年的夢魘,自從他上了十年級後,就不曾再拜訪他了,為什麼今晚……

  視線被床邊的黑影吸引,他疑惑的支起上半身,看見貝芙莉趴在床沿睡著,死寂空洞的藍眸瞬間注入一股光彩,抬手輕輕撫著她柔順的短髮,才想起自己感冒發燒。這兩天她一直留在這裡照顧他?

  「貝芙莉。」他輕輕的搖著她。「不要這樣睡,你也會感冒的。」

  「嗯?」她有點迷糊的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奧提斯,你醒了?要喝水嗎?」

  「不用,你上床來睡。」他掀開棉被,看她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仍記得要照顧他,就感到一股暖意在死寂的胸口流動。

  「喔。」迷迷糊糊的點了頭,手腳並用的爬上床,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了,太好了……」

  「乖乖睡,我沒事了。」頭不昏,也不燒了,現在除了喉嚨有點癢,想咳嗽,有點鼻塞之外,其它都還好,至少已經精神許多。

  「嗯……」她又累極地睡去。

  望著她好一會兒,他才盡量放輕力道,輕輕的移身到床沿,坐在床沿,看著一臂之外的輪椅,怎麼辦?

  回頭望著熟睡的她,叫醒她?

  不,他不捨打擾她的睡眠。

  尋找四周可以幫助自己移動的東西,考慮了一會兒,他撐著床頭櫃,費力的站起身,移動沉重的雙腳,跨出第一步的時候,他已經滿頭大汗。

  短短的四步距離,他費了將近十分鐘才走到,當他跌坐在輪椅上劇烈的喘息時,腦袋裡突然閃過與她牽手並肩而行的畫面,一股感動在心中悄悄升起。

  來到床邊望著熟睡的她,他……可以嗎?

  「奧提斯……要吃藥……」突然的喃喃囈語,讓他不自覺露出一抹真心微笑。

  是的,他可以,他一定會讓那個畫面成真!

  操控輪椅離開臥房,他來到雷哲的房間,直接開門進去,床上沒人,雷哲不在?是只有今晚不在,還是這兩天都不在?

  拿起電話直接撥打他的手機,手機響了好久,才終於被接通。

  「又有什麼事?」雷哲以為又是貝芙莉拿奧提斯的手機打電話給他。

  「雷哲?」奧提斯眉頭微蹙,他的聲音怎麼這麼沙啞,似乎有點中氣不足。

  「奧提斯!」雷哲訝異,推開身邊的人,關心的問:「你沒事了?」

  「嗯,退燒了,精神好多了。」

  「那就好。」一腳踢開又靠過來的人。

  「你在哪裡?」奧提斯問。他怎麼好像聽到重物落地,和男人咆哮的聲音。

  「喔,在一個朋友家裡。」視而不見那人臉上對於這個答案顯然不怎麼滿意的表情。

  「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你有事要和我商量?!」他的語調顯得有點驚訝。「關於哪方面?」

  「你記不記得貝芙莉說過,她明年就要回台灣這件事。」

  「記得。怎麼了?」

  「你覺得我可以跟她一起回台灣嗎?」

  「你……要和她一起到台灣去?!」這下訝異就不只一點了。

  「對,反正公司的事我已經沒有處置的權力,留在這裡也挺無聊的,到台灣去也好,你不是也要我回台灣自己經營公司嗎?」

  「是沒錯,不過……奧提斯,你是不是忘了,再過兩天,你就要結婚了?」

  「我沒忘啊,這兩件事並沒有衝突,我想結婚以後,米勒小姐肯定也會想要各過各的生活,不會在意我人在哪裡的。」

  「奧提斯……」雷哲非常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向你保證,這兩件事絕對有衝突,就算米勒小姐想要各過各的,但是如果你是和另一個女人雙宿雙飛,米勒家絕對不會不聞不問,媒體也會非常感興趣!」

  「我無所謂啊。」

  「但是貝芙莉呢?米勒家,媒體,甚至是你祖父,對她絕對不會寬容,不會有好話,你認為她能承受得了?覺得無所謂嗎?」

  奧提斯沉默了。

  「你能想像到時候會有的狀況吧!」雷哲說。

  「是,我能想像。」他眉頭緊緊的皺著。

  「所以,你覺得貝芙莉對於那種狀況,真的會覺得無所謂嗎?」他再次說。

  「我……不知道。」

  「你不妨想想清楚,你會知道的。」雷哲語重心長。「奧提斯,還有一件事,結婚之後,你和貝芙莉的關係還會繼續嗎?」

  「不……」喉頭緊縮,他刻意不去想的事,此時又被提起。「貝芙莉說,如果我和米勒小姐結婚,她就會離開,所以……不會了。」想到兩天後他就要和她分開,他的心突然覺得非常不舒服。

  「你看,這就證明她不可能無所謂的,更不可能讓你和她到台灣去。」

  奧提斯間言握緊了話筒。

  「雷……哲……」他困難的開口,喉嚨像是梗著什麼束西似的。「我不想……和貝芙莉分開……」

  啊,一步一步,慢慢的朝他所期待的奇跡之路,或許……不,一定可以,奇跡一定會出現的!

  「奧提斯,一定有辦法讓你不用和她分開。」

  「什麼辦法?」

  「我無法告訴你,你必須自己去想。」

  「雷哲……」他痛苦的喊。

  「抱歉,奧提斯,我真的沒辦法告訴你什麼,你很聰明,只是對自己的事情習慣性的不去在乎,不為自己設想,所以一時之間你的腦袋在思考自己的事時,還無法正常運作,不過只要你夠堅持,夠在乎,一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我不想在乎,在乎了,就會覺得痛。」

  「但是你已經開始在乎了,你在乎貝芙莉,對不對?」

  「……對。」艱澀的開口。「雷哲,我作了夢。」

  「你夢見什麼?」

  「夢見我小的時候,在乎的,愛的,喜歡的,最後一定都會失去的夢。」

  雷哲閉了閉眼,他知道那些事。「奧提斯,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經有能力,我的後盾也很強,當初的無能為力,不會在現在重現,你知道的,現在的你,只要願意,沒有什麼辦不到的。」

  「是嗎?」他可以守住他想要的了嗎?他已經有能力保護他所愛的了嗎?

  「是的!奧提斯,是的!所以,試著自己想辦法吧!」

  「你不回來了,對吧!」

  「我會回去的,奧提斯,在我確定你不再需要我之前,我不會就這樣離開你的。」雷哲保證,無視於身旁的人鐵青的臉色。「只是,我必須開始慢慢放手,你也得自己慢慢的站起來,等你站穩了腳步,我才會完全放開你,你不用擔心。」

  奧提斯想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我知道了。」

  「奧提斯……」終究是放心不下。「我天亮之後就會回去。」身邊的人張嘴想抗議,他卻伸手搗住。

  奧提斯沒有說什麼,輕輕的掛上電話,他知道雷哲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一輩子把他綁在身邊,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奧提斯掩臉歎息,幼年的夢魘再次拜訪,是不是就在警告他,叫他不要忘了,在乎,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尤其是……注定會失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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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亮了。

  窗外的朝陽照射在玻璃窗上,投射入他的眼底,他瞇了瞇眼,撇開頭,避開了那道光芒。

  旋即,他又轉頭面對朝陽,看著它緩緩上升,將清晨的天空渲染上色彩,漸漸的,世界明亮了起來。

  他……好像從來沒看過日出……

  不,他看過,在貝芙莉的笑容裡,她就宛如初升的朝陽般燦爛,將她的光和熱帶進他黑暗的生命中。

  他的生命裡,好不容易才有了光和熱,他甘願就這麼放手嗎?

  不,他不甘願!

  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呵呵,他也有了「不甘願」的情緒了。

  大門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他僵了僵身子,是雷哲回來了嗎?

  「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雷哲一踏進門,就看見坐在窗前的奧提斯。

  「雷哲……」奧提斯轉過輪椅,果然是他。「你真的回來了……」

  「我不是說過天亮就回來嗎?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他有些心酸的說。

  「對,你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奧提斯輕笑。所以,他說他有能力,也是真的了。

  「雷哲,我不想和貝芙莉分開。」他說。

  「你想怎麼做?」

  「如果……如果我想取消婚禮呢?」

  他深吸了口氣,老天,奇跡終於出現了!

  「你想取消嗎?」他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我想。」一說出口,心反而定了下來,變得非常輕鬆。「是的,我想!我要取消婚禮。」

  他所等待的奇跡,終於啊……

  「我想……」雷哲聲音異常的沙啞,他清了清喉嚨。「我想我必須馬上告訴希奧這個好消息才行。」

  「我會通知祖父這件事,我會負起一切責任……」

  「不,不用了,奧提斯,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明天的婚禮會照常舉行。」雷哲笑著。

  「不!我說過……」奧提斯握拳。「雷哲,你反對我的決定嗎?」

  「不,我非常贊成你的決定,你不娶艾蓮娜·米勒,我舉雙手贊成,可是明天的婚禮,新娘不會是艾蓮娜·米勒。」他的笑容更大了。

  「什麼?」奧提斯不懂。

  「奧提斯,你的老婆會換人做,明天的婚禮上,新娘叫做貝芙莉·米勒!」

  *** ***

  一夜之間,好像有什麼事情改變了,可是她卻完全不知情。

  狐疑的望著顯得非常輕鬆快樂的奧提斯,他這樣很好,非常非常的好,真的!感冒症狀也舒緩了,她也很高興,可是……明天就是婚禮了,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解決啊?

  難不成要等到婚禮上,讓他自己發現他的老婆已經換人做了嗎?

  「貝芙莉,今天三點半我要到醫院回診。」奧提斯駕著輪椅從臥房出來,看見她正在折他的衣服,微微的笑了,這樣的小事情,都讓他覺得溫馨。

  「可以了嗎?你的感冒……」

  「我的感冒已經不礙事了。」

  「好吧,我會送你過去。」

  「不用了,今天雷哲會送我去。」奧提斯笑道。

  「為什麼?我可以送你去啊!」手上的動作停頓,不解的問。

  「因為做完復健之後,我還要去試穿禮服。」他望著她。

  他要去試穿禮服?!

  看著他高興的模樣,貝芙莉的心突然緊縮,不行,她一定要告訴他!

  「奧提斯,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可是告訴你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好嗎?」

  「好。」他依舊微笑點頭。

  「你……要取消這次的婚禮嗎?」如果……如果他到現在還打算娶艾蓮娜,那就代表她在他心裡的份量,還不足以讓他改變決定。

  「不,我不取消婚禮,不僅不取消,我反而非常期待。」奧提斯輕笑。

  貝芙莉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低下頭胡亂的折著衣服,藉以掩飾自己要哭出來的表情。

  原本對這個婚姻抱著無所謂態度的他,不僅沒有因為她而打消娶艾蓮娜的意思,反而變得期待……

  如果他知道了新娘不是他期待的艾蓮娜,會不會因此怪她、怨她?

  「貝芙莉,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一件事嗎?」

  她略微一僵,她能告訴他真相嗎?

  她應該告訴他的,可是……

  如果告訴他之後,他還是堅持要娶艾蓮娜--以他現在期待的心情看來,是很有可能的--話,艾蓮娜一個不高興,對老闆下手報復她,那該怎麼辦?

  可是不告訴他,她又怎能毀掉他期待的心情?

  當初隱瞞著,是因為知道他對這件婚事完全不在意,所以打算先和他培養感情,等知道新娘是她後,他能欣然接受她。後來想告訴他,雷哲卻說時機未到,如今一切都因為他的期待而生變……

  「貝芙莉?」奧提斯微蹙眉頭,終於察覺她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只是……」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我只是很難開口。」

  「別這樣。」他操控輪椅來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輕輕的撫著她微紅的臉頰。「看你把自己的臉都打紅了,如果事情這麼難開口,就不要勉強自己說出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就可以了。」

  「我想說啊,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罷了。」她輕歎了口氣。「算了,我就直截了當的把事情告訴你好了。」深吸口氣,她閉上眼睛,豁出去的喊,「明天的婚禮,我是新娘。」

  奧提斯笑望著她,徐徐的開口,「我知道啊。」

  貝芙莉倏地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你……你……」太過吃驚,害她語不成句。

  「我知道。」他再次重複,並進一步解釋,「今天早上雷哲告訴我的,貝芙莉,我知道新娘是你,所以我很期待這個婚禮。」

  她張著嘴,還是瞪著他,奧提斯也不再說話,只是笑著凝視著她,良久良久,她突然尖叫一聲,接著便撲到他身上,開心的笑了。

  「我想……這代表你是心甘情願要嫁給我的,對吧?」他環住她的腰,將她攬到膝上抱著。

  「一開始並不,不過現在是了,我願意嫁給你。」她環住他的頸項,與他額抵額,開心的細吻著他的唇,兩人就這麼輕啄著彼此,輕笑聲不時從相抵的唇間流洩出來。

  她真的真的非常高興,尤其是聽到他的期待是因為她,她的心更是高興得飛上天了。

  「謝謝,我也願意娶你。」緩緩的低下頭,打算擷取那渴望的紅唇。

  「好,我決定了。」貝芙莉突然說。

  「什麼?」想要一親芳澤卻被打斷,奧提斯忍不住歎息。

  「我也要去試穿禮服,一起去吧!」

  ***  ***

  因為太過快樂,所以他們都忘了,在暗處,還有個買奧提斯性命的人存在。

  不過有一個人沒忘,那個人就是立誓一定要將他們兩個送進洞房,把雷哲搶回來,那個雷哲口中有強力後盾的人。

  當兩百碼外的大樓,狙擊手的槍口瞄準著婚紗店裡奧提斯的後腦時,一個高壯偉岸的身形已無聲的接近他,一向敏銳的他,卻完全沒有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頸後冷不防受到重重一擊,白眼一翻,馬上昏倒在地。

  「不錯嘛!」雷哲此時緩緩的走進來,看見地上的人和槍,上前把槍撿起,槍托靠在肩窩處,槍口瞄準了那位正在捆綁狙擊手的高大男子。

  高大男子綁好人,站起身子,看見槍口對著自己,眼睛眨也不眨,笑道:「不要玩槍。」

  「如果我現在送你一顆子彈,你會怎樣?」雷哲說。

  「你送我什麼東西,我都會欣然接受,只要你送得出手。」男子自負的笑著。

  「哼!」他冷哼,放下槍,抬手丟給他。「別把人玩死了,我還要問出主使者。」

  「你要去哪裡?」男人抓住轉身就要離開的雷哲。

  「我是明天的伴郎,我也要去試穿禮服。」

  「我想看……」

  「不准你過來!」他立即說。

  「雷哲……」

  「不准就是不准,如果你敢過來,我就和奧提斯到台灣去。」

  「不准!」男子大吼。

  淡淡瞥他一眼,一點也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因為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樣。

  「那就要看你了。」雷哲輕哼,轉身離開。

  「可惡的你!」男人再次將他抓回,低頭就給他一個狠狠的吻,舌頭被咬,也不放開,直到他滿意為止。

  「你這個野蠻人!」他惱怒,摸著紅腫的唇,這下子他怎麼出面?

  「你就喜歡我這個野蠻人。」男人哈哈笑。

  「做好你的事。」

  「放心,保證一個小時之內,一定問到主使者。」

  「最好如此!」雷哲瞪他,轉身離開。

  *** ***

  當晚,婚禮前夕,雷哲就收到資料了。

  犯人是一個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人,一個他們完全沒有聯想過的人。

  有些凝重的看著資料,他微微一歎,走出書房,來到「春意盎然」的客廳。

  他清了清喉嚨,提醒兩隻愛情鳥他的存在。

  「雷哲,輪到你感冒了啊?」奧提斯笑問。

  「對,我對你們兩個囂張的行徑非常感冒,別忘了這個屋子裡還有我這個第三者,你們這樣到處可以親熱的舉動,實在很過分!」雷哲哼了哼。

  貝芙莉紅了臉,奧提斯則是哈哈一笑。

  好吧,看在奧提斯這麼快樂的笑聲份上,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我有件事要和你們談談。」他言歸正傳。「關於那個委託殺人的主使者,我已經查到了。」

  「真的,是誰?」貝芙莉立即問。

  雷哲望著她,不發一語。

  奧提斯察覺不對勁,「雷哲,我們到書房談。」

  貝芙莉訝異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到書房談?不能讓我知道嗎?」

  「奧提斯,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讓貝芙莉知道,因為這個人和她有關。」

  「雷哲!」奧提斯想制止,可是慢了一步。

  「和我有關?」她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對。」雷哲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資料,再望向她。「主使者是你的父親。」

  貝芙莉楞了楞,突然笑了。「雷哲,我爸爸兩年前已經過世了……」

  「我說的是你的親生父親,菲力普·米勒。」雷哲打斷她。

  她瞬間臉色刷白,整個人無法動彈。

  奧提斯擔憂的擁住她,帶點責備的望著雷哲。「把事情說清楚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搞不懂菲力普·米勒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對貝芙莉充滿愧疚,先是拋棄她的母親讓她成為私生女,後來又破壞了他們幸福的家庭,奪走了疼愛貝芙莉的雙親。」

  「等一下!」貝芙莉嘎啞地喊。「你後面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菲力普在米勒家一點地位也沒有,過得非常窩囊,你父母兩年前的車禍意外,是因為菲力普那天與他們巧遇,他試圖想要挽回你母親卻遭到拒絕,於是揚言要和你母親爭奪你的監護權,你父母不理會他,兩人開車離去,他不甘心的開車追著你父母的車子,卻因為天雨路滑,追撞上你父母的車子,將他們撞下橋,米勒家動用權勢和財力掩蓋了真相,最後以酒醉駕車結案,自此以後,菲力普在米勒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貝芙莉已經無法做任何反應了,原來……這才是父母意外的真相,不是他們酒醉駕車,而是被……被那個人害的!

  「那……那個人……為什麼要殺奧提斯?」她緊緊抓著奧提斯的手,那是她的浮木。

  「他想要讓你認祖歸宗,當作是彌補你,可是我說過,他在米勒家完全沒有地位,他苦無辦法,後來正巧這樁婚事成立,艾蓮娜不願意嫁給奧提斯,於是他就提出李代桃僵的辦法,目的是要讓你改姓,而不是真的要讓你嫁給奧提斯,當他知道這樁婚事他無能終止的時候,他就決定殺了奧提斯,他認為這都是為了你,認為他是在彌補你。」

  「為什麼支票會是表哥的?」奧提斯疑問。

  「那天和菲力普·米勒負責接線的人偽裝成他的助理,跟在他身邊到公司收取你表哥那個月在米勒百貨消費的款項,金額是十萬五千八百元,菲力普·米勒叫他開一張十萬塊錢的支票就可了,他拿到支票之後,就連同你的資料裝在信封裡一併交給那個人,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自以為是!」貝芙莉顫抖。

  「所有的證據都非常充分,絕對可以將他入罪,奧提斯,你打算怎麼處置他?」雷哲問。

  奧提斯望向最心愛的人兒。「貝芙莉……」

  她立即搖頭。「你決定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的父親……叫做泰倫·摩根。」

  「我知道了。」他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

  雷哲望著他們,起身離開,將客廳留給他們。

  「奧提斯,不要告訴我你的決定,我不想知道。」

  「好,我不會告訴你。」他能理解。

  「我這樣是不是很冷血?」貝芙莉突然低喃。

  「不,一點也不會。」

  「奧提斯,我想回台灣。」

  「好,我們回台灣。」

  「婚禮遇後就回去。」

  「好,婚禮過後就回去。」

  「不,還是回台灣之後再舉行婚禮。」

  「好,回台灣之後再舉行婚禮。」

  「我想到媽媽和爸爸結婚的小教堂舉行婚禮。」

  「好,我會安排。」

  「要提醒我記得通知老闆我結婚了。」

  「好,我會提醒你。」

  「結婚之後,我們要到火星度蜜月。」

  「好,我們到火星……」奧提斯一怔,輕輕推開她,看見她淚中帶笑的容顏。「調皮。」

  她淡淡地笑了。「你放心,為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明天還是照常舉行婚禮,不過回到台灣之後,我真的想再舉行一次。」

  「好,都聽你的。」

  「奧提斯,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

  他的心滾燙了起來。「沒有,你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的心,已經聽過你的心說了無數次無數次的我愛你。」他沙啞的低語,珍愛的捧著她的臉,印下一個吻。「我也愛你,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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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這裏是位於陽明山一條隱密的小徑末端,兩間雅致的二樓洋房比鄰而立,四周花木扶疏,景致幽雅。

  他們才剛搬進來這楝洋房,聽說隔壁也是住著一對夫妻,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時間去敦親睦鄰一番。

  昨天,「花好月圓」的員工旅遊結束,今天貝芙莉馬上打了一通國際電話給杜月齊,然後她才終於知道,為什麼老板對她不聞不問了。

  她立即上網收E-mail,當她一打開附加檔案,立刻尖叫一聲,迅速將東西打印出來,揮舞著從書房衝了出來。

  「奧提斯?奧提斯!」她跑到客廳,倏地渾身一僵,當場化為冰柱。

  她看到親親老公和一個美麗的女人坐在沙發上    很親熱的坐在沙發上,就連她出現,那個美麗的女人非常「識相」的推拒奧提斯時,他依然故我的抱著美女不放,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美女見狀,對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別看他一個大男人,他就是這種幼稚的個性,你別見怪。」

  她別見怪?老公在她面前大方的和美女親熱,叫她別見怪?!

  她憤怒的大叫一聲,直接衝到「連體嬰」面前,伸手打算就地進行分割這一對連體嬰的手術,沒想到奧提斯竟然俐落的一擋一推,將她推倒在單人沙發上。

  這一瞬間,她就醒悟了。

  「你不是奧提斯!」她指著「奧提斯」喊。

  「有人在叫我嗎?」此時,奧提斯正好駕著輪椅從後院進屋,一看見沙發上的男女,非常訝異的上前。「希奧,羽禾,你們怎麼來了?」

  啊,逵希奧和塗羽禾!

  貝芙莉後知後覺的想到奧提斯確實有一個雙胞胎哥哥。

  可是……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啊!而且,奧提斯明明說過,逵希奧是黑眼珠的。

  「好了好了,你也應該玩夠了吧!」徐羽禾看見她疑惑的表情,笑著開始替老公解除偽裝,恢復他原本的面貌。

  「還有隱形眼鏡。」她說。

  逵希奧這才伸手拿下隱形眼鏡,恢復他黑色的眼瞳,恢復成一個和奧提斯非常像,卻又有點不一樣的容貌。

  「啊!」貝芙莉吃驚的指著逵希奧,「你是怎麼辦到的?」

  「希奧,你是在報復之前的老鼠冤嗎?」奧提斯輕笑,可以想象方才貝芙莉見到「他」和美女親熱時的感受,想當初他也讓塗羽禾傷心欲絕過。

  逵希奧笑了笑,算是默認,然後指了指她手上的東西回笞她的問題,「跟她一樣。」

  「啊!」貝芙莉又尖叫一聲,終於想到這件事。「奧提斯,奧提斯,我也有一個雙胞胎姊妹,你看!」她將剛剛打印出來、老板傳給她的旅遊照片遞給奧提斯。「我們是不是長得很像!」

  「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她不是你的雙胞胎姊妹。」奧提斯輕笑。

  「咦?可是她……」

  「她是『傑出 的自麗兒,她最擅長的工作就是變臉。」他加以解釋。「雷哲因為不想旁生枝節,所以才請了白麗兒頂替你的身分。」

  「沒錯,麗兒說這是她接過最輕松的任務了。」逵希奧笑。

  「難怪。」她這下終於了解了。

  塗羽禾突然扯了扯逵希奧的手臂。

  逵希奧笑道:「我們是來邀請你們一起到我家吃飯的。」他們就住在隔壁。「不過如果你們沒空,我們當然也不勉強啦。」

  「希奧!」徐羽禾很無奈的喊。

  貝芙莉哪會聽不出來這個大哥想和愛妻獨處的暗示,可是他剛剛戲弄她,她偏不讓他如願。

  「我們非常樂意。」她親熱的坐在塗羽禾身邊。「大嫂,人家有很多事情想請教你,今天晚上我們兩個女人來一場女人間的對話吧,好不好?」

  「不好!」逵希奧一把將老婆扯回來。

  「大嫂……」貝芙莉可憐兮兮的哀求。

  「當然好。」塗羽禾笑著答應。

  「羽禾!」逵希奧有點懊惱。

  「有什麼關係,你不希望我們妯娌之間相處好嗎?」

  「奧提斯,管管你的老婆!」他咬牙對著弟弟低語。

  「奧提斯,晚上我和大嫂一起,好不好?」貝芙莉先下口為強。

  「好。」奧提斯沒有二話。

  嘻嘻!她就知道一定是這個答案。

  得意的望向逵希奧,親熱的拉著塗羽禾起身。

  「大嫂,我們走吧,到你家去吃晚餐。」

  看著兩個女人親親熱熱的離開,逵希奧抱怨的瞪了弟弟一眼,上前推他的輪椅,跟在兩個女人後頭到隔壁去。

  「你寵出來的好老婆!」

  「我的榮幸。」他一點也不在意。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希奧。」他突然說。

  「不用客氣,這件事雷哲做的比較多。」他知道他指的是讓他徹底脫離坎佩爾的事。事情一爆發,老頭子果真是氣瘋了,根本顧不得婚禮正在舉行,當場就和奧提斯斷絕關係。

  「是啊,我都不知道原來他有那麼強大的後盾呢。」奧提斯微笑。

  「對了,你放過菲力普·米勒的事,她知道嗎?」

  「不知道,她叫我不要告訴她。」

  「你就不擔心菲力普依然故我?自以為是的為了拯救女兒來找你麻煩?」

  「不會,雷哲說他會處理好,讓他不能踏出美國一步。」奧提斯微笑反問:「你呢?不是決定退出『傑出 了嗎?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買了一座小島,打算在那裏替康傑訓練一些人手,大概明年六月左右就會過去了。」

  「以後就定居在那裏了?」

  「沒錯,那裏的環境很不錯。」

  「我們有空會去玩的。」

  「最好不要。」他哼了哼。「除非你把你老婆教好再說,我可不要她帶壞羽禾。」

  「那可能非常困難。」奧提斯笑。不過沒關係,就算希奧不歡迎,羽禾也會歡迎的,他們就裝皮一點,無所謂啦!

  「喂!你們兩個大男人,走路怎麼像個老公公似的慢吞吞!」貝芙莉站在隔壁的大門口,回身對著兩個男人喊。

  「來了!」奧提斯笑著喊回去,然後仰頭對著逵希奧道:「如果我有辦法讓貝芙莉今天晚上不佔著羽禾,你歡不歡迎我們去島上拜訪?」

  逵希奧二話不說:「成交!」

  「一言為定。」

  「你有什麼辦法?」他好奇的問。

  奧提斯神秘的搖頭一笑,「這件事我想讓貝芙莉第一個知道。」

  逵希奧挑眉,只一會兒,他就了悟了,原來……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反正總會知道的。」

  恭喜你啊,奧提斯,你終於重新站起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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