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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馥梅 -【偷天換日之一】老公不是你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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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8-7 11:23 A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若有安裝色情守門員,可用無界、自由門等軟件瀏覽伊莉。或使用以下網址瀏覽伊莉: http://www.eyny.com:81/index.php
簡介

她是個沒有自我的人,
在家中得不時受到繼父的無情拳腳,
還得擔心害怕繼兄對她覬覦的心理壓力,
因此當父親決定以商業聯姻拯救其事業,
她毫無異議地接受。
她的未婚夫是個聲名狼藉的花心大蘿蔔,
而她只是一隻生澀不知危險的小白兔,
因此當他強行進駐她家時,
她也毫無招架抵抗之力。
不過三餐有他親自烹調的美味料理,
還耐心地在一旁陪她作畫,
最後不得不承認,她的心陷落了,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他對她的獨特溫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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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08-8-7 12:11 PM|只看該作者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楔子

  「傑出保全」,主要業務範圍是承擔人身安全,也就是俗稱的保鏢,但是他們不止是單純的保鏢,還得負責掃除危害被保護者生命安全的原因,解決之後,任務才算完成。

  「傑出保全」雖然隱身於老舊的辦公大樓內,可它的業績一如其名,非常傑出,讓老闆常常笑得合不攏嘴。

  公司規模不是很大,除了老闆康傑之外,三位處理內勤業務,兩位負責高科技技術研發,餘下十一位外勤人員,其中男性有九位,女性兩位。

  所有的員工皆是萬中選一,他們不時興各有所長那一套,而是要求每個人都必須是萬能的,且在這萬能之中,還要有至少一至二項登峰造極之特殊才藝才行。

  「傑出保全」的生意一如往常,非常興隆,內勤人員將電腦裡客戶端傳送過來的委託資料列印出來,準備交給老闆審查,將案子排入檔期之中。

  「唉呀呀!這不是親親老婆的閨中密友嗎?」康傑看著手上剛到手的資料,忍不住一陣訝異的低呼,細細的看了委託內容,斂眉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彈了彈手中的資料。「發生這種事,老婆知道嗎?」

  愈想,愈覺得不對,以老婆的個性,怎麼可能放任好友出這種事卻不聞問呢?

  思及此,他二話不說拿起電話,打給了親親老婆。

  「老婆……」才叫了一聲,馬上被截斷。

  「康傑,你拜託一點好不好,一個早上你是要打幾通電話啊?!」林靜雅劈頭就吼,老公緊張她,她是覺得受到重視沒錯,可是這麼纏人,還是會讓人受不了的,她只是懷孕,又不是得了絕症!

  「老婆,別這樣嘛,我也是有重要的是要告訴你才打電話的啊!」

  「又有什麼事?」

  「你的好朋友塗羽禾的事。」康傑將資料上的狀況告訴她,末了問道:「你知道這件事嗎?」

  林靜雅沉默了一會兒。「不,我不知道,羽禾並沒有告訴我。」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麼做?」康傑問。

  「暫時放著,讓我和她談過之後,我再告訴你。」

  「沒問題,等你有了決定,我一定優先處理這個案子。」康傑討好地說。「對了,老婆,鍋子裡的補品你要記得……」

  「再見。」林靜雅二話不說的掛斷電話。

  康傑楞楞的瞪著話筒,嗚……老婆肯定不愛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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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12:14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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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塗羽禾匆匆忙忙的趕到和好友相約的咖啡屋,推開玻璃門,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迎面而來的冷氣讓她吁了口氣,一解室外的暑熱。

  裝潢佈置典雅寧靜的咖啡屋裡,此時正是下午茶時間,店裡的座位已經坐了八分滿,她掃視了一圈,才看見坐在靠窗位置的林靜雅。

  「對不起,我遲到了,臨出門前我大哥打電話給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掛掉。」塗羽禾在林靜雅對面坐下,先道歉,才向上前的服務生點了一份乳酪蛋糕和一壺玫瑰果茶。

  「沒關係。」林靜雅幽雅的喝了口花茶。「最近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呢?」

  「日子還不是就這樣過,整天除了畫畫,就是應付我的父親和大哥。」塗羽禾輕聲一歎,繼而又微微一笑。「你呢?懷孕初期的症狀似乎沒在你身上看到。」

  「是沒有,好吃好睡,加上一個煩人的奶爸,大概是因為他太煩了,煩到讓我忘了要害喜。」

  服務生送上她的蛋糕和花茶,她輕聲道了謝,等服務生離開,才繼續道:「那是因為他疼你,愛你,如果以後我的丈夫有康傑愛你的一半程度愛我的話,我就會謝天謝地了。」

  林靜雅笑了笑,「說到丈夫嘛……」抬睫瞅了她一眼。「聽說你要結婚了?」

  小叉子匡啷一聲掉在桌上,塗羽禾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眼神。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知己,沒想到原來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林靜雅故意道。

  「靜雅,你知道不是的!」塗羽禾抬起頭來,焦急的否認。

  「不是嗎?我可不敢確定。」林靜雅搶過她的乳酪蛋糕,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塗羽禾歎了口氣。「好吧,不告訴你,是因為這不是一樁值得祝福的婚姻,也是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更加狼狽。」

  「我的存在讓你覺得自己狼狽嗎?」林靜雅望著她。

  「我一直期盼的,就是希望能擁有像你一樣幸福的家庭,沒想到最後卻只能被當作籌碼,拿來做利益交換,而得利者還不是我。」羨慕和嫉妒,是人類的天性,而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笨蛋!」林靜雅低斥。「你就這麼認命的任由擺佈嗎?拜託,你幾歲了?」

  「我成年了,我有自主權,這我都知道,但是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的,為了這件事,我抗爭過,可是你知道我爸爸的脾氣不是很好,我得到的也只有皮肉痛,拜託,別告訴我有家暴防製法,我知道我沒用,不敢、也不願意控告自己的父親,再加上我哥哥……」塗羽禾一頓,沒有繼續。「反正就嫁了吧,能離開那個家,就算是跳進另一個火坑,也比現在這樣好。」

  「我懂了,你是想藉著這樁婚姻脫離塗家。」她們是知交好友,塗羽禾的難言之隱,她一清二楚。

  「是啊,既然不被允許拒絕,那麼我也只能苦中作樂了。」

  「我是瞭解,但是……」林靜雅斜睨著她。「你瞭解你未來的丈夫是什麼樣的人嗎?」

  「我並不在乎……」

  「你該在乎的。」林靜雅打斷她。「就算這樁婚姻是利益結合,但是你也不該還未開始就決定放棄它啊!」

  「我又能做什麼呢?」

  「就從認識自己為來的丈夫開始吧!」林靜雅從她的大方包裡拿出一本雜誌,翻開其中一頁,再將雜誌推到她面前:「奧提斯·坎佩爾,擁有二分之一東方人的血統,看到這麼俊美的男人,你的心有沒有撲通撲通小鹿亂撞啊?」

  塗羽禾望著那張照片,除了深藍色的雙瞳之外,俊美的外表看來的確比較像東方人,只是五官比起純粹的東方人還要立體深邃,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更突顯出他的俊美。

  照片中的人漾著微笑,可是塗羽禾卻覺得那笑容……很空洞。

  「他的笑容……好像一個洋娃娃。」

  「俊美的不像真的吧!奧提斯·坎佩爾的笑容可是風靡了眾多女性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怎麼說呢,感覺他的笑好像……沒有靈魂。」塗羽禾蹙眉,偏頭審視著照片。

  「會嗎?」林靜雅也仔細的看著照片,奇怪,就是一張英俊倜儻的美男照啊!

  「算了,當我沒說。」塗羽禾搖頭,或許是她畫畫的關係,眼光總是比他人看得深。

  「美國那本專門報導世界名流的『世界名流志 你知道嗎?」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看那種原文雜誌。」她的語言能力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我是多此一問。」林靜雅揮了揮手。「這個月他們票選出世界百名鑽石黃金級的單身貴族,他排名十八,你的那位准未婚夫可是人人想要的鑽石龜婿,你可知道你的好運讓多少女人羨慕又嫉妒?」

  「是好運嗎?」塗羽禾低喃,她寧願嫁給一個平凡但兩人相愛的丈夫。

  「不過……」林靜雅話鋒一轉,面色有些凝重了。「聽說他是一個來者不拒的花花公子。」

  塗羽禾並不意外,她笑了笑。「無所謂,反正我要這樁婚姻,只是為了脫離塗家,至於其他,我一點也不抱希望。」

  「你太消極了,羽禾。幸福是要靠自己創造的,如果當初我和你一樣,我和康傑之間不會有今日的幸福。」

  「那麼我又該如何創造屬於我的幸福呢?你已經知道我無法拒絕這件婚事了,難道你建議我逃婚,做一個落跑新娘嗎?」

  「當然不是。」林靜雅搖頭。「既然你不敢也不願訴諸法律尋求自保,那麼這件婚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你也已經想到利用它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當然不會建議你當落跑新娘,因為你家老頭子為了他岌岌可危的事業,就算他母親有人要,他也會賣了他的母親。我相信就算你逃了這一次,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你找出來,然後另找『買主 。」

  塗羽禾因為「買主」兩個字而一陣瑟縮。

  她下意識的拉了拉袖子,或許有人會覺得意外,為什麼她大熱天的還穿著長袖衣服,但是若看見了她手臂上或衣服底下的淤青,就知道是為了什麼了。

  「所以呢?既然不是鼓勵我逃婚,你說幸福是要靠自己創造的,代表什麼呢?」

  「除了你的目的之外,你也可以試著敞開心門,接受奧提斯,和他培養感情,你眼前的我,就是和丈夫婚後培養感情得到幸福的最佳證明。」

  塗羽禾沉默了,和陌生的男人培養感情?

  她不認為自己辦得到,尤其是像她這種對男人抱著畏懼心態的人,能避則避又怎麼可能去培養感情呢?

  「可是靜雅,報章雜誌上對坎佩爾先生的報導,都不是什麼正面的消息,要我和一個花花公子培養感情……」塗羽禾非常猶豫的搖頭。「我不知道……」

  「沒關係,就順其自然吧,也許結婚前還會有變卦也說不一定。」林靜雅突然像預言大師般的預言。

  「靜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塗羽禾疑問。

  林靜雅笑了笑,搖頭。「沒什麼意思,隨便說說罷了,反正世事無常嘛,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不是嗎?也許你嫁給他之後,會發現他和傳言不一樣也說不一定。你知道的,媒體的報導,信個三分就太多了。」

  「靜雅……」

  「唉呀!時間不早,再不回家,我老公就要通緝我了。」林靜雅看了看表,站起身。「我先走了,你買單,謝謝。」

  一坐進車裡,林靜雅拿起電話,打給老公。

  「老公,我決定了,你就放手去做吧,不過人選一定要最好的,沒問題吧!」

  ***  ***

  康傑放下電話,再次審視一遍委託資料,又沉思了一會兒,親愛的老婆大人說人選一定要最好的,那就只有「他」了。

  不過老婆心裡到底有什麼打算呢?接任務,是要找「適合」的人選,老婆為什麼要「最好的人選」呢?

  幸好,這個任務的外在條件,似乎也只有「他」符合。

  心裡有了決定,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內線號碼。

  「我是逵希奧。」電話接通,沉穩清澈的聲音傳來。

  「逵大,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康傑劈頭就說。「對了,麗兒回來沒有?」

  「剛回來,要找她?」逵希奧問。

  「嗯,叫麗兒一起過來。」

  「知道了,等我三分鐘。」逵希奧說完,掛斷電話。

  「老闆找你啊?」逵希奧的辦公室裡,小高挑眉猜測。

  「嗯,還要找麗兒,聽他的聲音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做他們這一行,不僅要會察言觀色,還要會「聽話」,從聲音裡斷出對方的情緒。

  「大事?老闆娘要和老闆離婚嗎?」小高開玩笑地說。

  逵希奧失笑。「聽起來不像是那麼嚴重的事,而且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情,老闆不需要找我和麗兒,現在也不會還留在辦公室裡。」如果真發生那種事,想也知道老闆一定會纏著老闆娘,不管誰對誰錯,先求饒認錯,讓老闆娘打消念頭再說。老闆常常說,男人哪,在外愈是呼風喚雨,回到家裡愈是小男人,只要他是真的愛那個女人的話。「在我聽來,應該是有新任務了,而且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任務。」

  「既然老闆找你,你就過去吧,我的事我再想辦法。」小高收回方才給逵希奧看的東西。

  「小高,你把那些資料拿給小巫,只要你能說服他動動手指,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線索。」小巫可是老闆從FBI高薪挖角過來的電腦鬼才,如果他願意,隨便動動手指就能癱瘓一個國家的網路系統。

  「小巫喔──」小高歎了口氣,「逵大,小巫的脾性你又不是不清楚,除了老闆的話他會選擇性的聽聽之外,他是看他高興辦事的。」唉,要不是他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還是找不到那個人,他也不想麻煩別人。

  「說的也是。」逵希奧沉吟。「要不這樣好了,我幫你找老闆談談,讓老闆出面說服小巫幫你,如何?」

  「千萬不要。」小高雙手猛搖。「老闆一攪和,事情只會更難辦。」這是經驗談啊。

  「是嗎?」逵希奧疑惑,他怎麼不知道老闆是這麼靠不住的人?

  「你趕快去吧,不是跟老闆說三分鐘嗎?」

  「好吧,我先去找老闆,我會找機會和小巫談談,看能不能說服他幫忙,就這樣了。」逵希奧打開辦公室的門,等小高一起出來。

  小高抱著資料走出逵希奧的辦公室,道了聲謝之後,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逵希奧關上門,走到隔壁白麗兒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來。」嬌柔溫潤的聲音響起,逵希奧打開門,沒有進辦公室,只是站在門口,看著站在辦公桌後,背對著門口,彎著腰,翹著圓潤的美臀,不知道在翻找什麼東西的白麗兒。

  「麗兒,老闆找我們。」他揚聲。

  白麗兒直起身,轉過頭來,一張美麗清傃的臉蛋讓人移不開眼睛,加上那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段,白麗兒無疑是個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讓男人趨之若鶩的女人。

  「老闆又找?拜託,我的任務才剛結束耶!」白麗兒不耐煩的翻了一個白眼,不過還是動手收拾了桌上的混亂,走到逵希奧身邊,習慣地攬住他的手臂,兩人相偕往康傑的辦公室走去。

  「找我們……該不會要我們接一個任務吧?」白麗兒猜測。

  「有可能,聽了就知道。」兩人來到門口,還來不及敲門,門就被從裡頭打開,康傑開了門就往裡頭走,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地說:

  「進來吧,順道把門關上。」

  兩人相識一眼,默默的走進辦公室,反手將門關上。

  康傑看著眼前出色的兩人,說起逵大,當初他可是對逵大「一見鍾情」之後,費盡唇舌,才將逵大網羅進「傑出」。逵大迷人矯健的身手讓他這慧眼第一眼就看出受過嚴苛的訓練,他也猜到逵大的身份不普通,肯定頗有來頭,尤其之後看逵大任何棘手案子都應付的得心應手,就讓他更肯定自己的猜測。可是逵大從不提起自己的過去,他也不會追問。

  除了工作能力一流之外,逵大的外貌也是一流的,他是個混血兒,擁有二分之一東方人的血統,雖然一樣是黑髮黑眸,可五官深邃立體,有別於一般東方人的平版,再配上高挑修長的身軀,讓他顯得加倍迷人。

  其實不只是逵大啦,「傑出」裡每一個人員都是他費盡唇舌,千方百計才挖角過來的,個個都是萬中選一,才貌兼備。看看白麗兒,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啊!除了同樣擁有一流的身手之外,她的「特殊才藝」,更是傑出不可或缺的重要法寶之一。

  「老闆,你要發呆到什麼時候啊?」白麗兒逕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哪是在發呆,我是在思考這件任務!」康傑回過神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看見逵希奧站在窗旁,示意他也過來坐下。

  「我在這邊就行了。」逵希奧冷淡的說。「與其坐在那邊發呆,還是趕快把任務資料給我們,我和麗兒才好安排。」

  「我說我在思考,沒在發呆!」康傑撇唇,傑出的每一個員工,包含內勤人員在內,確實都是萬中選一,非常非常的優秀,但是他們也都有個共通點,就是不把他這個老闆放在眼裡!

  「是,你是在思考,那請問老闆,你思考的結果是如何啊?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的。」白麗兒嗤笑,思考?呿!明明就在發呆還狡辯!如果她連思考還是發呆都分不清楚的話,那她還混什麼啊?

  康傑深吸口氣,他大人大量,不跟他們計較!

  「逵大,麗兒,我知道你們都剛完成任務,按照規矩,你們至少有一個星期的休假,只不過這個任務非你們莫屬,就請你們都擔待一點,這個任務的酬勞我加一成給你們。」原本是五五分帳,雖說出生入死的人是他們,可是他這個老闆得負擔所有的開銷費用,添購配備,甚至是提供經費研發高科技產品供他們使用等等,開銷是很大的。

  「加一成?」白麗兒挑眉,有些訝異,是什麼樣的任務,讓又酸又鹼、一個錢打二十四個結的老闆主動加成?

  逵希奧則沉默不語,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對。」康傑點頭,將放在桌上的兩份資料向前推。「這是這一次的委託內容,你們看一看,有問題可以問我。」

  白麗兒起身拿了過來,直接丟一份給逵希奧,兩人打開資料,默默地看了一遍。

  一看完任務內容,白麗兒挑眉望向逵希奧,而逵希奧則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怎樣?你們覺得怎樣?」康傑急切地問。

  白麗兒見逵希奧沒回答的意思,只好開口:「這個任務裡,我只立於輔佐的位置,是我平常最擅長的工作……」看了一眼資料上的照片,她改口:「不,比我平常的工作要簡單太多太多了,幾乎不用我動手,所以我沒有意見。」她實在看不出這個任務有什麼促使老闆主動加成應有的難度。至於逵大的……看見委託內容與對象,就不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了,肯定很複雜吧!

  「逵大,你覺得怎樣?」他急切地問。

  逵希奧沉默的望著康傑,看到康傑額上開始冒汗,正以為他不打算接的時候,他開口了。

  「再加兩成。」

  康傑有些錯愕的眨眨眼,白麗兒則噗吃一聲笑了。

  「逵大,我剛剛好像聽錯了,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酬勞要加兩成吧?」這傢伙,竟然坐地起價。

  「你是聽錯了。」逵希奧說。

  康傑鬆了口氣。「我就說嘛,逵大怎麼會這麼不知輕重,竟然獅子大開口要加兩成酬勞……」

  「我的意思是,你加一成之後,再加兩成,總共加三成。」逵希奧打斷他。

  康傑張著嘴,幾度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開開闔闔的像是條離水的魚。

  白麗兒則哈哈大笑,捧著肚子笑倒在沙發上。

  「如果沒問題的話,這個任務我們就接下來了。」逵希奧說。

  「我有問題!」康傑終於在他們離開的前一秒,從震驚中恢復說話的能力。「酬勞……加三成太多了,我會賠本的!」

  「你不願意的話,我也無所謂。」逵希奧聳肩。

  「逵大,你可要搞清楚,他,」康傑指了指資料上的照片。「可不是我的……」

  「不要拉倒。」逵希奧打斷他。

  康傑楞了楞,不解的望著他冷硬的表情,他知道逵大是認真的,而這就是他不解的地方。

  「老闆,我的任務簡單輕鬆,所以不必加三成,就維持你說的一成就可以了。」白麗兒好心的說。

  「麗兒,你真好。」康傑感激涕零。「那……逵大,咱們再商量商量,沒有必要要加到三成吧?一成五,如何?」

  逵希奧斜睨著康傑,「兩成五。」

  「不要啦,一成五就好……」

  「三成。」逵希奧打斷他。

  「啊啊?不要啦,不然這樣好了,兩成!兩成總可以了吧?這是我最大的退讓,再加就不成了!」

  「成交。」逵希奧也乾脆。

  康傑鬆了口氣,「那沒事了,你們自己研究研究,需要什麼配備再告訴我,我會準備好的。」

  兩人一踏出康傑的辦公室,白麗兒似笑非笑的望著逵希奧。

  「我說逵大,你怎麼知道老闆會答應加成?有我輔佐,他可以找其他人,不是非要你不可。」

  「問題是你的『材料費 可能就會高出多給我的成數了。老闆是個非常精打細算的人,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說的也對,可是如果你接了這個任務,應該也不需要我了,畢竟你和委託資料上的人是……」

  「既然老闆願意加你一成接這個案子,就代表你也是必要。」逵希奧打斷她。

  白麗兒笑了笑,沒再試圖說什麼,直接轉移話題。「對了,逵大,其實你一開始就打算加兩成酬勞,對不對啊?」

  「沒錯。」逵希奧也坦白承認。「不過如果直言說加兩成,老闆一定會殺價,到最後就算還是維持兩成,老闆心裡也鐵定不甘心,不如像剛剛一樣,抬高價碼,老闆殺下來之後,他開心,我滿意。」

  「老奸。」白麗兒笑。

  「這只是基本常識,還用不上『奸 這個字。」逵希奧微微笑道,彈了彈手上的資料,笑道:「到你辦公室討論,或者是到我辦公室?」

  「你的辦公室比我整齊,到你辦公室好了。」白麗兒率先走進他的辦公室。

  而在她身後的逵希奧,笑容微斂,低頭望了一眼手上的資料,兩個塵封於他的過去的人,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個委託任務裡……

  事情怎麼會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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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總統套房裡,雷哲望著坐在沙發上看資料的奧提斯·坎佩爾,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半了。

  「奧提斯,時間不早,你該休息了。」他是奧提斯·坎佩爾的特別助理,據說,是奧提斯·坎佩爾唯一信任的人。

  「可能時差的關係,我的精神還很好。」奧提斯頭沒抬,自顧自的繼續翻閱資料。

  「明天還要有很多事情要做,籌畫設立分公司可不是輕鬆的事,尤其是總裁那邊,完全不支援這件事,全都要靠我們兩個,你不好好的養足精神,怎麼應付得來?」雷哲上前,開始收拾堆滿桌上的資料夾。

  「你不相信我應付得來嗎?」奧提斯抬起俊美的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我相信,可是我仍堅持你必須休息了。」雷哲認真的望著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堅持。

  「好吧,我知道了。」奧提斯妥協。「對了,晚上十點的時候,是誰打電話進來?」那時他正在洗澡。

  「是飯店的經理,說塗定韋要求見你一面。」

  「塗定韋?」奧提斯眉頭微蹙。「他要見我?」

  「是的,他要求見你一面。」雷哲稍一停頓,才道。

  奧提斯點點頭。「我該見他嗎?」

  「如果你要聽我的意見,我會說沒必要。」

  「是嗎?」奧提斯沉吟,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從一大堆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就是塗羽禾。

  「這件婚事都決定了,他還緊張些什麼?難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嫁給我?」

  「與其說迫不及待的想嫁女兒,不如說是等不及坎佩爾集團的資金,塗定韋太過貪心,吃下了自己能力不足的投資案,結果資金不足,一個月之內如果沒有一筆龐大的周轉金注入,投資案就要宣告胎死腹中,長諺企業先前所投注大筆的金錢、人力、時間也全都白費,甚至可能要宣告破產了。能夠在短時間內拿出這麼大筆的天文數字的人,少之又少,而願意拿出來的,也只有坎佩爾集團。有資金,這個投資案會讓他的財產晉陞數百倍,沒資金,投資案失敗,他就一無所有,你說他能不急嗎?」

  「老婆利用完,輪到女兒了,是嗎?」奧提斯嘲諷的說,他瞧不起這種男人,無能,卻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悲哀!

  「雷哲,見塗定韋之前,我要先見塗羽禾一面。」奧提斯突然說。

  雷哲訝異的揚眉,「有必要嗎?」

  「雷哲,你什麼時候開始會質疑我的決定了?」奧提斯淡淡的睞他一眼,意有所指的挑眉淺笑,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雷哲一頓,臉上閃過一些複雜的表情,最後他低下頭,無奈的歎氣。

  「我常常質疑你的決定,奧提斯,只是最後都選擇妥協。」

  「呵呵,所以?」

  「所以我會安排的。」

  奧提斯拿起那個標示著塗羽禾三個字的資料夾,一頁一頁翻看著。

  「不用了,明天早上我自己去。」塗羽禾有早起運動的習慣,來個「不期而遇」應該是一種不錯的邂逅方式。

  雷哲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奧提斯抬手打斷。

  「我知道以前不過十點我是不可能起床,所以會議才會安排在中午,可是可能是時差的關係,我現在喜歡早起。還有……」他抬起頭,嚴肅的望著雷哲,「其實我很討厭被質疑,也『希望 我所說出口的話,被完全且立即的執行,你瞭解嗎?」

  「我知道了。」雷哲微弓身。「也希望你能盡早調整好時差的問題。」

  奧提斯嘴角一勾,「也許吧,不過更有可能是習慣這種生活,早睡早起身體好,而且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已婚人士,早點習慣閒適的居家生活也不賴,你認為呢?」

  雷哲靜默無語。

  「我知道你的顧慮,反正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呢,你就祈禱我很快就會厭了這種生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吧,你比較喜歡那樣吧?」

  雷哲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是喜歡,只是習慣了。」

  「喔?」訝異的揚眉,倒沒想到雷哲真敢說出來。

  「之所以希望你能盡早習慣時差問題恢復原來的樣子,是擔心太喜歡現在的你,等到你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之後,我會很難適應。」

  「呵呵,雷哲,我喜歡你。」奧提斯不怒反笑。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雷哲也不客氣的收下,「對了,差點忘了通知你一聲,康絲夫人和莘蒂小姐過幾天便會抵台。」

  奧提斯表情不明的望著雷哲。

  雷哲看他一眼,繼續轉述:「辛蒂小姐非常思念你,這些日子缺少你的撫慰,讓她相思欲狂,慾火焚身,所以央求其母康絲夫人和她一起來找你,她們已經先訂下2502房了。」

  這家飯店共有二十六層樓,他們目前所在位置是這家飯店最頂級的總統套房,位於頂樓,整個頂樓就規劃了這麼一間頂級的總統套房。二十五樓則有兩間,2501和2502,目前2501也是他訂下的。

  「雷哲,你絕對不是差點忘了,你是故意的。」奧提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寒聲控訴。

  「屬下不敢,確實是因為工作繁忙,忘了這種小事了。」雷哲說,就算是故意的,也絕對不會承認。

  「我不見她們。」

  「這在技術上恐怕有點困難。」

  「雷哲,你很清楚我不見她們的原因,所以不管有多困難,去做就是了。」

  「我會盡力而為,不過……」

  「沒有不過,如果你不想讓我殺了她們,就不要讓她們來煩我,你知道我做得出來,也做得到,不是嗎?」

  雷哲點點頭。「我知道了,就算必須將她們軟禁起來,我也不會讓她們來煩你。」

  「很好。」奧提斯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視線重新落回手中的資料。「沒事的話,就先去休息吧。」

  「……奧提斯,關於你要見塗小姐一事……」

  「你還有什麼『建議 嗎?」奧提斯挑眉望向他。

  「不,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能記住你的身份。」

  「這是當然,我怎麼可能忘了自己是誰,對吧!」奧提斯輕笑。

  「的確,我是說了廢話了。」雷哲又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弓身退下。

  「晚安。」奧提斯嘲弄地道了聲晚安,心知肚明雷哲是不可能「安」的。

  ***  ***

  拿起掛在頸上的毛巾,塗羽禾輕拭額上的汗水,她今天心情有點亂,所以比以往多跑了三公裡。

  昨晚父親叫她回家吃晚飯,原本她有些意外,有些感動,沒想到父親只是有新「旨意」要她去做!

  想到父親的新「旨意」,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已經認命的讓他「賣」掉了還不夠,竟然還要她像個妓女似的主動送上門,就只是為了請奧提斯·坎佩爾見他一面。

  她知道父親想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希望坎佩爾集團對這次的投資案條件再軟一些,趁合約簽訂之前,送上她這道甜點賄賂。

  她當然不答應,可是……

  唉!手臂上以及背部的痛楚讓她的眉頭微微向中間靠攏,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淤清和籐條抽打的痕跡就是反抗父親的下場。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精彩」的身體,父親也不敢讓她去做「交易」了。

  「早安。」

  一聲男性的招呼讓沉思的她抬起頭來,兩百度近視的她運動向來不戴隱形眼鏡,因此眼前男人的面貌有一點模糊。

  「早。」她禮貌性的回聲招呼,微瞇著眼想看仔細,好像……有點眼熟。

  男人微笑地望著她,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微瞇著眼的模樣嫵媚極了吧。

  他故意湊向她。「這樣會不會看得比清楚呢?」

  塗羽禾在男人突然靠近她時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向後退。

  「嘿!小心……」男人出聲警告,不過已經來不及了,看著她後腳根一絆,狼狽的跌坐進淺淺的噴水池裡,然後帶著笑意說完自己的警告。「……後面。」

  塗羽禾脹紅了臉,她竟然忘了自己就站在噴水池旁,這一退,當然就進池裡了!

  水的深度在她坐著的情況下,只堪堪淹過她的臀部,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她只覺得丟臉極了,尤其又聽到四周傳來的竊笑聲。

  她就這樣坐在池裡,鴕鳥似的將臉埋進掌心裡,不敢面對現實。

  「抱歉,塗小姐,嚇到你了。」男人踏進池裡,毫不在意腳上高價的名牌球鞋進水,彎身將她扶了起來。

  塗小姐?

  塗羽禾訝異的抬起頭來,忘了丟臉的事。

  「你認識我?」瞇起眼,認真的審視著他,只可惜,還是處於微微朦朧的視界。

  「你不認識我嗎?」男人的臉又靠近她。

  這次因為他還抓著她的手臂,所以她沒法退開,將他的面容看了清楚。

  真的有點眼熟,可是她還是想不起來。而她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她向來對認人這方面很不在行,有些人要見過好幾次面,她才會勉強將面孔與名字串連在一起。

  「請放開我。」他剛好抓住她淤血的傷處,很痛。

  男人放開她,讓她鬆了口氣,輕撫著疼痛的地方。

  「抱歉,請問你是哪位?」

  「奧提斯·坎佩爾。」

  奧提斯·坎佩爾?

  塗羽禾蹙眉,仔細回想這個令她有點耳熟的名字,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來。

  「你!」驚訝不足以詮釋她的感覺,她錯愕地瞪著他,想起他是何方神聖了,可是……是本人和相片的差異嗎?總覺得感覺不太一樣。

  「很好,看來你想起我是誰了。」奧提斯淺笑。

  她瞇著眼湊進他,仔細的審視著他,同樣的五官,沒什麼不一樣,難道是因為她視線模糊所產生的差異感?

  「有什麼不對嗎?」奧提斯笑望著她。

  「只是覺得……你本人和相片上的樣子很不一樣……」看見他有些驚訝的表情,她才察覺自己的動做有點突兀,且容易引起誤會,她趕緊退開一步,保持正常的距離。「抱歉,沒有不對,請忘了我的胡言亂語。」

  奧提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心中有些情緒起伏,當他的視線不經意的往下一瞟,眼神倏地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

  他脫下身上的薄外套圍在她的腰上,拉過袖子在她腰上打個結。

  塗羽禾一時反應不過來,所以只能楞楞的看著他的動作。

  他……幹嘛呀?!

  「這樣好多了。」他抬起頭,對她放送帶著電流的笑容。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白色休閒褲濕了之後是透明的吧!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很忙很忙,忙到連父親「求見」都沒空嗎?

  「開車過來的。」他說,牽著她的手往公園的出入口走去。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低頭瞪著兩人的手,他憑什麼這麼自然的牽她的手?「你……你放開我。」

  「為什麼?」他當然沒有放開她。

  「我……我又不認識你……我是說,我們又不熟……」

  「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才要培養一下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我不習慣這樣。」她微微掙扎。

  「我也不習慣,這樣挺公平的。」收緊手指,沒讓她掙脫。

  「坎佩爾先生,請……」

  「羽禾,叫我奧提斯。」他打斷她。

  「我們不熟。」她叫不出口,而且……他幹嘛叫她的名字叫的那麼順口啊?

  「沒關係,多叫幾次就習慣了。」奧提斯淺笑。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掙不開,她只好妥協。

  「你請我吃早餐。」奧提斯說。

  「為什麼是我請你?」這個人真不要臉。

  「那我請你好了。」

  塗羽禾微微一愣,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牽著鼻子走。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吃早餐?」

  「因為你要吃早餐,我也要吃早餐,既然我們『不期而遇 了,那就順道培養培養感情,一起吃頓早餐無傷大雅吧?」

  誰會相信他們是不期而遇啊!又是誰決定要培養感情的?塗羽禾在心裡嘀咕。

  將她塞進他的車子裡,在她來得及反抗之前發動車子上路。

  塗羽禾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算了,就吃頓早餐吧!畢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男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吃頓早餐的確沒什麼。

  「等一下你要載我回公園入口,我的腳踏車放在那裡。」

  ******

  「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想見你吧?」等著服務生送餐點的時間,塗羽禾問。

  奧提斯沒有回答,反而指了指她的薄外套。

  「不脫下來嗎?」

  「不了,這裡冷氣挺強的。」這件薄外套脫不得,否則手臂上的淤青就藏不了了。「你知道我父親想見你吧?」她又問了一次。

  「我知道。」奧提斯點頭,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

  「那你為什麼不見他?」害父親將氣出在她身上。

  「我很忙,而且他的行程安排在明天,到時候我就會見他。」奧提斯淡漠地說。「不過在見他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對這樁婚姻的看法。」

  塗羽禾垂下眼,「我的看法重要嗎?」

  「看情形。」

  不解的抬睫睨他一眼。「怎麼說?」

  「如果你自己認為重要的話就重要,不重要的話就不重要。」

  她眨眨眼,想著他話中的含意。

  「如果我不想嫁給你呢?」她試探地問。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嗎?」奧提斯反問。

  她想說是,可是想到父親……

  「我是說『如果 。」

  「那麼我的回答是:等你下定決心之後,我再回答你。」

  塗羽禾瞇著眼凝視著他,奧提斯也閒散地靠著椅背回望著她,良久,她才歎了口長氣。

  「你為什麼會答應這樁婚事?」太奇怪了,以他的條件,相信有很多身家雄厚的美女可以選擇,而她,了不起只能算是個清秀佳人,他為什麼會答應聯姻呢?

  奧提斯聳聳肩,「各取所需吧!」

  各取所需?

  「我父親需要你的錢,那你需要什麼?有什麼是你花錢買不到,還必須奉送你的婚姻?」

  「你父親這次的投資案,不可否認的是非常成功,且獲利龐大的投資,只可惜,以塗氏的規模,這塊餅太大了,勉強吞下,只會落得噎死的命運,如果有坎佩爾集團所投注的龐大資金入駐,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當然,坎佩爾集團不是慈善機構,沒有利益的事,是不會去做的,投資所得的報酬比率,在合約上已經載明的清清楚楚。至於這樁婚事,與商業無關,純粹是因為我需要結婚,如此而已。」

  「就只因為你需要結婚?」只因為這樣,就要斷送她的未來!

  「就只因為這樣。怎麼?你該不會對這樁婚姻抱了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奧提斯見她變了臉色,以為她受到了打擊,嘲弄的一笑。

  他嘲弄的態度讓她有點生氣,他憑什麼對她嘲諷,憑什麼一副深怕她會愛上他的模樣!

  笑話!她怎麼可能對他這種花花公子抱著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啊?!

  「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憧憬和期望。」

  奧提斯微瞇起眼,審視她好一會兒,才不甚高興的說:

  「那是最好的!」

  塗羽禾揚揚眉,不解他為什麼不高興……他是不高興吧?

  聳聳肩,多說多錯,她還是趕緊轉移話題比較妥當。

  「為什麼你的中文能說的這麼好?」更奇怪的是,一點外國腔調都沒有,彷彿他就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似的,這樣的語言能力真的讓她既羨慕又嫉妒。

  奧提斯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她話題轉移的突兀,尤其她的語調還飽含著嫉妒,讓他想到資料上記載著她是個語言白癡的事。

  讓他意外的不是她竟會用那種近似撒嬌的口氣對他說話,而是自己竟會因她用那種口氣說話而覺得有趣。

  「語言能力大概是天生的吧。」他聳聳肩,說了一個會讓她更加嫉妒的答案。

  塗羽禾挫折的歎了口氣,服務生正好送上餐點,她發洩似的開始大快朵頤。

  好久之後,她終於發現他沒有用餐,疑惑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飽含戲謔的眼睛,瞬間脹紅了臉。

  「你……沒看過飢餓的女人嗎?」她瞪他一眼,佯裝不在乎的繼續用餐。

  「另一種飢餓看過。」他意有所指。

  而她聽懂了,一顆心瞬間冷了下來。

  就知道他是一個花花公子!三句話不離本色。

  想到這種人將會是她的丈夫,她所有的好胃口盡失,食之無味吞完本該是美味的餐點,拿起帳單打算買單離開。

  「等等。」伸向前去拿帳單的手被他抓住。

  「請放開我。」

  奧提斯從她手中抽出帳單,然後放開她。

  「說好我請你的。」他微微一笑,朝她揮揮手,「拜拜。」

  塗羽禾瞪著他,說好?他們也說好他要載她回公園入口的,不是嗎?

  她掏出一百八十元放在桌上,那是她早餐的費用。

  「我和你非親非故,不好意思讓你請客。」至少目前是非親非故,說完,便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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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12:40 PM|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奧提斯微笑地目送她離去,看見她站在路口等紅綠燈,一名老婦站在她身旁,老婦不知道問了她什麼,就見她原本因他而顯得氣悶的表情一變,露出一抹極其溫柔的笑容,微低下頭回答老婦人的問題。

  她的週身因她那朵溫柔的笑花而彷彿籠罩著一圈溫暖的光暈,那種感覺化成一股強烈的衝擊充塞了他的胸腔,而他,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

  他,有著想要留住她的溫柔的衝動!

  他知道在冷靜下來之後,他會為這衝動後悔,但此刻他卻順著那股衝動起身買單追了出去,趕在紅燈前衝過馬路,追上她。

  「等等。」他抓攫住她的手臂。

  「嘶!」她痛得畏縮了一下,臉色微微泛白。

  奧提斯一愣,「怎麼了?」微鬆了手勁,他不認為自己有那麼用力。

  「沒……沒什麼。」塗羽禾避開他探索的眼光。

  奧提斯微瞇著眼,緊接著二話不說撩高她的袖子。

  「你幹什麼?!」塗羽禾急著想阻止,卻慢了一步。

  他瞪著她的手臂,除了一大片淤青之外,手肘的地方又紅又腫,白晰的上臂還有著幾道紅腫的痕跡,有些延伸到衣服下,可見看不見的地方,也有傷!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倏地沉了幾度,眼底閃過深沉的冷銳光芒。

  「不關你的事!」塗羽禾拍打的他的手,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可是卻失敗了。

  「誰打你?」他盯著她。

  她不自在的避開他的眼光。

  「如果我說我是跌倒的呢?」

  「你以為我是白癡啊?」就算白癡也不會相信。「是不是塗定韋?」

  塗羽禾抿唇,撇開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過對他來說,這就夠了。

  「除了這裡,其他地方也受傷了嗎?」他問,冷硬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

  「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奧提斯冷沉地瞪著她好一會兒,才幫她拉好衣袖,改牽著她的手。

  「我送你回去。」他不追問她,不過他會查出來的!

  「如果我說我想散步回去呢?」塗羽禾斜睨他一眼,他沒有繼續追問讓她鬆了口氣。

  「等你下定決心之後,我再回答你。」

  塗羽禾一頓。「你從不回答假設的問題嗎?」

  「沒有必要回答。」

  「好吧,我想散步回去。」憑什麼讓他牽著鼻子走。

  「要散步,下次我陪你,機會很多,不急於一時。」

  「如果我堅持呢?」她忍不住又問。

  奧提斯望著她。「你堅持嗎?」

  「我堅持。」她又忘了,他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真糟糕,她已經習慣用假設性的問題來試探,然後習慣性的妥協……

  「那我們就散步回去。」他順從她。

  塗羽禾一愣,他順從她的決定,讓她覺得訝異之餘,也有一點窩心,可是……

  好吧,她承認自己只是在賭氣,根本沒那麼堅持啦,因為今天多跑了幾公裡,再加上昨晚根本沒睡好,她確實累了,現在還要從這裡走回公園,再騎腳踏車回家……

  喔──光是想像,她就腿軟了。

  「怎麼?不是要回去了?」奧提斯疑問。

  「那個……」如果告訴他她改變主意了,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呢?

  「有話就大膽的說出來,抬起頭來直視對方的眼睛,畏畏縮縮的模樣只會讓人更想欺負你,懂嗎?」奧提斯突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塗羽禾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不過他一手抓著她的肩,讓她退不了。

  「說啊,有什麼事?」奧提斯語氣放柔,鼓勵她說出口。

  「我……我改變主意了,我有點累,不想散步回去。」如果是父親,肯定會被狠打一巴掌,再臭罵一頓,至於他……大概會冷嘲熱諷一番吧!

  「好,我的車子在那邊,走吧。」奧提斯帶她往車子走。

  咦?就這樣?

  塗羽禾疑惑的跟在他身後,她這麼「任性」的舉動,他不生氣嗎?

  忍不住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機會很多嗎?

  縱使以後兩人結婚,她也不認為他會撥出時間陪她散步,畢竟他有太多需要他「安慰」的女人,應該無暇顧及她才對,是吧?

  「發什麼呆?」他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她怎麼好像常發呆?車門都開了好一會兒了,還不坐進去。

  「嗄?」塗羽禾眨眨眼,回過神來,看見自己站在車門旁,紅了臉,趕緊坐進車裡。

  「送你到公園入口?還是回家?」發動車子之後,他問。

  「公園入口就可以了,我的腳踏車放在那兒。」

  他點點頭,回轉車子,朝公園的方向開去。

  車子開動不到一分鐘,他眼底突然迸射出點點寒光,銳利的眼眸微瞇,放掉油門,將車子駛向外線車道,險險的和另一輛車子擦身而過。

  「你……你不覺得車速有點快嗎?」塗羽禾語帶驚恐地問。

  「這裡是下坡路段,等一下就沒事了。」他冷靜的說。

  「什麼?」塗羽禾一頭霧水。

  「很抱歉,車子的煞車失靈了。」他偏頭瞧了她一眼,看見她瞬間蒼白的臉色,一絲愧疚浮上心頭,他就知道,自己會為方才追出來的衝動後悔,才不過短短的幾分鐘,現實就將他打醒了!

  視線重新回到路上,他沉穩地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這種車速還算普通,等一下上波路段,車子會更慢,不會有危險的。」

  她沒說話,眼看速度愈來愈快,她的臉色更為慘白,貝齒緊咬著下唇,咬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依然不自覺。

  「羽禾!」他視線沒有朝她看來,卻抬起一隻手撫過她的唇,讓她驚愕之餘,鬆開了牙關。「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心,漸漸定了下來,莫名的,她相信他。

  「嗯。」

  奧提斯冷銳的視線瞥向後視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驗收結果嗎?哼哼,很抱歉,要讓他們失望了,這種小兒科就想玩他?未免太天真的!

  若是過去,他會笑一笑,對這種業餘的人士不當一回事,可是今天……

  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他沉穩的操縱方向盤超過前面的車輛,眼神變得更加冷厲,今天,他生氣了!

  ***  ***

  一輛機車停在街角綠蔭下,車上的兩人瞪著已經停下來的車子。

  「可惡!又失敗了。」機車騎士憤怒的拍打一下儀表版。

  「他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好像是九命怪貓?!」坐在後座的人說。

  「喂!你確定那天他真的傷得很嚴重嗎?」

  「當然確定!我們把他打得頭破血流,要不是警察巡邏經過,我們早就直接把他打死了!」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沒事。」

  「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該死,回去怎麼交代啊!少爺如果知道他到現在一根汗毛都還沒掉,還悠閒的和女人約會吃早餐,肯定會抓狂,找我們開刀的!」

  「那……那就暫時不要讓他知道啊!」

  「你的意思是……等我們教訓到那傢伙之後,再向少爺報告成果?」

  「哦,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不想讓他罵到臭頭,打成豬頭的話,也只能這樣了。」

  「可是他這麼難搞……」

  「也對,他那麼難搞……」腦袋裡靈光一閃。「喂!你覺得那個女的怎樣?」

  「那個女的?是長得不錯,可是你現在還有心情看女人喔!」

  「笨蛋,我的意思是,他對那個女的好像不錯,我們何不……」邪惡的挑挑眉。

  「你是說……從那個女人下手?」

  「嘿嘿,沒錯,我們利用那個女人威脅他,就不怕他不乖就範了。」

  「哦?這樣不好吧?綁架是重罪……」

  「笨蛋!我有說要綁架嗎?」

  「啊?那……你打算怎麼拿那個女人來威脅他?」

  「我們可以製造一些小意外,然後讓他知道,如果他不乖乖聽話的話,那個女人遇到的小意外就會變成大意外。」

  「真是個好主意!就這麼辦!」

  *** ***

  冷沉著臉,奧提斯闔上手機蓋,冰藍的瞳眸冷冷的射向立於辦公桌前的雷哲。

  「雷哲,你是不是忘了告訴我很多事?」

  雷哲處變不驚的坦然回視他。「譬如說?」

  「譬如說,你們為什麼跑到台灣來?譬如說,為什麼有這件婚事?又譬如說……康絲夫人。」

  雷哲的臉色微微一變。「剛剛的電話……」

  「沒錯,就是康絲夫人打來的,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

  「來台灣是為了……」

  「別拿和塗氏的事搪塞,別忘了我是做哪一行的,要什麼資料沒有,我只是懶得去調查罷了。」

  雷哲歎了口氣,只得老實說:

  「我們之所以來台灣的原因之一,是因為總裁不可能到台灣來,所以奧提斯才選擇來台灣。」

  咦?他在說什麼?

  為什麼他說的好像奧提斯不在場似的?可安坐在沙發上的人不就是他口中的奧提斯·坎佩爾嗎?

  「奧提斯做了什麼才要這樣躲那個老傢伙?」「奧提斯」問。

  咦咦?他不就是奧提斯嗎?怎麼說話的口氣就好像他口中的奧提斯是另有其人似的?而他口中的老傢伙又是誰?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雷哲為難的望著他,猶豫著該不該說,最後,他還是開口道:

  「因為他和康絲夫人有染,總裁氣瘋了。」

  「等等,你說奧提斯和康絲夫人有染?!如果我記錯了,請你糾正我,那位康絲夫人在輩份上應該是奧提斯的繼祖母吧?」

  「沒錯。」

  「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打算隱瞞我?!難不成你打算等康絲夫人把我壓倒在床上的時候在一旁看戲嗎?」

  「希奧……」雷哲歎氣。

  「唷!原來你還記得我是逵希奧啊!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不是奧提斯了呢!還是說,因為我不是奧提斯,所以直接把我當成貢品獻給康絲夫人也無所謂?」逵希奧嘲諷地說。

  沒錯,他就是逵希奧,傑出保全的「逵大」,而奧提斯,是他的雙胞胎弟弟,他口中的老傢伙就是雷哲口中的總裁──坎佩爾集團的總裁,他們兄弟的祖父。

  他們的母親是台灣人,豐華企業的千金小姐,父親則是美國人,因為母親留學美國,兩人相識相戀──至少母親是這麼認為的,私自結了婚,後來父親跟著母親回台灣,在外公過世之後繼承了豐華企業。

  他們五歲那年,母親發瘋殺了父親後自殺,之後他被外婆收養,而奧提斯則被美國的祖父母帶到美國去,從此他們便不曾再見過面,也沒有通過任何消息。他只知道,祖父用父親從母親這邊騙去的財產創建了坎佩爾集團,知人善任的結果成就了今日坎佩爾集團龐大的事業版圖。

  他們兩個的外貌幾乎一模一樣,而最大的差別就是他們的眼睛,奧提斯是深藍色,而他則是純粹的黑。

  奧提斯抵台之後遭到不明人士攻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而他目前的工作,就是假冒奧提斯的身份,避免奧提斯受傷之事曝光,讓坎佩爾集團另一派系的人有機可乘,順便處理他們這次來台的主要任務──結婚。容貌上些微的差距,就靠麗兒的「特殊才藝」──易容術彌補,至於瞳色的差異則用有色隱形眼鏡來改變,他這款長效形的隱形眼鏡就是康傑拿給他的「道具」。

  「說吧,他們是怎回事?」逵希奧問。

  「奧提斯向來沒有節操,對女人是來者不拒,康絲夫人正值狼虎之年,嫁了一個老丈夫,滿足不了她的慾望,向外發展是必然的,而奧提斯俊美瀟灑,風流不羈,又同在一個屋簷下,辦起事來方便得很,所以就……」雷哲癱癱手,不言而喻。

  「他還真不挑呢!」逵希奧諷道,斜睨著雷哲。「還有什麼事是我該知道卻還不知道的,你就一併說了吧!」

  雷哲瞥他一眼,垂下視線。「莘蒂小姐。」

  逵希奧瞪著他,審視著他的表情,臉色愈來愈難看,對,他怎麼忘了還有一個辛蒂小姐,之前從雷哲的口氣看來,奧提斯和那位辛蒂小姐似乎也……

  「雷哲,奧提斯那傢伙該不會母女通吃吧!」辛蒂小姐和康絲夫人正是母女,一個三十八歲,一個十八歲。也就是說康絲夫人是帶著拖油瓶嫁給他們的祖父。

  雷哲不語地望著他,默認了。

  「該死!他就不怕得病嗎?」逵希奧惱怒的低咒。

  「奧提斯向來全程使用保險套。」雷哲輕聲道。

  「雷哲!」逵希奧低吼,惱怒的瞪著他。

  「好吧,我閉嘴。」雷哲識相的閉上嘴。

  「所以我選擇不見她們是正確的。」本來是因為自己不是奧提斯,深怕接觸之後露出什麼破綻,所以不想見他們,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內幕!

  想到自己洞察先機的本事,他就慶幸不已。

  「我真搞不懂奧提斯,再怎麼不挑,也不能在同一個屋簷下搞上一對母女啊,他就不擔心她們爭風吃醋嗎?」

  「不會的。」雷哲搖頭。

  「為什麼?」

  「因為他們會一起玩三P。」

  逵希奧驚訝的楞了好一會兒,才又忍不住低咒幾聲。

  「三P!為什麼奧提斯不乾脆邀請老傢伙和他們一起玩四P算了,這麼一來他也不用躲到台灣來了!」

  「哦……」雷哲頓了頓,最後沒有說什麼。

  逵希奧瞪著他古怪的神情,漸漸似乎理解了什麼。

  「天啊,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他真的去邀請老傢伙一起玩四P吧?」

  「其實是坎佩爾先生撞見他們玩三P,然後奧提斯就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毫無愧疚的一邊享受那對母女的挑逗,一邊邀請總裁一起來,末了還加了一句:『如果你還行的話 。」

  逵希奧撫著額,他已經無言以對了。

  「我懂了,因為老傢伙發誓絕不會踏上台灣一步,所以他才逃到這裡的。」

  「他不是逃。」

  「是你自己說的,不是嗎?」唯一的兒子就是在台灣死於非命,台灣可以說是他的禁忌之地。

  「我也說了,那只是原因之一,而且只是被奧提斯拿來利用的原因罷了。」

  「原來講了那麼多全是廢話,你還沒有把我要知道的事告訴我!你們來台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現在不就要告訴你了。」雷哲輕笑。「奧提斯來台灣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見你。」

  逵希奧一頓,想到目前昏迷不醒的奧提斯,臉色微沉。

  「要見我,照照鏡子不就得了。」

  「奧提斯從不照鏡子,他討厭他那雙藍眼睛。」雷哲告訴他。

  逵希奧沉默,他知道為什麼,因為那雙眼睛是遺傳自他們的父親,雖然當初是母親發瘋殺了父親,但是罪魁禍首卻是父親,先是虛情假意的騙取母親的感情,誘惑她結婚之後,開始謀奪逵家的財產,不僅如此,父親在外公過世,正式管理豐華企業之後,開始暗中淘空豐華,又光明正大的養情婦。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讓深愛父親的母親瘋狂的原因。

  那天清晨,他們兩個目睹了慘劇的發生,他們也都知道,一切都是父親的錯!

  奧提斯不想去美國的,但是他們一個姓逵,一個姓坎佩爾,命運在他們出生、張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注定了,所以奧提斯才會那麼厭惡自己的藍眼睛。

  「那麼婚事呢?」

  「婚事其實是由塗定韋主導的,他為了確保得到投資,甚至希望奧提斯能夠放軟合約條件,所以主動提及,奧提斯也就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下來了。」

  「婚姻怎麼可以這麼兒戲!」

  「是兒戲了點,不過奧提斯根本不在乎,因為他的觀念裡,他的婚姻只是擴充坎佩爾集團的籌碼,對象是誰,兒不兒戲,一點都不重要。」

  「可惡!荒唐!」逵希奧低咒。「看看他,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來,結果卻……」他握拳,他調查了幾天,卻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五歲就離開台灣的奧提斯,在台灣怎麼可能有敵人呢?除非是商場上的對手或坎佩爾集團裡另一派的競爭者。可是……「雷哲,關於這件『意外 ,你有什麼忘了告訴我的嗎?」

  「沒有,該說的,我都已經向你報告清楚了。」雷哲垂下頭。

  逵希奧挑眉。「那不該說的呢?」

  雷哲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什麼不該說的。」

  「雷哲,如果你要我繼續扮演下去,就不要隱瞞我任何事。」

  雷哲抬起頭來,一瞬也不瞬的睞著他。

  「奧提斯在一次短暫的清醒裡,再三交代不可以告訴你。」

  他就知道,一定隱瞞了他什麼!

  「說吧!」

  雷哲抿唇不語。

  「雷哲,信不信我馬上走人?」

  「你不會走的。」他說的很有信心。

  「別太有把握,你該知道我們兄弟分離了二十五年,沒什麼感情的。」

  「不,你們的感情從沒斷過,我非常清楚。」他從小就跟在奧提斯身旁,與他一起接受教育,他知道,雙胞胎之間的感應並非無稽之談,在他們兩個身上他看得一清二楚。「逵希奧,我知道在三年前二月的時候,你的右下腹受了嚴重的傷,對吧?」

  逵希奧蹙眉。「你怎麼知道?」那一次是出任務受了槍傷,躺在床上一個禮拜動彈不得。

  「因為奧提斯的右下腹也不明原因劇痛,醫生一直查不出病因。」

  他一楞。「真的?」

  「當然。至於你,十五歲那年,你有沒有突然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逵希奧謹慎地凝望著他。「腳?」

  「我就知道一定有,十五歲那年奧提斯雙腳骨折,兩個多月才復原。」

  「你的意思是我足足一個禮拜的不良於行,是因為奧提斯骨折?!」十五歲那年的那個星期,是他人生另一個轉捩點,莫名其妙「殘廢」了,他們祖孫因為拖欠了三個月的房租,在隆冬時節被房東趕出門,外婆病情加重,然後他遇到了「她」,一個宛如天使般善良美麗的小女孩,牽著她母親的手出現在他們祖孫面前,對他們伸出援手,雖然最後外婆依然回天乏術。

  之後,他遇到了那個帶他進入另一個世界的人,造就了現今的逵希奧。

  雷哲點頭,「這是比較嚴重的情形,至於一些小問題,通常過了就算了,你們都不太會去記住,不過我相信也很多才對,所以,你們的感情是斷不了的。」

  「我是不是該慶幸他在大玩多P遊戲的時候我不會感應到?」逵希奧嘲諷,或許他有點潔癖,總覺得那種情形噁心透了。

  「也有可能是他感受得到你的心境,每次玩完之後,他總是得在浴室裡待一個鐘頭以上。」

  「你又知道我的心境是什麼?」

  「你對這方面可能有點潔癖吧?」雷哲問。

  逵希奧蹙眉不語。

  「放心,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去調查到你這種事,而是觀察所得,雖然不確定是你的關係還是奧提斯本身的意識,反正他在荒唐過後,總會又刷又洗,有時候甚至會狂吐,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所以你就認定是我的關係?」

  「也許,也有可能是奧提斯潛意識對自己的抗議吧!」

  「他用這種荒唐的生活抗議大人主宰了我們的未來,是嗎?」當初他站在外婆身邊,目送奧提斯被老傢伙又拉又拖的塞進車子裡,他的尖叫和抗議的吼聲一直在他耳裡盤繞了好幾年。

  「大概吧!」

  「他為什麼要見我?」逵希奧問。

  「奧提斯說他作了一個夢,夢見你渾身是血的躺在暗巷裡,他要來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結果變成他自己渾身是血的躺在暗巷裡。」他撫著後腦,那個地方在幾天前曾閃過一陣劇痛,痛得讓他有短暫的昏迷,他現在知道那是奧提斯遭受攻擊的那一剎那。

  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謹慎的審視著雷哲,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雷哲,其實奧提斯是替死鬼吧?那個人要攻擊的是我,對吧!」

  雷哲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很快,可逵希奧依然捕捉到了。

  低咒一聲,難怪奧提斯不讓他知道!

  「希奧,你怎麼會這麼猜測?」雷哲反問。

  「我猜對了是吧!」他咬牙怒道。「放心,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自責,誰教他莫名其妙跑到台灣來,活該!」

  雷哲欲言又止,最後選擇沉默。

  逵希奧沒有發現他異樣的表情,思索著這種新的情勢。知道奧提斯遇襲的原因之後,他要調查就簡單多了。

  不知道前幾天煞車失靈事件是不是也是同樣的人所為?是那兩個騎機車的人?還是他們身後還另有主使者?是什麼原因?目的又是什麼?

  雷哲的手機響起,擔憂的望著逵希奧一會兒,才拿起電話按下通話鍵,嗯嗯嗯了幾聲,便收線結束通話。

  「咳!希奧,康絲夫人和莘蒂小姐已經抵達中正機場,再過一個半小時左右就會抵達飯店了。」

  逵希奧抬起頭來,沉吟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道:「雷哲,你幫我把飯店的房間退了。」

  「退房?」他錯愕。「為什麼要退房?」

  「因為我不打算自投羅網,我不是說了,我不要見到她們。」

  「可是希奧,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奧提斯,雖然剩下的公事不是很重要,但是你也不能完全拋下不管,所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們可以來這裡堵你。」雷哲有條理的分析,希望他能打消念頭,不要讓他獨自應付那對恐怖的母女。

  「喔,謝謝你提醒我,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休假,所有的籌備事宜由你全權負責,反正這陣子我日夜操勞,重要的、非『奧提斯不可的行程都解決了,剩下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對了,和塗氏合作案簽約的事,我合約已經準備好了,也已經簽名蓋章,接下來就由你全權處理,不用再找我了。」

  「希奧!」

  「我是奧提斯喔,雷哲,而且我是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喔,成天認真工作才不符合我的形象,對吧。」他笑著。

  「你錯了,奧提斯工作起來也是很認真的,要不然怎麼可能入主坎佩爾集團當主事者。」

  「那麼你就當奧提斯休假吧!反正我絕對不要和那對母女碰面就對了。」

  「拜託,希奧,我自認無能,應付不了那對母女,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雷哲開始求饒。

  「呵呵,不不不,我相信你的能力,雷哲,我相信你。」他呵呵一笑。

  雷哲苦著一張臉,完全喪失了超級特助的精明。這希奧比奧提斯還沒良心哪!

  「希奧……」

  「誒誒誒!」逵希奧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奧提斯喔!」

  「『奧提斯 ,不要學得太像。」雷哲好想吐血。

  「呵呵,人家說演什麼就要像什麼,我……嘻嘻,非常有職業道德。」他朝他眨眨眼,起身開始整理辦公桌上的資料。「這些資料暫時由你負責,我還要回飯店拿幾套比較輕便的衣服,還有,絕對絕對不准讓那對母女出現在我面前,要不然我不保證她們能活著回美國。」

  雷哲接過他推過來的一大疊文件夾,忍不住在心裡抱怨了一陣,最後終於認命。

  「好吧,所有公事由我負責,你『休假 ,但是你至少要告訴我,你打算去哪裡吧?」

  「去哪裡啊--」逵希奧笑望著他。「目前我是『奧提斯 ,不能與『逵希奧 有任何接觸,當然也不可能回『逵希奧 的住處,所以呢,我打算去和『我的 未婚妻培養感情,順便商討婚事。」

  雷哲楞了楞,驚訝的望著他,「你要去和塗羽禾一起住?」

  「你不覺得這是一舉數得的好辦法嗎?」

  「問題是,塗羽禾願意『收留 你嗎?」

  「放心好了,那絕對不是問題。」他很有自信。

  「可是……」雷哲蹙眉。「不是有人要找你麻煩嗎?你不怕連累她?」

  「你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麼了嗎?」他挑眉。

  「哦,說的也是,有你在,她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不過希奧,她是未來的坎佩爾夫人,你知道吧?」

  逵希奧眼神變得有絲冷硬,「以奧提斯的作為,他實在沒有資格為人家的丈夫,不過我會記得她是未來的坎佩爾夫人,你放心好了。」

  「這樣就好。」雷哲深思的望著他,「對了,你之前交代我派個人暗中跟著她,昨天那個人回報,有些有趣的事你或許想知道。」

  「什麼事?」

  「她最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頻繁的小意外接二連三,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不過頗值得注意。」

  逵希奧微瞇眼,「我知道了,我會注意,撤回那個人,不用跟著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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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塗羽禾瞪著距離自己不到一尺的人行道上那個破碎的盆栽,若不是鞋帶鬆了,她停下來打算繫鞋帶的話,那個盆栽就會直接打在她頭上。

  有點驚恐的抬頭住上望,這麼高的樓,是哪一戶人家的盆栽放置得這麼不安全?

  不過,她覺得自己近幾日的運氣似乎很不錯,雖然危險幾乎一直與她同在,卻也一直擦身而過。

  踏進自己小公寓所在的大樓,和警衛室的警衛點頭算是打招呼,走進電梯,按下十八樓。

  電梯快速的上升,這裡,是她私人的小窩,雖然她把所有的積蓄全投了進去,已至於沒有多餘的錢買傢俱,整個屋裡顯得有些空洞,但是至少是她私人的空間,她已經很滿足了,唯一的遺憾是,她依然無法脫離父親的控制。

  而現在,她連這一點點自由都即將沒了。

  想到未來將要和一個男人共度晨昏,她就覺得心慌,那個奧提斯·坎佩爾鮮明的躍入她的腦海。

  微微歎了口氣,她步出電梯,和對門正好要搭電梯的鄰居微笑打招呼,和平日一樣擦身而過,回到自己的小窩,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正在擦拭頭髮的時候,電話響了。

  她的電話不是已經非常普遍的來電顯示電話,所以並不知道來電者是誰。她站在電話前瞪著電話好一會兒,直到覺悟--打電話的人耐性比她好,應該不可能是父親或大哥的時候,她才接起電話。

  「喂?」

  「原來你在家,開門,我在門外。」塗建禾的聲音響起。

  塗羽禾身子一僵,是大哥!

  她猛地瞪向大門,上次大哥來是直接按門鈐的,她從對講機的攝影機看見是他,便假裝不在家,不應門,這次大哥有經驗,直接打電話確認她在不在家。

  「羽禾,快點開門。」塗建禾的語氣顯露出不耐。

  「我……我約了朋友,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大哥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到外面談。」

  「我知道你才剛回來。」他沒有受騙。「我講最後一次,開門!」

  塗羽禾深吸口氣。「不!」她僵硬的拒絕。

  「砰」地一聲巨響,塗建禾開始踹門。「快開門!」

  「不要!」她堅持,她絕對不能讓他進門,否則……

  又是砰砰連聲巨響,她乾脆掛斷電話,躲進臥房裡,她知道事後她會被鄰居連署抗議,但是她寧願面對鄰居們非議的眼光,也不要和大哥獨處一室。

  電話又響了起來,大哥在外面顧著踹門,那麼是誰?

  她飛快的衝出客廳接起電話;「喂?哪位?」她戰戰兢兢地問。

  「我在樓下,來開門。」

  有點耳熟的聲音,可以確定不是大哥。

  「你是誰?」她狐疑地開口問。

  「奧提斯。」

  奧提斯?一會兒之後,她倒抽了口氣。

  「奧提斯?!」她驚呼,「你說你在樓下,是在我家樓下?還是……」

  「你的住處樓下,我正在接受一個笑容非常詭異的警衛審視,在他出來盤查或報警之前,你最好下來帶我上去,或者你希望我去和他聊一聊?」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她驚訝的問,門外巨大的踹門聲讓她驚跳了一下。

  「那是什麼聲音?」

  「那……」他就在樓下,她可以請他救她嗎?可是門外是她的大哥,這種狀況,她勢必要解釋為何拒大哥於門外,那種事情,她敢開口說明嗎?她敢嗎?

  又是一聲砰然巨響,她幾乎整個人跳了起來。

  「羽禾?樓上發生什麼事?」逵希奧聲音緊繃地問。

  「奧提斯,我開門讓你上樓,你在警衛室那邊做個登記,麻煩你直接上來……救我……拜託,什麼都不要問,門外的是我大哥,我……我不想見他,可以拜託你……」

  塗建禾?逵希奧蹙眉,資料裡,塗建禾是個疼愛妹妹的大哥,為什麼塗羽禾的口氣如此驚懼?

  「我馬上上去,等一下我會按三短聲的門鈴,到時候你再開門。」逵希奧說。

  「好……謝謝你,奧提斯。」塗羽禾鬆了口氣。

  「不用客氣,未婚妻有難,身為未婚夫的我當然義不容辭。」逵希奧笑了笑,掛斷電話,直接走進大門,登記之後,在警衛詭異的目光中踏進電梯,直達十八樓。

  電梯門一開,他就聽見那巨大的踹門聲,踏出電梯,看見那塗建禾張狂囂張的模樣,這與資料上疼愛妹妹的人何止差距了十萬八千裡!

  「塗先生。」逵希奧上前。

  塗建禾一震,張狂猙獰的表情一斂,驚訝的望著他。

  「坎佩爾先生?」他當然知道奧提斯·坎佩爾,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他什麼時候和羽禾有進展的?

  「真巧,你也來找羽禾嗎?」

  「對,不過羽禾可能不在。」塗建禾想將他打發掉。

  「咦?怎麼可能不在,我們約好這個時間的。」逵希奧佯裝訝異,上前按電鈴,照約定的,按了三短聲。

  門一下子便被開啟,塗羽禾一臉蒼白的站在門後,躲避著塗建禾的眼光。

  「羽禾。」逵希奧上前,將她攬在身側。「看你頭髮未干,剛剛應該是在洗澡,所以才沒有聽見你大哥按門鈴的聲音,是吧?」

  「嗯。」塗羽禾低聲應道。

  「塗先生,進來坐,別站在門外。」逵希奧反客為主。

  「不用了,我沒什麼事,只是來探望妹妹,既然你們有約,我就不打擾了,好好玩。」塗建禾點點頭,轉身離開。

  塗羽禾見大哥離開,吁了口氣,整個人差點癱軟下來。

  「嘿。」逵希奧及時扶住她,將她帶進客廳,稍稍環顧室內一圈,這裡的設備……真簡單。

  將她安置在客廳裡唯一一張單人沙發上之後,他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塗羽禾低著頭,心裡忐忑,思索著該如何應付接下來肯定會有的問題。

  「既然你沒事,那麼可不可以麻煩你,我的行李在警衛室,而我不想再去面對那個警衛。」

  「行李?」她錯愕的抬起頭來。

  「對,行李,你去幫我拿上來好嗎?」

  *** ***

  天啊,今天那個警衛是三名輪班警衛裡最大嘴巴的,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傳得整棟大樓的每一個住戶都知道,她最不想的就是成為大家茶餘飯後閒聊的對象!

  可惜,看著警衛的表情,她知道今天的事注定要成為他人的娛樂。

  她低頭拿回行李,沒有回答警衛的探詢,返身就走。

  回到樓上,她將行李還給他,心裡揣測著他的目的。

  逵希奧知道志忑的心理,卻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你這裡還真簡單。」這是間兩房兩廳一衛的小公寓,屋子裡打掃得很乾淨,乾淨又簡單……太簡單了一點,除了一張單人沙發、一張小茶幾、一架小電風扇、一支電話之外,連電視都沒有。

  「該有的都有了。」塗羽禾聳肩,她走進廚房,從小冰箱裡拿出冷水壺,替他倒了一杯自己搾的檸檬汁,「請用。」

  「謝謝。」

  「你找我有什麼事?」

  逵希奧指了指地上的行李。「我來投靠你。」

  她楞了楞,這時才理解他帶著行李的用意。

  「你是說……你要住在這裡?!」不會吧?

  他笑著點頭。「沒錯。」

  「不行!」她的聲音拔尖。

  「為什麼不行?」他揚眉。

  「這裡……這裡太簡陋了,不適合你住。」

  「你都能住了,沒道理我住不得,是吧?」她是個千金小姐,而他在五歲之後,就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了。

  「可是……可是……」塗羽禾急切的想著拒絕的借口。

  「別告訴我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引人非議,或者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你沒忘了我們是未婚夫妻吧!」

  「就算是未婚夫妻,還是未婚啊!而且那麼多豪華舒適的飯店你不住,跑到我這裡來太沒道理了!」她實在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太古怪了。

  「為什麼沒道理?難道我不能因為你在這裡所以才來這裡嗎?」

  什麼意思?塗羽禾怔怔的望著他,因為她在這裡,所以他才來……

  他的眼神讓她莫名的臉頰發熱,連忙避開來。

  「可是我這裡什麼都沒有。」

  「我不介意。」任何東西都可以花錢去買。

  「問題是我介意,我不想讓你住在這裡。」既然她客氣的婉拒他聽不懂,那麼她只好直說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她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為什麼不想?」

  「就是不想,哪有為什麼?單純的不想不可以嗎?」她微惱的瞪著他。

  「當然可以。」逵希奧點頭,「看來我只好露宿街頭了。」他故意低頭歎著。

  望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不忍的開口叫住他。

  「等等。」塗羽禾喊。

  他唇角一勾,停下腳步,斂了笑意換上愁容之後,才轉過頭來。

  「還有事嗎?」

  「為什麼好好的飯店你不住,要跑到這裡來呢?」

  「因為我不想住。」

  「為什麼不想住?」

  「就是不想住,哪有為什麼?單純的不想住不可以嗎?」逵希奧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故意說。

  咦?這對話好熟悉……

  「厚!你很討厭耶!」她火大的說,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嘛!

  「你真不講道理,只許州宮放火,就不許百姓點燈啊?」他佯裝出萬分委屈的模樣。

  「你這個外國人別跟我跩文!」塗羽禾沒好氣的說。

  「我有中文名字,也有中華民國的國籍喔。」他突然說。

  她一楞。「真的?」

  「當然,我可是擁有二分之一台灣人的血統喔,還是你要看我的身份證?」

  「不用了。」有就有,沒什麼了不起的,她也擁有雙重國籍啊。

  「其實是因為美國那邊來了兩個我不想見的人,所以我是來避難的。」他有所保留地說了實話。

  「飯店很多,而且豪華又舒適,你可以換到別的飯店去住啊。」

  「可是我不想住飯店。」他偏頭凝望著她,對她裝可愛。「現在呢?你願意好心的收留我嗎?」

  塗羽禾理解到他不會放棄,無奈的點頭。

  「你想住就住下吧,不過我可警告你,住的不舒服也不准抱怨,因為這是你自找的。」

  「謝謝。」他微笑,故意朝她拋了一個媚眼,對她放電。

  可惜塗羽禾一點也沒感受到他的魅力,當他顏面神經受損。

  「那間房間讓你住,裡頭只有一張單人床,我會幫你準備棉被和枕頭。」她指著自己的臥房。

  「那間呢?」逵希奧指著另一扇門。

  「那間是畫室,我在裡面打地鋪就行了。」她轉身走進臥房,搬了一床棉被和枕頭出來,走進畫室。

  逵希奧跟她走進畫室,這裡,原本應是規畫為主臥房才對,空間比起剛剛那間房大多了,裡頭充滿油彩的味道,畫架、各種畫畫用具散佈在每一處,幾個畫架有的用布蓋著,有的是空的,其中一個畫架架著一張畫布,是一張尚未完成的作品。

  「你想在這裡打地鋪?」

  「對。」她手腳俐落的清出一塊地方。

  「不行,我怎麼能讓你在這裡打地鋪呢!」逵希奧反對,這裡不適合睡覺。

  「那你想睡地板嗎?」

  「也不想。」

  「那你想怎樣?難不成要一起……」塗羽禾及時住口,有點尷尬的撇開視線。

  他笑了笑。「或許這是個好主意,一起睡?」他故意說。

  「你慢慢等吧!」她漲紅臉,瞪他一眼。

  「呵呵,既然你不想一起睡,我又不忍心讓你去睡地板,自己也不想睡地板,那……」

  「你要離開?」塗羽禾抱著希望地猜測。

  他揚眉,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是要說,我們再去買一張床。」

  「拜託,沒有必要……」

  「當然有,走,現在去買。」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就出門。

  「喂!你不要說風就是雨的好不好?況且床買回來要擺哪裡啊?」

  「是沒地方擺,要不然買上下鋪好了,你睡上鋪,我睡下鋪,可以吧?」

  「可是……」同睡一室,她擔心自己會害怕的睡不著。

  「你如果不打算和我一起睡,就去買床,自己選。」逵希奧雙手環胸的望著她。「要不然,還有最後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我們馬上去公證結婚。」

  嘎?!塗羽禾錯愕,對喔,她老是忘記他是她的未婚夫……

  「怎樣?」

  瞪著他不容反駁的表情,她認命的歎了口氣。

  「好吧!」第N次的妥協。

  「決定和我一起睡?還是去公證結婚?」逵希奧笑了笑,一臉期待地問。

  塗羽禾白他一眼。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是要說,我們再去買一張床。」

  「哈哈哈!」他忍不住的大笑。

  之後,她發現關於大哥的事,他什麼都沒問。

  ***    ***

  結果他們不止買了床,還買了一組沙發、電漿電視、全套的視聽音響家庭劇院、冰箱、整套的廚具、微波爐、烤箱、各種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他甚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親自將那些廚具全部裝置妥當。

  「誒,你是打算在這裡住多久啊?」狐疑的看著他「整頓」她甚少使用過的廚房,他該不會還打算叫她料理三餐吧?如果是的話,可要讓他失望了,套句靜雅的評語,她煮出來的東西,連狗都會搖頭走開。

  逵希奧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料理三餐的人是他。

  今天晚上,是廚房整頓好之後的第一餐,塗羽禾坐在餐桌前,雙手拖腮,一臉狐疑的望著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景像是真實的。

  像他這種公子哥兒、豪門小開,怎麼可能有時間學會料理這些東西呢?

  更奇怪的是,他不是外國人嗎?為什麼這麼會料理中國菜?

  餐桌上已經擺了兩道菜,她沒有懷疑能不能吃,因為她已經忍不住色香味的誘惑,信手捻起一塊宮保雞丁入口,閉上眼享受瞬間在唇舌間散開的美味。

  「好吃嗎?」

  「嗯,棒極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宮保雞丁,尤其它入口時……哦?」誰在問她?

  猛一睜開眼,對上了一雙美麗的藍色瞳眸,他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桌上已經又多了一道菜了。

  「哦,我只是……試試味道……」心虛又有點尷尬,想到以前還和父親同住的時候,稍有不順其心就會挨耳光,更別說是這種「沒規矩」的舉動了。她有點恐懼、警戒的看著他,頗有隨時都準備拔腿逃跑的樣子。

  逵希奧表面上依然親切的笑著,心裡卻閃過對塗定韋的憤怒。

  「那麼味道如何?合你的胃口嗎?會不會太鹹或太淡?」

  「不會,味道……很好,我喜歡,很……很好吃……」塗羽禾心頭有些忐忑,他沒生氣?

  「太好了,那再試試這個。」他微笑的拿著筷子夾起一筷茄汁蝦仁送到她嘴前。

  她微楞,沒有多想,張口吃掉。

  美好的滋味在口中漾開,恐懼漸漸退去。

  「唔……好好吃喔!」她捧著雙頰,好感動的讚歎著。

  「喜歡就好。」逵希奧輕笑,在她面前放了一個碗,再將筷子交到她手上。「我再炒個青菜就可以吃飯了,你可以繼續試吃。」

  眨眨眼,望著他站在流理台前的背影,她的眼眶莫名的發熱,可心頭卻又覺得絲絲甜蜜,這種生活好像作夢一樣,這道高大偉岸的身影,可以讓她安心的依靠嗎?

  臉色突然一黯,她竟然忘了這樁婚約是建立在利益的交換,她只是在他需要結婚的時候適時出現、不麻煩的人選,而這個人選,可以是任何人,不是非她不可。

  他說過,不要對這樁婚姻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實在不應該因為這短暫的溫馨就陷入泥沼裡,這只會讓自己落入悲慘的命運。

  逵希奧將白果豆苗裝盤端上桌,看見她突然變得憂愁的模樣,「怎麼了?我煮的菜好吃到讓你想哭嗎?」他開玩笑地問。

  「我才沒有想哭。」她抬起頭來,硬是壓下心中那股酸軟的感覺。「我只是有點感動罷了。」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替她夾了一筷豆苗入碗。「這豆苗新鮮嫩翠,吃吃看。」

  她怔怔的眨眨眼,很聽話的夾了兩根豆苗入口。

  「好吃嗎?」

  「嗯,好吃。」她衷心證歎。「你的廚藝怎麼會這麼好?」

  「因為我曾經當過廚師。」職業所需,「傑出」裡的成員,個個都是萬能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嗄?」她非常驚訝,他不是坎佩爾集團的接班人嗎?怎麼會當過廚師呢?

  看見她驚訝的表情,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扮演奧提斯,而是以逵希奧的身份和她相處,這是他出任務時從來不曾發生過的疏忽!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又替她夾了一筷茄汁蝦仁,邊催促,「吃啊,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塗羽禾又聽話的扒了兩口飯,一口咬掉美味鮮嫩的蝦仁。

  「別發呆了,趕快吃飯,吃飽了還要請你做個嚮導,陪我出去逛逛,熟悉一下環境。」他大口的吃了幾口,一碗飯很快見底。「對了,我覺得我最近運氣不太好,聽說拜拜可以求平安,你要不要推薦一下哪家廟宇?」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她搖頭。「你最近發生什麼事,讓你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很多小意外湊在一起,一時也說不清。」

  「好巧喔,我最近也發生滿多意外的,還好我運氣好,全都化險為夷。」

  「運氣好?可是碰到那麼多意外,不是運氣差嗎?」

  「怎麼會呢?要不是運氣好,那麼多意外接連發生,我怎麼可能毫髮無傷?」

  「這麼說來我的運氣也不錯了,因為我也毫髮無傷。」逵希奧微笑,她的想法滿樂觀的。「你的狀況是怎麼回事?」他之所以說這些,主要就是要知道她的狀況。

  她大致的說了一下,像是差點被從高樓掉落的盆栽砸到、過馬路等紅燈的時候被不小心擠到馬路上、搭手扶梯的時候,差點被玩耍的小朋友撞下樓梯……等等。

  這是人為的。

  逵希奧非常肯定,確實有人想對她不利,這些「意外」所造成的結果可大可小,一時之間他還無法斷定對方的意圖。

  再加上她那個大哥……

  看來他賴皮的留下來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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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空氣中充滿了他的味道。

  果然,真的睡不著。

  塗羽禾躺在上鋪,睜著眼瞪著天花板,下面的他沒有任何動靜,是睡著了嗎?

  她悄悄的移動想要一探究竟,不料才剛探出頭,他的聲音便傳來--

  「睡不著?」逵希奧也沒睡著,她在上面輾轉反側,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哦,對,我……認床。」這應該是個好理由吧,縱使她並不認床。

  「既然睡不著,我們來聊聊天吧!」他建議。

  「要聊什麼?」甚少和人聊天的她,不知道該聊哪些話題。

  「隨便聊,談談你吧!」

  「我?」她微微一怔。「我很乏味,生活平凡,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生氣嗎?」他突然問。

  「什麼?」

  「對於我和你父親這樣擺佈你的人生,你不生氣嗎?」他溫柔的凝望著她,尋找記憶中那抹溫柔甜美的笑容。

  「我……我生氣過。」他的問題讓她怔愣了一會兒,又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是他的語調,讓她不由自主的說了老實話。「可是事情既然沒有轉圜的餘地,生氣也沒有用,所以我不氣了。」

  「所以你就認命的接受?」

  「反正我父親總會為我找到一個買主,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差別只在於價錢的高低。」

  心臟狠狠的揪緊,他握緊拳,她的答案讓他的心一陣陣疼。

  「結婚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她疑惑的低喃。

  「婚後,如果你愛上了某個人,請你老實的告訴我,我不希望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種事。」

  塗羽禾驚愕的翻身,趴在床沿望著下鋪的他,暈黃的小燈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他冰藍的瞳眸,卻在昏暗中泛著微光。

  他的意思……他的意思不是她以為的那種意思吧?

  「你不用擔心,你老實告訴我,我就會放你自由,絕對不會為難你。」看見她震驚的表情,他補充說明。

  「你是說,結婚以後,如果我有外遇,只要老實告訴你,你就會放我自由,讓我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塗羽禾震驚的問。「這就是你的條件?」

  「沒錯。」父母的事讓他知道,沒有真心的婚姻只會造成悲劇,至少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了,這個承諾,他會讓奧提斯知道,並確保他會遵守。

  塗羽禾沉默了,嚥下喉頭的苦澀,他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是因為曾經發生過嗎?曾經有人這麼傷害過他?讓他從別人口中聽到這種不堪的事嗎?

  深吸了口氣,壓下那莫名的淚意,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就算告訴他她不會做出那種事,他也不會相信吧!

  「我知道了,如果我愛上了某個人,我會老實的告訴你。」

  「好。」

  「奧提斯,明天不要去拜拜了,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她轉移話題。

  「是沒問題,不過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

  「明天去了就知道了,有點距離,需要開車……啊,對了,你的車修好了嗎?」想到那次煞車失靈的事件。

  「已經修好了。」

  「那就好,我們明天開車去。」

  「透露一下吧,我很好奇呢。」

  「不行。」她被他的語調逗得呵呵一笑,原本是沒什麼好保密的,這會兒也跟著玩了。

  「這樣我會睡不著,你忍心啊?」

  「反正我也睡不著,很公平。」

  「好吧,既然我們都睡不著,那就來做一些事吧,你要下來,還是我上去?」逵希奧翻身坐起。

  她一怔,臉上驀地發熱。「不要!」

  「為什麼?」逵希奧隱忍著笑意故意問,還下床,下巴靠在上鋪望著她。

  「因為我要睡了,你不要想胡來!」塗羽禾瞪他。

  「胡來?」他輕笑,「玩牌算胡來喔?」

  「玩牌?」她眨眨眼,一臉錯愕。

  「對啊,玩牌打發時間……喔--你該不會想歪了吧?」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繼而低笑調侃,「親愛的羽禾,你腦子裡都在想那件事嗎?」

  「我才沒有!」她漲紅了臉反駁,他根本是故意的!「我要睡了。」最後,她翻身背對著他。

  「你不是睡不著嗎?」

  「我現在睡得著了。」就算睡不著也要睡。

  「那好吧!」停頓了一下,他又道:「羽禾。」

  「還有什麼事?」

  「轉過來一下。」他說。

  歎了口氣,她慢慢轉過身,下一瞬間,他的頭往前傾靠,在她額上印下一記輕吻。

  「晚安,祝你好夢。」說完,他鑽回下鋪躺下。

  塗羽禾楞楞的抬手輕撫著他方才落吻的地方,久久,才慢慢的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自覺的微笑。

  ******

  「羽禾,羽禾,該起床嘍。」低柔的輕喚在她耳旁持續的響著,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是誰啊?她才剛睡著耶!

  痛苦的將頭埋進棉被裡,她好睏,別吵她啦!

  「羽禾,快醒醒。」好聽的低音繼續喚著,好一會兒,她才發現那是男人的聲音。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男人叫她起床?這裡只住了她一個……啊--

  奧提斯·坎佩爾!

  她猛地從床上翻身而起,就想下床,卻忘了床鋪的高度,一腳踏空。

  「嘿。」逵希奧反射性的在半空中攔腰抱住她,免了她摔下地的命運。

  「我……你……」塗羽禾被剛剛驚險的狀況給驚得心臟狂跳。

  「沒事吧?」

  「沒事、沒事,謝謝你!」她連忙搖頭。

  「醒了嗎?」他又問,低頭望著懷中纖細的嬌小人兒,擁她在懷裡,心,充實了,不再感覺空洞。

  「醒了,完全醒了。」她紅了臉,輕輕的推開他,離開他寬闊的懷抱。「早安……」

  「早安,不過其實不早了。」逵希奧放開她。「已經十一點了。」

  塗羽禾微微怔楞,隨即轉頭望了一眼架上的鬧鐘,果然看見短針停在十一,長針停在十二。

  「十一點了!」天啊,她竟然睡到這麼晚,她明明才剛閉眼,怎麼一下子就十一點了?!

  他視線在她身上繞了一圈,她一定不知道剛睡醒的自己,讓人感覺非常……可口。

  垂下眼睫,掩住那突然竄起的慾火,她不是他的--他必須牢牢記住這點。

  「我已經煮好午餐,等你梳洗完畢之後出來吃飯。」輕咳一聲,他啞聲地說完,便轉身離開。

  塗羽禾楞楞的看著他的背影,他幹麼好像背後有鬼追他似的?

  鼻子聞到了美食的香味,肚子也應景的咕嚕咕嚕叫了一串,她聳聳肩,將他奇怪的舉動拋到腦後,進房換上輕便的衣服,再衝到浴室梳洗。

  看著洗臉台上和她的並排放在一起的牙刷和漱口杯,她的臉又開始發熱,趕緊旋開水龍頭,朝自己的臉潑水。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啊!不過是牙刷和漱口杯而已,臉紅個什麼勁兒。

  匆匆的梳洗完畢,確定自己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她才離開浴室,走到餐桌旁。

  餐桌上已經擺好三菜一湯,菜色和昨晚的不同,可是看起來還是一樣的美味。她望向廚房,正好看見他提著電子鍋走出來,看見她,朝她露出一抹微笑。

  將電子鍋放在餐桌上,他先替她添了一碗飯交給她,再添自己的。

  對於他的舉動,她覺得有些甜蜜,他和父兄是完全不同的,是吧!

  端著碗,塗羽禾望著他。「對了,昨天沒想到,你不用上班嗎?」

  逵希奧對她笑了笑。「這陣子該處理的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細節交給雷哲就行了,現在就等正式啟用的時間到了再說。」

  「這樣正好,等一下吃飽飯,我準備一下東西,就可以出門了。」

  「對了,九點多的時候,你大哥有打電話來,我告訴他你還在睡覺。」

  用餐的動作猛地一頓,塗羽禾望向他,「我大哥……你接的?」

  「對啊。」他微笑的點頭。

  「你……他說了什麼?你又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他聽到我的聲音似乎很『意外 。」意外是保守的說法,雖然塗建禾掩飾得不錯,可是對於懂得「聽話」的他而言,仍是聽得出那語氣中的震驚和憤怒。「我告訴他你昨晚太晚睡,所以還在睡覺,我會轉告你他來電的事,再請你回電,就這樣。」

  說的都是事實,可是聽起來就是太曖昧了。

  大哥一定誤會了!

  她打了個冷顫,不敢去想。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逵希奧挑眉問,心裡揣測著他們兄妹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過節。

  「不,沒什麼。」塗羽禾搖頭。

  「你不回電嗎?」他指了指電話。

  「我……」她一點也不想回電。「有重要的事,大哥就會要你叫我起床接電話,所以應該沒什麼事才對,我們趕快吃一吃,要快點出發才趕得及我要讓你看的東西。」

  「我愈來愈好奇了。」逵希奧笑,順著她改變話題。

  ******

  當他看見她帶齊了畫具時,就知道她的目的地可能是什麼樣的地方了,不過眼前的美景,還是讓他有些訝異。

  「很漂亮吧!」塗羽禾幾乎忘我的用眼睛吞噬著眼前這一大片的美景,不管來幾次,這渾圓傃麗的夕陽,總是能讓她發現不同的色彩。

  「是很美,美得出乎我的意料,開了快五個小時的車,很劃算,而且這裡沒有觀光客,讓我很訝異。這是私人的產業嗎?」

  「對,這是一位朋友度假別墅的後山。」

  「是那間別墅?」逵希奧指了指他們後方那棟精巧雅致的兩層樓屋子。

  「嗯。」

  「這位朋友……我可以認識嗎?」

  「可能沒辦法,因為他已經過世了。」塗羽禾徐徐的說。

  「我很遺憾。」他看出她的哀傷,看來那位朋友對她來說是個重要的人。

  「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她笑了笑,轉移話題,「這個地方,不同的時間會有不同的景色,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我們可以留下來過夜,這裡的日出也是一絕,看著太陽從另一邊的海平面升起,海水映著陽光閃閃發亮的樣子,會讓人覺得人生還是充滿光明希望,有了開始以及繼續下去的勇氣。」

  「我不趕時間。」

  逵希奧看著她開始動作,先是用相機將美景用幾個不同角度拍攝下來,然後架起畫架,打開畫箱,開始做準備。

  架好畫布之後,她開始調色,微瞇著眼審視著眼前背山面海的美景,拿起十號鬃毛筆,調上普魯上藍、上黃色和白色,先將景物描繪出來,然後開始畫天空。

  她一下子就專注於繪畫上,完全忘了這個優美的空間還有他的存在,忘了她不再是獨自一人。

  他也不在意,靜靜的凝望著眼前的美景,然後慢慢的,他的視線回到她的臉上,看著她那認真、映著夕陽餘暉的光芒的美麗側面,他竟不由自主拿起相機將她攝入鏡頭中,然後立在她的右側,欣賞她的畫作。

  油畫,而且是風景畫,正是他最喜歡的,不過現在才剛打底,不知道她的畫工如何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逵希奧的眼光漸漸從畫布上轉移到她臉上,他一直知道她是美麗的,沒看見她臉上有過任何妝點,以今早的狀況推斷,她大概連基礎保養都很少做,不過她臉上除了鼻樑上有幾點雀斑之外,不見任何瑕疵,那麼她大概是屬於天生麗質型的,才會在沒有基礎保養,以及陽光曝曬下依然擁有白皙滑嫩的膚質。

  她的神情是那麼專注,而她的眼底……是夕陽的關係吧,他看見她眼底有兩簇火焰在燃燒,是那樣的熱切與執著,彷彿這創作是傾盡她所有的熱情般。

  這樣的一個認真的女人,好美……

  他能讓這樣的一個努力想繼續下去的女人,從塗家那個火坑,跳進奧提斯這個火坑嗎?

  要不然呢?心中另一個聲音反問,別忘了這只是你的任務。

  這不僅僅是任務,奧提斯是他的胞弟,他有責任,而且她是……她是不一樣的!

  所以呢?他想怎樣?

  是啊,他想怎樣呢?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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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逵希奧的眉頭打從踏進病房開始,就沒有鬆開過,一臉凝重的望著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人。

  「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他低聲詢問坐在病床旁單人沙發椅上的雷哲。

  雷哲搖頭。「他的身體狀況都已經沒問題了,就是還沒有清醒的跡象,不過醫生說他腦波起伏不小,對外在的刺激有反應,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了。」

  「是嗎?」他低喃,「多快?婚期已經快到了,他來得及清醒過來嗎?」

  「不知道。」雷哲還是搖頭。「對了,你打算『休假 幾天?」

  「怎麼?才不過四天,就撐不下去了?」

  「再給我一百倍的公事,也比應付那對母女輕鬆。」

  「你就直接告訴她們,奧提斯要結婚了,打算收心,不再繼續荒唐度日。」這麼一來,美國那邊的競爭者可能會很驚慌吧!

  「實在很難想像奧提斯為了一樁利益婚姻而收心的樣子。」雷哲失笑搖頭。

  「如果他不能收心好好善待他的妻子,那麼他就不該結婚。」逵希奧冷沉的說。

  「但是這樁婚姻已成定局。」

  「未必。」逵希奧道,上前一步,俯視床上的奧提斯。

  「希奧,你是不是打算要做什麼?」雷哲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蹙眉詢問。

  逵希奧只是望向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你委託的時間,是直到他清醒之前一直代替他的身份行使職權,是吧?」

  「是沒錯。」

  「那麼如果婚禮前他還沒清醒,也要代替他舉行婚禮了。」

  「對,婚禮必須有新郎。」

  「塗羽禾對這樁婚禮唯一的意見就是希望公證結婚,是吧!」

  「是。」

  「那麼婚禮後呢?」

  「什麼意思?」雷哲不解。

  「結婚後,如果奧提斯還沒醒過來呢?要告訴塗羽禾真相,或是我繼續當替身?」

  「當然不能告訴她,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美國那邊的競爭者正蠢蠢欲動,總裁好不容易對近日『奧提斯 的收斂稍稍滿意了一點,不能前功盡棄!」

  「你的意思是,結婚後我還是必須當奧提斯,然後呢?一個風流到可以說是下流,到處和人隨便上床的男人,面對美麗可人的妻子卻可以無動於衷?」

  「我倒是沒考慮到這一點。」雷哲微怔,深思地望著他。「所以呢?你有什麼高見?」

  「所以,如果到結婚那天,奧提斯無法自己參與婚禮,那麼……新郎就換人。」這是那天她在他懷裡無聲的流淚時,他心中的決定。

  雷哲錯愕的張著嘴,好一會兒才有辦法出聲,「你的意思是,你要娶塗羽禾?」

  「對。」

  「你……愛上她了?」雷哲問,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可能嗎?

  「沒有,我只是很憐惜她的處境,也不想讓奧提斯重蹈我父母的覆轍。」他否認,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事實是什麼。

  「可是……就算新郎換成你,如你自己所言,你也沒有愛上她,難道你就不會重蹈覆轍?」

  「我會善待她,也不會在外面和女人亂來,如果她將來愛上某個人,我也會大方的成全她,所以我不會重蹈覆轍。」

  「那是因為你不愛她,所以能說得灑脫,如果將來你愛上她,她卻求去呢?」

  「我說出口的承諾,我就會完成。」雷哲錯了,真的愛她,他更會成全她,他深知愛情不是佔有的道理,因為強求的愛是不會幸福的。

  「我知道了。」雷哲點頭。

  「你沒有意見嗎?」逵希奧很意外他沒有發表高見以阻止他奪弟妻的行為。

  「說了也許你不相信,不過之前奧提斯看到塗羽禾的資料和照片之後,就說過『如果是希奧的話,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女人當妻子 這樣一句話。」雷哲笑看逵希奧驚訝的表情。「奧提斯最受不了像塗羽禾那種保守、認真、善良又認命的個性的女人了。」

  「受不了還打算娶她!」看來他的決定是對的,現在,就算奧提斯婚禮前清醒過來,他也不會讓他們結婚了。

  「其實我也不贊同奧提斯的決定,但是他太任性,我根本阻止不了他,既然奧提斯想要的利益已經得到了,你又願意,我當然就順水推舟,樂觀其成了。」奧提斯等於是拿到報酬,卻不用付出代價。

  「奧提斯清醒之後,如果任性的要塗羽禾這個妻子呢?」這點必須考慮進去。

  「這……」雷哲皺眉,以他對奧提斯的瞭解,這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狀況,不為爭取什麼,而是因為他的玩性。「其實無所謂,就算他要,也已經來不及了,別理他就行了。」

  「是嗎?」逵希奧沉吟。

  「沒錯沒錯,奧提斯這裡你就不用擔心,你只要擔心塗羽禾那邊,你要怎麼解釋就可以了。」

  「目前我並不打算告訴她真相,等結婚後,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她。」離婚期還有二十三天,為免夜長夢多,他決定等一下就去法院登記,三天後就在法院公證結婚。

  *** ***

  地方法院?

  塗羽禾狐疑的被他拉下車,他帶她到法院幹什麼?

  「你們總算來了!」康傑夫婦一看見他們立刻上前。

  「靜雅?康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塗羽禾拉著好友的手,訝異的問。

  林靜雅但笑不語,康傑則嘖嘖地對逵希奧搖頭。

  「我說逵大,看羽禾的表情,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哪?」康傑斜睨著他,笑問。

  逵大?塗羽禾狐疑的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

  「總會知道的。」逵希奧冷淡的瞅了老闆一眼。「時間快到了,進去吧!」

  塗羽禾被帶到禮堂,看著禮堂外頭一對對等待中的男女,心頭開始有些理解,難道……

  「進去吧!很快就輪到我們了。」在櫃檯報到之後,逵希奧走到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走進禮堂,在椅子上坐下。

  「奧提斯,這……你……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塗羽禾難以置信的問,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是……不可能啊!婚期不是還有半個多月嗎?

  逵希奧瞥了她一眼。「公證結婚。」

  她張著嘴,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你……和我?」

  「不,是我和法官。」他好笑的說。「當然是我和你。」

  「可……可是不是還有半個多月嗎?」

  「時間不是重點,我只是想早點娶你。」他握住她的手,凝望著她。

  「早點娶我?」塗羽禾一臉迷惑。「為什麼?我又不會逃跑。」

  「你不會逃跑,可是我擔心有人會攪局,更何況……」逵希奧壓低聲音,靠在她耳邊低語,「我不想再睡上下鋪,每天晚上想著在上面的你,睡不著。你也睡不著,對吧!」

  塗羽禾的心臟又開始失速了,紅著臉辯稱,「我……才沒有……」

  「沒有嗎?那麼是誰夜夜輾轉?」微笑地望著她,他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他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她睡不著的其中一個原因而已,她還有很多的秘密,促使她夜不成寐。

  「我只是……」

  「噓!儀式開始了,安靜。」逵希奧打斷她,握著她的手,一對對新人依序上前,他們等待著。

  整個公證儀式過程,塗羽禾都恍恍惚惚的,一點真實感也沒有,機械性的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卻又不知道做了什麼,她根本連那些人說了什麼她都沒聽進耳裡。

  逵希奧看了眼恍惚失神的她,才在她名字的旁邊簽下他的名字,待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將結婚證書卷起,綁上緞帶,放進紙筒裡。

  塗羽禾被林靜雅拉到一旁「面授機宜」,康傑也趁機將他拉到一邊。

  「逵大,我剛剛看到嘍!」康傑笑得古怪。

  「看到什麼?」

  「嘿嘿,我看到你在結婚證書上簽的名字是『逵希奧』 ,不是『奧提斯·坎佩爾』唷!」他嘿嘿奸笑。「我說逵大,你這樣拐人家小姐當老婆,不太好吧?」

  「老闆,這不關你的事。」逵希奧涼涼的擋了回去,不給他八卦的機會。

  「事關『傑出』的商譽,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塗羽禾的老公不是你,你這是公然搶委託人的老婆耶!」

  「那又如何?去告我啊!」他心裡有些惱,不過並未表現出來。

  「呵呵呵,逵大,其實我很高興你這麼『積極進取』啦!可見你是真的很喜歡她,所以才會非要娶到手不可,對不對?」

  逵希奧沒有回答。

  「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好好的對待人家,你要知道,羽禾是有靠山的,虧待了她,我親愛的老婆可不饒你!」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這個任務你會自動加成給我和麗兒了,原來是因為老闆娘。」

  康傑雖然笑得有些尷尬,不過依然不諱言地道:「那是當然,要不是為了我親愛的老婆,我怎麼可能這麼浪費。」

  「老闆,老闆娘和羽禾是很好的朋友,是吧?」

  「對,是非常非常親密的好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一個叫琴因的女孩?」逵希奧想到那天下南部遇到的那個女孩。

  「琴因?莫琴因?你怎麼知道她的?」

  「看來你知道。」他點頭。「那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老闆,我已經問了,不是嗎?」他雙手環胸睨著康傑。

  意思就是他問了,不管應不應該,他都必須回答就對了。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告訴你,不過你不能說是我說的。」

  「我知道。」看見兩個女人已經走過來,逵希奧制止康傑。「我會找時間再問你。」說完便拋下康傑,走向她們。

  「談完了?」他微笑地望著微紅著臉的羽禾,心裡猜測老闆娘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嗯。」塗羽禾點頭,臉更紅了。

  「希奧,羽禾是我的好朋友,你要好好的待她,否則我不會饒你的,知道嗎?」

  「請放心,我會好好的待她。」逵希奧承諾。

  希奧?塗羽禾的疑惑又起,康傑之前叫他逵大,現在靜雅又叫他希奧,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先走了,謝謝你們。」逵希奧說,攬過塗羽禾,向林靜雅道了聲再見,就帶著她離開了。

  「傑,你又對希奧說了什麼了?」林靜雅斜睨了丈夫一眼。

  「我哪有說什麼?話家常,說幾句恭喜而已啊!」康傑扮無辜。

  「如果只是這樣,希奧幹麼急匆匆的離開?肯定是你說了什麼他不愛聽的話吧!」

  「人家剛結婚,迫不及待的離開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他用著曖昧的表情對著老婆眨眨眼,「親愛的老婆,咱們就別理會別人了,參加了婚禮,連自己都感覺像新婚,所以……咱們回家吧!」

  「你這傢伙!」林靜雅哭笑不得,半推半就的讓他帶著走。「說真的,讓羽禾就這樣嫁給希奧,雖然比那個奧提斯好,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太安心,你覺得希奧會好好的把握嗎?」

  康傑嬉鬧的表情斂下。「難說,希奧會疼她、寵她,甚至有可能還會愛上她,可是以希奧那種性子……」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想,如果他認為放開她對她比較好,就算自己會心痛的死去,他也會選擇放開她吧!」

  「女人不是弱者。」林靜雅說。「有一天,希奧會瞭解這個道理的。」

  「對了,老婆,你剛剛都跟羽禾說些什麼?別忘了,希奧交代先保密,他會自己找時間告訴羽禾真相,你沒有洩密吧?」

  林靜雅白了老公一眼。「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可以說是我,我怎麼會洩密呢?我只是告訴羽禾一些女人間的話題罷了。」她只不過教導幾招馭夫術,了不起就是透露一點點逵希奧的性子罷了,真的只有一點點。

  至於帶開的另一對新婚夫妻……

  逵希奧將塗羽禾帶上車,偏頭凝望著低垂著頭,沉默不語的她,表情閃過一絲凝重。

  「你遺憾嗎?」他問。

  「什麼?」她疑惑的望向他。

  「對於這麼簡單的婚禮,沒有親人,只有兩位朋友出席,你覺得遺憾嗎?」他重新問一次。

  「沒有啊,其實我很不喜歡那種大排場,簡單、嚴肅的證婚儀式,一直以來就是我最想要的婚禮,不必應酬那些『陌生人 ,讓我心情輕鬆不少。」她老實的說:「至於親人的祝福……我想你早就猜到我和我父親、大哥兩人處得並不好,他們沒有出席,我反而鬆了口氣。」

  「是嗎?那就好。」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之後,逵希奧突然問:「你想到哪裡度蜜月?」

  「度蜜月?」她楞了楞,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去度蜜月。」

  「我以為女人都渴望去度蜜月呢?」就像渴望一個盛大的婚禮。

  「度蜜月應該比較適合戀愛結婚的人吧!」塗羽禾說。

  「意思是說,你如果是戀愛結婚,你就會想去度蜜月?」逵希奧臉色微沉。

  「那是當然啊,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叫度蜜月啊。」她理所當然的說,根本沒有發現有人已經變臉了。

  「很抱歉,我不是你心愛的人。」冷著聲、沉著臉。明明警告自己不可以妄想,為何聽見了,心裡還是會覺得失望?

  「哦?」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她只是實話實說,可是卻有她傷害了他的感覺。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對她很好,真的很好,既然已經結婚了,她是不是應該照靜雅勸說的,試著去接受這個關係,好好的經營這段婚姻?

  「我們去度蜜月吧!」她說。

  「你不用勉強,我不會在意。」

  明明就很在意的樣子啊!看他竟然像小孩子般賭氣的樣子,塗羽禾突然覺得他也挺可愛的。

  「不是的,我現在想去度蜜月了,真的。」她柔柔的一笑,笑瞇了眼、彎了眉,也許男人不是都那麼自私,也許這樁婚姻是有希望的,也許自己會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也許……

  逵希奧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真的不勉強?」

  「真的真的,快說,要去哪裡度蜜月,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她故意催促。

  「你想去哪個國家?」

  「這……我不知道耶,你決定好不好?」

  他點頭。「到歐洲去好了,你的護照和簽證都OK嗎?」

  「沒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就到歐洲去。」

  ***    ***

  他帶著她暢遊歐洲,從皚皚白雪的山脈到連綿的沙灘、羅馬的古跡和大教堂、以及書上和電影中常出現的葡萄園和咖啡館,還有許多的建築和藝術,倘佯在無數的田園鄉野、品嚐數不清的佳餚美食、啜飲各式各樣的美酒……

  他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非常寵她,讓她從踏上歐洲的土地開始,快樂就沒有停過,她的心,幾乎是以秒計的速度一寸寸的陷落。

  一切都非常美好,他們就像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妻一樣,差別只在於他們至今一直都分房睡。

  原本他們預定玩上一個月,結果在第十八天的時候,一通神秘的電話打來,隔天他們就打包行李回台灣了。

  一回到台灣,逵希奧只匆匆交代她收拾行李準備搬家,接著便直接趕往醫院。

  那通電話是雷哲打的,他告訴他,奧提斯醒了。

  逵希奧匆匆趕到醫院,一踏進病房,他就看見坐在病床上的奧提斯,回應他的,是一雙深藍色的瞳眸。

  「嗨!希奧,好久不見了。」奧提斯坐在病床上,笑著朝他打招呼。「聽雷哲說你已經先幫我娶了老婆了啊?」

  「不,羽禾是嫁給我,不是幫你娶的!」逵希奧糾正。

  「咦?老公不是我嗎?」

  「不是。」他嚴肅的否認後,才道:「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假的?」奧提斯笑問。

  「你的腿!」

  「喔,我的腿啊!」他恍然大悟。「我的下半身一點感覺也沒有,所以應該是癱瘓了沒錯。」

  逵希奧瞪向一旁的雷哲。

  雷哲神情凝重,微微點頭。

  深吸口氣,他沉默的瞪著奧提斯,他還是笑著,可是那種笑容卻讓他心痛,就好像……

  「雷哲,你跟我出來!」他突然說,轉身走出病房。

  「哦。」雷哲疑惑,看了看奧提斯,才跟著逵希奧走出病房。「你有事要問我?」

  「雷哲,奧提斯以前就是這樣嗎?還是因為癱瘓,所以才變成這樣?」

  「你的意思是什麼?」雷哲不懂。

  「我是說那種笑容,那種好像抹煞掉自己的感情,完全沒有七情六慾似的虛假笑容。」

  「希奧,你真讓我意外,如果奧提斯昏迷的時候不算,今天可以說是你們分別二十五年來第一次見面,你竟然就看出來了。」雷哲佩服。

  「所以他是從以前就這樣了?」

  「沒錯,我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當我發現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了,對任何人都一樣,總是露出那種看起來非常天真無邪的笑容,對任何事都毫無隱瞞、毫不避諱的說出口,就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一樣,絲毫不在乎。」

  「可惡!那個老傢伙到底是怎麼教育他的?!」逵希奧低咒。「他的腿……」

  「醫生說只要復健,就能復原,不過……」雷哲搖頭歎息。

  「以奧提斯的個性,大概就會這樣讓自己癱瘓。」逵希奧接口。

  「對,我就是擔心這樣。」

  「該死!」他低咒。

  「希奧,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其實他的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醫生說這一兩天會再做檢查,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接下來就等著做復健。」

  「那好,先讓他出院,我會請個專人來幫他做復健,然後……」逵希奧沉吟,雙手環胸,銳利的眼神審視著雷哲。「雷哲,你忠心的對象是奧提斯,還是坎佩爾集團?」

  「如果不是奧提斯的存在,以我的能力,根本毋需屈就坎佩爾集團。」雷哲輕哼。

  「很好。」逵希奧頗有深意的一笑:「那麼,我們就來拯救這位被鎖在高塔上的『公主 吧!」

  雷哲挑眉。「你打算怎麼做?」

  「呵呵呵,很簡單,美國那邊不是有其他競爭者嗎?就讓『奧提斯』出些大紕漏,讓老頭子褫奪他的繼承權就行了。」

  「哦?那可能要非常非常大的紕漏才行,畢竟奧提斯是唯一姓坎佩爾的繼承人。」

  逵希奧的笑容有些殘狠。

  「放心好了,絕對會是非常非常大的紕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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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塗羽禾在雷哲撥冗主導下,搬進了位於坎佩爾集團台灣分公司附近的一棟大樓頂樓的公寓。

  有別於整棟住宅大樓每層樓規畫成四戶住宅,位於頂樓的住戶只有兩戶,他們夫妻住一戶,雷哲和羅傑以及其他保鏢則住另一戶。

  「我真不懂,有這麼高級的地方,他之前為什麼去和你擠破公寓啊?」林靜雅受邀拜訪,參觀完她的新居,萬般不解。

  「我也不懂。」塗羽禾窩在舒適的沙發上。「不過聽說這間公寓是我們去度蜜月的時候,他那個特助準備的。」

  「嗯,我知道他,最近有關坎佩爾集團的消息,都是他在曝光,是個冷面大帥哥呢。」林靜雅點頭,「看來他不止是工作上的特助,連生活上的也都包辦了?」

  「也許吧!」塗羽禾歎了口氣。

  「幹麼歎氣?」林靜雅問。

  塗羽禾瞅她一眼,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唉--別提了。」

  「怎麼了?」林靜雅這下更加好奇了。

  「靜雅,我長得很醜嗎?我是不是毫無吸引力?要不然他為什麼都不碰我?」她非常沮喪的問。

  「你是說……」林靜雅訝異的瞠大眼。「你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做過?!」

  「除了牽牽手、攬攬肩,他連吻都沒吻過我,我們是分房睡的。」

  逵希奧到底在搞什麼鬼啊!林靜雅不敢置信的在心裡吼,放著羽禾這個大美人不動,他是柳下惠投胎不成!

  讓羽禾這麼傷神,看她怎麼整他!

  「有問題!」林靜雅釘截鐵的說。「肯定有問題!」

  「靜雅,你認為是什麼問題?」

  「搞不好……他是個Gay!」

  「嗄?!」塗羽禾錯愕的張著嘴。「可是……他不是一個花花公子嗎?」

  「也許那是假象,就像這樁婚姻一樣,你的存在,主要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林靜雅分析。

  塗羽禾無言了。

  靜雅的猜測不是沒有可能,若真是如此,難怪他從不碰她。

  他的對象會是誰?雷哲?

  雷哲陽剛帥氣、身材高大健碩,奧提斯則長相俊美、身材修長高挑,兩人站在一起的確挺賞心悅目的,相信他們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目光注視的焦點,反而她這個妻子毫不起眼,存在感就是那般的薄弱。

  「羽禾,如果是真的,你有什麼打算?」林靜雅問。

  「我不知道,現在我想不出什麼打算,就……就順其自然吧。」心有點慌亂,她下意識的逃避去想這件事。

  林靜雅望著她好一會兒,「羽禾,你……」

  「什麼?」塗羽禾疑惑的望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羽禾,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塗羽禾張著嘴,想否認,可是謊言卻說不出口,最後只能無奈的承認。

  「是啊,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好到我到現在還覺得像在作夢一樣,要不喜歡他,真的很困難啊……」她輕輕歎息。

  「你這樣自己在家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這樣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找才藝教室,你選一些你有興趣的課程上課,轉移自己的重心,不要把心思都兜在這件事上頭。」

  「我可以畫畫……」

  「畫畫也是自己一個人,自己一個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好吧!」塗羽禾無奈的妥協。

  ***  ***

  塗羽禾挑了兩堂自己有興趣的課程,一堂是居家景觀佈置,一個禮拜兩堂課,星期一和星期四,下午一點半到三點半。另一堂則是油畫高級班,上課時間是星期二和星期五,上午九點半到十一點半。

  她沒有告知她那位一回台灣就常常不見人影、有名無實的丈夫,也不認為他會想知道,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去。

  星期四,塗羽禾剛下課,站在電梯門口正在等電梯準備下樓,聽到身後有人叫喚,轉過身來,是和她同班上課的一名男子。

  「許先生。」她禮貌的微笑打招呼。

  「塗小姐,你要……回家了嗎?」許先生陽剛的臉上有絲侷促,中等的身材不高也不矮,他不自在的動了動。

  「是啊,有事嗎?」

  「哦,我是想,如果塗小姐有空的話,我請你喝杯下午茶。」無意間得知她喜歡喝下午茶,所以趁著今天下課,他鼓起勇氣邀約。

  「不好意思,我有約了。」中午和靜雅通過電話,兩人約好一起喝下午茶。

  「啊?」許先生微楞。

  「再見。」電梯好開啟,塗羽禾禮貌的道別,踏進電梯。

  「咦?等等……」來不及叫住她,就被人打擾了。

  「許先生。」另一名同班的女孩來到他的身邊,輕聲低喚,眉眼間羞澀的放送愛慕的光芒。

  塗羽禾瞧瞧他們,認為他們可能不坐電梯,朝他們微微一笑,點點頭,關上電梯門下樓去了。

  「哦,彭小姐。」敷衍的打聲招呼,然後失望的瞪著電梯門,走到另一台電梯按下按鈕。

  「許先生,我可以陪你去喝下午茶。」彭青青微紅著臉。

  「啊?不用了,抱歉,我還有事,再見。」電梯來了,許先生急急的拒絕,微一點頭,拋下哀怨的彭青青進電梯,追塗羽禾去。

  塗羽禾一踏出大樓,就看見背靠在保時捷旁的人。

  「奧提斯?!」塗羽禾訝異的喊。

  逵希奧看見她,離開車子走向她。

  「下課了。」

  「嗯。」她仰頭望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出現讓她有點驚喜,她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此刻見到他,她發現自己好想他啊。

  「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所以來接你下課。」逵希奧牽著她的手走向車子。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上課?」左手被他牽著,她抬起右手輕輕的圈住他的手肘,整個人幾乎貼著他的手臂。

  逵希奧望她一眼,眼神變得柔和,抬起左手溫柔的將她頰上的發撥到耳後。

  「我想知道的話,自然就會知道。」他想念她。

  「塗小姐--」許先生追了出來,訝異的看見他們親暱的樣子。

  兩人同時轉過身。

  「他是?」逵希奧徽瞇著眼,冷冷的望著快步走過來的男人。

  「他是同班上課的許先生。」塗羽禾輕聲的說,沒發現他的不悅。

  「塗小姐,他……」許先生來到他們面前,目光停在逵希奧臉上。

  「許先生,有事嗎?」她疑惑地問。

  「哦,是這樣的,我是想……如果……」在逵希奧冷銳的視線下,他漸漸結巴了起來,最後他鼓足勇氣,衝口而出,「這個週末,不知道塗小姐你有沒有空?我想約你去看電影。」

  「抱歉,週末是我們夫妻的時間,她沒辦法陪你看電影。」開口的是逵希奧,用冷冷的口氣和假假的笑容對著許先生說。

  「嗄?」他呆住了,他聽見的是夫妻嗎?

  拋下變成石像的男人,逵希奧領著她坐進車子裡,然後自己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離去。

  車廂內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狀似閒聊的開口,「你沒告訴他你已經結婚了嗎?」

  「哦?誰?」

  「剛剛那個請你看電影的男人。」她在裝蒜嗎?

  塗羽禾搖頭,「沒有。」

  「為什麼不說?」她是什麼意思?想要保有單身的身份好幹什麼嗎?

  「我沒想到要說,而且說了也很奇怪,如果有個女生一看見你,就對你說她結婚了,你不會覺得很納悶嗎?」她搔了搔頭。

  瞧她一臉迷糊,他就猜到她一定不知道那個男人打算追求她。

  「班上有人知道你結婚了嗎?」

  「唔,填資料的時候,我是勾選已婚,而且我還帶著婚戒呢。」

  「星期一上課的時候,帶些喜糖去分給大家。」他要讓每個人知道她已經名花有主,是不容他人覬覦攀折的!

  塗羽禾眼睛一亮。「啊,這是個好主意,等一下我們順便去買喜糖,好不好?」

  「好。」

  ***  ***

  他們買了兩大箱喜糖,回程途中,塗羽禾一邊計算喜糖的數量,生怕不夠分發。

  突然……「啊--」塗羽禾大叫一聲,嚇得逵希奧差點去撞車。

  「怎麼了?」他問。

  「完了,我完了,我死定了!」她抱頭哀嚎,陷入一片混亂。

  逵希奧蹙眉,將車停在路旁,雙手抓住她的肩,強迫她看著他。

  「羽禾,別慌,冷靜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有我在。」

  塗羽禾哭喪著臉望著他。

  「好,現在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忘了和靜雅約好喝下午茶!」

  「什麼?」逵希奧腦袋有些糊塗。

  「我和靜雅約好喝下午茶,結果我竟然忘了,老天,她一定氣瘋了,我放她鴿子,我死定了,我……」

  「停!」他命令。

  她閉上嘴,依然苦著一張臉。

  「你剛剛尖叫得害我差點撞車,然後陷入歇斯底裡的瘋狂狀態,就只因為你忘了和人約好喝下午茶?」逵希奧不敢相信的輕聲詢問。

  塗羽禾小心翼翼的瞅著他。「是……是啊!」

  他閉上眼,非常無奈的歎了口氣。

  「打電話給她,問她還在不在。」

  「啊?喔!」塗羽禾立即拿出手機,可是猶豫了老半天,還是沒勇氣打。

  「你拖愈久,林小姐會愈生氣吧!早點面對現實比較好。」有點好笑的看著她的舉動,老闆娘明明是她的好朋友,不是嗎?

  「說的也是。」塗羽禾歎了口氣,認命的掀開手機。「啊,我竟然忘了開機。」

  逵希奧歎氣,難怪她的手機沒響,想必老闆娘一定氣瘋了。

  塗羽禾馬上開機,然後按下快速撥號鍵。

  他看見她將老闆娘的快速撥號鍵設定在1,也就是第一個快速鍵,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不高興。

  塗羽禾已經有所準備,電話一接通,她馬上將手機拿離耳朵,沒有意外的,立即傳來一聲怒吼。

  「塗羽禾,你該死的到底在搞什麼鬼?!」

  「對不起,對不起嘛!」拿著手機,她拚命的道歉。

  「哼!你竟然讓我等了兩個小時!」林靜雅火大的吼著。「電話也打不通,你是存心的嗎?!」

  「對不起啦!我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關機了。」塗羽禾只能繼續道歉。

  「不知道為什麼關機?我看是因為換電池,然後就忘了開機吧!」這女人常常搞這種飛機!

  「啊,好像……是耶!」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對不起啦,靜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還在嗎?」

  「我幹麼還在?!你不會忘了我是一個孕婦吧?我又不是笨蛋,我剛剛到家啦!」

  「對不起,讓你等到現在,對不起,不要生氣啦,請原諒,我下次會好好的補償你……」

  「說出一個好理由,我再來考慮原不原諒你。」

  「那個……因為他突然去接我,所以……」她不好意思的低喃。

  「等等,你說誰?」林靜雅打斷她。

  「就是……就是他嘛!」塗羽禾偷看逵希奧一眼,看見他正興味盎然的看著她,遂不好意思的轉身面對車窗。

  「你老是他他他的,到底是誰啊?」林靜雅不耐煩的吼。

  「就是……我老公啦!」她低喊,沒看到逵希奧嘴角微微一勾,笑得頗有深意。

  「喔,他啊!」林靜雅恍然大悟。「所以你一高興,就忘了我還在等你,是吧?」

  「這……對不起嘛!」

  「好吧,反正老公優先,我這個朋友也只好一邊涼快去了。」

  「靜雅,你不要這麼說嘛,我沒有這個意思……」

  「不錯嘛!前幾天還在大歎空閨寂寞,現在就相偕出遊,棄我這糟糠之友不顧了。」林靜雅故調侃。

  「什麼糟糠之友,你在胡說什麼啊!」

  「呵呵,我哪有胡說,事實就是這樣咩!」林靜雅呵呵低笑,「好啦,不笑你了,他帶你去哪裡啦?」

  「我們去買喜糖,準備下次上課帶到才藝教室發給同學們。」

  「你的提議?」

  「不,他提議的。」

  「這樣啊--」林靜雅若有所思。

  「靜雅,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塗羽禾撒嬌地柔聲哀求。

  「我不是說算了嗎?生你的氣只會氣壞自己而已。」

  「我們請她吃飯賠罪。」逵希奧突然說。

  「啊?什麼?」塗羽禾訝異的轉過身。

  「找一天,我們請他們夫妻吃飯。」逵希奧靠近,與她頭貼著頭共聽電話,對著電話說。

  「靜雅,你聽……」

  「我聽到了,不過我們夫妻可不是隨便可以打發的。」林靜雅笑道。

  「你說。」幾乎和塗羽禾靠在一起的逵希奧也聽見了,他爽快的說。

  「我不想吃外食。」

  身為好友的塗羽禾立即瞭解,她曾對靜雅說過奧提斯的好手藝,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不提,林靜雅自己也知道逵希奧的好手藝,而且過份的是,逵希奧除非任務,否則根本不下廚,讓她這位美食愛好者想嘗鮮都不可能。

  「你可以……」她低聲問他。

  逵希奧揚眉,然後點頭。

  「靜雅,沒問題,你看什麼時候有空,通知一聲就行了。」她笑了笑,對林靜雅說。

  「哈哈,很好,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看看……」林靜雅翻了翻日曆,「乾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可以嗎?大忙人『坎佩爾先生 有空嗎?」

  「當然,為了恭候你們夫妻倆的大駕,任何事情都會排開。」逵希奧對手機說。「那麼就這麼決定了,今天晚上七點,我們夫妻恭候大駕。」

  結束通話之後,兩人視線相接,塗羽禾才發現兩人靠得有多近,心跳突然加快,雙頰泛起一抹嫣紅,有些羞澀、有些期待。

  逵希奧凝望著她,眼底閃動著不明的思緒,視線緩緩在她臉上移動,從她粉嫩嫣紅的雙頰,到她微啟的紅潤唇瓣,眼神變得深邃,掙扎、陷落,緩緩的,緩緩的靠近她……

  塗羽禾緊張得心臟幾乎要跳出來,看見他漸漸靠近她,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他要吻她,他終於要和她有親密的接觸了……

  一串來電鈴聲突兀的響起,在這密閉的車廂中,顯得異常的響亮。

  塗羽禾受驚的睜開眼,發現他已經坐正,接起電話。

  「雷哲?有事?」他用英文和對方對話,聲音冷沉。視線溜到她臉上,看見她有些失望的表情,他的心鼓動著,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不受理智控制,抬起來用食指指背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她的臉又紅了,對他羞怯的一笑,大著膽子抬手握住他的手,將他修長的手包在她的兩手之中。

  「我知道了,沒關係,不必在乎他們,這就是我們的目的,不是嗎?」逵希奧眼神添了一抹激狂,對她的舉動似乎有些訝異,卻有更多的激動。

  「不,你告訴他我今天晚上有事,不過去了,還有明天我休假,連同周休兩日,星期一我才會去公司。」反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自己的胸膛,讓她靠著,輕撫著她滑順的長髮,幾乎要沉醉了……

  「雷哲,你別忘了,我才新婚。」

  她柔順的靠在他胸膛,感受著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塗羽禾靜靜的閉上眼睛,細細的品嚐這種陌生的感覺,手掌貼在他的胸前,輕輕的滑動著。

  「很好,你終於想起我已婚的身份了,謝謝。」微低頭看著她無意識的動作,眼神變得深邃,深邃的瞳眸引燃一簇火焰。

  「對了,從星期一開始,我打算當一個朝九晚五、周休二日的上班族,你最好把這些時間以外的工作全都排開。」不給雷哲說話的機會,啪的一聲闔上手機,直接將手機丟到後座,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性感的唇急切的、帶著火燙的溫度封住她的唇。

  塗羽禾有些驚愕,但隨即順從的閉上眼睛,她心兒狂跳,腦袋被他熾熱的吻攪得變成漿糊,無法思考,只能憑著最原始的感覺,去感受他的吻、他的唇。

  良久,逵希奧氣息微亂,抵著被他吻得略微紅腫的雙唇,低啞地說:「我想……我們最好停下來……」

  她神智不清的眨眨眼,她那迷惑的可愛模樣讓他差點又失控了。

  又輕啄了一下她的紅唇,他才慢慢的放開她,扶著她在副駕駛座上坐正之後,突然想到什麼。

  「羽禾,你的手機給我。」沒有等她回應,直接拿過她的手機,嗶嗶嗶嗶的按了一會兒,然後才滿意的還給她。「我們回家。」

  車子行駛了好一會兒,塗羽禾的神智才漸漸的恢復過來,下一瞬間,她漲紅了臉,雙手搗住臉,有些懊惱、有些羞怯的呻吟了一聲。

  逵希奧見狀,忍不住失笑,她……真的很可愛。

  耳裡傳來他的輕笑,那愉悅的笑聲是她第一次聽見,訝異的抬起頭來,望向他上揚的嘴角,以及閃亮的眼眸,他笑得……很真心。

  想到他不知道拿她的手機幹麼,她好奇的察看一下,發現他的手機號碼佔領了快速撥號鍵的第一位。

  她訝異的抬起頭來望向他。

  「你有意見?」逵希奧故意問。

  塗羽禾甜甜的一笑。「沒有,不過……」她爬到後座撿回他的手機,也開始嗶嗶嗶的按著。「為了公平起見,我也要……」一楞,發現她的手機號碼早已穩穩的佔領了快速撥號鍵第一個位置。

  手機被他拿了回去,她望向他,他則專注在路況上,可是臉上確有著可疑的暗紅。

  她的心開始鼓動,這是不是代表他是在乎她的?

  「晚餐你想吃什麼?」他突然問。

  她微微一笑,順從他改變話題。

  「你上次煮的砂鍋羊肉好好吃,我想再吃一次,嗯,還有冬菇燉雞湯,四色彩蔬拼盤也很優,啊,還有還有……」

  逵希奧微笑的聆聽著她熱烈的點菜,對他來說,這就是幸福的聲音。

  他只祈求,這種幸福的生活,能夠延長一點時間,他不奢求永遠,只希望……能再多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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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餐後,兩個女人坐在客廳聊天,而兩位男士則自願洗碗。

  逵希奧一來想要冷靜自己,他很慶幸邀請他們來用晚餐,這讓他有時間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

  這段婚姻是暫時的,是讓她脫離塗家和奧提斯的手段,他不敢奢望自己能這樣就擁有她,當他回歸「逵希奧」的身份之後,他的生活就不適合她。

  他日以繼夜的工作,進行讓奧提斯脫離坎佩爾集團的計劃,他以為這樣就能沖淡一點對她的渴望,沒想到才見面,便擦槍走火,他對她完全沒有抵抗力,只因為渴望太久、太深。

  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年紀小小的她,對著走投無路他和外婆伸出援手,毫不猶豫的把她存下來的全部的零用錢送給他,讓他送生病的外婆就醫,雖然外婆還是去世了,但是那筆錢讓他安葬了外婆,並維持往後的生活,直到……遇見了那個將他帶進另一個世界的人。

  從那之後,他默默的看著她十年,直到察覺到自己的感情之後,他命令自己停止,他沒想到她母親去世之後,她會陷入那樣的生活中,如果能早知道,他絕對不會讓她受了那麼多苦!

  他渴望著她,他想要她,可是……他可以嗎?

  視線緩緩的移向坐在客廳的她,她的笑容如此美麗、如此恬靜,他願意付出一切,只為了留住她的笑容。

  「逵希奧」的世界充滿危險,他非常願意為她引退,但是過去所埋下的危險因子無法因此消失,如果她進入了「逵希奧」的世界,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因他而受傷,就像奧提斯一樣,甚至……死亡!

  接觸到她投過來的目光,她對他溫柔的微笑,他也回她一個笑容,然後低頭繼續洗碗。

  他無法忍受這樣的結果,所以……只能選擇退出。

  他是懦夫。

  他承認。

  「逵大,你好不好說個話,臉色這麼陰沉,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計劃暗殺某個人呢!」康傑將盤子擦乾,放進櫃子裡歸位。

  逵希奧瞅了康傑一眼,是了,拉老闆來洗碗的第二個原因,是想要問清楚莫琴因的事。

  「說說莫琴因這個人。」他說。

  「莫琴因啊……」康傑歎了口氣。「她的哥哥是羽禾大學時代的學長,追求過羽禾,可是羽禾對高壯的男人有很深的恐懼感,所以並沒有接受他的追求。」

  「是因為塗定韋和塗建禾的關係?」

  「應該是,塗定韋根本不配當她的父親,自從羽禾的母親過世了之後,羽禾是動輒得咎。」

  「那塗建禾呢?」

  「塗建禾根本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禽獸,他覬覦羽禾。」

  「什麼?!」逵希奧眼一瞇,射出危險的寒光。「他們是兄妹。」

  「不是親兄妹。」康傑爆料。「羽禾的親生父親因為一場車禍而過世,那時候她母親才剛懷有她,後來羽禾的外公得知女兒已經懷孕了,便作主讓他和塗定韋結婚,塗定韋是個鰥夫,當時塗建禾已經六歲了,所以他一直都知道羽禾不是他的親妹妹,小時候是欺負她,長大後卻開始覬覦她,甚至有三次意圖強暴羽禾,幸好都有驚無險,後來羽禾找了個機會,在靜雅的幫助下,搬出塗家獨立。」

  逵希奧握緊拳頭,心頭的憤怒,恨不得此刻手裡握著的就是塗氏父子的脖子!

  「那……莫琴因又是怎麼回事?」

  「莫琴因的哥哥非常喜歡羽禾,雖然被拒絕,可是他並不氣餒,退而求其次,說當朋友就好,並且懂得利用羽禾週遭的朋友,要約就大家都約,讓羽禾無法拒絕,他最常帶著大家到他們家位於南部的一棟背山面海的別墅,那裡的風景非常美麗,羽禾非常喜歡,所以之後那裡成了大家聚會的地點,羽禾一直以為大家都是朋友,沒發現他已經愈陷愈深,因此才會造成之後的悲劇……」

  「什麼悲劇,說清楚。」

  「他自殺了。」

  逵希奧一震,最可悲,也是最可恨的方式!

  「因為那棟別墅是他祖父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送給他的,所以他立遺囑將別墅送給羽禾,並且為了制止他家人一定會有的反對,遺囑上還載明,若不是送給塗羽禾,就是賣給他們莫家的死對頭,所以莫家人只能讓那棟別墅成為羽禾名下的財產。莫琴因非常崇拜她的哥哥,認定是羽禾害死她哥哥,還奪走屬於他們莫家的一處產業,所以非常恨羽禾,雖然她知道羽禾並沒有錯,但是不找個代罪羔豐,她們的傷心和恨意就無法宣洩。」

  「他千方百計,就是要羽禾永遠記住他,永遠為他哀悼,背負他自殺的罪孽!」真是太可限了!

  「好啦,事情都過去了,羽禾現在已經結婚了,有你罩著,塗氏父子也不能對她怎樣,臉色緩和一點,你不想讓她們起疑吧?」

  事情並沒有過去!至少在羽禾的心中,那三個錯待她的男人造成的傷痕,依舊鮮明的存在。

  而在客廳那邊--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看到他在洗碗。」林靜雅呵呵低笑,終於啊,終於讓她吃到逵希奧煮的美食,他甚至還自願洗碗呢!那個以前她軟聲請求煮一道菜就好,卻二話不說就拒絕她的逵大耶!

  「他第一次下廚的時候我也是很懷疑。」塗羽禾輕笑,笑容顯得甜蜜。

  「看起來他對你真的很不錯。」林靜雅雙手環胸,偏頭不解的壓低聲音,「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分房睡呢?你剛剛也說他在車上吻你,雖然吻不能代表什麼,但是假設他不是Gay,那為什麼不和你上床呢?莫非他是……性無能?」林靜雅繼續編派是非。

  「靜雅!」塗羽禾低呼。

  「幹麼?我是很認真的在替你分析耶!這種狀況真的很不尋常啊,一般男人就算是陌生女人也會想要來個一夜情,更別說已經成為夫妻,擁有合法的、百分之百的使用權,哪有可能白白浪費的道理?」

  「什麼使用權?你把我當成什麼啦?」她不滿地抗議。

  「只是一種形容詞,你也擁有他的使用權啊,不過前提是他沒有機械故障。」林靜雅嘲弄地笑道。

  「什麼機械故障?」康傑聲音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後。

  塗羽禾嚇得跳了起來,一回頭,看見逵希奧就站在康傑旁邊,微笑地望著她。

  林靜雅只是笑笑地坐在沙發上,抬手招了老公到旁邊坐好,才道:「沒什麼,只是說到羽禾以前一輛機車,因為機械故障,害她不能騎。」她意有所指的朝塗羽禾眨眨眼。

  塗羽禾漲紅臉,偷偷的瞪了她一眼。

  「咦?我怎麼不知道羽禾會騎機車?」康傑狐疑。

  「笨蛋,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林靜雅低斥,看了看時間,她站起身,順便拉著康傑一起。「好啦,吃飽喝足,我們該回去了,你們就別送了,我們知道大門在哪裡。」她阻止兩人起身。

  不過塗羽禾還是送他們到門口。

  「你先去按電梯。」林靜雅差這老公閃一邊去,拉著她道:「羽禾,他看起來是個不錯的男人,也許傳言有誤,你也知道天下媒體都是那種德行,我之前不是說過媒體的報導信個三分就太多了,如果他對你不錯,你也對他有意思,那就不要把問題悶在心裡,說出來、問清楚,看他到底想怎樣?」她瞄了她身後一眼。「能解決就一起解決,不能解決的話,到時候再說,總比你懸在心裡自己胡思亂想、胡亂猜測要來得好,不是嗎?」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啊!」塗羽禾壓低聲音。「總不能問他為什麼不和我上床吧?這樣很丟臉耶!」光是在這裡和靜雅說,她就臉紅了,怎麼敢問他呢!

  「沒什麼好丟臉的,你們是夫妻。」

  「好吧,我……我會想想該怎麼開口。」

  「加油!」林靜雅給她打氣,然後便走向按著電梯的康傑。

  塗羽禾在門口目送他們夫妻走進電梯,揮揮手,電梯門關了起來,她才轉身準備進屋,卻直直的撞進逵希奧的懷裡。

  「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她驚問。

  逵希奧凝望著她,沉默的將她拉進屋裡,關上門,將她困在門上。

  她想和他上床?得知這件事,讓他幾乎要把持不住!

  「你有問題要問我?」他幾乎是貼著她的,兩人的距離不到一公分。

  「我……你可不可以先……先退一步?」這樣她無法呼吸,她雷鳴般的心跳會讓他聽見的!

  逵希奧握緊雙拳,極力克制自己吻她的衝動,如果現在吻了她,他不認為自己停得下來。慾望和理智在他的腦子裡拔河,要她,放開她,要她,放開她……

  最後理智勉強戰勝,他緩緩的退了開來。

  「我還有一些公事要和雷哲討論,你不用等我,時間到就先睡,我們可能會熬夜。」他必須離開這裡,再待下去,他一定會控制不住想要她的慾望。

  塗羽禾怔楞,呆呆的站在原地,為什麼會這樣?她以為他會……

  「羽禾,我要出去了。」他說,看著依然擋在門口的她,她臉上的神情讓他心疼。

  「奧提斯,記得結婚前,你提出的條件嗎?」羽禾輕輕的開口。

  「……記得。」心,恐慌的揪著,幸福的日子……要結束了嗎?

  「我答應了你,如果婚後我愛上了某個人,我必須先讓你知道。」眼神變得堅定,還帶著一抹豁出去的決絕。

  「你……」他的聲音沙啞難聞,清了清喉嚨,艱困地開口,「愛上某個人了?」

  「對。」她的聲音堅定。

  他垂下眼睫,掩住眼底滿滿的痛苦。

  「好,我會簽好離……」

  「我愛上你了。」她打斷他。

  逵希奧渾身一震,猛地張開眼睛瞪向她,錯綜複雜的情緒在他心頭糾結。

  「你……說什麼?」

  「我愛上你了。」她重複,聲音果決,沒有退縮。「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應該有一點點喜歡我吧,所以沒關係,我會等。」愛上了,就義無反顧。

  「等?」他的思緒非常混亂,他不知所措,既高興,又恐懼,他想緊緊抱住她,又想速速逃離。

  「對,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等你愛上我,不過,就算這一輩子你都不可能愛上我也沒關係,只要我愛你就好了。」她向來不是要求很多的人。

  「就算我是Gay?或者……機械故障?」她和林靜雅的談話,他當然都聽見了。

  塗羽禾紅了臉,不過還是堅定的點頭。「對。」

  深深的凝望著她,激狂的情緒慢慢的、慢慢的冷靜下來。

  別急,逵希奧,別慌,也別太興奮了,記住,你是逵希奧,你是危險的代稱,你不可以……

  「我必須過去了。」他沙啞的低語,輕輕的將她推到一旁,打開門走了出去,反手將門關上。

  靠在門上,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他必須好好想想……

  ******

  雷哲打開門,逵希奧便推開他,走進客廳。

  「什麼話都不要說,什麼問題都不要問。」逵希奧直接截斷他們的疑問。

  雷哲和奧提斯相覷一眼,看著坐進沙發,酷著一張俊臉的逵希奧。

  「他不是說今天晚上已經有約了嗎?」奧提斯以著逵希奧能聽見的音量和雷哲「咬耳朵」。

  「對啊,可能發生什麼狀況吧!」雷哲中肯的說。

  「狀況?嗯,看來這個狀況肯定很嚴重,所以他才會『逃 到我們這裡。」奧提斯就有點不留情了。

  「奧提斯……」雷哲有點同情逵希奧。

  「你們能不能閉嘴!」逵希奧沒好氣的低吼。

  「親愛的哥哥,這裡是我們住的地方,你是客人唷!」奧提斯嘻嘻一笑。「這樣好了,你有什麼煩惱,說出來嘛,與其自己苦惱,不如說出來讓大家樂樂……咳,我是說,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也好過你一個人悶頭煩,是不是?」

  瞪他一眼,「你只是想要看笑話。」

  「希奧,奧提斯的性子就是這樣,你別介意,不過我贊同他的意見,你有什麼煩惱不妨說出來聽聽,所謂當局者迷,也許我們真能提供一點意見,不是嗎?」雷哲就事論事。

  「就是說嘛,我是看你愛個女人愛得那麼窩囊,好心想要提供意見耶!不懂人家的苦心。」奧提斯哼了哼,拿起一旁原本在看的漫畫繼續看。

  「你……怎麼會知道?」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奧提斯翻了一個白眼,放下手中的漫畫。

  「拜託,雖然我們二十五年不見,可是親愛的哥哥,我們可不止是單純的雙胞胎而已,你的心情我多少可以感應得到,你對她的感情有多強烈,由此就可以應證了,更何況她明明是要嫁給我的,你卻從中攔截,佔有慾這麼強,還要否認的話,就太假了啦!」奧提斯白他一眼。「說來聽聽吧,你有什麼問題?」

  他苦笑,「我不適合她,她值得更好的人。」

  「譬如呢?像她老爸那種男人?或者是她老哥那種?還是咱們老爸那種?」奧提斯嘲諷的笑。「親愛的哥哥,你所謂的更好指的是什麼?你不夠愛她?長得不夠俊?還是會讓她過苦日子?或者你有暴力傾向?」

  「我指的是安全的、平安的生活。」

  「看樣子塗羽禾要移民到外太空去了,因為在地球上找不到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嗯,不過地球還沒發達到能移民外太空,真糟糕,看來塗羽禾根本沒有容身之地嘛!」

  「奧提斯,夠了,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逵希奧無奈的說。

  「我有曲解什麼嗎?試問這世界上有什麼地方是真正安全的?難道這世上每一個普通人都不會發生意外?沒有普通人死於非命、個個都是壽終正寢?出門被車撞死、吃飯噎死、學生上學在學校摔死,隨便來個人拿著烏茲槍在校園掃射一番也能死一堆人,幼稚園小朋友在車子裡悶死,逛街也會莫名其妙被砍死,不時來個天災死的人就更多了!」他嗤笑。「老哥,是你鑽牛角尖了吧!」

  逵希奧臉色非常難看,「至少,我身邊的危險性較高,這是無法否認的!看看你就知道了,要不是被誤認為是我,你會發生這種事嗎?」

  「你又確定是因為你了?」他笑。「老哥,你不是塗羽禾,不能替她決定什麼對她好,什麼對她不好,汝非魚,安知魚之樂乎?」

  瞪著奧提斯,他腦海中閃過一些記憶,嗤地一聲道:「你這個外國人不要跟我跩文。」

  「嘿!我可是用了我僅剩的智慧在開導你耶!」奧提斯不滿的抗議。

  「不,我只是突然想到,她曾經對我說過這句話。」

  「老哥,你都這麼愛她了,就放手一搏吧!」奧提斯笑了笑、「也許只有和你在一起,她才能幸福、快樂,如果你放棄,不就是剝奪了她可以得到的幸福嗎?」

  「我真的……可以嗎?」他歎息。

  「如果她本人都認為可以,包括你在內的其他人,就沒有資格說不可以。」

  「我會好好想清楚的……」逵希奧點頭,「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

  「你可知道在你還沒有想清楚的這段時間,會造成多大的傷害?也許塗羽禾此刻正傷心欲絕呢!」

  他要傷害羽禾嗎?他只是想保護她遠離危險,卻反而傷害了她嗎?

  猛地站起身,他匆匆丟下一句,「我回去了。」便離開了。

  「看來他想通了。」雷哲輕笑。

  奧提斯原本盎然的笑容漸漸收斂,「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他突然低喃,嘻嘻一笑,笑意未達那雙毫無感情的藍眸。

  雷哲一驚,望向他,猜測著他想做什麼?可看到他那毫無笑意的笑容,心頭又是一陣疼。

  「呵呵,我好像愈來愈喜歡中國文學了。」奧提斯輕笑。

  「奧提斯……」

  奧提斯迎向他的視線,對他伸出雙臂。「我累了。」

  雷哲在心裡歎息,上前將他抱起,感覺到他的體重又更輕了。

  何時……他才能拆掉鎖住奧提斯的那座高塔?

  ***  ***

  一回到對面,迎接他的是一室的寧靜。

  「羽禾?」逵希奧疑惑的喊,走到房門口敲了幾下門。「羽禾?」

  沒有回應,她睡了嗎?

  看了眼時間,九點四十分,她不曾這麼早睡,很可能只是不理他。

  輕輕將房門打開,空空的床上讓他眉頭微蹙,望向浴室門,霧面玻璃門一片黑暗,她也不在裡面,那……

  陽台的白紗門簾輕拂,他無聲的走到陽台,果然看見放在陽台上的搖椅蜷縮著她纖細的身影。

  她睡著了。

  蹲在搖椅前,藉著月光昏黃的照明,他發現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心,一陣陣疼,不捨的抬手溫柔的為她拭去,他……傷了她的心。

  還要猶豫嗎?看她流淚,比自己流血還痛呵!還要猶豫下去嗎?就算跟著他,危險會增加,那麼……只要他盡全力保護她,拚死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不就可以了嗎?難道自己還信不過自己的能力?

  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準備送她回床上,卻還是驚醒了她。

  「是我,別怕。」他立即低聲安撫。

  「……奧提斯?」塗羽禾聲音微啞,意識還有一些模糊。

  他沉默了-會兒,她口中吐出的名字讓他想到,他們的另一個問題。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通宵的嗎?」意識逐漸清醒,想到之前他「逃離」的情景,一股鼻酸讓她微微掙扎,想要離開他的懷抱。「放我下來……」

  逵希奧微微歎息,將她放在床上。

  塗羽禾立即一個翻身,滾到另一邊,背對著他坐在床沿。

  「羽禾……」望著她僵硬的背脊,他繞過床尾,來到她面前蹲下,與她面對面,並在她撇開頭的同時制止她,抬手為她拭去控制不住滴落的淚水。「我很抱歉傷了你的心,羽禾。」

  她搖頭。「不是你的錯,是我自作多情,忘了這樁婚姻的起因,造成了你的困擾,我很抱歉。」

  「困擾是有一點,不過不是你造成的,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逵希奧歎氣,在她身旁坐下。

  她有些迷惑,不懂他的意思。

  「這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明知道不該接近你,卻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你帶進了我的生活,讓你毫無選擇的餘地,然後可笑的是,做了之後才又後侮,說什麼為你著想,實際上卻是自己懦弱,不敢面對……你後悔的可能……」唇突然被掩住,他眨眨眼,緩緩的迎向她溫柔的目光。

  「奧提斯,我很笨,我真的很苯,所以……我聽不懂。」他說的話,是她聽到的那種意思嗎?他是不是不止有一點喜歡她,而是愛她?不敢太過期待,只能怯怯地問:「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逵希奧搖頭。「不,不是有一點喜歡,我愛你,羽禾,若不是愛你若狂,我怎會不顧一切把你留在身邊?若非愛你,我又怎會如此猶豫不決,我愛你,可是……」

  「噓!」她再次搗住他的唇。「我只要知道這個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他拉下唇上的手,想要解釋,「可是我必須讓你知道,你所認識的我,並非真的我,我……」

  她輕輕的吻住他,「我愛你……」她溫柔的低喃,她的唇因為說話,輕刷過他的唇瓣,引來他一聲渴望的呻吟,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黝。

  「我不想……讓你後悔……」他壓抑著即將決堤的渴望,咬牙低吼。

  「不會,我絕對不會後悔,求求你……」

  她柔聲的哀求擊潰了他所有的自製和理智,下一瞬間,他前傾封住她的唇,這個吻充滿著急切、熱情,他像是在品嚐一道絕美佳餚,吸吮著、挑逗著,誘惑她為他輕啟唇瓣,讓他能更深入她的靈魂之中,讓她忘了一切,也讓自己忘了猶豫。

  恣意的嘗盡她口中的甜蜜,性感的薄唇慢慢的轉移目標,開始往下探索她的身子,長著繭、修長得宛如音樂家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臉頰,然後跟隨著唇的方向,為她帶來一陣陣無法抑止的戰慄。

  「奧提斯……」她喘息低喃。

  「叫我希奧。」他突然說,這種時刻,他希望她喚的是他的名。「那是我的中文名字。」

  原來那是他的中文名字啊……

  「希奧……希奧……」她羞澀,呻吟著環住他的頸項。

  「你好美……」逵希奧低啞的呢喃,不讓彼此有後侮的機會,對她的渴望已經徹底的擊潰他的自制。

  「這次,我不會停下來了。」他半壓著她,像是宣誓般。

  「你如果敢停下來,就永遠不要再碰我!」塗羽禾威脅。

  「呵呵,這可不行。」逵希奧失笑,緊接著在她調皮的蠕動下,忍不住呻吟,「你讓我喪失了所有的理智……」

  停不下來了,現在,他只想好好的、徹底的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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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微風從敞開的陽台門飄進,白紗門簾輕輕的飄動,床上的人兒微微一動,慢慢清醒過來。

  張開迷濛的睡眼,有一瞬間,對於現實有些迷惑,好一會兒,昨夜的記憶才漸漸甦醒。

  偏頭瞧,身邊的人已經不在,心頭感到些許失落,再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鐘,六點五分,這麼早,他到哪裡去了?

  抱著棉被坐起身,裸露的手臂與胸口顯示出棉被下的她不著寸褸,拿起披在床旁椅子上的睡袍穿上。

  而後,她聽到了聲音,從臥室外的陽台傳來的,偏頭望去,從飄動的白紗縫隙中,果然看見他坐在陽台的休閒椅上。

  隱隱約約聽見他是用英文交談,這麼早,他在和誰講電話?

  她聽不懂,但他的神情是那麼冷漠、疏離,宛如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與外界隔離著。

  心,挑動了些許的不安,望著他,感覺不到昨夜那個溫柔愛她的男人。

  「……奧提斯。」她輕喚出聲,才發覺自己已經站在陽台門口。

  逵希奧聲音停頓,微微側過頭來,視線鎖住她的,然後緩緩的,漾出一抹微笑,那抹笑,像是春天的微風,飄過冰凍的大地,暖化了一地的冰雪。

  她的不安,被安撫了。

  他不理會正滔滔不絕的對方,將手機放在桌上,起身走向她,拉住她的手將她攬進懷裡,在她唇上印下一記輕吻。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他問。

  「我本來就很早起。」她望向桌上的手機。「不要緊嗎?」

  「不用理他。」逵希奧不在意的說,若非他現在扮演的角色是奧提斯,他才懶得和老頭子說話。

  塗羽禾撫上他的臉,他的眼神又變了。「怎麼了?不開心嗎?」

  逵希奧搖頭,「就算你平時有早起運動的習慣,可是昨晚你累了,再去睡一會兒。」

  塗羽禾紅了臉,其實現在她已經睡不著了,不過她沒說,只是點點頭,留給他和對方談話的隱私。

  回到房裡,她再看了眼時間,到浴室梳洗之後,下樓來到廚房做早餐。

  酸軟的腿讓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夜,一切依然那般的鮮明,當他的手在他身上游移時帶來的美妙感覺,和過去恐怖的記憶完全不同,在那時,她對那些記憶的恐懼感被他抹去了,當他佔有她的時候,她哭了,那美好的感覺、他溫柔的對待,讓她忍不住在高潮時輕泣。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又紅了瞼,趕緊拋開那些羞人的畫面,開始準備早餐。

  她一邊輕哼著歌曲,拿出厚片上司放進烤箱,跳巴蕾似的旋了一個身,輕笑著來到瓦斯爐前,煎了半熟的荷包蛋、培根,燙了一小碟青菜,再現搾兩杯柳橙汁。

  滿意的擺好餐點,回頭想上樓叫人,一轉身,卻被嚇了一大跳。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她紅著臉,吶吶地問。

  逵希奧微笑地凝望著她,「在你開始唱那個什麼一隻大老鼠吃掉一顆大米的歌的時候。」

  那不就是一開始就站在那裡了?!那……那她那些丟人的舉動,他不就都看見了!

  「那個……那個才不是什麼一隻大老鼠吃掉一顆大米。」她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丟人的場面,所以只能不著邊際的這麼抗議。

  「這是我們的早餐嗎?」逵希奧走到她身後,從後頭環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看著餐桌上簡單卻營養均衡的早餐。

  「對啊!」奇怪他怎麼會這麼問。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他微微一笑,笑容帶著微微的感傷。

  「自從外婆過世之後,就沒有人為我做過早餐了。」

  「啊?」塗羽禾訝異,因為他的語氣,她的心有些酸疼。

  「你是第一個。」他輕吻了一下她的瞼頰。

  「我的廚藝不像你那麼好,只能做這些簡單的早餐,如果……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來為你做早餐,好不好?」抬手溫柔的輕撫他靠在她肩上的臉。

  「好。」逵希奧聲音微啞,抬手將她的臉稍稍向後轉,溫熱的唇瓣吻上她,好一會兒,在她幾乎要站不住的時候,他才離開她。「早安,老婆。」

  塗羽禾紅著臉,對他柔柔的一笑,輕聲回應,「早安,老公。」

  逵希奧望著她,她一定能夠和她所愛的人相守到老,而那個人……可以是他嗎?

  原本他是從來不敢去奢想的,可如今他卻看見,或許……或許他能夠就這樣牽著她的手,直到兩人白髮蒼蒼……

  ***  ***

  他們度過了一個甜蜜的週末。

  星期一,他到公司去上班,而她則花了一個早上整裡屋子,中午,靜雅約她吃午飯,要聽她「報告」最新狀況,之後她就準備上課了。

  最後一次端詳自己,粉嫩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紅,雙唇嫣紅水嫩,一雙美眸晶瑩動人,她是個熱戀中的女人。

  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再次撫了撫頭髮,拿起裝著幾本講義的大方包離開屋子。

  鎖好門,經過對面,看見敞開的大門,很自然的望向客廳,然後她由快樂的天堂直墜地獄。

  客廳裡,她看見莫琴因跨坐在奧提斯的腿上,他衣衫不整的靠躺在沙發上,頭往後仰,閉著眼睛,任由莫琴因在他身上激烈的探索愛撫……

  她臉色慘白,手中的大方包掉落地面,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響,莫琴因的臉側靠在他的胸膛,視線投射了過來,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容。

  這是你的報應!

  她清楚的看到莫琴因用唇語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她下意識的後退,直到她的背撞上墻,直到她的視線脫離了那令她震驚、令她難堪的畫面,可是那不容錯認的呻吟聲卻開始鑽進她耳裡……

  她痛苦的搗住耳,這兩天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

  「塗小姐……」一聲驚愕的低喚,讓她猛地抬起死白的臉,看見奧提斯的保鏢羅傑。

  突然覺得一陣反胃欲嘔,她猛地跳了起來,衝進電梯,逃離這個地方。

  「糟糕!」羅傑低喃,撿起她的包包,眼神非常為難的望向客廳的奧提斯,他早已經睜開眼睛,沒有感情的深藍瞳眸波瀾不興地望著這邊,嘴角依然勾著那天真的笑容。

  「我累了,你回去。」奧提斯低語。

  「不,我受不了了,奧提斯,給我,求求你……」莫琴因不放棄,她好不容易接近他,好不容易進展到這裡,怎麼可以前功盡棄!

  「我對你沒有感覺,你看不出來嗎?」他嘻嘻一笑。

  莫琴因停止蠕動,低頭瞪著那毫無反應的部位,「為什麼?!你不是來者不拒嗎?」

  「因為你很醜。」他笑道。

  「什麼?!」她醜?她從國中開始就一直是學校的校花,這樣的她叫丑?!

  「我說你很醜,你想利用我打擊羽禾,我成全你,你該滿足了,如果還要我對這麼醜惡的你有感覺,實在太為難我了。」

  「你……你太可惡了!」她怒喊,抬手想給他一巴掌,卻被羅傑及時抓住。

  「你回去吧!不要再試圖找羽禾的麻煩,下一次你不會這麼好過了。」因為下一次她找上的人很可能就是逵希奧。

  莫琴因惱怒的穿回自己的衣服,沒關係,看到剛剛塗羽禾的表情就足夠了,總算讓她嘗到椎心之痛,洩了她心頭之恨!

  等莫琴因離開,羅傑立即開口,「奧提斯,剛剛塗小姐誤會了。」

  「無所謂,希奧會跟她解釋清楚的。」奧提斯不在意的說。看見羅傑依然一臉大禍臨頭的樣子,「你如果這麼擔心,就打電話給希奧,叫他回來處理,對了,順便叫雷哲一起回來。」

  羅傑考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受奧提斯的建議。

  而另一邊,塗羽禾衝進電梯,痛苦的抱頭跌坐在地上,腦中那不堪的畫面一直揮不去。

  「為什麼……」她失神的低喃,雙眼空洞,「為什麼……」

  你所認識的我,並非真正的我。

  他的話此時突然躍進她的腦海裡,是這個意思嗎?她所知道的他,都是假的?

  「噹」的一聲,電梯抵達一樓,門緩緩的從兩邊滑開,她沒動,一會兒,門又關上,她才回過神來,站起身,按下開門鍵,走出電梯來到大樓外。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包包掉了,不想回去,可是等一下還要上課,她的東西都在包包裡……

  「塗羽禾?」身旁突然出現一個人,用著低沉的聲音和奇怪的腔調叫著她的名字。

  她疑惑的抬起頭來,是一個外國男人,「請問你是?」

  「你是塗羽禾?」外國男人又問。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你是就好,至於我,你沒有必要知道。」外國男人眼明手快的鉗制住她,從後方一手搗住她的口鼻,鉗制她的上半身,另一手則扯著她的手臂,在她反應過來開始掙扎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拖到路旁的一輛車子旁了。

  「唔……」掙扎著想要求救,可是外國男人的力道太強,她無法掙脫。

  「上車!」外國男人沒料到她如此頑強,抓住她的手,差點將它扭斷。

  「啊--」她痛呼,抬腳往後踢他。

  「#@&%#!」

  外國男人爆出一串她聽不懂的語言,她猜想應該是粗話吧!

  「羽禾?!」突然一聲大喊,林靜雅剛好抵達,看見她有危險,猛地踩下油門朝他們衝撞過來。

  「靜雅--」塗羽禾錯愕的停止掙扎,瞥向後方,就在這一瞬間,外國男人趁勢將她塞進車子,大聲命令駕駛座上的男人開車,車子立即吱的一聲發出尖銳聲響,絕塵而去。

  塗羽禾掙扎著望向車後,看見靜雅追了過來。

  別來啊,靜雅,你也會有危險的!

  車子轉過街口,又接二連三的彎過巷子,很快的甩掉了林靜雅的追逐。

  「啊!」長髮被外國男人狠狠的一扯,她被扯跌到座椅下,撞得有些頭暈目眩,綁架她的兩個外國男人不停的用著不知道哪國的語言對吼著,她感覺到車速愈來愈快,彎彎曲曲的穿梭在車陣中,一陣陣抗議的喇叭聲不時的響起。

  她想要從座椅下爬起來,外國男人在察覺她的動作之後,毫不留情的一腳踏在她的後腦上,又將她踩了回去,「叩」的一聲,前額狠狠的撞到車廂地板,撞得她眼冒金星。

  「安份一點!」外國男人又用怪腔怪調的中文朝她吼。

  她不再試圖起身,額頭很痛,也有點暈眩,可是還在她的忍受範圍裡。

  車子不知道行進多久,車外的噪音漸漸少了,突然一陣緊急煞車,緊接著車子撞擊的巨響傳來,她感覺到身體被車體擠壓,腿部傳來一陣劇痛,腦袋也猛烈的一撞讓原本已經暈眩的腦袋更加疼痛目眩。

  她聽見兩個男人的痛嚎、咒罵。

  撞車了?活該,十次車禍九次快,誰叫他們要開那麼快,倒楣的是自己也在這輛車上,只是……

  意識逐漸模糊,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心痛了……

  *** ***

  「該死!」逵希奧摔下電話,拿起車鑰匙就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裡?」雷哲訝異的擋住他。「下午要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你不能走啊!」

  「讓開,雷哲。」他惱怒的命令。

  「發生什麼事了?」雷哲蹙眉。

  逵希奧把剛剛羅傑說的事告訴他。「到此為止了,雷哲,既然奧提斯已經有精力和女人鬼混,我相信他也有能力工作了!」更該死的事,什麼女人不要,竟然找上莫琴因!

  「那我們的計劃呢?你知道他自己不可能去做的,因為他完全不在乎自己。」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得先跟羽禾解釋清楚……」逵希奧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立即拿起電話,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林靜雅,對了,羽禾中午和她約了吃飯!想到這層,他立刻將電話接通,「老闆娘,有事嗎?」

  「希奧,羽禾被綁架了!」

  「什麼?!羽禾被綁架了!?」逵希奧整個臉刷白,差點將手裡的手機捏碎。推開擋路的雷哲,他頭也不回的衝出去。

  塗羽禾被綁架了?!

  雷哲錯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下子奧提斯真的慘了!

  看情勢,下午的會議勢必開不成,他匆匆的吩咐秘書將會議延期,也趕緊跟了上去。

  「老闆娘,告訴我詳細狀況!」逵希奧衝進電梯,雷哲在最後一刻閃身進入,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仔細的聽著林靜雅說話。

  「銀髮的外國男人?」他皺眉。

  「銀髮的外國男人?」雷哲訝異的喊。

  「你認識?」逵希奧立即問。

  「哦,應該……」

  「到底是怎樣?!」他一手揪住他的衣領沉聲怒問。

  「我不確定,可能是莘蒂小姐的愛慕者……」

  「該死的!」他憤怒的一拳擊向墻壁,「老闆娘,這件事我會處理,沒追上沒關係,對方是非常危險的人物,就算你追上了也只是枉送性命。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羽禾救出來。」他掛斷電話,電梯剛好來到地下停車場,他立即衝了出去。

  「雷哲,你開車!」他將鑰匙丟給雷哲,直接坐進後座,拿出手提電腦開始動作。

  雷哲沒敢說話,乖乖的當司機。

  「要去哪裡?」

  「先回住處。」逵希奧視線膠著在螢幕上,連上一個特殊秘密網路,然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逵大找我有事?」電話一接通,對方立即道。

  「小巫,我要麻煩你一件事。」逵希奧省略了客套話。「我欠你一次,往後有任何需要,聽憑差遺。」

  「爽快!好,什麼事?」小巫也爽快的答應。

  「我傳送一個訊號給你,你幫我追蹤那個訊號的發送地點。」他的電腦設備比不上「傑出」的設備,他的電腦技術也比不上小巫。

  「OK!小意思,送過來吧!」

  「謝了,這件事非常重要,小巫,麻煩你了。」他交代完,立即開始傳送訊號,一會兒之後,他問:「收到了嗎?」

  「非常清楚,我馬上進行追蹤,三分鐘就行了。」

  「好,我等你。」

  兩分三十六秒,小巫出聲了。

  「逵大,追到了。這個訊號正快速的往林口山上的方向前進,需要更清楚的畫面嗎?我可以侵入美國的衛星監視系統,拍攝到清楚的畫面,免費奉送。」

  「需要多久時間?」要侵入衛星系統,還要轉移衛星的方向,需要花不少時間!

  「呵呵,一分鐘就夠了。」

  「一分鐘?」不可能!

  「不瞞你說,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早就已經在『逛街』了。」小巫呵呵一笑。「OK,攔截到了,哦,逵大,這個好像……算了,我馬上傳過去給你,你自己看吧!」

  逵希奧蹙眉,盯著螢幕傳過來的影像。

  「救護車?!」逵希奧驚愕,「小巫,你確定訊號是從這輛救護車裡傳出來的?」

  「沒錯,哦,逵大,救護車進入長庚醫院了,時間到了,要不趕緊離開,美國那邊就要找麻煩了。」

  「謝謝你,小巫,這樣就夠了。」

  結束通話,他也立刻切斷網路連線,車子剛好停在住處樓下。

  「雷哲,你上去,奧提斯也在找你。」

  雷哲下車,換逵希奧坐上駕駛座。

  「希奧,你有消息了嗎?」

  「可能。」

  「希奧!」林靜雅從大樓裡衝了出來。「有消息了嗎?你要去哪裡?」

  「我查到羽禾可能被送到長庚醫院去了,還不確定,所以要過去看看,上車吧!」知道林靜雅不可能留下來等。

  林靜雅立即衝到副駕駛座那邊上車,繫上安全帶。

  「你們小心一點,如果有什麼危險,千萬不要冒險!」雷哲不放心的叮囑。

  「放心,我可不想被我老闆大卸八塊。」逵希奧點點頭,踩下油門衝了出去。

  「坐穩了,老闆娘,我的車速會很快,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不怕,我膽子很大。」自己就曾在山路飆車到時速一百。

  「很好。」逵希奧滿意的點頭,油門幾乎要踩到底,車子以著讓人咋舌的速度穿梭在車陣中。

  「對了,如果你還應付得來的話,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請說。」

  「羽禾的老公確實是你,沒錯吧?」

  「如果你問的事結婚證書上的名字,是的,沒錯,羽禾的老公是我。」

  「很好,我就知道當初我的決定是對的,看見你那個兄弟,我就想殺了他!」

  「請不要客氣,留最後一口氣給我解決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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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意外的車禍讓綁架計劃夭折,兩個外國男人受到重傷,目前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警方已經派人守在病房裡外戒備,並和國際刑警取得聯繫,只要他們可以移動,就要引渡回國。

  原來銀髮男子是莘蒂小姐的愛慕者,非常痛恨奧提斯不珍惜她,因此奧提斯到台灣的時候,吩咐屬下跟了過來,打算狠狠的教訓奧提斯一頓,而果真讓他們逮到機會,奧提斯被他們打得受重傷昏迷不醒,他們沒料到會有逵希奧這個替身的出現,以為奧提斯沒事,所以還是一直伺機而動。

  可是後來一直教訓不到「奧提斯」,便把主意打到塗羽禾身上,又因為後來「奧提斯」跑去投靠塗羽禾,他們又找不到機會,一拖再拖。

  這時跑到台灣來的莘蒂小姐因為一直見不到奧提斯,傷心的回美國,銀髮男子心疼不已,決定要親手教訓奧提斯,替美麗的莘蒂小姐出一口氣。

  他來到台灣,和屬下守在附近伺機而動,今天剛好被他逮到塗羽禾獨自一人,而且就站在路邊,他臨時起意將人綁走,卻沒想到半途計劃就夭折,自己還受了重傷?

  至於塗羽禾,除了右腿小腿骨折,有輕微的腦震盪之外,幸運的沒有太嚴重的傷害。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已經是隔天的事了。

  塗羽禾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花?

  眨眨眼,視線漸漸清晰,她錯愕的瞠大眼,入目所及,一片花海,各式各樣的花籃、花盆、花束,幾乎擺滿了所有的空問,這是怎麼回事?

  啊!對了,她被綁架,然後不幸又發生車禍。

  看見自己打上石膏被吊高的右腳,所以……這裡是醫院嘍!

  也就是說,她得救了。

  可是……疑惑的看著花海,這麼多花是怎麼回事?

  轉頭望向另一邊,一樣的花海,讓她更加愕然,她什麼時候變成大人物了?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談話聲,她聽出來是她老公的聲音,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身上明明沒有身份證明,為什麼醫院知道要通知他?

  被打擾了韻事,他肯定很生氣吧!

  腦海中浮現那不堪的畫面,塗羽禾身子一僵,閉上眼,為什麼不死了算了?

  「喀嚓」一聲輕響,病房的門被輕輕的打開,她立即轉頭面向窗戶的方向,閉上眼裝睡,她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她聽到他走到病床邊,輕輕的撫著她的發,在她發側印上一記輕吻,然後在床邊的椅子坐下。

  一室沉默,靜靜的守著她。

  他為什麼要守在這裡?他沒必要這樣做啊!她不想他這麼做,沒有那個心,這種行為,只是更讓她心酸。

  一聲壓抑不住的哽咽溜出口,立即驚動了坐在病床邊的人,他飛快的起身,在床沿坐下。

  「羽禾?」逵希奧輕聲的低喚,微傾身,看見她緊閉的眼,淚水奔流著。「羽禾!怎麼了?傷口痛嗎?」他焦急、擔憂的詢問,手勁卻溫柔的將她的頭轉過來面對他。

  她不看他,只是閉著眼,愈發心酸。

  「天,羽禾,你別哭,我叫去醫生,你忍忍。」他急急的想要按鈴叫人。

  「不要。」塗羽禾阻止他。「不要叫醫生,我沒事。」她說。

  他鬆了口氣正想說什麼,她早一步開口了。

  「奧提斯,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她依然閉著眼,聲音微啞,充滿痛苦。

  「你說,你知道我會答應你任何事。」溫柔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請你……出去。」她撇開頭,脫離他的碰觸,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目前,她無法面對他。

  逵希奧手一僵,怔楞的望著她,從頭到尾,她甚至不曾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她怨恨他讓她遭遇到這種危險了,是吧!雖然那個人是為了奧提斯而來,但……是該怪他的。

  他活該,以為這樣的自己有資格得到幸福,他太自私了,完全沒有為她設想過,她這樣的柔弱,怎堪經歷這樣的險境!

  痛苦的閉了閉眼,他聲音瘖啞,「我很抱歉,羽禾,是我對不起你……」

  「請你不要說了……」塗羽禾抬手搗住臉,哽咽的制止,她要的不是他的抱歉,可是她所能得到的,似乎也只有他的道歉。

  「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諒我,你放心,我會……離開,不會再……接近你了。」心,似要撕裂,痛得他幾乎說不出口。

  他緩緩的站起身,忍不住的最後一次輕吻她,在她額際印下一吻,這段幸福的日子雖然短暫,但會是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再見,羽禾。」他低喃,起身離開。

  「你……站住!」塗羽禾掙扎著想起身,卻扯痛了自己,唉痛一聲,倒回床上。

  「羽禾!」逵希奧一驚,衝回到床邊,又驚又急,「你在幹什麼?你還不能亂動啊!」

  「都是你!」她哭著低喊。「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擺脫我,是不是!」

  「什麼?」他楞住了。

  「就是!就是!我只不過要你出去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好好想一想,結果你就迫不及待的擺脫我,我就讓你這麼討厭,你當初又何必娶我!」她又痛又委屈,忍不住唉唉痛哭了。

  「羽禾,別哭,別哭啊!」他慌了,她這番話叫他情何以堪?他這麼的愛她,愛她好久好久了呀!「你不是怪我,不想再見到我了嗎?」

  「我當然怪你,你是我的老公,結果你才離開我的床,就迫不及待的投進別的女人的懷抱,而且那個人還是……還是……」塗羽禾沒有說下去。「我當然怨你,不想再見到你,我需要時間想下一步要怎麼走啊!結果你竟然連這麼一點時間也不給我,就迫不及待的要……」

  「羽禾。」他帶著滿滿的期待,打斷她的滔滔不絕。「羽禾,你不是怪我害你遭遇到危險嗎?」

  「你是說綁架?」她疑問。

  「對。」逵希奧迎視她美麗的水眸。

  「你是說,那兩個外國人綁架我,是因為你的關係?」

  心,慌慌的跳動著,雖然不是因為他,但卻是和他脫不了關係的人,所以他還是點頭。「對。」

  「他們要對你不利嗎?他們……他們……」

  「他們受了重傷,等可以移動的時候,FBI就要將他們引渡回美國了。」他趕緊說明。

  她鬆了口氣。「幸好。」

  「羽禾,你還沒回答我。」他有點焦急,看著她為他擔心,又為他放心的樣子,會讓他有所期待的。

  「是不是因為你想擺脫我,所以找他們來綁架我,順便撕票?」她突然問。

  「當然不是!」逵希奧嚴肅的瞪著她。

  「那麼是你的情人吃醋,打算做掉我,取而代之嗎?」想那個熱情洋溢的女孩。

  「我沒有情人!」做掉她,她怎麼會用這種說詞。

  「騙人!」她生氣了,撇開頭,閉上眼,又不想看他了。

  「羽禾……」

  「你沒有必要說謊,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讓我想一想。」

  逵希奧歎了口氣,看來嘴巴上說說她是不會相信,只好把奧提斯帶過來了。

  「羽禾,我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了,好嗎?」

  「什麼問題?」噘噘唇,她最後還是開口。

  「你生氣,不想看見我,不是因為我害你遇到危險,而是看見『我』和女人偷情,是嗎?」

  塗羽禾眼淚又嘩啦啦的掉了下來,她哽咽的對他控訴,「你就非得這麼不留情嗎?對啦!我就是傷心啊!我那麼愛你,覺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得像是到了天堂,結果你馬上就把我推進地獄,你很得意嗎?」

  逵希奧笑了,他知道自己不該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這麼開心,可是她的話真的讓他好開心,他壓抑不了自己的笑容。

  「你還笑,你真的很過份耶!出去啦!我不要再看見你了!」她嗚嗚哭泣。

  「羽禾,聽我說,我現在先離開,我帶一個人過來見你,你等我。」匆匆的吻了她一下,他飛也似的離開病房。

  「我又能去哪裡?」她瞪著自己的腿。

  等一下,他說要帶一個人來見她?該不會……要帶那個女孩來吧?!

  「討厭!我不要見你的情人啦!」嗚嗚……好沒良心,到底有沒有當人老公的自覺啊,竟然要帶情人給老婆看……嗚嗚……她想逃,可是要逃去哪裡啊!

  ******

  「奧提斯,不要這樣,你這樣做會惹希奧生氣的,你不會想面對希奧的怒火的。」

  奧提斯?

  塗羽禾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雷哲的聲音,他在和……奧提斯說話?

  啊,對了,她剛哭著哭著,後來好像睡著的,奧提斯來了嗎?

  「奧提斯,聽我一次可以嗎?」雷哲又道,苦口婆心。

  「我覺得這樣很好。」奧提斯笑道。

  奇怪,奧提斯說話的語氣好像不太一樣?是她睡糊塗聽錯了嗎?

  「我覺得一點也不好,我們趕快回去,否則希奧來了之後肯定會大發雷霆。」

  咦?希奧?

  希奧不是奧提斯的中文名字嗎?為什麼雷哲說的好像是不同的兩個人?

  「希奧必須承認,塗羽禾是我奧提斯的妻子。」

  「奧提斯,你別鬧了!」雷哲無奈的喊,不過依然只敢壓低聲音。「你再這樣,我就不再顧慮你的意願,直接把你帶走了!」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習慣被人這樣對待了。」他聳聳肩。

  雷哲瞪眼,無奈極了,他這麼一說,他還能強行帶他走嗎?當然不能。

  他歎氣,「你明知道希奧愛她,你還故意這樣玩,你會後悔的。」

  「為什麼會後悔?」奧提斯輕笑,看見床上的人動了動。「羽禾,醒了嗎?」

  雷哲一驚,望向病床,果然看見塗羽禾緩緩的睜開眼睛。

  一睜眼,視線便直接望向坐在椅子上的奧提斯,然後望望病房四周,沒看見她預期的人,疑惑的視線重新回到奧提斯臉上,突然眉頭微微皺起。

  「奧提斯?」她低喃,明明是同一張臉,可是為什麼……對了,跟雜誌上的照片一樣,這樣的笑和神情,和靜雅給她看的那本雜誌上的奧提斯一樣。

  「沒錯,我是奧提斯。」奧提斯笑著。「初次見面,羽禾。」

  初次見面?

  「什麼意思?」她被搞迷糊了。

  「很抱歉,羽禾,因為某些問題,所以延遲到今日才和你見面,我是奧提斯·坎佩爾。」

  「請你說清楚好嗎?」她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奧提斯,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奧提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哲,你來告訴她。」奧提斯突然說。

  「我?」雷哲傻眼,瞪向他,看著他的笑,反正他就是要拖他下水就對了。「好吧!塗羽禾,事情是這樣的……」他一一道來,說出請逵希奧代打的事。

  塗羽禾呆了,整個靈魂似乎被掏空了般,「你們的意思是,你才是我的老公?」

  「沒錯。」奧提斯微笑。

  「所以……在客廳和那個外國女孩親熱的人,是你?」她問。

  「咳!」雷哲忍著笑。「對,那個人是奧提斯。」

  「你不用擔心,羽禾,我很喜歡你,等你的傷好了,我會帶你回美國……」

  「你想都別想!」病房的門被人砰地一聲打開,逵希奧怒沖沖的衝進來,他剛剛回住處,是打算帶奧提斯到醫院向羽禾解釋清楚,卻從羅傑那裡得知奧提斯跑到醫院來了,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帶來是一回事,讓奧提斯自己跑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果然,他才剛到就聽到他打算帶羽禾回美國!

  塗羽禾又呆了,錯愕的瞪著這個熟悉的「奧提斯」,雖然已經得知事情真相,可是真的出現在眼前,她還是非常震驚。

  「你不是奧提斯?」她低問。

  逵希奧一怔,怒氣收斂,有些惶惶地來到床邊,溫柔的握住她的手。

  「羽禾,我是希奧,你知道是我的,對不對?」

  「你是希奧,不是奧提斯。」她點頭,是的,雖然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氣質迥異,從一開始,就是希奧,可是……「我的老公不是你……」

  「對,你的老公是我,奧提斯·坎佩爾。」奧提斯在一旁說。

  塗羽禾嗚咽。

  「不,羽禾,別聽他胡說,你的老公是我,只有我。」逵希奧認真的說。

  「可是……你不是奧提斯·坎佩爾,而我……我是和奧提斯·坎佩爾結婚啊!」

  「不,你是和逵希奧結婚。」

  「什麼?」塗羽禾疑惑的眨眼。

  「結婚證書上,我簽的名字是逵希奧,所以從頭到尾,你就是和我結婚,和那個傢伙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錯愕,一開始,他就是用自己的身份娶了她,而不是替身?

  「親愛的大哥,你這樣太過份了,竟然搶走我的妻子,我是信任你,才將羽禾托給你照顧,可是你竟然趁我傷重昏迷,奪走我的妻子!」

  「奧提斯!」逵希奧怒瞪著弟弟。

  「也罷,反正我現在是個殘廢,是沒有資格爭取什麼了。」奧提斯黯然的垂下頭。「雷哲,帶我離開,我想我該回美國了,台灣……果然是和姓坎佩爾的人犯衝啊!否則我也不會一到台灣就出了這種事,不僅差點賠上一條命,還變成殘廢,末了,連個妻子都保不住……」

  「奧提斯,我很抱歉……」逵希奧臉色非常難看。

  「如果你覺得愧對於我,就把妻子還給我。」他說。

  雷哲暗地裡翻了一個白眼,他還玩不過癮啊!

  塗羽禾身子一僵,臉色蒼白的望向逵希奧。

  逵希奧也望著她,「我很抱歉……」他低語,她的心沉了。「我很抱歉,奧提斯,我愛羽禾,羽禾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

  塗羽禾驚喜的瞠大眼,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噓!別哭。」逵希奧溫柔的將她擁進懷裡。

  「我以為……我以為你要把我讓出去了……」她哽咽。

  「不會的,羽禾,我不會不顧你的意願做出這種事。」他安慰。

  「那我怎麼辦?」奧提斯說。「就這麼白白的犧牲?」

  「奧提斯,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愧疚,那兩個人是衝著你來的,虧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待我受過,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我和羽禾反倒是被你連累,你還想算帳嗎?」

  「哦,那個……」雷哲趕緊出聲打圓場。「奧提斯,你就暫時勉為其難的和我窩在一起吧!」他走到病房角落打開輪椅推過來,彎身將他抱起,放到輪椅上,順道在他耳邊低語,「你該適可而止了。」

  奧提斯微揚眉,依然笑得一派天真,只是眼底詭異的光芒讓人頭皮發麻,只可惜雷哲忽略了。

  「是嗎?和你在一起啊……」奧提斯嘻嘻一笑,「原來你這麼用心良苦的,就是要把我留在你身邊啊。」

  雷哲一愣,吃驚的望向他,張嘴想反駁,可瞥了眼正張大眼看著他們的塗羽禾,他只能把話吞回去,吞下這口黃連了。

  「回去了。」他無奈的說,對兩人點點頭,推著輪椅離開病房。

  良久之後,塗羽禾才吁了口氣。

  「原來……他們是那種關係嗎?」

  逵希奧萬分同情雷哲。

  「我也不清楚。」抱歉,雷哲,我一點都不想替你澄清,誰叫你要放任奧提斯「胡作非為」。

  「那麼……」塗羽禾望向他,然後有點羞怯的低下頭,低聲地問:「你剛剛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他表情微僵,他倒忘了他們真正的問題尚未解決。

  「羽禾,有件事我必須讓你知道。」他臉色緊繃,說出一切,讓她有選擇的權利。

  「是和你的身份有關?」她望著他。

  「對。」他深吸口氣。「羽禾,你所認識的我,並非真正的我,我的生活……有危險性,和我一起生活就宛如抱著一顆不定時的炸彈般,隨時都得面臨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她驚恐的瞪大眼,他的職業是這麼危險的嗎?

  她眼底的恐懼,讓他整個心往下沉,豁出去了。

  「我二十七歲之前,是個傭兵……」不顧一切的把自己過去和現在的職業鉅細靡遺的交代得一清二楚,包括他對她長久以來的感情。換了口氣,繼續道:「我樹敵不少,就算今天這場綁架不是因我而起,未來類似的事,也可能重演,不過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盡全力拚死保護你,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否則……」他有些急切的說。

  「閉嘴!」塗羽禾突然喊,雙手捧著他的臉,低聲喝叱。

  「呃?」對她突然發飆的樣子,他有些錯愕,不由自主的住了口。「羽禾?」

  「廢話我不想多說,我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是。」逵希奧有些傻楞的,乖乖的回答。

  塗羽禾看他傻楞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笑,溫柔的抬手環住他的頸項,將他拉下,在他唇上印下一記輕吻。

  「羽禾?」他沙啞的低喃。

  「你後悔娶了我嗎?」她柔聲詢問。

  逵希奧猛烈的搖頭。「我怕的是……你會後悔。」非常非常害怕。

  「那麼,為了讓我不會後侮,你就要好好愛我。」

  「我當然愛你!」逵希奧喊,隨即領悟,不敢置信的瞪著她,狂喜在他胸口爆發開來。「我發誓,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的愛你,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那麼……我就拭目以待了,親愛的老公。」

  他感動的抱緊她。

  「請你拭目以待,等到我們白髮蒼蒼的時候,你再告訴我答案,親愛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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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3:1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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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我想練習射擊。」溫柔甜美,宛如天使般的美麗女人,在溫暖的春風吹拂下,突然語出驚人。

  「不行!」原本悠閒的枕在她的腿上的男人像被虎頭蜂給螫到般跳了起來。

  「為什麼?」

  「因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不適合。」男人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我想學空手道,喝啊!」天使頗有氣魄的吆喝一聲,聲勢十足。

  「你想學空手道?」男人上下掃了她一圈?「挺著一個大肚子?」

  「哦?」天使楞了楞,低頭望著自己的肚子,哦,她好像忘了這件事了,「好吧,那練射擊好了。」

  「我不是說不行嗎?」

  「不管,兩個選一個,要嘛讓我學射擊,要嘛讓我學空手道,你自己選。」天使噘著紅唇,開始耍賴。

  「羽禾……」男人好無奈。「為什麼突然想學那些東西?你不信我有能力保護你嗎?」

  「才不是呢!」塗羽禾嚴正的否認。

  「那是為什麼?」

  「人家只是覺得……很威風嘛!」她搖著老公的手。「而且你自己都開班授課,沒道理教學生、教兒子、教女兒,就是不教自己的老婆吧!那些學生都叫我一聲師母耶,結果師母是一隻軟腳蝦,很丟臉的。」

  「你啊,少跟那些小鬼鬼混。」

  「我不管啦!反正我一定要學!」

  「羽禾……」

  「不管,如果你愛我,就教我。」

  可惡,她愈來愈懂得怎麼對付他了。

  「好,我教你,等你生完孩子滿月之後。」

  「這次是真的了?不是哄我的?」孩子都生了兩個了,每次他都這麼說。

  「我愛你,不是嗎?」逵希奧笑。

  「耶!老公萬歲!」她露出燦爛奪目的笑容,歡呼一聲,抱住了他。

  「啊,對了,老公。」一會兒之後,她又突然想到什麼。

  「什麼?」

  「康傑昨天打電話過來,問說你什麼時候才會把他要的人訓練好,送回台灣給他?」

  「我等一下會回他電話。」

  「對了,奧提斯也打電話來,說想要來島上度假。」

  「不准。」

  「還有……」

  還有?今天她的問題真多。

  他低頭吻住了她喃喃的小嘴,直到她腦袋糊了,身子軟癱在他懷裡,他才不捨的放開她。

  「羽禾……」逵希奧抱緊她。「你幸福嗎?」

  塗羽禾溫柔的笑了,七年了,他依然不時的這樣問她,生怕自己給她的幸福還不夠似的。

  「老公,你幸福嗎?」她反問。

  「當然,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那麼,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他深深的歎息了,充滿感恩。

  「謝謝你,我的天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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