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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雁魚 -【紅袍法師】《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0:59 PM     標題: 雁魚 -【紅袍法師】《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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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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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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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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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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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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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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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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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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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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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rnoe    時間: 2011-12-30 11: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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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4 PM

I.塞爾之種 18 回歸

因為發生火災和邪教事件的緣故,德胡米市開始了緊急戒嚴,每條街道都有身穿紅袍的光頭法師帶著成隊塞爾騎士巡邏,城鎮中人人門窗緊閉,城市上空的空氣似乎也凝重了幾分,據說這種戒嚴將要持續很長時間。

    重新開張的黑馬與蒼月酒吧里面客人不多,新穿上侍女服的希柯爾端著酒壺來來往往,偶爾靠在前台,默默嘆息。

    “呦!怎麼還是這麼悶悶不樂的?”美艷的大姐姐捏著希柯爾的臉龐︰“酒館沒了,只要人還在就好了。”

    “我知道,但是你看他……”少女情緒低落地一指鋼琴邊上的少年,潘尼‧西恩的表情無精打采,鋼琴中流出的音調斷斷續續且低沉嘈雜,幸虧現在城市里的氣氛與音箱發出的聲音相差不多,酒館里顧客稀少,否則平時這樣的演奏肯定會大大地影響酒館的生意。

    大小美女相顧無奈,只能嘆息一聲。

    事情已經過去十天了,連希柯爾都從失去酒館的悲傷中漸漸恢復過來,但潘尼‧西恩卻一直就是這個半死不活樣子,有人問話的時候,也只是用單字擬聲詞回應,無事的時候,就在一張桌子上一趴,偶爾眼神迷亂,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每當希柯爾看到少年這幅樣子,就感到非常難受。

    她已經習慣了潘尼那副時刻雲淡風輕的表情,好像永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永遠胸有成竹,即使困窘,也並不慌亂。

    希柯爾想起以前在酒館前台坐著的安靜少年,希柯爾就一陣陣的無力。

    一個酒館而已,雖然承載了無數的回憶,但已經過去了不是麼?市政府正在追查凶手,想必很快就有結果,少女嘆息一聲,自己都已經放開了悲痛,為什麼潘尼卻是這樣一副樣子?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沒有生意上門,薇卡早早關上了大門,呵欠連天地上樓睡覺去了,希柯爾望著潘尼,挺了挺胸,決定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

    這是她必須做的。

    是誰在她被痛苦圍繞時試圖為她驅散陰霾?

    是誰在她陷入危險時不計後果地進行援救?

    又是誰在鼓勵著她,讓她有勇氣面對十年來壓抑心頭的陰影。

    是的,是她該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希柯爾這樣想道。

    而且,還有更深的感情在心底噴薄欲出,這種情感對少女而言很陌生,但是並不是不了解,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看著少年的身影,就有一種迫切地想要表達的願望。

    最後的旅客都上樓休息去了,旅店一層只剩下少年少女二人,希柯爾能夠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放輕松,安慰她,鼓勵他,這沒什麼……”靠近趴在鋼琴上的少年,少女不斷地鼓勵著自己,回憶著小時候因為不開心哭泣的時候,媽媽是怎麼安慰她的。

    希柯爾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在少年額頭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這是女性長輩對孩子的親吻方式。”潘尼抬起頭,表情雖然有點頹靡。

    “你醒了?”希柯爾呼了兩口氣,心髒劇烈地雀躍著,通紅的臉卻偏到一邊。

    “早點睡覺去吧。”看到少女對著他的半邊臉蛋,少年又閉上了雙眼。

    “你……沒事吧。”希柯爾見到少年的笑容,心中稍稍安心了些。

    “我一直沒有事,只是在想些問題。”潘尼用手托著下巴,手肘在鋼琴鍵上撞出一串雜亂的音符︰“現在想通了而已。”

    “想通了?”

    潘尼嘆了口氣,稍稍坐正了上身︰

    “這是個劍與魔法的世界,各個上下層位面的強大生物能夠通過次元門輕易到達主物質界,神祗和惡魔都並非虛無,無時無刻都在或有形或無形地干涉著這個世界,單論費倫本身的生物,不用說傳奇強者,就是一個高階的施法者都可以一口氣殺死數百條生命,將繁華的城鎮瞬間變為焦土,恐怖物種隨處可見……而我,居然奢望著在這種地方過上‘平凡的生活’?”

    潘尼說了一大串話,又自嘲地笑了笑。

    希柯爾臉色低沉下去,她雖然並沒有深刻理解潘尼話中的意思,但是卻能聽出其中刻骨的嘲諷意味,那是對自己的深深不滿。

    潘尼‧西恩無論穿越前還是穿越之後,都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很少見他情緒特別的起伏,平時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若非特別的情況,很少顯露出明顯的強烈感情。

    但是目睹酒館被一把火燒成廢墟的那一幕,他確實感到極端地痛苦,在紅袍法師學院呆了八年,受過無數磨難,都沒有像那天那樣痛苦過。

    如果一個人歷盡困苦過上了夢想中的美好生活,但是現實很快告訴他這是個妄想,他的心情會是如何呢?

    潘尼這些天情緒低落的緣由就是如此。

    任何人的美夢憑空破裂,心情都不會太好。

    “詹華士先生說得很正確,我確實是個糊塗的家伙。”潘尼自言自語著,眼神越加地空洞了。

    “你……”希柯爾眼神變化了下,似乎有了預感。

    “想要捍衛自己的生活,必須擁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沒有實力的人,有什麼資格去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早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偏偏一直在自我欺騙,這已經不是以往那個法治社會了。”潘尼‧西恩語氣懊惱地說道,也沒注意到自己隨口漏出了不該洩露的信息,不過幸運的是希柯爾顯然聽不懂,也沒注意這一小段話,而是聽到了潘尼很快說的另一句關鍵的言語︰“希柯爾,我可能要走了。”

    “那麼,是去追尋‘實力’?”少女試探著問。

    “我們招惹了一名上位惡魔,類似酒館的事情以後還會繼續找上門來,如果我沒有足夠的力量應對,遲早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你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可能是西邊吧……或許可以去燭堡或陸斯坎踫踫運氣,畢竟我的基本功還算可以。”潘尼抬頭看了一眼希柯爾,想了想,如此說道。

    “那些地方太遠了,潘尼,去找父親吧。”沉默了一下,希柯爾忽然說。

    “呃……”潘尼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面色如常的少女。

    “我……也想通了,我是塞爾的女人,我的父親是紅袍,我的子女也可能成為紅袍,那麼你……沒有理由不可能成為紅袍……這或許是我的命運。”希柯爾笑了笑,其中有點酸楚,也有些甜蜜︰“我很感謝你能夠顧及到我的想法,但是,你沒有必要因此去一千英里之外的地方冒險。”

    再次回去做一名紅袍?

    沒注意少女表情的異樣,潘尼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開始思考這個選項,似乎也並非不可接受。

    這個世界充滿了觸手可及的危險,任何地方都是一樣。

    這是經過幾天的思考,潘尼得到的答案,而且以他受過的紅袍式基礎教育,恐怕很難接受正統魔法工會的培養,魔法師工會恐怕也很難接受他。

    來自塞爾的法師學徒——這個身份在費倫可並不怎麼受歡迎。

    能夠允許他繼續進修的地方,實在是不多了。

    這樣想來,紅袍會里面的危險,他至少已經有所見識,付出的代價……也就那麼回事,轉正為正式紅袍之後,受到學會的約束就會少得多,至多剃個光頭而已,又不是做和尚。

    “我相信,你是不會改變的,而且,在塞爾,我至少有機會經常見到你……”希柯爾坐在少年的身旁,從懷里掏出一枚錢幣︰“這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是女士祝福過的銅錢,把它帶在身上,會賜予你好運。”

    “那麼……”潘尼接過錢幣,心中忽然湧出一股勇氣,更覺得返回紅袍法師會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了︰“謝謝你,希柯爾。”

    “我應該謝謝你,潘尼,還有……”希柯爾湊近了潘尼的耳朵︰“我還沒說過我喜歡你。”

    “哦。”潘尼愣了一下,他對希柯爾一直的態度,不過是長輩對待小孩子,喜歡或許有,愛還談不上。但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朝希柯爾微笑︰“我也一樣。”

    既然將要離開,那麼又何必破壞彼此的心情呢?

    潘尼這樣想道,但是很快一個溫熱的嘴唇就貼在了自己的嘴上,親吻一共持續了數十秒,一直到兩人都感到窒息時,才緩緩分開。

    “小心。”

    或許,從今以後,在這個世界上,不再是孤獨一人了吧,潘尼背著一個破爛包裹走出旅店,回頭看了看窗口的人影,心里多了種莫名的感覺。

    他知道,無論這場表白最終會開花結果,還是成為一場鬧劇,至少以後無聊胡思亂想的時候會多出一些內容,某座小城的旅店里有個人在等著他。

    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直圍繞著他到了湖畔學院詹華士院長的臥室里面,那接引他入內的侍者關門離開,從床上爬起來的中年紅袍睜開惺忪的睡眼,有些疲倦地點了點頭︰

    “看來你已經有了決定了,不過你要清楚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已經準備好了。”潘尼表情嚴肅地說道。

    他也不知道,這一步踏出,之後是福還是禍。但是,已經,不容後退。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6 PM

II.北地風暴 19 任務

    這里是紅袍法師會位于塞爾山麓的中層學院之一。

    如果仔細研究紅袍法師的教育機構,任何行走于費倫的法師都會為之深深地震驚。

    在塞爾,任何一個幼兒都要在六歲時接受測驗,哪怕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奧術天賦,都會被送入如同湖畔學院那樣的基礎學院,得到一視同仁的基礎訓練,如果能夠在六年內擁有一級施法能力,就可以進入中等學院進行進修,如果能夠獲得二級施法能力,那麼經過一段時間的試煉之後,就會擁有預備紅袍資格,進行進一步的教育和訓練,等到施法能力到了三級,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與測試,才有資格成為一名正式的紅袍法師。

    紅袍的學術風氣與教育環境舉世皆知,如此殘酷的教育使紅袍學徒們時刻充滿了競爭意識與危機感,學習效率自然驚人,最差的紅袍學徒,對于奧術理論的掌握與理解也遠遠超越費倫法師的平均水準——至少他們活下來了。

    即使是耐色瑞爾的正牌後裔陰魂城的陰魂王子們,也承認紅袍法師的奧法教育系統在費倫是最頂級的。

    現在這最頂級的法師教育系統下屬的一所中級學院里面,一場人間慘劇正在發生。

    “嗷!——”

    一間教室里面,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被一根活化繩綁在椅子上面,這少年身穿紅花邊的黑學徒袍,頭上戴著一張長著觸手的怪臉,怪臉上的四根觸手從鼻子和耳朵深深插入少年的腦袋,不斷發出吮吸的聲音,而每吮吸一下,少年就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

    而這個長著觸手的怪頭卻沒有身軀,脖子下面連著一根管子,顯然是某個魔法實驗的產物。

    “大家仔細觀察——”那個戴著眼鏡的導師指著哀嚎的試驗品喋喋不休︰“我們實驗室的這個奪心魔腦袋樣品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法術模擬出的吸力不足,不然我們的羅修斯同學早就應該死了……”

    “導師先生,我很快就要死了!”被奪心魔腦袋覆住的學徒哀嚎著慘叫,五官已經滲出血來。

    “噢!親愛的羅修斯,我就是要你去死。”這位導師一臉遺憾的表情,兩手一攤,嘴里的話卻很神經質︰“你是這麼的優秀,才十二歲,就已經是一名三階法師了,我仿佛已經看到你以後將要取代我的位置……就像當年我對我老師做的事情那樣,很遺憾,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只能先終結你的未來。”

    “哦!不!”羅修斯大叫一聲,腦袋上的靈吸怪頭發出一聲啜吸聲,噗嗤一響,大量的腦漿就從五官中噴了出來,腦袋軟軟地歪倒了一邊。

    “大家現在看到了,不知道對于這個實驗,有什麼樣的感想?”紅袍導師打個響指,一個披著黑袍的老頭子進來把死去學徒的屍體收起來,面色如常地看著正在做筆記的幾個學生。

    “在做實驗之前找一根靠譜的繩子,並預備好一個暈眩或是人類定身術。”有這樣的學生回答道。

    紅袍法師一陣大笑,忽然掃視了一陣座位,有些驚奇︰“怎麼沒看到西恩同學?”

    “他畢業了。”有學生回答說。

    “真可惜,如果他在,一定能寫出一篇很好的論文。”紅袍法師這麼說著,臉上卻沒露出可惜的意思︰“讓我們再來做一個實驗……”

    身為天朝素質教育出產的精英人物,潘尼‧西恩同學很擅長寫作業和抄作業,或是用腦袋里的標準模板炮制出一篇足夠靠譜的學術報告或論文,這些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不過沒有任何一個學生喜歡做作業,他也不例外,所以在取得了想要的法術之後,他很果斷地選擇了畢業。

    現在距離他重回紅袍法師會已經過了六個月的時間了,如今他正在這所中級學院的校長室里,面對著煮泡著薄荷茶的倫格‧詹華士院長。

    五個月前,倫格‧詹華士接觸到了第五層魔網,得到紅袍法師會高層認可,晉升為正式環之導師,行政級別也從小學校長升格為中學校長,現在,他端詳著自己學院新出產的畢業生,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有些不滿︰“蛛網術,盲聾術,懼痛之刃,食屍鬼之觸……這是你今天準備的法術?不得不說,你的法術選擇很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除了咒法、死靈、塑能,你就不能嘗試一下別的派系的法術?”

    “我還懂得防護系的技巧,比如這個。”潘尼念了句咒語,身上浮出一層無形的薄膜。

    “我認為,你應該盡量地嘗試去學習其他學派的法術,這樣對你研究更深層次的奧法很有好處。”詹華士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可是那樣做過于損傷腦細胞。”潘尼撇了撇嘴︰“導師大人,你知道我的天賦很有限,太復雜的法術都學不會。”

    在中層學院的進修中,潘尼把塑能、咒法、死靈三系魔法能夠學的大致都學會了,至于其他幾個學派,實在太浪費時間的,他也懶得消耗精力。

    “算了,反正這對你將要做的事情無關緊要。”詹華士搖了搖頭。

    “我將要做的事情?”潘尼放下茶杯。

    “你要知道,費倫上的任何法師組織,都不可能毫無代價地傳授學徒奧法的技術。”

    “代價?你是指平白無故地讓學徒丟掉性命,還是鼓勵學徒們通過相互廝殺來鍛煉自己的本領與心智?”潘尼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如果說這些代價還不夠,親愛的導師,你認為我還應該做些什麼?”

    對于詹華士提出的話,潘尼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確實,費倫上沒有任何法師組織會無代價地教給學徒法術,一個法師學習的每一個法術,都要付出代價,或是金錢,或是血汗。

    詹華士先生對潘尼的冷嘲熱諷也並不感到生氣,事實上,經過六個月前的那一段事情之後,潘尼對這位不苟言笑的導師的態度放開了許多,也發現這位紅袍的脾氣其實也不錯,一般程度的語言刺激,並不能讓他發火。

    “最近一年里,絕境東域境內出現了一個組織。”詹華士院長喝了一口涼茶,組織了一下言詞,緩緩說道︰“他們的活動很活躍,而且極為針對我們紅袍法師會,我們已經有三位高階環之導師因為他們的襲擊而殉職,地位稍低些的中層紅袍,也損失了兩位數。”

    “兩位數?”潘尼心髒跳了跳,紅袍法師會里穿著紅色的正式紅袍法師總共才不過一千多號,死上十幾個,已經是不小的損失了,難怪詹華士如此凝重。

    “我們之所以能夠確認這是一個統一的組織,是因為我們從襲擊的現場中,發現了一個現象。”詹華士頓了一下︰“那些襲擊者的屍體里面……全部沒有心髒。”

    潘尼輕松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想起那噩夢般的一夜,那個火焰中的帶角陰影,那幾乎是他這輩子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而現在聽詹華士說起,心中恐怖的預兆又開始時隱時現︰“那個組織的後面……是深淵的東西。”

    “我知道,從這一點考慮,你還幫了我一個忙,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對這個組織背後的東西有了些許了解。”詹華士點了點頭︰“我把你那天告訴我的事情反映給了上層,他們很重視,我能在升階之後這麼快做到這個位置,也是托了你的福。”

    潘尼已經有了更不好的預感。

    “我想給你這樣一個任務,去查清這個組織的內幕,要清楚地知道,那個惡魔究竟是什麼來路,為什麼能夠僅僅一年就在絕境東域里架構起這麼大的組織,又是誰在後面支持他。”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任務,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潘尼皺了皺眉。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也沒指望你能一下子把它完成,只希望你能得到一些線索。”詹華士抬起一根手指︰“最近就有一個消息,北面的萊瑟曼發生了一場政變,似乎狂戰士部族與女巫議會產生了沖突,其中就有這樣的‘無心者’出沒,這是一個很有價值的信息,我想你可以到那里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意義的線索。因為你還是個學徒,進入萊瑟曼,比我們這些正式紅袍容易得多……”

    詹華士說著,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前額上的刺青。

    “萊瑟曼?”潘尼想了想,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慶幸自己這六個月把‘忍耐元素傷害’學明白了,這樣至少到了那個地方不用準備棉衣也不會被凍死。再想想這種斥候的工作,只要小心一些,似乎也並不太難,于是點了點頭︰“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麼?”

    “我私人資助你八百貝倫作為任務資金。”詹華士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大袋子。

    “那麼這個任務,也是私人的了?”潘尼接了袋子,念頭忽然一動,反問。

    詹華士點了點頭,卻沒說話。潘尼也不再問,轉身就走。

    “忘了,恭喜你進入魔網第二層。”

    “紅袍里面也會出現‘恭喜’?”潘尼停住了腳步。

    “這是來自一名導師的‘祝福’。”詹華士靠著椅背,緩緩閉上了眼楮︰“注意安全。”

    腳步聲漸漸地遠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7 PM

II.北地風暴 20 預示

    “萊瑟曼?”正在倒酒的薇卡手指撫摩著下唇,一雙眼楮看著坐在對面的法師學徒︰“你要去萊瑟曼?”

    “是啊。”潘尼點了點頭,眉眼間有些疲憊︰“所以順道回來看看。”

    萊瑟曼與塞爾山脈之間相隔著遙遠的路程。

    對于塞爾的紅袍來說,萊瑟曼可是老對頭了,這個人口不到塞爾八分之一的北部小國,從誕生之日起就吸引了塞爾紅袍的絕大部分仇恨,塞爾對之的仇視,遠超過被他們趕跑時刻想著‘收復舊地’的穆爾霍蘭德;還有風暴女王坐鎮、與紅袍斗爭了幾百年的阿戈拉隆。

    即使到了相對和平的現代,塞爾和周邊大部分地區都停止了沖突,偏偏和萊瑟曼始終相互看不慣,邊境沖突一刻也沒有停過。

    故事的起因說起來復雜,但也並不算非常復雜。

    歷史上有一段時間里,萊瑟曼和塞爾曾是同一個國家。

    現在距離934年已經過了四百多年了,那時候,紅袍法師會剛剛從穆爾霍蘭德脫離不過十幾年時間,聲名並不像現在這樣狼藉,內部還存在著對善良陣營神祗的信仰。

    那一年,因為各種各樣不言于史的原因,塞爾進行了一次對萊瑟曼地區的入侵,當時文明還處于蠻荒狀態的萊瑟曼如何是紅袍法師們的對手?塞爾很快成功佔領了該地區大部,不過馬上,紅袍們就開始對‘如何有效統治萊瑟曼地區土生土長的狂戰士部族’這個問題感到頭疼了。

    這些狂戰士在冰雪北地出生,長期與惡劣自然環境以及各類怪物斗爭,更經歷了與獸人的漫長斗爭並取得了艱難的勝利,雖然文明程度不高,但生性桀驁不馴,充滿了野性力量,拒絕順服被他們視為入侵者的塞爾人,自紅袍法師的政權進入此地之始,雙方就爆發出了無數的矛盾沖突。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紅袍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方案,最終分為了兩派︰以當時的紅袍主流的意見,是要將萊瑟曼狂戰士部族整個鏟除以獲得絕對的統治力,進而能夠對該地區的資源進行佔有開發;而以高階女巫依米爾瑪為首的另一派,則提出讓狂戰士部族自治,盡量減少法師會對這片地區的影響,以柔和的手段達成目的。

    內部的爭吵漸漸針鋒相對,而外部狂戰士部族與紅袍法師的沖突日益升級,經歷了無數或明或暗的政治斗爭,最終如同歷史中常見的橋段一樣︰紅袍法師會全面分裂,戰爭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作為這場戰爭的結果,萊瑟曼王國在絕境東域北方誕生,同時費倫上出現了一個名為‘萊瑟曼女巫會’的組織,在萊瑟曼享有崇高地位,塞爾的紅袍法師們全面放棄對善良陣營神祗的信仰。

    依米爾瑪,現在是萊瑟曼王國首都的名字。

    因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何紅袍法師會對萊瑟曼人有如此深的仇恨,以至于所有紅袍法師會內部資料對于萊瑟曼的描述,都無一例外地帶著強烈偏見,內容里時不時就出現諸如‘骯髒的’,‘野蠻的’,‘叛徒’這樣的字眼,這樣的資料,很難讓潘尼對萊瑟曼形成一個客觀的認識。

    考慮到接下來一段時間他的任務,他覺得有必要進行一些調查咨詢工作,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找個熟悉的人問問。

    最後想來想去,他只能先到德胡米。

    說來慚愧,潘尼‧西恩在塞爾的社會關系實在簡單到了一個很奇葩的地步,仔細想想,能說得上話的,也僅僅詹華士父女,還有眼前的老板娘了。

    考慮到薇卡是商人家庭出身,見多識廣,或許能幫得到他,所以潘尼從塞爾山麓騎了十幾個小時的馬,回到了黑馬與蒼月酒館。

    “萊瑟曼,很難想象一個滿口塞爾口音的法師會得到那里人民的歡迎。”薇卡嘆了口氣︰“你得想辦法偽裝一下。”

    “我也是這麼想的,問題是我沒想到什麼好的方案,你能幫助我麼?”潘尼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求助,雖然難以出口,但他認為這個對他頗為親密的老板娘大概不會拒絕。

    雖然他不清楚這樣的親密究竟有什麼緣由,但是他卻能感到薇卡對待他的態度是真誠的,他對這位漂亮的大美女也很有好感,也願意聽從她的意見。

    “我想想……”薇卡蹙了蹙眉頭︰“過幾天吧,我再想想辦法。”

    “好的。”聽出來薇卡的語氣不是敷衍,潘尼點了點頭,左右看看︰“希柯爾在哪里?”

    “唉!你終于想起來問她了。”薇卡扶著額頭,嘆息了一聲︰“希柯爾想你都到快要發瘋的地步了。”

    潘尼撓了撓頭,感覺有些尷尬。

    “她在樓上睡覺。”

    潘尼想了想,抬腳向樓上走去,卻被薇卡一把抓住︰“等等,你就這個樣子上去?”

    “怎麼了?”潘尼疑惑地回頭。

    “不要穿著髒衣服進入女士的臥房,這也是常識吧。”薇卡皺了皺鼻子。

    潘尼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確實,他在馬上顛簸了十幾個小時,塞爾高原自然環境不算太好,身上沾了不少風沙,還帶著一股汗臭,果真不適合見人。

    “來。”薇卡拽著潘尼到了後院的一間小屋里面,里面一個石制的大浴缸里裝滿了水,冒出熱騰騰的蒸汽,薇卡一拍有些發愣的潘尼︰“脫衣服。”

    潘尼腦袋頓時有些糊塗了,回頭望著薇卡︰“你……”

    “嘻,你害羞了?”薇卡掩口一笑,潘尼腦袋一陣混亂之後,也平靜下來,他又不是真正的純情小雛,既然薇卡明擺著不在乎,他還有什麼放不開的?當即把衣服脫光,身體泡到水里,水溫正熱,他感覺長途疾馳的疲勞一瞬間放松不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嗅到水池子里還有股淡淡的香氣,抬頭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薇卡,忽然醒悟這個水池子可能是她的私人禁地,里面或許還有她沐浴的痕跡,頓時身體微微有些發熱,腦子里面胡思亂想起來。

    忽然背後一陣溫熱,一只溫暖的手覆在了潘尼的脖子上來回摩挲,潘尼頓時感覺到一股刺激從感應點進入心髒,然後飛快傳入下體,他回頭,看著坐在水池邊上的薇卡用手摸著他的脖子和後背,坐在水池旁,眼楮看著遠處,不知聚焦在什麼位置,顯然心不在焉。

    仿佛感覺到了少年的凝視,薇卡回頭對潘尼笑了一笑,眼楮一瞥,從潘尼的頭看到腳,停在一處地方,眯著眼笑了起來,一俯身,抱住了潘尼的脖子︰“哈,原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第一次見面時候,居然裝嫩來騙我?”

    潘尼感覺到脖子後面軟軟的兩團,一時有點發暈,只得干笑一聲。

    “你可真不是個好孩子。”薇卡嗔怒地捏了捏潘尼的鼻子。

    “咳!”潘尼咳嗽一聲︰“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

    “有些人總是喜歡強調自己不是小孩子,但什麼時候長大過呢?”薇卡嘆了口氣,表情有些落寞︰“等到真的長大了,又開始希望自己是個小孩子了,就像我已經老了~”

    感覺到薇卡的語氣有點古怪,潘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停了許久,看著薇卡的眼楮里忽然流過幾點火光,說了一句︰“其實年輕的感覺很容易體驗。”

    “年輕的感覺?”薇卡看著潘尼灼熱的目光,有些不解的時候,嘴唇忽然一陣溫熱,被眼前的少年輕輕餃住,她輕輕地呻吟了一聲,感到一只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頓時全身一陣綿軟發熱的感覺。

    從牙縫間溜進來的舌尖讓她在短暫地糊塗之後忽然清醒,薇卡眼神有些迷蒙地看了潘尼一眼,然後身軀從潘尼身前翻進了水池,單薄的衣服很快就全部沾濕,她不太舒服地拽開了衣襟,馬上有一只手從敞開的衣襟侵入,覆上了她的後背。

    觸手處很是滑膩柔軟,潘尼的目光落在薇卡女士的脖子上面,毛孔並不似普通的白種人那般粗糙,汗腺分泌出的味道也令人心曠神怡,左手覆蓋的胸前的山巒,似乎骨頭也被那股綿軟的觸感軟化,但是一股彈性仍然堅挺著。

    或許是積壓的荷爾蒙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潘尼‧西恩的性沖動也到了一個極限的狀態,下半身分局的組織膨脹已經很令他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手指輕輕撥動,沾濕的衣物紛紛從完美的胴體上滑落到溫水中。女性雪白身軀上的陣陣潮紅仿佛是一劑催化,讓這些因素加速地發作。

    ‘唔’一聲低低的呻吟從女性的咽喉間緩緩送出,這種聲音綿延斷續,伴隨著陣陣的喘息,直到一聲滿足式的休止符。

    只是潘尼還有些遺憾,浴池的空間太小以至于很多體位難以施展,這幅十五歲的軀體還要注意保護,未能盡興。

    額頭上還留著點點汗水的薇卡女士捏了捏潘尼的鼻子︰“果然,不是個小孩子了。”

    “我剛才就說過了。”潘尼不太謙虛地笑了笑。

    “知道麼?我離開家的時候,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攔住我,說過幾句話。”薇卡笑著說道︰“他說有個塞爾人會用五個金幣買走我下半生的命運。”

    “但沒想到應驗預言的居然是這麼有趣的一個小弟弟。”薇卡親了一下潘尼的臉頰,披上一件浴衣,姿態有些不自然地走出了浴房。

    “命運?”潘尼在浴池中靜靜思考,真的有預言術能夠預見日後的事情?他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如此精準的預言,卻讓他有一種被盯上了的感覺,不過這種疑慮很快就被打消了,多元宇宙的運轉本就在無數上位存在的監控之下,他的力量還太過弱小,根本沒有必要去思索這麼深邃的問題。

    一場意外的歡愉讓潘尼的心情好了不少,不過等他走出浴室面對熱烈歡迎的希柯爾時,這種感覺就被一股別扭與不自在取代,尤其是嫵媚的老板娘還用一種及其曖昧的眼光注視著他……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7 PM

II.北地風暴 21 前往

    “啊——張嘴。”潘尼坐在餐桌旁,傻瓜似的張開嘴巴,讓希柯爾把裝滿食物的勺子塞進他的嘴里,然後把嘴巴閉上,胡亂咀嚼了一陣就吞了下去,而少女則是一臉幸福的表情,旁邊薇卡笑吟吟地觀看著二人,潘尼心里很是溫暖。

    雖然心里仍舊別扭,但是這氣氛還是讓他暫時放開了,和諧融洽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晚餐之後。

    “潘尼,據說萊瑟曼的野蠻人都和獸人一樣吃人肉長大的。”晚餐後,潘尼到了少女的房間,卻見少女一副抑郁的表情︰“你要去冒險,但我什麼也幫不了你,只能在這里等著你回來。”

    潘尼躺在少女旁邊,不自覺地就上下端詳起來。被老板娘處理一番後,他的眼楮似乎更具有侵徹力了,尋常的衣物已經難以阻擋他的視線,六個月沒見過希柯爾,如今一看,似乎在這發育飛速的年紀里,女孩兒的身材肉眼可見地豐盈了許多,或許也有擺脫了當初的陰郁心情,消瘦的雙頰鼓起了嬰兒肥,酒渦也露出了端倪,他不禁起了些愛意。伸出手捏了捏少女的臉蛋︰“只需要等著就夠了,我想著你在等我,那麼不管我走多遠,總是會回來的。”

    希柯爾嘴唇動了動,眼圈立刻就紅了,身子貼近了潘尼。

    感覺到少女的心跳,同樣的擁抱,浴室里面那一場風流又浮上了潘尼的腦袋,心中那些愧疚又浮了出來︰“希柯爾,其實……我可能並不值得你喜歡。”

    “你討厭我嗎?”希柯爾眯起眼楮,細細的眼光與潘尼對視著。

    “當然不討厭,但是我怕你總有一天會厭倦我。”潘尼避開了少女的目光︰“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那是不可能的。”希柯爾堅決地說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人。”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潘尼的情緒忽然有點低落,因為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忽然發現,他舍不得希柯爾離開他的世界,對自己的一些行為,就更感到別扭了。

    “那麼,在我討厭你之前,你會一直喜歡我嗎?”希柯爾感覺到潘尼的低落情緒,沉默一陣,忽又抬頭。

    少年點了點頭。

    “這就夠了。”希柯爾抱住了潘尼的脖子︰“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的。”

    “希柯爾。”過了一會兒,少年忽然開口。

    “恩?!”

    “如果有一天覺得厭倦了,一定要對我說清楚,這很重要。”

    “放心吧,不會有那一天的。”少女信心滿滿地說道。

    潘尼感動的同時暗暗苦笑著。

    這時,門打開了,一張嬌艷的臉蛋探進了門︰

    “潘尼,我想到辦法了,一起走吧。”

    “要出去?”潘尼有些驚訝,沒想到老板娘做事居然這麼有效率。

    “恩。”薇卡點了點頭︰“要出一趟遠門,就在萊瑟曼境內。”

    “哦。”潘尼也不猶豫,隨老板娘出了旅館,外面早停了一輛馬車,他回頭看了一眼,窗邊是正在向他揮手的少女,微微一笑,鑽進了馬車里面,很自然地坐到了薇卡身邊。

    “你真的喜歡她?”注意到旅館窗邊的注視,薇卡這樣問道。

    “她需要我。”潘尼透過馬車窗口,看到漸漸消失的身影,目光變得有些柔和︰“我有必要為她的感情負責,畢竟她的改變,有相當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的出現。”

    “嘖,真是不負責任的言論與扭曲的自戀感。”薇卡嘆息了一聲︰“你居然能當著我的面說的如此理所當然,一定是個濫情的家伙呢,把自己賣給你,我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潘尼低下了頭,覺得這種話沒法反駁。

    “好了,好了。”薇卡笑了笑︰“我沒有譴責你的意思,你至少比我見過的許多男人直率得多。”

    潘尼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好,最終只有沉默。

    明目張膽地說自己有志于種公的偉大事業,他發現自己還沒那麼厚的臉皮;不過他心里卻也沒有過多的負罪情緒,可能是死而復活一回,對于倫理這種東西有些不放在心上了。

    薇卡忽然伸出左手狠狠拍了一下潘尼的腦袋︰“別想那些東西了,這里離穆杉提爾還有一周左右的路程,現在我要教你說科米爾方言,可能會佔據你大部分時間,如果你不想到了那里一張嘴就被當成塞爾人盤查的話,最好多用點心。”

    穆杉提爾,潘尼腦子里面過了一遍這座城市的資料,這是萊瑟曼的南大門,歷來是塞爾北上攻擊時的頭號目標,歷史上曾被塞爾的水陸軍團圍攻了五次,但是最後都堅守了下來,該城中人對塞爾人具有極強的敵對心理,任何哪怕露出一點點塞爾形跡的人都會受到嚴格的盤查。

    潘尼很理解學習一門其他方言進行偽裝的必要性,不過他也注意到薇卡話中的一個細節︰

    “你是科米爾人?”

    “算是吧。”薇卡沉吟一下︰“其實我來自西門。”

    “西門?”潘尼皺了皺眉,巨龍海灣,那可是與塞爾地區一樣在費倫聲名狼藉的地方,西門有一條著名的言論‘什麼東西都有,什麼東西都有價碼’。

    從這一句話,就可稍稍窺見西門城究竟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市了,包括整個巨龍海灣在內,都是走私商、海盜、黑心商人的天堂,以混亂的法律與對金錢的血腥欲望聞名整個費倫。

    事實上,比起巨龍海灣的某些部分,塞爾倒還算干淨。

    “我們家族的規矩,如果一個成員想要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就必須獨自離家,在二十二歲之前掙夠30000個標準金幣的財產,否則就要乖乖接受家族的安排,去做一些討厭的事情。”薇卡皺了皺鼻子,顯得對那些事情十分的厭惡︰“我討厭那種安排。”

    “比如,讓你嫁給不喜歡的人?”潘尼忽然笑了︰“但你把你賣給我,只收了五個金幣。”

    “因為我不討厭你啊。”薇卡笑了︰“來……我們開始講課。”

    “不討厭?……”潘尼將剛剛聽到的30000金幣這個龐大的數字,暗暗地記了下來。

    同時他也有些明白了,老板娘的家族在巨龍海岸一帶必然相當有實力,30000個標準金幣,就是三萬個貝倫,在塞爾足夠買下幾十間品位不錯的酒館,或是雇傭數百個熟練戰士為之賣命,居然僅僅是一個考驗的試題?那麼這個家族的財力,又恐怖到了什麼地步?

    不過他的思維很快就被淹沒在了繞口的科米爾腔通用語里面了,至少對于數百英里外的塞爾人而言,科米爾腔的通用語實在有些不可理喻。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8 PM

II.北地風暴 22 新朋友

    一進萊瑟曼,潘尼才知道上輩子北方的冷空氣不過是玩笑而已。

    風力平均五級左右的大風不斷吹著雪花,可能是來時的天氣格外不好,裸露的肌膚一被氣流吹過,就好像被刀劃了一下,近乎流血一般的疼痛。

    幸虧貼心的老板娘早準備好了厚厚的羊毛大衣,這才節約了他一個忍耐元素傷害的法術位。

    畢竟是一個一級法術,能節省也要節省。

    某本法師教材上說過,什麼事都用魔法解決的法師是愚蠢而不稱職的,潘尼深以為然,也一直引為準繩,所以法術能不用都是不用的,有時候嘴與腦比法術有效得多。

    就好像‘通曉語言’能夠讓地底灰獸人聽懂通用語,但絕不會讓塞爾人學會科米爾腔一樣,盡管經過了一周多的訓練,但是潘尼在穆杉提爾大門口仍然遭遇了極為嚴格的盤查。

    僅僅一個法師身份就夠引起足夠的疑心的了,看那個守門人盤查之嚴,潘尼很懷疑自己若是剃了光頭,絕對會被一斧頭砍成兩半。

    何況城市內外似乎被一種濃重的陰郁氣息籠罩,這點令潘尼感到不安。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盤查應付過去,進了城詢問衛兵,那個衛兵也是一副很警惕的樣子︰

    “你們問這些做什麼?”

    “我們是科米爾遠道而來的商人,希望能在這里尋找到一些商機。”

    “三神在上,你們這些商人都是瘋子。”那個狂戰士大罵起來,不過潘尼並不感到奇怪,據說萊瑟曼的文明程度並不高,狂戰士普遍淳樸,對于商人這種職業並沒好感︰“北面的叛徒快要打過來了!他們正在灰白之林集結軍隊,這里很快就要被圍攻!見鬼的商機,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叛徒?”

    “那些受了那個瘋子蠱惑的同胞們,我不想與他們為敵,但必須保護女巫會。”狂戰士義正辭嚴地說道︰“她們保護了穆杉提爾四百年,是萊瑟曼的引導者……算了,你們這些渺小的商人不會理解這種情操,專心地撈錢去吧,祝你們好運。”

    “看來情況很糟糕,薇卡,你先回去吧。”潘尼沉吟一陣,從狂戰士的言語,可以判斷出,萊瑟曼確實爆發了很嚴重的內亂,甚至已經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

    “你確定要我回去?”老板娘皺了皺眉。

    “這里太危險了,下面的事情,我根本無法顧及你。”潘尼皺了皺眉。

    “你太小瞧我了呢,親愛的弟弟。我可比你想象的有用得多。”薇卡嘴角劃起一個微笑︰“你計劃好你下一步該怎麼做了麼?”

    “應該想辦法貼近斗爭雙方的任何一邊,這樣才方便于尋找答案。”潘尼這樣計議道。

    “但是你怎麼貼近其中的一邊呢?”薇卡美目光波流轉,繼續問。

    “這……”潘尼撓了撓頭,還沒想好,畢竟他還沒有更深的了解,實在沒辦法繼續深入行動。

    “我有一個,呃……算是朋友吧。”說到這里時,薇卡的表情微微有點古怪︰“就在這座城市,或許他能幫到你。”

    “朋友?”

    “恩,是一個很糟糕,但是有點用的人,你可能會喜歡他。”薇卡看了看潘尼,如此說道。

    “很糟糕又有點用?”很好奇于薇卡對這個人的評價,潘尼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一見他了。

    走過了幾條小巷,到了一個符文密布的院落里面,這個院落的門內一片昏暗,顯然是被某種法術掩蓋住了。

    薇卡皺了皺眉,正要大喊,卻被潘尼輕聲止住,但見他繞了幾個彎之後,符文營造出的幻境立刻潰散,同時院子里面傳出來氣急敗壞的吼叫聲︰“該死!誰破壞了我的布置!”

    潘尼眉毛跳了跳,不得不說,這個聲音很像一只神經質的公鴨。

    薇卡聳了聳肩,伸手向遠門一引,示意進入,卻見那個公鴨嗓子早就沖了出來,看到薇卡,眼楮里冒出通紅通紅的光,一蹦三尺高︰“薇卡?居然是你來了?你終于能夠理解我的藝術了?噢!偉大的凡德‧維恩福斯佩,我贊美你,終于讓我得到了世間最珍貴藝術品的青睞。”

    這個家伙長著微尖的耳朵,不過相對硬朗寬闊的五官線條讓潘尼知道這個家伙的精靈血統並不純正,從外表來看,他並不年長,也就和薇卡差不多的年紀,但是有著精靈血統,可能實際年齡更大些。相比那雙兔子耳朵,更吸引人眼球的莫過于那一頭花里胡哨的頭發和稀奇古怪的裝扮,讓他想起來上輩子見過的非主流。

    當看到這廝一雙爪子捏住薇卡的手時,潘尼眼皮暴跳了幾下,覺得薇卡剛剛說的話一點也不正確,他絕對不可能喜歡上這麼一個家伙。

    “抱歉,阿內爾,我不是來理解你的藝術的。”薇卡縮回雙手,遺憾地搖了搖頭︰“我……”

    一聽這話,這個家伙的表情立刻變了,從熱情殷勤變得疾言厲色︰“不是為我的藝術來的?那是為了什麼?哦!親愛的薇卡女士!你弄壞了我布置的幻術,你需要賠償。”

    “那好吧。”薇卡無奈地嘆息一聲︰“阿內爾,說說看,你要什麼?”

    “我要你配合我的藝術。”這個阿內爾頭一揚,說道。

    “你知道那不可能。”薇卡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那麼你就別想我善罷甘休。”

    “你必須善罷甘休,這位長得像兔子的先生。”潘尼忽然咳了一聲,插話道。

    “你才長得像兔子,你全家都長得像兔子!”阿內爾大怒,狠狠地瞪了一眼亂插話的潘尼。

    “但我家族的人都沒先生那麼長的耳朵。”潘尼表情一本正經地說道,薇卡‘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位小朋友,你剛剛的話侮辱了費倫所有的精靈和半精靈,柯瑞隆閣下會用神罰懲戒你的。”阿內爾轉向潘尼,氣急敗壞地說道。

    “精靈之主雖然神力強大,但可惜我不歸他管,你要知道先生,現在不是追究我言辭不當的時候,你馬上就有大麻煩要上門了。”潘尼西恩忽然攤了攤手,對阿內爾說道。

    “我有大麻煩?”阿內爾一臉不信,薇卡也奇怪地看著少年,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剛剛拆解了你的幻術法陣……”

    “好啊!居然是你干的好事。”阿內爾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捋起了袖子,咬牙切齒,好像隨時想揍人的樣子。

    “先生,據我所知,用這種迷幻陣來封閉門戶的人,大多數都是巫師……”潘尼西恩瞅了一眼阿內爾的打扮和發型︰“當然,也有吟游詩人之類的,不過,這一類人使用幻術法陣,若不是再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在防著某些人找上門來。”

    潘尼看了看阿內爾漸變僵硬的臉色,同時聽到院子外面的腳步聲,潘尼笑了笑︰“我的直覺讓我知道,阿內爾先生,似乎最後一種可能性大一些。”

    “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腳步聲漸近咫尺,一片粗豪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阿內爾眼珠子瘋狂轉動,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踹開!”外面一聲大喝,震驚整個院落的巨響響了起來,小院外門轟然倒地,一群扛著斧頭的彪形大漢凶神惡煞地出現在門口︰“阿內爾,你這個雜碎!”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9 PM

II.北地風暴 23 中介人

    “這是你干的好事?”破門而入的大漢中,正中央一個穿著精良甲冑的壯漢當先掏出一張潔白的高檔羊皮紙頂到了阿內爾的鼻子上,潘尼微微一瞥,見到上面畫著一個裸女,上凸下翹,曲線玲瓏,上到櫻桃下到森林全部精雕細琢惟妙惟肖,羊皮紙上有些淡黃的瑕疵和褶皺,卻被完美地融合到了筆觸之中,更增魅惑。

    這下子潘尼同學了解了這個兔子口中的藝術究竟是什麼,若是平常,他還會為這幅畫上表現出的精細畫工而贊美欣賞,但是想起剛才這廝對薇卡的表現,他心里就生出些怒氣。

    所以當幾個壯漢向他和薇卡投來疑問的目光時,兩個人同時後退一步,搖了搖頭︰“我們和他沒關系。”

    “薇卡……救命!”阿內爾被一個壯漢如同小雞一般提了起來,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大聲求饒。

    “你又做這種無恥的事情,還是自求多福吧。”薇卡很清楚這個兔子的行事方式,閉上眼楮,嘆氣地搖了搖頭。

    “你這個無恥的雜碎,享受冰巨魔的憤怒吧!”

    冰巨魔?潘尼倒是想起了這個名字,北國土生土長的萊瑟曼人兒女,如果沒有被女巫會選中,就會被家人送到附近的被萊瑟曼人稱作‘小屋’的地方進行訓練,成為一名堅韌的北地狂戰士。

    這個小屋,將陪伴一名狂戰士一生,即是修行之地,也是一個軍營。

    萊瑟曼狂戰士小屋都有一個前綴,大多與所處之地周圍生活的生物有關,穆杉提爾唯一的一座小屋名為‘冰巨魔’,每次與塞爾作戰,冰巨魔狂戰士都是首當其沖,所以大名鼎鼎,連潘尼都聽說過。

    那個壯漢越罵越氣,一甩手,把這個兔子般的男人丟到地上,旁邊的四個壯漢撲上去把阿內爾四肢按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型,一個狂戰士走到阿內爾正面,揮起手中的車輪大斧,姿勢有點像高爾夫球手揮桿,不過目標卻是阿內爾兩腿之間那玩意,如果擊出一個老鷹球,那肯定是雞飛蛋打的下場。

    看著這狂戰士的架勢,被摁在地上的半精靈顯然也知道了蛋疼的未來,一陣一陣縮卵的同時,驚恐交加地大喊救命,褲襠子外面神奇地出現一片微黃色的霜花。

    一群狂戰士豪放地大笑起來︰“就這個沒長卵子的小子,也敢打尤利婭的主意?”

    薇卡有些尷尬地轉過頭去,潘尼表情怪異地問她︰“這個人真的有用處?”

    “雖然他平常這個樣子,但是行走北地的情報販子里面,比他有用的沒有多少。”薇卡翻了個白眼,如此回答。

    好吧,有些本事的人有點怪癖也可以容忍……潘尼這樣想著,轉過頭,見那個持斧的家伙在阿內爾褲襠上比量了幾下,這個半精靈已經開始口吐白沫,才輕咳了一聲,說道︰“各位,請等一下。”

    “什麼事?”幾只銅鈴般的巨大眼珠子瞪著潘尼︰“你要為這個家伙說情?”

    “不是。”潘尼鎮定地搖了搖頭,一指在地上慶幸的阿內爾,說道︰“而是他欠了我兩千個金幣,如果各位把他砍死了,我的債就沒地方討了。”

    “這個小子原來還欠了這麼多債?”一群狂戰士驚訝地看著地上的精靈。

    “所以,能否容我先討完了債,各位再來對他的所作所為進行懲罰呢?”潘尼有禮地說道︰“三神教導過我們,凡事要遵從先後的順序。”

    “這倒也對。”萊瑟曼信仰三大女神,而且民風淳樸,一群狂戰士見潘尼彬彬有禮,也不懷疑其中有鬼,點了點頭︰“我們就在外面等著你把債討完,看這小子還能跑了不成?”

    “快來。”見幾個狂戰士出去,阿內爾趕緊把兩人拉近小屋里面,房間陳設亂糟糟,牆壁上成百上千幅人體藝術寫生讓潘尼和薇卡同是目瞪口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看阿內爾的目光,猶如看外星人。

    “嘿,北方的女人毛孔又大又粗,一點味道都沒有,如果不是我憋瘋了,藝術沖動難以發洩,怎麼會找上那個女人!!”阿內爾一邊收拾著房間,一邊絮叨︰“最好的素材是中央的女人,聽著,尤其是哈特蘭德的女人,他們的皮膚像緞子一樣細膩,嗅起來還有一股奶茶般的香氣……”

    哈特蘭德地區……似乎就在巨龍海岸的北面,潘尼歪頭看了一眼薇卡的脖子,果然與阿內爾所說有些相同點。

    “咳。”感受到小色狼的不軌目光,薇卡紅了紅臉,咳了一聲︰“阿內爾,能不能等會再說你的流氓藝術,我們有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幫忙?掏錢。”阿內爾毫不猶豫地說︰“或者滿足我的藝術。”

    “我們剛才拯救了你的性命。”薇卡試圖說服他。

    “該死,若不是你們破壞了我的幻術,他們怎麼會找上門來。”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你拒絕幫忙,我就會出去把他們叫進來。”潘尼做遺憾狀地攤了攤手,看著阿內爾從壁爐下掏出的隧道︰“如果你鑽進了里面,我相信他們會很高興往那里面倒一些火油把你變成一只烤兔子。”

    “你是一個討厭的家伙。”阿內爾回過了頭,惡狠狠地盯著潘尼,見這少年始終面色平淡,終于氣餒似地嘆了口氣︰“快說,該死的,快點說完,我還要跑路。”

    “我在尋求機會加入女巫會或是狂戰士叛亂者的陣營,哪一邊都可以。”潘尼言簡意賅地說出了目的。

    “很好,一批提爾的聖武士正受女巫會邀請趕往這里救援,我是負責牽線的中間人。你和我去,如果獲取了他們的認可,或許能夠作為傭兵加入。”阿內爾如此說道。

    “你也能為一群聖武士做中間人?”潘尼有些不敢相信,以公平、正義為信條的提爾信徒,居然會相信這麼一個猥瑣的人體藝術愛好者?

    “在提爾聖武士和女巫會眼里,我這個有些怪異愛好的吟游詩人總比塞爾來的法師學徒可靠得多。”阿內爾看了一眼臉色突變的潘尼,那目光銳利,全無剛才輕佻猥瑣的感覺︰“不要以為你那口現學的科米爾腔有多麼地道,那只能騙騙那些一根筋的狂戰士,為了你的小命著想,在那群女巫婆面前,最好少開口說話。”

    潘尼心中一凜,立刻閉上了嘴,同時心里頭對這個兔子的輕視瞬間消失無蹤。

    “現在和我來。”阿內爾朝潘尼和薇卡招了招手,當先進入了密道。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29 PM

II.北地風暴 24 騎士

    將潘尼送到了地方,薇卡在穆杉提爾外告別了潘尼,為防事情有變,少年付給了吟游詩人200貝倫這筆巨款作為搭線的酬勞。

    他信任薇卡,相信這位情報販子,有與其名聲相符的職業道德。

    然後就在這冰天雪地里面開始了靜靜地等待,灰白森林之北,軍隊正在集結,而據兔子所言,提爾聖武士的到來,就在這兩天之內了。

    偶爾潘尼在這座名為帕洛卡的小鎮里冥想時,也試圖發動感知能力,預知一下以後的凶吉,結果一片茫然,吉凶完全未知,這個結果讓他暗暗皺眉。

    自從那次德胡米城里見識過那個神秘酒客大發神威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感應力似乎出現了問題,雖然感知效果依舊精準,但是預兆卻開始時靈時不靈,而且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大腦會奇怪地疼痛一陣,要持續十分鐘左右才會平息,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奧術研究的進度。

    這個發現讓他非常煩惱,但是他對此全無頭緒,只能暫時將之放到一邊,這一回的失敗,更是讓他決定以後如無必要,就不再輕易地使用這種能力。

    他隱約有些感覺,過度使用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似乎沒有好處,就好像任何額外的好處都有代價,現在恐怕已經到了他開始支付代價的時候了。

    “嘖,你的臉色真差勁。”那個吟游詩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很顯然第一次見面兩個人都沒有給對方留下什麼好印象,對于這個在自己眼楮里陰險而且缺乏禮貌的小孩子,阿內爾一向抱著找到機會就狠狠打擊的想法,出言諷刺︰“如果我是那個騎士團的團長,肯定不會要你這個拖油瓶。”

    “他們都敢找一個完全靠不住的兔子先生做中間人,那麼沒有理由看不上我。”潘尼平靜地回擊道。

    “你?你怎麼會有本藝術家有魅力?”

    “魅力是靠裝B來體現的,請問兔子先生,你知道什麼叫做裝B麼?”潘尼瞄了一眼阿內爾。

    “裝B?這是哪個位面的語言?”兔子果然目瞪口呆。

    “換句話說,就是時刻用高深莫測的語言還有誇張華麗的行為對自己進行包裝以達到鶴立雞群引人注目的效果,這就是裝B的大致定義。”潘尼用一種‘孩子,你不可救藥’的目光盯著阿內爾,憐憫似地搖了搖頭︰“看,你連如何體現魅力都不懂得,用你那糟糕透頂的藝術,只會把別人嚇跑。”

    “誰……誰說的。”阿內爾氣急敗壞︰“你這小子也配和我談論魅力?不知道吟游詩人是費倫最有魅力的群體?裝B,我從娘胎里開始就會了。”

    “好好好,祝願你早日成為費倫第一裝B犯。”潘尼漫不經意地點著頭,忽然聽到鎮子外的馬蹄聲,打開窗口,看到一片燦爛的反光,那是銀光閃閃的鎧甲,與騎士的長劍。

    “來了。”潘尼吐了口氣,卻見兔子先生早就跑了出去,連忙跟著走出小屋,見到走進鎮口的騎者總共不過四個,有些感到怪異,這麼點人,能夠在這場內亂中起些什麼作用?或許僅僅是一個道義名分吧。

    “你們好啊!提爾的勇士們。”阿內爾大笑著奔了過去,那個為首的騎士摘下覆面巨盔,甩了甩腦後的長發,吐出一口白霧,淡然地看著半精靈,開口說道︰

    “一點也不好,阿內爾,看到了你,就讓我想起巨龍海灣那次不太愉快的經歷,你要慶幸我侍奉的是提爾殿下,否則現在我就會一劍砍了你的腦袋。”

    “感謝提爾殿下,不知道這幾位是?”阿內爾的目光移向了金發騎士的身後,那三個騎士也解下了巨盔,其中一個的身影比較細小,解下來巨盔露出一張稚嫩卻美好的臉龐,照向雪地的陽光灑在她的金發上,反射出太陽一般的光芒,兩只碧藍色的眼楮熠熠生輝,在純白的背景下猶如閃光的寶石。

    好像被這股景色震懾了一下,潘尼微微眯了眯眼楮,阿內爾早已經湊了過去開始喋喋不休︰

    “哦!這位女士,我的名字叫做阿內爾斯特凡尼,是北地最著名的藝術家,很高興能夠為你服務,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對你有進一步的了解……”

    “見習騎士塞拉格羅菲亞,感謝你的熱情。”女騎士雖然看來不過十六七歲,但是說話聲音卻很清冷,臉上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禮貌︰“不過隊長對我說尊駕是北地最有名的流氓情報販子,要我與你保持距離,很遺憾。”

    “卡馬喬騎士!你居然如此誹謗我!”阿內爾一臉受傷的樣子,指著為首的騎士做悲憤狀。

    “聖武士的戒律約束我們永不誑言,我只是實話實說。”卡馬喬哼了一聲,目光越過半精靈,落在了一身厚棉袍的潘尼身上︰“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這是潘尼‧西恩,來自巨龍海岸的法師,我的朋友,我很信任他陪著我一起工作。”阿內爾如此說道。

    潘尼朝卡馬南點了點頭,阿內爾有些歉然地對卡馬喬說︰“抱歉,他有點孤僻,不願意說話。”

    “這麼說,這位先生願意和我們一起工作?”卡馬喬如是說。

    “是的,他要積累冒險的經驗。”阿內爾滿口胡扯,但也扯出一句無關緊要的真話︰“這與他晉級的任務有關。”

    “任務?好吧,吟游詩人,雖然你的人品很爛,但我對你的職業道德還抱著一定的希望,因此也願意信任你的朋友,不過作為提爾之手,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對你的朋友做幾個小小的測驗。”卡馬喬沉吟了一下,轉向潘尼︰“介意接受一個偵測邪惡法術麼?”

    “沒問題。”潘尼點了點頭,被阿內爾點破,他也就不再敢用半生不熟的科米爾腔亂說了,只把聲音刻意壓得低沉些,做出一副不常說話的樣子。

    至于這個法術,他是不太擔心,按照自我檢討,他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離邪惡還有些距離。

    卡馬喬手一揮,身後的女騎士不知念叨了些什麼,手掌中心綻放出一片靈光,籠罩了周圍幾人,過了一陣後光芒散去,女騎士朝騎士隊長點點頭,卡馬喬看潘尼的表情變得和善些了︰“很高興您擁有與我們同行的資格,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能夠知道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目的?看來自己的陣營距離善良也還差些,不然這些騎士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潘尼暗暗想了想,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可以說的︰“調查無心者。”

    “閣下也是為了調查無心者?那真是太巧了。”卡馬喬看起來表情有些驚喜,潘尼心中一動,這些騎士也是為了那些東西來的?

    “是的,我們也是為了無心者而來,很高興我們志同道合。”卡馬喬察覺到潘尼疑惑目光,點了點頭。

    “我也很高興。”潘尼點了點頭,卻見卡馬喬摸著下巴,像是思考了一陣,又說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先生,如果你加入了我們的行列,以後就是我們的戰友,如果戰斗中,您並沒能幫上忙,或是身處不必要的困境,會對我們的行動造成困擾,我們必須……”

    “你的左胸袋里放了一個戒指,里面儲存了三發神能術。”還沒等卡馬喬說完,潘尼就閉上了眼楮,如此說道。

    卡馬喬一陣驚訝,摸了摸胸前的口袋,一時又驚又疑。

    “而你的項鏈經過特殊附魔,擁有一個治療重傷的法術位,您包裹中的兩張卷軸我無法辨識,大概是五級以上的高級貨,而余下兩位騎士先生,他們的戒指分別儲存了︰蠻力,神恩,解除魔法,降咒,哦,還有一柄移除毒素權杖……”

    幾個騎士的表情全都變了,沒想到這個少年隨隨便便一閉眼楮,居然把他們兜里的魔法物品全都辨識的干干淨淨,女騎士還在驚訝,卻見潘尼的臉轉向自己,睜開眼楮︰

    “你的劍非常不錯,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附魔的作品?好像還有靈魂寄居其中……”

    “艾達梅爾‧曙光,那可是教中不多的聖劍。”卡馬喬嘆了口氣,拍了拍潘尼的肩膀,笑了笑︰“你合格了,同伴。”

    “我很榮幸。”潘尼笑了笑,幾個騎士神色中帶著驚異經過潘尼,那個扶劍的女騎士猶是。

    過了一會兒,目瞪口呆的阿內爾湊了過來︰“知道嗎,你的這種本事,如果去轉行做盜賊,所有的法師都該哭了。”

    “或許吧。”潘尼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阿內爾想了想,忽然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剛才就是在裝B?”

    潘尼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半天才氣虛地點了點頭︰“算是吧。”

    “那你為什麼能夠裝得那麼到位,我為什麼還沒開口就被拒絕了,哦,我的生命周期之主,難道藝術的魅力究竟比不上冷冰冰的魔法?”阿內爾想起受到的女騎士的冷遇,一臉痛苦。

    “想要裝逼有效果,牛逼是必要條件,否則就會被當做**,你當然沒必要去了解這些異位面的語言。”潘尼悠然地看了阿內爾一眼︰“你只需要知道她之所以對你沒興趣,只是因為你不行就夠了。”

    “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0 PM

II.北地風暴 25 前奏

    騎士們到達之後,兔子兄台先行前往女巫會聯系去了,潘尼與騎士們只得先行在小鎮里休息。

    這時潘尼‧西恩坐在一角靜靜冥想,由于思感觸及魔網,周圍的元素發出一陣陣無規律的顫動。

    法師日常的功課,除了研究法術,就是挖空心思去探索更深層次的魔法網絡。

    這種修行實在沒什麼可浪費筆墨的,分析已接觸的魔網結構來推測可能合適自己的下一層魔網構造,然後不斷地試探觸摸,直到試探到了為止,即使只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也可以證明這個法師在奧術的殿堂上更深入了一層。

    影響冥想的因素除了施法者的天資和對于魔網的熟稔,更多的是等待那靈光一現的運氣,頗有些瞎貓踫死耗子的味道。

    所以冥想中很容易睡著,所以才會出現那種沒有靠背的法師凳……

    顯然現在潘尼沒有什麼靈感,很快結束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呆坐,一睜眼,幾個聖騎士正在眼前祈禱,就多看了幾眼。

    在潘尼看來,從小被信仰洗腦的人無疑是可悲的,若是教義正常點還好,每當想起塞爾常見的班恩(暴政之神)勞薇塔教會(虐待女神)的那些瘋子,潘尼就不寒而栗。

    不過提爾的教義潘尼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遵紀守法維護正義在哪個世界都是模範公民的守則,只要他不露出紅袍法師的真面目,相信會相處的比較融洽。

    四位聖騎士的祈禱虔誠而安靜,如果身處大教堂中,肯定會是頗有中世紀教廷味道的一副畫面,潘尼靜靜地欣賞著這一幕。

    那個女騎士塞拉格羅菲婭口中輕聲的念誦,臉龐恬靜而安謐,窗口透入的雪地日光灑上了她的金發與戰鎧,雖然背景是簡陋的木舍,仍然充滿了聖潔的味道。

    閑極無聊,他開始胡思亂想,這一副風景,在前世可難得看見這種真正充滿了英氣與執著的女武者。

    良久,似乎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注視,那個女武士睜開眼楮看了潘尼一陣,潘尼心里沒鬼,目光很是坦然,面不變色,也不刻意回避目光。

    塞拉格羅菲婭看來沒遭遇過這種情況,低頭好像是沉思了一陣,起身走向坐在一角的少年,移動的步伐使鎧甲踫出清脆的叮當聲,兩道目光直白地對著潘尼的眼楮,張開嘴,不過好像想不到應該說些什麼,就那麼尷尬地呆在了那里。

    “如果我的目光讓你感到不適的話,我很抱歉。”潘尼說。

    “是的……西恩先生,不過對于提爾的武士而言,這不是一個可以用來指控的罪名……所以你沒有必要道歉。”塞拉格羅菲婭斟酌著言詞,看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想以私人的原因請求你不要繼續用那樣的目光看著我。”

    “哈!”這種典型聖武士的邏輯在潘尼聽起來可愛又可笑,不禁笑出了聲,這才想到眼前女聖武士不過十五六歲的事實,而且還是見習武士,多半還沒進入‘社會’多長時間呢,因為潘尼的笑,塞拉格羅菲婭臉紅了,語氣開始變得結巴起來︰

    “西西西西恩先生,請請請求您不要笑了。”

    “好吧,不笑,不看。”潘尼收了笑聲,把眼楮閉上了。

    “先生,在與人對話時不看著對方的眼楮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塞拉格羅菲婭又說道。

    “你剛才還請求我不要看你,這兩個要求有點矛盾。”潘尼無奈地又把眼楮睜開了,看著女武士漲紅了臉張口結舌的樣子,感到更有趣了。

    “不要為難塞拉,朋友,她今年才在聖堂結業,這是她第一次離開神廟。”卡馬南睜開了眼楮,帶著笑容對潘尼說道,看來並不因為這件事情生氣︰“我希望她能有一段美好的經歷。”

    “美好?和狂戰士或是惡魔信徒作戰?”潘尼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身為提爾的寵兒,必須要在主持正義的戰斗中成長,雖然充滿艱險,但是我們相信熱情,正義與愛會結出最甘美的果實。”卡馬喬拍了拍塞拉的腦袋︰“雖然犧牲不可避免,但是傳播提爾的聲音,對我們而言是值得的。”

    說道最後,聖騎士一臉肅穆,女見習騎士也是表情嚴肅。

    潘尼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他重生以來遵守的不多原則之一就是不要對其他人的信仰說三道四,而且他也認為,有信仰的世界比無信仰的世界有趣得多。

    “西恩先生,這個送給你。”塞拉格羅菲婭忽然從腰間掏出了一本小冊子,塞進潘尼的手里︰“希望你偶爾能夠參閱提爾殿下的教諭,若是能夠虔誠地崇拜,那就再好不過了。”

    潘尼翻開小冊子,居然是一本提爾的教典,里面還有密密麻麻的注釋,頓時哭笑不得。

    “見習武士塞拉,不要擅自干涉別人的信仰。”卡馬喬表情忽然嚴肅起來︰“不能在對象非自願的情況下強迫其信教。”

    “如果對方見識了我們的教義,難道不會因為受到愛與正義的感染而感激涕零,進而生出崇拜的思想?”塞拉格羅菲婭一本正經︰“主教也教導過我,要時刻注意傳播我主的聲音。”

    卡馬喬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麼,我收下了。”潘尼強忍啼笑皆非,終于知道這個女武士就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半蘿莉,大人似地摸了摸塞拉的腦袋,渾然沒注意自己還比對方矮上小半個頭︰“多謝你。”

    少女武士的臉上現出幾絲得意來,轉向卡馬喬說︰“長官,我成功地發展了一名潛在的信眾。”

    “你應該去請示主教閣下。”卡馬喬嘆了口氣。

    不過這句敷衍的話顯然沒有打擊到塞拉的活力,看她驕傲自信的模樣,潘尼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對方知道了自己是個紅袍學徒,究竟會是什麼後果。

    要知道,提爾等善良陣營神祗和塞爾的紅袍,那是老對頭了。

    “我回來了!”門打開,人體藝術家走了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掃視了屋里眾人一圈︰“伙計們,我們有工作要做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1 PM

II.北地風暴 26 女巫

    “你們就是突米斯提爾聖所來的使者?”跟著阿內爾,潘尼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萊瑟曼女巫,如同書本上描述的一般,簡樸的長袍,和樣式古怪的面具。

    “米烏斯‧德蘭,奉第六位歐斯洛之命前來與你們交涉。”

    歐斯洛,即指萊瑟曼女巫的領導階層,在這個階層中順位第六,在萊瑟曼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這個代表第六歐斯洛發言的女巫看來三十上下,說話聲卻不怎麼悅耳,非常傲慢。遮臉面具下透出來的目光高傲而冷淡,潘尼由此很直接地感受到,這個女巫對他們的態度很不友善。

    不僅僅是對他一人,包括整個聖武士小隊在內,都感受到了這股淡漠,卡馬喬仍然保持著聖武士的禮數,上前欠身一禮︰

    “正是,謹以提爾的使者之名,向博學的姐妹們致意。”

    “哦,貴教會的善意我們已經收到了,感謝你們如此繁忙還要抽空來幫手,不過我一直很懷疑,各位正義的使者們,在這北地的風雪之中究竟還會有多少力量。”女巫冷淡地說道︰“物資已經送往幽林鎮,各位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早些離開萊瑟曼吧。”

    “等等。”見女巫轉身要走,卡馬喬皺了皺眉︰“難道……你們不需要我們幫忙?”

    “萊瑟曼的事情,女巫會自己有足夠的力量解決,你們帶來的物資,已經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們沒有必要讓你們為我們流血。”女巫的姿態很優雅,言詞也有禮貌,但是眉宇間已經表現出了相當的不耐。

    “那就是要我們這些提爾的僕從白跑一趟了?”也許感知到了女巫的不友善,塞拉格羅菲婭忽然插口,聲音中帶著怒氣。

    “塞拉,住口!”卡馬喬呵斥一聲,轉向女巫詢問︰“是否女巫會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與你們無關。”女巫德蘭的語氣越加冷淡︰“我們在馬迪爾崗哨的戰事還很忙,就不繼續招待你們了,再見。”

    說著,她打開了一張卷軸,念誦了兩句,一道光芒閃過,女巫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隊長,她怎麼能這麼怠慢我們?”女巫消失了,塞拉立刻不滿地叫道。

    “耐心……萊瑟曼的女巫,就是這樣的風格。”阿內爾同志攤了攤手︰“冷淡而不可一世,反復無常。”

    “不過,這里確定不用我們了麼?”卡馬喬詢問吟游詩人,臉色很不好,很明顯,被人相隔千里叫來,然後得知被耍了一通,哪怕是提爾真身降臨,也會生氣。

    “或許吧。”阿內爾撇撇嘴,忽然嬉皮笑臉起來︰“現在我們可以去塞斯克洗個澡,然後討論討論別的東西,比如藝術什麼的。”

    “可是這里的人民還要我們拯救。”塞拉忽然捏住了拳頭,眼楮里放出光芒︰“他們沉浸在水深火熱的內亂之中。”

    “他們對提爾的使者缺乏最基本的尊敬。”卡馬喬搖了搖頭,雖然聖武士從小接受的貴族教育讓他們教養良好,看不出生氣的樣子,但是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他是十分惱火的,肯繼續幫忙才是奇怪︰“既然他們有能力解決戰事,我們也要盡快返回突米斯復命。”

    “但是無心者教會的事情還沒有調查。”塞拉又叫道。

    “還是先回去復命,女巫已經表示了不歡迎我們。”卡馬喬無奈地說。

    “可是。”塞拉還要再說些什麼,卡馬喬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要聽從命令,塞拉見習武士。”

    女武士撅了撅嘴,沒再說話。

    一群聖武士進了住宿的小屋,阿內爾走到低頭沉吟的潘尼身際,伸手踫了踫他︰

    “喂,想什麼呢?”

    “那個女巫有問題。”潘尼抬起頭,想起來他感知到的一些訊息,皺了皺眉。

    “問題?難道她能害我們不成?”阿內爾吃驚道︰“不可能的,雖然她們脾氣古怪,但是一般不會坑害人,不像塞爾那群瘋子。”

    “她本身沒有問題,但是她的行為有問題……”潘尼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她為什麼會阻止提爾的信徒介入這場內戰?”

    “信仰的斗爭麼,哪里都有,女巫會里也不見得所有的人都支持接收提爾的援助。”吟游詩人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呵欠,看來全不放在心上︰“走吧,好像剛才那個女孩給了你一本書……你竟然這麼快就能進入他們內部?”

    “這沒什麼關系吧,那個塞拉什麼都不懂。”

    “就是什麼都不懂才好,這樣在我趁她洗澡收集素材被發現時。”半精靈臉上露出猥瑣的神色︰“她很可能還會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恩,更大的可能性是你會被她拿劍追著要求決斗。”潘尼哼了一聲。

    “不管怎樣,潘尼,你要為我創造機會,看她的臉蛋好像新成熟的桃子,咬一口的感覺肯定很美妙。”

    “這不成立,因為我付給了你200金幣,卻沒有得到應有的結果……或許你應該寫一首詩當著她的面贊美一下,看她是什麼反應。”潘尼不鹹不淡地撂下一句,走回小屋。

    “真是個不可愛的小子。”原地的阿內爾聳了聳肩,顯得很無奈的樣子。

    聖武士已經決定撤走,再呆在這里已經沒有了意義,潘尼已經決定離開,他聽到那個女巫說馬迪爾崗哨周圍有戰事,于是決定去那里踫踫運氣。

    ……

    山崗上,兩個戴著面具的長袍女人一前一後地站著,很顯然是兩個萊瑟曼的女巫,其中一個已經不算陌生了,雖然她只在前文中說過幾句話而已,但作為第一位出場的女巫,我們應該記得她的名字叫做米烏斯德蘭。

    米烏斯‧德蘭站在另一個女巫後面,神情很是恭謹︰“尊敬的歐斯洛,我們真的應該拒絕提爾的援助麼?”

    “唔……你有什麼疑問?”這位位階為‘歐斯洛’的高階女巫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不過透過面具的眼孔,卻能看到那雙眼楮似乎有些呆板。

    “我認為,以現在戰事的狀態,如果不盡可能地求取援助,叛軍很快就會打到穆杉提爾。這個時候拒絕聖武士的援助……”

    “這無關緊要。”‘歐斯洛’打斷道︰“我們的統治在這片土地上遭遇了無數次考驗,這一次也會輕松通過,而這些外神的信徒一旦介入,就會要求許多東西,我們不能讓他們的信仰力輕易介入,否則女巫會的統治力就會遭受質疑。何況他們不過幾個人而已,能起什麼作用?”

    “明白了。”米烏斯點了點頭,不過臉上的疑惑卻沒有絲毫的減弱︰“不過為什麼要引誘他們前往馬迪爾崗哨?”

    “這些家伙都是死腦筋,不會乖乖地撤走,留下一點線索,讓他們去馬迪爾那里吃點苦頭也好。”‘歐斯洛’這樣說道。

    “可是……”米烏斯想起了馬迪爾崗哨那一大堆麻煩,不禁皺起了眉頭,覺得這種做法似乎不太光明,而且,聖武士究竟是帶著善意前來,雖然不歡迎他們,但是總不應該使用陰謀詭計下手坑害……她疑雲重重地看著身前的第六歐斯洛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不是萊瑟曼女巫會的風格。

    “米烏斯,我們回去吧,還有大批事情等著我們處理。”

    算了,她是歐斯洛大人,她的智慧,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布萊斯藍(低階女巫)所能揣測的,只需要聽從命令就可以了。

    如此想著,米烏斯謙恭地低下了頭︰

    “還有,大人,剛才幽林鎮發來訊息,幾位大歐斯洛想要和你見面談談戰事。”

    “找個借口推掉,我們也很忙。”第六歐斯洛有些死板的眼楮動了一下,向後擺了擺手。

    “可是,這已經是第六次通知了。”

    “我說推掉就推掉,我說了算。”

    “是……”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2 PM

II.北地風暴 27 巨魔

    第六位歐斯洛並不清楚,提爾的聖騎士並沒有那麼死腦筋,死腦筋的卻是來自塞爾的法師學徒,潘尼騎著召喚出的高頭大馬,一頭扎進了茫茫的雪松林,行了十幾里遠,忽然聽到前方有打斗的聲音傳來,他壓低了速度,馬蹄聲音輕微地向前行進,卻見地上出現了橫七豎八的幾具屍體,這些死人身上穿著標準的北地狂戰士輕甲,巨斧大刀等武器橫七豎八地掉落在地上,而卻不知是什麼樣的怪物殺死了這些戰士,因為地面上除了人類的屍體之外再沒有遺留太多的痕跡,只是部分樹上巨大的爪印告訴潘尼殺死他們的並非人類。

    潘尼提起了心髒,閉眼展開感知域,同時從背包中掏出幾個卷軸。

    他有一個很好的習慣,每天休息之前,將確定已經用不上的法術抄寫到卷軸里面,這樣遇敵之時除了法術位中的每日法術,還有大量的卷軸可以揮霍,戰斗力自然大大增強。

    一個拐角處傳來含混的怪物嘶吼與兵刃敲擊聲,潘尼下馬悄悄湊了過去,看到幾只黃綠皮膚的巨大人形怪物正在圍著幾個浴血的輕甲武士猛攻不已,這些怪物長著粗長的爪子,但是後背與四肢卻瘦骨嶙峋,巨大的骨節凸起著,好像深淵出品的惡鬼,臉上彎曲焦黃的獠牙和粗長的鼻子無比猙獰,潘尼很快認出了這些生物。

    巨魔,大量的巨魔!圍住那一群戰士的巨魔,粗一數也有十幾只,難怪能殺死那麼多人而沒拋下一具屍體!

    潘尼翻身上馬,一拍馬頭,就準備逃之夭夭,這地方太危險了,還是繞路為妙。

    他剛一回頭,卻感到一陣颶風林子的另一邊沖出來,微帶尖銳的吶喊聲鑽進耳朵,差點把他震下馬來,定神一看,那光亮的鎧甲與巨盔中露出的長發令他一陣愣神。

    塞拉‧格羅菲婭。

    是那個提爾的女聖武士,騎著戰馬一頭沖向戰團。

    “他們不是已經撤走了嗎?”潘尼心里狐疑,按下了馬韁,決定等等再行動。

    作為一名聖武士,當時刻護衛心中的正義。

    隨著十幾年嚴謹的訓練,提爾的信念已經深入塞拉格羅菲婭的每一個腦細胞。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離開聖堂,在她心中,更是一段光輝歷程的開始。

    所以她絕不接受什麼都不做就返回突米斯聖所這個事實,她必須做些什麼,雖然不守戒律有違聖武士的準則,但是她認為履行自己心中的正義更加重要。

    提爾殿下,請您賜予我力量。

    離戰團越來越近,騎馬的少女在馬上進行了一個簡短的祈禱,一聲大喊,腳下用力,直接從馬上翻躍起來,身體旋轉著在空中抽出長劍,大量的光輝好像從周圍聚集到了劍鋒上面,摩擦空氣時甚至發出如同太陽一般的熾熱氣息,斬殺在巨魔身上,如同通紅的烙鐵刺入肉體,巨魔一聲慘厲的嚎叫,整個身軀被斜著劈成兩段,長劍上的附魔強光,在斷口處噴發出電火花,那巨魔殘軀發出尖銳的呼號。

    潘尼‧西恩一陣目瞪口呆,看女聖武士那一氣呵成的斬殺動作,不知道要經過何等嚴格的訓練,才能擁有這麼熟練的劍技。

    他見過一些高階塞爾騎士,都沒有這麼高水準的劍術。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如果不是精銳的聖武士,怎麼有資格手持那種附過魔的聖劍?

    善良陣營神祗麾下的聖武士擁有強大的感召力,能夠感召到神力護持進行破除邪惡的斬擊,不過看做完這一串高難動作之後的塞拉仍能高聲呼嘯著向下一個巨魔發動沖鋒,顯然,發動一次破邪斬對她而言十分輕松。

    雖然僅僅是一個人的幫助,但是給那幾個狂戰士的精神振奮卻不容忽視,他本來很疲憊的身軀精神一振,連續砍倒多名巨魔,居然擺脫了頹勢,和一大群巨魔對峙起來。

    塞拉躍起一擊,又有一只巨魔嚎叫著跌倒,巨魔智商並不低,用巨人語高聲呼號著將主要攻擊目標換成了女武士。

    而地上被切成兩段的巨魔,余下的殘軀居然還蠕動著,斷口處長出肉芽,似乎隨時可能復活。

    這種可怕的生物,幾乎不會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無論多重的傷,即使腦袋被碾碎,仍然能從脖子里面長出一個新的。

    只有強酸與烈火才能對它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他們還會復活!”一個狂戰士大聲提醒,揮了揮手中的火把︰“用這個!”

    塞拉閃過巨魔大爪子的撲擊,接過火把,向正在掙扎的受傷巨魔一探,跳動的火焰灼燒到傷口上面,發出滋滋的響聲,但是顯然沒有預計的那樣有效,巨魔一聲咆哮,一爪子就把火把拍到地上。

    “不能糾纏!快走!撤回崗哨里面!”一個狂戰士用火把揮開幾只巨魔,大聲吼道,與余下幾個伙伴組成圓陣,一邊戰一邊退向林子的另一邊。

    塞拉皺了皺眉,雖然她從小接受嚴謹的聖武士的訓練,但是並不是死腦筋,知道現在不是硬拼的時候,于是向後小步挪動,意圖退到圓陣之中,但是幾只巨魔早已經盯準了她,巨大的爪子不斷地襲擾她的後退路線,幾秒過去,她發現自己居然陷入了被圍攻的境地。

    “殺!”

    她一聲大喝,長劍高舉過頭頂,再次召喚神力發動破邪斬,璀璨的劍光將兩只血肉模糊的巨魔推出十幾尺遠,她趁著空當躍身而出,後面巨魔窮追不舍,她心情煩躁,這時只聽側面一聲低沉的吟念,腳下一滑,卻被一團油乎乎滑溜溜的東西絆倒了。

    “快起來!”她聽到這樣一個帶著些稚氣的男子聲音,一抬頭,看到一個不太陌生的少年騎在一匹馬上,手上是一張冒著光的魔法卷軸︰“站到我身後!”

    “多謝幫手!”她連忙攀著樹枝從油膩中站了起來,站到潘尼馬後。

    她身後五六只巨魔被油墨絆倒,由于身軀龐大,跌得額外的重,還在手忙腳亂地掙扎,潘尼再次吟唱起了咒語,一個蛛網術釋放出去,驚人粗大的透明蛛絲覆蓋了前方大片區域,還在掙扎的巨魔統統被困住,一時不能動彈。

    燃燒之手!

    一道火光閃過,將蛛絲縴維和地上的油脂一起點燃,外加上森林中的樹木,效果好像打翻的煤油燈,幾個低級的法術合成出了恐怖的效果,火焰如同柱子一般爆發出來,一群巨魔慘叫之中漸漸化成灰燼,他們油性的皮膚是最好的燃燒材料。

    潘尼出手殺死大批巨魔,余下幾只巨魔見數量已經不佔優勢,嚎叫一聲,轉身就逃遁而去,潘尼和塞拉相對著瞪了瞪眼,顯然都還沒搞清楚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但是見那幾個傷痕累累的狂戰士走了過來,都默契地沒有發問。

    那幾個狂戰士道謝︰“兩位,謝謝你們的援助。”

    “不必客氣,這是提爾的使徒應該做的事情。”塞拉摘下巨盔,幾個狂戰士顯然一直沒注意到出手相助的人是個女子,一陣驚訝忘了說話,塞拉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傷痕,皺了皺眉︰“你們的傷很嚴重,需不需要我祈禱神術為你們治療一下。”

    “哦,不必,尊敬的聖武士小姐,您已經很勞累了。”為首的狂戰士說道︰“這里隨時有巨魔可能出現,我們快些返回崗哨吧。”

    “你們是馬迪爾崗哨的戰士?”一直沉默的潘尼忽然開口。

    “是的,我是守衛長官斯比尼爾。”狂戰士答道。

    “那麼,聽你剛才的話的意思是,你們最近經常受到巨魔的攻擊?”潘尼思考了一下,又問。

    “不錯,最近崗哨……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斯比尼爾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了一大群巨魔,不分日夜地攻擊崗哨,崗哨里已經死了不少同胞了。”

    “等一下,你是說,這里還沒遭到反叛軍的侵略?”潘尼皺了皺眉頭。

    “這里是東南,離反叛軍還遠著呢。”斯比尼爾顯然對于潘尼的話有些不解。

    那個女巫果然有問題……

    潘尼並不算傻的智商很快判斷出來了,那個女巫是故意把他引到這里來的。

    這個地方顯然不是反叛軍和女巫會沖突的中心,但是潘尼覺得,已經捏住了一點線索。

    至少那個女巫就很有調查的價值。

    如果心里沒有鬼,怎麼會耍花招?

    沿著這個方向追查下去,肯定會有所收獲。

    他心情有些熱切起來了。

    “我們已經往穆杉提爾送出好幾批信使了,但是援軍到現在還沒有音信,這位聖武士小姐,是來援助我們的?”這一邊,斯比尼爾忽然詢問女聖武士,同時吸引了潘尼的注意力。

    “我當然會遵從提爾的教導,弘揚正義,雖然……”塞拉臉頰一紅︰“僅僅是我一人。”

    幾個狂戰士彼此看了一陣,臉上顯然有些懊喪失望,一個聖武士,一個法師,雖然戰斗力可能有些,但是能起什麼大作用?

    不過好歹潘尼和塞拉救了他們的命,他們還是禮貌地請二人回崗哨休息。

    “你這樣偷偷跑出來,真的不要緊麼?不守律令,似乎不是聖武士的守則吧。”途中,潘尼詢問女聖武士。

    “當公義與律法沖突時,應當以公義為律法,我無法說服隊長大人,只好獨自履行公義。”塞拉嚴肅地說道,同時證實了潘尼心中的猜想。

    算了,與我無關……潘尼聳了聳肩,如此地想道。塞拉卻笑了笑︰

    “你不是也和我做了一樣的選擇嗎?看來公理的道路是永遠不會孤獨的。”

    潘尼廣篹晰E攏 芯蹺薹 險 皇ノ涫康乃嘉 綞齲骸拔沂俏 說韃槲ナ惱摺!br />
    “這就是正義的事業了。”塞拉肯定地說道。

    這可未必……潘尼暗想。

    紅袍法師做事的理由,可以是生命,可以是仇恨,可以是利益,但是正義這玩意,還真不存在于紅袍的詞典上……

    “放心吧,你不會孤獨的。”塞拉又拍了拍潘尼的肩膀︰“只要是正義的道路,我一定會與你一起走下去的。”

    真是個傻子,不過也是個不錯的幫手,潘尼想起女聖武士的驚人戰斗力,如此不算好意地暗自忖度,又想不如順勢挖掘一些情報,于是問︰“對了,不知道你們對那些無心者有多少了解。”

    塞拉想了想,皺了皺眉說︰“是一群惡魔的信徒,作為提爾的寵兒,不應該容許深淵的邪惡力量在費倫肆虐。因此主教大人派我們來追查根源。”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別的具體消息沒有?例如,你們為什麼會跑到萊瑟曼調查?”

    “因為這個教會的行動區域只在絕境東域北部。”答話的卻不是塞拉,潘尼和女聖武士回頭往聲音傳來的位置一看,卻見半精靈阿內爾不知什麼時候驅馬出現在人群後面不遠,好像突然冒出來的一般,潘尼吃了一驚︰“你怎麼跟過來了?”

    “兩位,這是你的朋友。”前頭狂戰士回頭,見到隊伍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個人,同時一驚。

    “是的。”潘尼點了點頭,眾狂戰士恍然,繼續前行,潘尼有心和阿內爾聊聊,放慢了幾步,悄悄和前面的狂戰士拉開了些距離,塞拉也湊了過來。

    “你們天還沒亮就先後都跑了,害得我追了好久啊。”半精靈打了個呵欠︰“我收了你的錢,好歹也要有些職業道德,沒完成工作之前,不能隨意離開雇主,何況,調查無心者教會,其實也是我的工作。”

    “工作?”潘尼皺了皺眉︰“你為什麼會對這個東西有興趣。”

    “因為我是個情報販子,所以需要情報,僅此而已。”阿內爾攤了攤手︰“你千萬別把我想的太高尚。”

    這倒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潘尼點了點頭,他也認為這個人體藝術家不可能有什麼高尚的情操。

    不過如此看來,三個人因為三個不同的動機,目的卻出奇地一致,合作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看來卡馬喬先生說得對。”塞拉忽然皺著眉頭插口︰“斯特凡尼先生,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情報販子。”

    “他是污蔑,污蔑。”阿內爾拂了拂頭發,懊惱地叫道︰“他是嫉妒我的英俊瀟灑博學多才。”

    “那麼,斯特凡尼先生有什麼才能呢?”塞拉好奇地問。

    “當然是藝術。”阿內爾笑了笑,那笑容有些不形于色的險惡︰“格羅菲婭武士小姐,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和我討論討論藝術?”

    潘尼咳了一聲︰“先等等吧,告訴我更多關于無心者教會的信息。”

    “該死的小鬼,你就不能配合一下?”阿內爾懊惱地瞪了潘尼一眼。

    “抱歉,我沒義務配合你。”潘尼淡淡地說道。

    “好吧,其實我對無心者教會也沒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這兩年萊瑟曼發生的許多事情,都和他們有關,如果我沒分析錯誤,矛頭似乎隱約對準了南邊的塞爾。”說著,阿內爾意味頗深地看了潘尼一眼。

    “難道這個惡魔教會還和罪惡的紅袍法師會有關系?”塞拉好奇地問道。

    “也許,只是也許吧。”阿內爾又看了默不作聲的潘尼一眼,搖了搖頭︰“不過據我所知,這個組織除了在萊瑟曼政壇搞風搞雨,還經常在隱秘地方進行血祭,一些深淵的研究表明,這麼做的,通常都是些尚處虛弱急于恢復力量的惡魔。”

    “你是說,這只惡魔可能處于相對虛弱的狀態?”潘尼問。

    相對虛弱的狀態,還可以憑借一個投影召喚出強大的深淵魔物,那麼全盛時期的力量又會有多麼恐怖呢?

    想想潘尼就覺得可怕了。

    “總之,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先搞清楚,這個家伙究竟要做什麼。”

    “那個女巫就很有問題。”潘尼想了想,把自己心里對女巫的懷疑說了出來,阿內爾陷入沉思,塞拉卻叫了起來︰

    “她竟然欺騙我們。”

    “所以說,這件事情比想象的還要棘手得多。”阿內爾想了一陣,吐了口氣。

    潘尼沉默不語,這時路旁的樹林漸漸稀疏,不遠處,一所破舊的崗哨出現在視野里面。

    “幾位,我們到了。”前面的狂戰士停下了腳步。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2 PM

II.北地風暴 28 崗哨

    馬迪爾崗哨的圍牆不高,看來很是簡陋,破舊的松木牆上滿是血痕,顯然不久前剛剛經過幾場惡戰。潘尼幾人進入村寨,就有一群村民圍了上來,神情熱切地詢問︰

    “斯比尼爾,你找到援軍了?”

    斯比尼爾表情頓時變得尷尬,結結巴巴地說出了前因後果,那些村民看著潘尼三人的表情就變得很失望︰“只有三個人,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潘尼皺了皺眉,他本來就不是為了幫忙而來的,事實上,他與阿內爾交流一番之後,心里已經有了直接前往穆杉提爾尋找那個女巫的想法,只是考慮到周圍環境並不安全,所以決定在這里暫時歇腳,但見這一群村民的冷淡,心中頓時有些不痛快。

    “即使只有我們三個人,我們也一定會幫助你們的。”不過聖武士顯然不會想那麼多,感受到村民的冷淡,大聲號召起來。

    “又是一個光會說漂亮話的,嘖,還是個半大的丫頭。”不過村民們顯然沒什麼興趣,北地人樸實,聽到說話的是一個未成年少女,更不當一回事了。

    “三位,先和我們去見薩莉芬大人吧。”斯比尼爾嘆了口氣,攔住了還要說話的塞拉,表情沉重︰“請原諒,我們這些日子傷亡了不少同胞,所以心情都不是很好。”

    “我能夠理解……”潘尼插了句話︰“但薩莉芬大人是誰?”

    “是崗哨的女巫長官。”斯比尼爾說道。

    “女巫長官?”潘尼眼楮一亮︰“是女巫會的人?”

    “是的,先生,萊瑟曼的各個村子里面,處理政事的都是這些大人。”斯比尼爾嘆了口氣︰“自從村子被巨魔襲擊,薩莉芬大人已經好幾天沒休息過了。”

    “我們可以問問她關于女巫會的事情。”阿內爾悄悄靠近潘尼說道。

    潘尼點了點頭,他正有此意。

    村寨深處的一間小屋,潘尼相隔很遠就感受到了奧術力的躍動,斯比尼爾悄悄開門,領著三人走了進去,就見到一張桌子後面坐著一個瘦小的萊瑟曼女巫,雖然戴著面具,也能看出她神態的頹靡。

    潘尼甚至能夠判斷出,這個女巫可能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準備過法術了。

    要知道,準備法術是個精細的工作,如果過程中有所失誤,很容易就造成嚴重後果,所以法師在精神不充沛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

    事實上,女巫薩莉芬也確實很疲乏,如果摘下面具,可以看到下面的黑眼圈顏色深得發紫。

    巨魔已經攻擊了村鎮半個月,而一批一批出外求援的戰士如同石沉大海,偶爾回來的幾個,還都是垂頭喪氣,帶著不好的消息——穆杉提爾拒絕提供援助,至于理由,那有很多。

    但是無論理由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一個現實——馬迪爾崗哨要在一大群巨魔的圍攻之下,繼續支持下去,時間未知。

    這一段時間的戰斗中,村里原有的二十多位戰士已經死了一小半了,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焦頭爛額的整頓防御工事,加強防務,抵抗巨魔攻擊,薩莉芬已經連續幾日沒有睡覺,至于準備法術,已經兩天沒有認真執行過了。

    眼前的三個自稱要來幫忙的冒險者讓她有些驚喜,與外面失望的村民不同,她認為這個時候每一分力量都是應該爭取的,所以見到潘尼幾個進來,態度很是和藹地打招呼︰

    “歡迎你們,來自遠方的客人,但是很抱歉這里沒有歡迎你們的美酒與佳肴,如你們所見,現在我們村子的處境很糟糕。”

    女巫的和善這讓潘尼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感到或許這是個可以打交道的人。

    “事實上,我們就是為了解除你們的困境而來的。”塞拉開口說道。

    “等一等,你是提爾的聖武士?不是前些日子女巫會已經向貴教會發出邀請了嗎?為什麼你不在西北方的戰場而出現在這里?”女巫好像想起了什麼,一臉懷疑地盯著塞拉胸甲上的聖徽。

    “我們是接受邀請而來,但是一位名叫米烏斯‧德蘭的女士告訴我們,第六歐斯洛反悔了盟約。”塞拉搖了搖頭︰“但是我認為不能這樣毫無建樹地返回教會,聽她提起這里有戰事,就想過來看看能做些什麼。”

    “奇怪了……說好了的事情居然反悔,這傷害了女巫會的信譽。”薩莉芬女巫垂下了頭,摘下面具揉揉眼圈,一副思考的神色。

    “事實上……我們也認為那位女士的行為……非常古怪。”潘尼考慮了一會兒,出言道︰“把盟友誤導到這個地方,還是在沒說清楚情況的狀況下,我很懷疑她……用心不良。”

    “這可能是一場誤會,這位……法師先生?”薩莉芬目光挪到潘尼身上,皺了皺眉,可能因為疲倦使情緒難以壓抑,語氣中帶了些不信任︰“我認為你的懷疑全無理由。”

    潘尼和吟游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很顯然,比起剛開始見面的三人,這位薩莉芬女巫更願意信任她的同伴。

    “咳。”吟游詩人忽然咳了一聲︰“女士,其實我們這麼懷疑,也不是全無理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女巫點了點頭。

    “聽斯比尼爾隊長說,你們已經派出數批小隊外出求援,不知為何穆杉提爾到現在仍然沒有派來援軍?”吟游詩人說道︰“我想,這些巨魔數量雖多,但是只要召集幾十個精銳的戰士和幾名施法者,想要戰勝它們並不困難,我不相信偌大個穆杉提爾,竟然搬不出這點援助,何況這兩個地方離得並不遠,援助行動用不了多長時間,完全不耽誤和北面叛軍的備戰……不知道為什麼穆杉提爾對這里的情況無動于衷呢?”

    “這……”女巫張了張嘴,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顯然,阿內爾的言辭命中了要害。

    連續求援失敗,她心里也隱約有些懷疑,被阿內爾一句話點破,頓時疑雲更增。

    潘尼看了一眼吟游詩人,心中滿是佩服,走南闖北的吟游詩人靠一張嘴,果然不是吃白飯的。

    “所以我認為穆杉提爾方面的情況很怪異。”阿內爾做出了結論。

    “或許吧,也許是女巫會真的有別的計算……”薩莉芬已經有些被說服了,但是心中對組織根深蒂固的信任還是讓她抱有希望。

    “即使是這樣,你也要親自去看看,或許真的出了大問題也說不定。”潘尼繼續說道,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女巫,或許能夠提供一條道路,讓他深入萊瑟曼女巫會,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你說得有道理。”薩莉芬想了想,終于被說服了︰“不過,我還離不開這里,如你所見,麻煩還沒有解決。”

    村寨外面,又隱約傳來巨魔的嚎叫聲。

    “我們會盡力幫你解決麻煩。”潘尼想了想,終于說道。

    這是個好機會,不應該錯過,至于能不能做到,潘尼說了一個詞,叫做‘盡力’。

    “無論如何,感謝你們的幫助。”女巫笑了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外面已經響起了尖銳的號角︰

    “敵襲!”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4 PM

II.北地風暴 29 陰影

    落日的斜暉灑著破爛的木牆,一個油膩術卷軸使用完畢,潘尼終于將身上所有帶有奧術成分的東西揮霍一空,由于心智長時間與魔網處在鏈接的狀態下,頭腦昏昏沉沉,只能搖搖晃晃地倚在城牆上,看著城牆下的戰事。

    “投擲!”

    北地狂戰士很少有使用弓箭的,一聲令下,十幾只精鐵飛斧帶著呼嘯的風聲飛了出去,幾只巨魔被砍個正著,嚎叫著倒在地上,身軀一點一點被地面上的火焰吞噬。

    陸續近百只巨魔在整個下午對崗哨發動了連綿不斷的沖擊,作為應對,狂戰士們在牆外的土地上灑滿了火油,一經點燃,好像整個村寨都包裹在了火中。

    巨魔雖然沒有武器,但身軀強健,靈活敏捷,有不少能夠繞過火海,攀上城牆,仍然給守衛的戰士們造成了不少麻煩。

    一個下午,又有兩名狂戰士倒在了城牆上,余下的更是人人帶傷。

    塞拉的神術已經祈禱一空,聖療術早已經用過,身上因為廝殺而染滿了血跡。

    戰事已經進入尾聲,最後的十幾個巨魔在飛斧等遠程武器的射擊之下節節敗退。

    阿內爾釋放了一個音鳴暴,炸翻一片巨魔,手中的短弓射出一支支利箭,將巨魔掀翻在火海之中,良久,見巨魔散去,村寨之上爆發出一片零散的歡呼,才喘著粗氣靠在牆上︰

    “一次襲擊就麼難以抵抗,這樣下去可不行。”

    潘尼點了點頭,連話都沒有力氣說了,搖搖晃晃地走下城牆。

    他終于體驗到腦細胞急速大量代謝是什麼感覺了,現在,他只想休息一下。

    周圍的狂戰士同樣疲憊不堪,看著潘尼三人的目光,大為好轉,一下午的並肩戰斗,至少能讓他們知道,這幾個人真的是來幫忙的,能幫上多少忙且不去論,總歸不是看熱鬧打醬油的。這已經很值得他們尊敬了。

    戰事結束,一旁的村戶中鑽出幾個小孩子,圍住了染血的戰士們,摘下巨盔的塞拉顯然更受歡迎一些,聖武士的神恩使她本來就不差的臉蛋美麗倍增,很有吸引小孩子歡迎的魅力︰

    “女士,你好漂亮。”

    聖武士不太好意思地紅了紅臉,從小到大,她還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場面,但是受到愛戴的感覺讓她很是受用,她小心地把染血的戰袍卷起來,︰“小心,別沾到血。”

    “萊瑟曼的男子漢是不害怕鮮血和戰爭的。”那個小男孩一揚腦袋,把兩抹鮮血抹在臉上,一臉英勇。

    “安格爾,你又吹牛!”幾個孩子哄笑著,把小孩拽走,一邊打鬧去了。

    塞拉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忽然感到有人拽了拽她的袍角,她低頭一看,卻是一個小女孩盯著自己︰“女士,村子一定會沒事的,是麼?”

    塞拉看了看被血和火浸透的崗哨,眼神略一黯淡,轉而有精光四射地振奮起來,吸了口氣,低身輕輕抱了一下小女孩︰

    “請相信,提爾的使徒會盡力拯救每一個應該被拯救的人。”

    “咳,不要隨便傳播信仰,這里的人可不吃提爾那一套。”吟游詩人咳了一聲,用一句堪稱大煞風景的話破壞了氣氛,女聖武士頓時起身,皺起了眉頭表示不滿︰

    “知道麼?斯特凡尼先生,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有充足的理由邀請你進行決斗。”

    “真是的,守序陣營的混蛋連玩笑都不會開,沒有意思的小家伙。”阿內爾撇了撇嘴,轉過頭見潘尼躺在一棵大樹下面垂頭沉思,伸手踫了踫他︰“法師,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巨魔攻擊這座村子,究竟是什麼原因?”潘尼說道︰“如果能知道那個原因,或許解決困境的方法就在其中。如果下午這樣的攻勢再持續幾天,我很懷疑我們是否能堅持下去。”

    這句話一說出口,吟游詩人和聖武士一起露出深思的神色。

    “不得不說,你想的有些道理。”吟游詩人點了點頭︰“或許我們應該問問那個薩莉芬老太婆,看看她究竟知道些什麼東西。”

    “斯特凡尼先生,不知道你從小到大究竟收到過多少次決斗邀請?你說話的方式……應該改正。”另一個不愉快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阿內爾見到被他稱為‘老太婆’的女巫走了過來,尷尬地撓了撓頭︰

    “抱歉,抱歉,習慣了。”

    “我認為這個習慣並不好。”薩莉芬搖了搖頭,轉向潘尼︰“剛才您的考慮,我都聽到了,經過今天下午的戰斗,我認為應該給予你們足夠的信任,事實上,巨魔攻擊的原因,很可能和我們一位長者有關。”

    長者?

    潘尼想了想看過的資料。

    最初的一批萊瑟曼長者,是當初紅袍法師會分裂時選擇北方陣營的男性紅袍,萊瑟曼建國之後,這些人從屬于女巫議會,受到萊瑟曼人的普遍尊敬,但是大多居住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更是很少招收學徒,行蹤隱秘,以擅長制造魔法物品知名。

    因為某種緣故,萊瑟曼女巫會不允許女巫接觸制造魔法物品的技術,所以,萊瑟曼的魔法制品工藝,大多數傳承在這些長者手里,長者在女巫會中的地位相當之高,並不在‘歐斯洛’之下。

    “我們慢慢說吧。”薩莉芬引著幾人進了小屋,坐下歇了一會,才把原委說了出來︰“住在這附近的那位長者大人名為歐克魯斯,他擁有很高明的智慧和力量,與附近森林的靈魂們也很熟悉,森林里的巨魔部落,一直因為這位大人的存在,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前些日子,這位大人突然不聲不響地失蹤了。”

    “這麼說……只要找到這位長者先生,這里的困境就會解決了?”塞拉思索著說道。

    “沒有那麼簡單,因為我們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他。”薩莉芬攤了攤手︰“我們曾派出小隊搜索他的住所,里面有價值的東西大多被帶走了,看來他是出了趟遠門,但是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通知我們。”

    “那麼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潘尼問

    “線索,倒是有些,不過我沒有查到頭緒。”女巫掏出一本厚重的牛皮紙本,扉頁還夾著一根羽毛筆,好像是法師常用的研究日記,潘尼接過來,翻開一看,漸漸皺起了眉頭︰

    “這位法師的研究,看來很……深奧。”

    “很遺憾,我的施法能力來自天生,對于奧術沒有太深的研究,解讀不了這本東西。”薩莉芬攤了攤手︰“或許你能看出些什麼。”

    “天生的施法能力,你是一名術士?”潘尼驚訝地看了一眼薩莉芬。

    費倫上的奧術施法者分為兩大類,一種是通過精研獲取奧術力量的法師,另一類被稱作術士的施法者,則是魔網的寵兒。

    他們或許是天賦異稟,或許血脈中含有某些魔法生物的成分,他們不需要如同法師一般在奧秘文字和大量典籍之間埋頭苦讀,更不需要進行手續復雜的準備法術工作,施法時只需要用思維稍稍感召,咒語就會自動出現在頭腦里面,隨著時間增長,他們與魔網的聯系也會越深,因此,他們是許多法師嫉妒的對象。

    這一類人中,有的能力較低,會利用魔力表演戲法,往往成為一名吟游詩人。

    不過由于施法能力來得容易,術士對于奧術的研究工作大多稀松平常馬馬虎虎,更有甚者甚至念著咒語施法,卻連一個奧秘文字都不認識,所以做魔法研究還是法師的專長。

    “是的,所以我無法解讀歐克魯斯大人的筆記。”薩莉芬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如果我能解讀的話,或許村子就不會死那麼多的人了。”

    說著嘆息起來。

    潘尼翻閱著筆記,眉頭漸漸鎖起,周圍的幾個人都用期望的眼神看著他。

    “老弟,可全指望你了。”吟游詩人輕松地吹了個口哨。

    “不要打岔,斯特凡尼先生。”塞拉不滿地瞪了阿內爾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潘尼靜靜地把這本筆記翻完,抬起了頭︰“這位大師的研究……似乎與陰影位面有關……看他最後的試驗,似乎是要在自己的家里開啟一道位面裂隙。”

    “陰影位面?”

    薩莉芬眉頭皺了起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5 PM

II.北地風暴 30 突襲

    無數個位面共同構成了浩瀚的托瑞爾宇宙,物質位面之上,還有元素位面、正負能量位面,神祗居住的上層界,惡魔和魔鬼居住的煉獄和深淵,這些位面統稱外界。

    而陰影位面與以太位面則與物質界重疊,以太位面是物質界彌散的一種隱形靈質組成的位面,而陰影位面和物質界的關系,好像彩色照片的黑白底版,雖然形態與物質界相差無幾,但是組成的則是完全不同的陰影物質。

    這樣的陰影物質構成的世界,自然受到許多陰影生物的青睞,莎爾在這個位面的巨大影響力,也讓不少運用夜女士之力的陰影法師常年棲息其中。

    這個位面里面最有名的一批居民,莫過于陰魂城中的古耐色瑞爾遺民了,他們在陰影位面里躲過了帝國毀滅的災難,幾千年後,再次出現在費倫的上空。

    在費倫的邊緣地帶,由于特殊氣候對空間造成的特殊擾動,陰影位面的裂隙時常出現在這些地方,萊瑟曼也是如此,相傳每到深夜,就有陰影裂隙出現在萊瑟曼各處,不靠譜的傳說里,還有陰影城市的痕跡。

    想要進入陰影位面,只需要用特定的方法,穿過費倫無處不在的陰影即可,潘尼‧西恩眼下就在這座破舊的矮閣樓中仔細地尋找,試圖找到一絲一毫的法術印記,推測長者歐克魯斯進入陰影的位置。

    深夜到黎明的一段時間里,巨魔停止了覓食的行動,潘尼在黎明之前魔網剛剛更新的時候準備了法術,帶著一大堆物資,在女巫薩莉芬引領下在黎明時分到達了歐克魯斯的住所。

    尋找陰影位面的痕跡,潘尼是唯一能夠做這種事情的人,聖武士對奧術一竅不通,而術士與吟游詩人雖然能夠感知到奧術的力量,卻不能準確地辨識分析,就好像文盲能說能聽卻不能夠讀寫的道理一樣。

    作為唯一的奧術研究者,潘尼的行動很受到其他幾人的質疑︰

    “你已經找了九個小時。”阿內爾看來有點不耐煩了︰“難道還找不到那個該死的老頭子究竟從哪個地方進了陰影位面?”

    “請放尊重點!這位先生。”薩莉芬不悅地喝道︰“你所說的老頭子,是女巫會的長者。”

    “抱歉,抱歉,我又習慣了。”阿內爾訕笑一聲。

    “主教教導過我,只有下等的人才會讓不尊重成為自己的習慣。”女聖武士抬起頭,看了阿內爾一眼︰“我越來越相信卡馬喬隊長對您的評價了,斯特凡尼先生。”

    “這是什麼邏輯?”吟游詩人大為惱火︰“我只是心直口快。”

    “那更證明你從心里對所有的人都不是很尊重。”女聖武士一本正經地說道︰“斯特凡尼先生,你需要增加教養。”

    被一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少女直斥缺乏教養,阿內爾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捂著心口晃晃悠悠地走到潘尼身旁︰“法師,我的人格遭受了無情的踐踏。”

    “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潘尼完全沒有安慰的意思,繼續低頭檢視著散發著奧秘力量的痕跡,臉上露出輕松的表情︰“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幾個人一起湊了過來。

    “就在這里。”潘尼走到房間一個角落,幾面彼此相對的鏡子的中間︰“如果我沒猜錯,到了午夜,月光從窗外照進這里,會被這些鏡子反射到中間的法陣,引發的奧術力量會把其中的東西推進陰影位面。”

    “就這麼簡單?”

    “實際上原理比較復雜,我也說不太清楚。”潘尼搖了搖頭,又從鏡子中間退出︰“歐克魯斯先生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奧術研究者,這個法陣即使我和他擁有同樣的力量,恐怕也布置不出。”

    “那麼,我們等到晚上,然後進去就行了。”阿內爾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看看那幾面鏡子上的紋路,細細感應,確實發現了隱秘的奧術力量,心中頓時對潘尼生出了佩服之情,專業研究奧術的法師確實比靠血脈吃飯的施法者靠譜得多。

    “不過我認為我們還是要考慮一下之後再決定是否進入。”潘尼想了想,猶豫著繼續說︰“這幾面鏡子上的符文異常復雜,我只辨識出了小半,余下的一些部分,似乎包含了更復雜的力量,很是難以辨認,如果貿然進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

    幾個人聽到潘尼這麼說,同時猶疑起來。

    畢竟奧法的力量深奧難測,稍有差池,後果都不堪設想,沒搞清楚的情況下冒然進入,並不是明智之舉。

    “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去看看。”女巫薩莉芬想了想,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尋找到長者,這是我的義務。”

    “我也和你一起去,薩莉芬女士。”塞拉握緊了拳頭,雖然聽起來很危險,但是她這一刻想起了崗哨中的孩子們︰“一定要盡快結束這里的災難。”

    “無論如何,女巫會會銘記你的,提爾的使者。”薩莉芬感謝道。

    潘尼和阿內爾對視一眼,同時搖頭嘆氣,到了這一步,他們再退縮,可就涉及到尊嚴的問題了,拋棄同伴,也不是潘尼願意做的事情。

    “還是讓我再查看一下,至少確定這個法陣的安全性。”雖然在這閣樓里面呆了接近一天,但離午夜還有些距離,潘尼繼續查看起了法陣,旁邊幾個人也不打擾。

    又到了黃昏時候,這座處于萊瑟曼高山上的塔樓周圍一片靜寂,風雪呼嘯著沿著破陋的磚牆吹進,幾個人都不是普通人,體格都不錯,但是如此吹涼風吹了一天,也是渾身不舒服,塞拉來自墜星海南岸的突米斯,還不大適應這種天氣,打了個噴嚏,忽然聽到風聲里似乎夾了低沉的咆哮聲,警覺地站了起來︰

    “小心!”

    幾個人紛紛站立起來,突然磚牆外側一聲巨響,劇烈的塌陷震顫中,嘈雜的咆哮聲傳進眾人耳朵,十幾只巨魔不知什麼時候包圍了小屋!

    “該死。”阿內爾低聲喝罵一句,掏出風笛,一道清亮的樂聲,周圍幾人頓時感到清醒了幾分。

    火球術!

    薩莉芬女巫一甩手,一枚巨大的火焰球在身前凝聚,飛快地射向巨魔,產生驚人的爆炸,三個巨魔當場被炸得四分五裂。

    由于對奧術研究不精,大部分術士都習慣使用粗糙的破壞型法術,所以塑能系魔法是術士的最愛。

    事出突然,眾人有所反應之時,巨魔已經近在咫尺,雖然一個火球術炸翻些許,但是散落的肉塊與火焰更激發了巨魔的凶悍,嗚嗷嚎叫著紛紛撲了上來,伸出粗長的大爪子就向擋在前面的女聖武士揮擊過去。

    鏘!

    長劍與利爪交擊發出金屬踫撞的聲音,鋒銳的長劍在巨魔的利爪上留下深刻的刻痕,電火花的疼痛讓巨魔痛苦地嚎叫一聲,不過更多的巨魔撲擊過來,很快令聖武士左支右絀。

    痛懼之刃

    潘尼此時也完成了咒語,一柄無實體的光刀浮現在身旁,刀刃上全是扭曲的鬼臉,掙扎著不斷想要從刀身上脫離,嘴巴里的尖牙長而帶著鋸齒,令人望之生畏。

    這把刀一出現,上面的鬼臉發出一聲尖嘯,立刻砍中一只沖過來的巨魔,一個鬼臉從傷口處鑽了進去,那個巨魔發出一聲尖銳之極的慘叫,好像遭受了極端的恐懼,抱住腦袋就開始無目的地亂沖,這把刀連續砍中幾只巨魔,奔逃亂竄的巨魔頓時讓巨魔群發生了不小的動亂。

    潘尼再次先後施放了蛛網術與油膩術,配合阿內爾的‘巴拉岡鐵號角’造成的輕微地震,成功將沖進小樓的巨魔大部分放倒在地,聖武士的長劍將零散掙扎起來的巨魔掃倒,與此同時,薩莉芬第二枚火球已經凝聚成形。

    突然,巨魔群中一陣低沉的誦念聲,一陣颶風吹過,將房間里的蛛網和油膩紛紛吹得四散,薩莉芬一時沒站穩,被這一陣大風吹倒,火球飛出不遠就在空中爆炸,頓時將四人炸得人仰馬翻。

    “施法者!”潘尼看到,巨魔叢中,一個拄著根木棍,彎腰駝背,看來有些老態的家伙,正眯著眼楮看著地上的幾人,張開嘴巴,居然說出了不太熟練的通用語︰

    “你們,投降,不殺。”

    巨魔雖然野蠻,但也是一種智慧生物,出現施法者並不值得奇怪,潘尼聽了他的話,卻是嗤之以鼻︰

    “不殺我們,你們吃什麼?巨魔先生,你的騙術太低級了。”

    “邪惡的生物,毀滅吧!”塞拉高呼一聲,雙手持劍高舉過頂,一個跳躍向巨魔法師斬擊過去,劍刃放射出神力的光輝,令人不敢逼視。

    痛懼之刃悄悄在暗處,同時向巨魔法師發動偷襲,雖然法師的心智通常很堅定,不容易被恐懼影響,但是痛懼之刃產生的劇痛創傷,仍會對施法造成干擾。

    阿內爾的風笛發出的聲音更加急促而混亂,聲音鑽進巨魔的耳朵,它們本來就不太靈光的頭腦頓時遭到了干擾,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巨魔法師並沒有慌張,看來相對悠長的生命使它的戰斗經驗十分充足,一個巨魔在他身前,擋住了聖武士的斬擊,他吟誦著咒語,熾熱的氣流在他身體周圍飛速盤旋,一枚出奇閃亮的白熾球體出現在他身前。

    “是連鎖爆破,不能讓他念完。”潘尼大聲喊道。薩莉芬一枚火球已經脫手飛出!

    轟隆!

    火球和白熾球體撞擊,發出驚人的爆炸,火光頓時淹沒了整層小樓,潘尼感到了短暫的耳聾與目盲,隱隱約約間,好像察覺到什麼破碎的聲音,稍稍恢復了些知覺,抬眼一瞥,卻見樓層一角那幾面鏡子組成的法陣,發出了強烈的光輝。

    不好。

    潘尼心一沉,知道是奧術力的擾動,讓法陣發生了變化。

    又一響令人耳聾目盲的爆炸,潘尼感到眼前的世界似乎碎裂了,清脆的響聲中,失去了知覺。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6 PM

II.北地風暴 31 構裝

    永遠不要在未知的魔法裝置附近隨意施放法術。

    這次的事故,讓法師潘尼‧西恩牢牢地記住了這句話。

    所幸結果並不是十分地糟糕,一睜眼,眼前不出意料地是一片黑白,看起來雖然程序和預想有些不一致,但還是成功穿越到了陰影位面。

    只是周圍空空蕩蕩沒有人影,讓潘尼明白了,似乎法陣的爆炸讓他們分散開了。

    想要找到他們,先要搞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

    周圍的地面上散落著大量金屬碎片,潘尼撿起了一塊,仔細研究了一陣,眉頭漸漸皺起。

    這是一塊很堅固的合金,還帶著活躍的陰影能量,管狀的碎片內部還裝著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齒輪,齒輪上繪制著符文,似乎這一整塊金屬,是不知從什麼東西上拆下來的零件。

    潘尼心中起了好奇,低頭再撿起幾塊零件,拼拼湊湊,不多時,一只閃著黑光的金屬手爪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一個被打碎的構裝體?”潘尼更加仔細地對著手中的物件研究了十幾分鐘,很快辨認出了這些散碎零件的來源。

    他在紅袍學院里面,除了繁復的魔網,對于一些超魔技巧也頗有涉獵,可能是靈魂來自機械文明昌盛的世界吧,他對于構裝,工程學之類的東西,都很有些研究。

    他試探著用學過的構裝學對地面的零件進行復原,經過了不太長的時間,一個八尺長短的豹形構裝體在自己身前成形,心中越加驚愕。

    這個構裝體非常精致,能量核心都還沒有用過,顯然是剛剛造出來就被擊碎丟到了這里,潘尼甚至能夠看出來,這個構裝體成形被擊碎的時間可能距現在只有幾天左右。

    完全拼湊好的構裝豹只少幾片不太重要的邊角零件,流線型的肉體仿佛蘊藏著巨大的爆發力,尖銳的爪子顯然殺傷力十足。

    潘尼猶豫了一下,將秘法印記送入構裝體的能量核心——按照魔法構裝學的知識,大部分構裝體就是這樣認證操控權的;這只果然也不例外,秘法印記完成不久,構裝豹雙眼閃起一陣白光,體內的法陣綻放出光芒籠罩全身,修復法陣自動啟動了。

    同時,更多有關這個構裝體的信息順著秘法印記傳入魔網,又轉入入潘尼的記憶,他閱讀著這些信息,越來越驚訝,這只構裝獸的力量之強遠超他的意料。

    如此一個構造精密,戰斗力極強,甚至還有隱形能力的強大構裝體,居然剛剛制造出來不久,就被順手打碎丟掉了。

    究竟是誰會這麼浪費?

    不過很快潘尼就不去想了,這里無聊的陰影法師肯定不少,法師們多半有些怪癖,信仰黑暗女士的法師有怪癖的更多,做出這種無聊事不算稀奇,正好潘尼有些擔心陰影位面里面會有他難以應付的危險,就得到這麼一個幫手,實在是一件好事。

    構裝豹自我修復完畢,雙眼精光四射地四處尋覓著,整個身體漸漸變色,與背景的黑白色融合為一,悄悄地守護在潘尼身際,法師吐了口氣,開始往前探索。

    這里是一片空地,不知道離物質界入口距離多遠,潘尼舉目四顧,忽然聽到一陣低沉的吼叫聲,還夾著半生不熟的巨人語,他心中一凜,連忙找了塊石頭藏身在後,卻見兩只巨魔從前面不遠處走過。

    前面的巨魔手里持著一根短杖,對于潘尼而言,這個巨魔已經不陌生了,因為在落入陰影位面之前,他還剛剛與它和它的手下們大戰過一場。

    這是一名可以施展四級法術的強力施法者。

    潘尼屏住呼吸,思維通過秘法印記下達了指令,隱藏在陰影中的構裝豹悄悄潛行過去。

    他決定試一試,看看能否干掉這個家伙。

    構裝豹靠近了,它金屬的關節間的魔法力量不停地對摩擦進行著潤滑與反沖,爪子上似乎也附加了輕靈術之類的魔法,這樣一個巨大的金屬物體在沙石地面上快速行進,居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巨魔施法者似乎有所察覺,警覺地回頭,卻見眼前閃起一道黑光,還沒有做出反應,持著短杖的手臂就被一只巨爪割斷!

    黑色的金屬構裝獸出現在眼前,凌空撲擊的威猛,即使是凶悍的巨魔,也禁不住恐懼!

    巨魔施法者尖叫一聲,向後一跳,另一個巨魔向前一竄,咆哮著擋住構裝體前進的路徑,雖然構裝體牙尖嘴利,但是這只巨魔顯然很有戰斗經驗,幾次被爪子掃到,卻都沒有受到致殘的重傷!

    一串晦澀的魔咒語從巨魔法師口中吟誦出來,身周漸漸凝聚起了霧氣,按照咒語的冗長度推算,潛伏觀察的潘尼大概知道這是個三級上下的冰冷塑能法術,當這個咒語行將結束,一個冰球出現在巨魔神前之時,潘尼幾乎是瞬間念完一個咒語,手一指,一團0級的魔法強酸濺射到了猝不及防的巨魔法師臉上,巨魔痛苦地嚎叫一聲,施法當即中斷,冰球掉落在了地上,寒冷元素散逸出去,地面立刻凍結出一片冰霜,前面的巨魔腳下一軟,栽倒在地,構裝獸得到潘尼指令,一個猛撲撲到巨魔法師身上!

     嚓!

    鋒利的鋼牙咬斷巨魔法師的頸骨,巨魔法師發不出聲音地嚎叫著,雖然脖子折斷,但屬于巨魔的強大生命力仍讓它掙扎不止,一只完好的手臂不斷試圖將構裝豹從身上推開,另一只爬起來的巨魔從後面摟住構裝獸,一起發動力量,構裝獸的身體在巨魔的怪力之下,已經發出吱吱的聲音!

    燃燒之手!

    因為考慮到主要面對的敵人是懼怕強酸火焰傷害的巨魔,潘尼準備了大量此類法術,錐狀的火焰噴了出去,被構裝獸撕咬到破爛不堪的巨魔法師當即化成焦炭,另一只巨魔也一聲痛嚎,轉身向給予它巨大痛苦的人類法師撲擊過來,不過轉瞬間,就被構裝獸一撲壓倒。

    潘尼退後了幾步,靜待巨魔身體被構裝獸扯爛,丟出兩個強酸飛濺,結束了戰斗。

    構裝獸帶著一身巨魔血走回潘尼身旁,潘尼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鐵家伙的戰斗力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不僅擁有構裝體常見的巨大力量,更擁有非凡的敏捷度——這就不是大多數構裝體能夠做到的了,即使以制作魔法器具出名的紅袍法師會,也沒有聽說過哪個魔像大師能夠制造出這種作品。

    當然,制作完成之後隨手破壞了丟掉,這個行為也讓潘尼頗為好奇。

    “很不錯。”

    潘尼正在思考,忽然旁邊有個聲音說話。

    是口音很生澀怪異的通用語,聲音中帶著些金屬撞擊的刺耳雜音,很是古怪。

    他轉頭一看,一個人影站在那里,位面的陰影背景下,一時看不出長相,但是潘尼可以看得出來,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正在注視著這只構裝獸。

    “雖然只是一只殘次品,但是你竟然能夠這麼快把它組裝復原,相對于你的年齡來說,你的手藝還算不錯。”這個人說道。

    “你是它的制造者?”

    潘尼更好奇了,悄悄展開了感知力,不過臉色馬上發生了變化。

    人影靠近一步,腳踩在地面上,發出金屬的聲音,同時,整個身體清晰地出現在潘尼眼前︰

    他穿著一件華麗的全身盔甲,不過,頭盔之下,沒有應有的人臉,而是一個鐵球,潘尼用盡全力去感應,也沒有感覺到這具盔甲下面,有血肉存在的痕跡。

    好像一個靈魂,瓖嵌在了一件構裝體上面。

    “是的,我是伊瑪斯卡帝國皇家奇械師學院特別研究員,薩格巴‧帕斯卡。”這個十足像是一個金屬魔像的‘人’這樣介紹自己說︰“歡迎光臨我的領地。”

    “伊瑪斯卡的奇械師?”聽到這個‘人’的自我介紹,潘尼再次驚訝了一下,眼珠子差點掉落出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6 PM

II.北地風暴 32 奇械師

    距今四千多年前的古代。在費倫西方的耐色瑞爾帝國,大奧術師們的浮空城冉冉升起,奧術力量推動的飛船行進托瑞爾太空,探索甦倫與夜空海這些神秘的廣袤地帶,標志著耐色瑞爾的奧術文明發展到了黃金時代。

    而與此同時,位于費倫東方的古老帝國的足跡早已深深探入了異位面,與精研奧術施法的耐色瑞爾奧術師們不同,伊瑪斯卡帝國的奧術研究方向,卻是為了制造出多種多樣的魔法器械,高度工業化的奧術工程學讓帝國擁有了成千上萬的魔像組成的龐大軍團,掌握著這門技藝的人被稱作奇械師,與耐色瑞爾的奧術師一般,在伊瑪斯卡帝國里是地位崇高的存在。

    與耐色瑞爾的奧術師們有些相同之處,伊瑪斯卡的奇械師們對神祗也嚴重缺乏敬意,這種心態甚至普及到了古老帝國的其他階層,可以說,當時整個伊瑪斯卡帝國的人類,都堅信魔法工業的力量可以做到一切,神祗都要靠邊站。

    他們幾乎做到了,憑著各類魔法器械的力量,他們獲得了出入異界的能力,奇械師指揮著魔像軍團在那些世界所向披靡,劫掠其他位面的人類當做奴隸。然而輝煌過後總免不了低迷或毀滅,四千年前的伊瑪斯卡帝國因為自己的狂妄吃到了苦果——被他們劫掠來的奴隸穆爾霍蘭德人召喚到了他們種族的守護神,憤怒的異界神族親自降臨費倫,古老帝國因此土崩瓦解。

    過往的偉大文明轟然崩塌,四千多年過去了,伊瑪斯卡帝國的歷史,只存在于一些唯有博學者才會有興趣的典籍之中。

    現在,就有這麼一個‘人’,姑且可以稱之為人的家伙,自稱是這個已經毀滅了四千多年的帝國里的傳說人物,潘尼一時就有些斯巴達的感覺。

    不過他很快就淡定了,費倫上能夠讓人長生不死的辦法不少,從遠古的傳奇法術‘伊歐勒姆長生術’,到普及一點的克隆術與竊取生命、轉化巫妖,再或是某秘密科研組織的厄蘭轉化技術,還有比較非主流的如陰魂城十二王子——他們的生命已經半幽影化地存在了幾千年。

    如此這般的長命技術實在太多太多了,在費倫,可能街邊隨便踫上一個老爺爺,都可能是已經活了成千上萬年的怪物。

    所以眼前這個像魔像多過像人的家伙能活4000多年,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用過于驚奇。”似乎察覺了潘尼的金屬的聲音繼續說︰“如你所見,我的生命在這具鋼鐵的身軀中延續了已經足有3854年九個月零十二天十一小時七分十九秒,哦……現在是二十一秒,習慣就好了,不會疲勞也不用睡覺,更少了許多負面情感的干擾,會讓研究更有效率。”

    能把自己活的時間計算精確到秒。

    這是個思維有些特別的瘋子。

    潘尼幾乎是立即得出了這個結論,同時對這個人自稱的身份,更加地沒有懷疑了。

    剛剛大發神威幫他干掉巨魔法師的構裝獸,在他嘴里居然是殘次品,可以想象這個人對于技術的執迷程度,而且潘尼不認為對方有必要對他撒謊,因為他的感知力察覺到這個魔像里的靈魂與魔網的聯結深邃到了無法探知的地步。

    這種不加遮掩的強大,即使不是奇械師,也是施法能力強過他幾條街的高階施法者。何況還活了不知多少年,施法能力如果沒有個八、九環,簡直對不起活著的偌長時間。

    想到這里,潘尼心里就有些敬畏加警惕了︰“您是說,這是你的領地?”

    “不錯,我已經在這個陰影半位面居住了我剛才說過的那麼長的時間了。”薩格巴‧帕斯卡發著嘈雜的語聲,這回潘尼聽清楚了,魔像上似乎恆定了幻音術之類的術法,因此能夠發出聲音,不過薩格巴話中的一個細節卻令他一驚︰

    陰影半位面

    潘尼四周望了望,看到很遠處一片混沌,似乎處于虛無之間,這果然不是陰影位面應有的景色。

    雖然‘陰影半位面’和‘陰影位面’只有一個前綴詞的輕微差別,但是意義卻是完全不同,如果說陰影位面是主物質界的底片,那麼陰影半位面則是陰影位面的底片,這些詭異的半位面夾在陰影位面的時空間隙里面,詭異難尋,潘尼早些時候還怪異于長者家中魔法陣的難以辨認,不過卻沒有想到那個法陣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個陰影半位面。

    “不錯,最近的闖進來的人莫名其妙地多了起來。”奇械師說道,同時潘尼感到這個沒有五官的家伙看了自己一眼。

    “冒昧闖入了你的位面,我感到很抱歉。”潘尼想了想,恭謹地道歉道。

    他還拿不準這個家伙究竟是什麼想法,在他想來,這種活了幾千歲的老怪物通常都有些諸如喜怒無常之類的毛病,尤其聽這老家伙的口氣,還是單獨地活了幾千年,以潘尼的經驗,獨身生活兩年以上的,就會有些心理疾病,這個奇械師獨身生活了如此長時間,性格會是什麼樣子,實在不好猜測。

    眼下還是先道歉賺個好印象再說,至少表明自己不存在敵意。

    “你倒是有些禮貌,我剛剛察覺到進來了幾個入侵者,看到這邊有好戲上演,所以親自過來看看。”奇械師語氣變得有點怪異︰“沒想到入侵者之間還能打起來。”

    “我是人,而他們是巨魔,這位……呃……先生,很顯然,我們不是一伙的。”潘尼感覺這一瞬間出現了雞同鴨講的感覺,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或許我想錯了?”奇械師的語氣恍然大悟,但轉而還是搖了搖頭︰“不過人類和巨魔有什麼區別麼?在我看來有血有肉的東西都差不多。”

    潘尼大汗,之後意念一陣凜然,更加地警惕了。

    通過這一句話,他判斷出一個事實。

    這個奇械師已經失去了曾經為人類的自覺。

    如果說剛剛見到這個奇械師時,他的警惕心並不重,因為對方並沒有露出明顯的敵意,而現在,他的警惕心提到了極限。

    這個活了接近四千多年、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人性的奇械師的行為和想法,已經完全不能用常理去推斷了。

    “看在你這麼有禮貌的份上,就招待一下你吧。”

    潘尼正在飛快地思考應該如何和這個家伙打交道,卻見薩格巴‧帕斯卡一招手,地面現出一個魔法陣,潘尼眼前一花,身軀一陣失重,再恢復視覺,已經身處一條走廊之中。

    走廊口,倒著三個身體,仔細一看,正是走散的阿內爾,薩莉芬,塞拉三人,三個身體全部僵硬,潘尼能夠看得出來,他們都中了石化術,身軀暫時僵硬成了石頭。

    這時奇械師薩格巴‧帕斯卡一指阿內爾旁邊,舉著手做施法姿勢的薩莉芬,說道︰

    “這幾個入侵者太可恨了!這個用血脈施法的家伙,見到了我,居然連招呼也不打,直接釋放法術攻擊我。”

    “這個家伙。”奇械師又一指躬身駝背手掌前探,姿勢好像小偷的阿內爾︰“竟敢潛入這里試圖偷取我的寶物。”

    潘尼敬佩地看了一眼石化的小偷,不過當他的目光轉向姿勢保持在舉劍劈砍的塞拉時,冷汗瞬間就流下來了。

    “還有這個最該死的家伙,居然在我這千錘百煉的精致身軀上留下了不該有的破損痕跡,她一定要死!”奇械師拍著自己胸前那道巨大的缺口,動了真怒似地叫喊,幻音術發出的聲音充滿憤怒︰

    “我要抽出他們的靈魂,作為下一批實驗的素材,這兩個雌性肉體,要用來做煉獄生物雜交樣本,這個卑鄙的小偷,要用做陰影獵犬的餌食。”

    潘尼額角冷汗直往下掉,他本來還想探探這個奇械師的口風,看看能否救下這幾個人,現在看來,不與他們劃清界限,恐怕自己也會成為實驗材料︰

    “那麼請問……帕斯卡先生,我能夠為你做些什麼事情呢?”

    “恩,我之所以沒有把你用作實驗材料的想法,確實是因為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奇械師點了點光禿禿的腦袋,這樣說道。

    言下之意,潘尼差點就成了實驗材料,這個發現讓潘尼非常慶幸,暗暗松了口氣,總之自己的小命暫時不會交代在這里了,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和這個怪物周旋下去。

    “我最近正在籌備一個實驗,正好缺一個懂得構裝學的助手,我本打算出去抓一個陰影法師,但是見到了你,我感覺用不著跑那麼遠的腿了。”奇械師說道。

    “我有的選擇麼?”潘尼試探著問。

    “你或者可以選擇做我的實驗材料。”薩格巴‧帕斯卡語氣平淡,聽起來理所當然。

    “明白了,我願意幫助你。”潘尼感覺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不用說他的法術已經放光了,即使他的法術位全滿,難道就能對付得了這個老怪物?

    最明智的選擇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好的,跟我過來,在進行實驗之前,我們需要一些準備工作……”薩格巴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金屬身軀踏上走廊地面,發出空洞的鏗鏘聲音,一陣陣令人戰栗。

    潘尼從窗戶往外望,整個里陰影半位面全貌依稀可見,看來是身處于這座陰影半位面中心高處,最有可能是這個奇械師的住所。

    與大奧術師的浮空城不大一樣,伊瑪斯卡的奇械師居處充斥著特殊的蒸汽朋克風格,遍布的鋼鐵板材和齒輪機械讓潘尼心里生出時空錯位的感覺。

    潘尼跟著奇械師,走過一個拐角,看到地上倒著幾句新鮮的人類屍體,心里恐懼之余,也是有些奇怪。

    “他們是我上個月弄來的助手。”

    薩格巴‧帕斯卡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看來也樂于解釋這些屍體的來源︰“他們是一群蠢貨!一個小數點後四位的數值居然也能夠弄錯!連研究最重要的原則都不清楚——嚴謹!是嚴謹!”

    說到最後,他情緒激動地咆哮起來︰“這群蠢貨差點毀了我的實驗!”

    潘尼頓時不寒而栗。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7 PM

II.北地風暴 33 長者

    薩格巴‧帕斯卡把潘尼丟到了一個放置魔像零件的房間里,然後不知道出去做什麼去了。

    潘尼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才知道奇械師說那只構裝獸是次品,果真不是虛言,這里的每一塊構裝零件,都是盡善盡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身處此地,仿佛進入了電影里的未來科技制造工廠。

    相比起來,那件被拋棄在塔外的構裝獸,真的是粗陋非常,只像是這里隨便撿幾個零件拼湊起來的殘次品。

    如果給潘尼一點時間研究,這些零件絕對能夠組裝出更有效率的戰斗機器。

    不過潘尼現在卻沒什麼心情去做這些事情,誤入古代奇械師的巢穴,要命的是被主人堵個正著,潘尼現在的感覺仿佛是剛出新手村的小號踫上了頭頂三個問號的大boss,一股小命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情緒令他忐忑不安。

    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心思關心那三個同伴了,在這個喜怒無常的奇械師手下,小命能支持多久都是一個問題。

    而且他有些絕望地發現似乎沒有逃跑的可能,他用感知力掃描門外的通道時,沒有發現任何的陷阱或魔法機關——這顯然是不合邏輯的。

    唯一的結論是這座奇械師巢穴里面的設備十分隱秘,已經不是他的感知力能夠窺探到的了。

    這並不值得奇怪,這個奇械師的力量,潘尼大致能夠想象得出。

    他徘徊了片刻,找到牆角的一個暖和地方躺了下來,到達這個地方之前,他可是好久沒有痛快地睡一次覺了。

    雖然情勢十分危險,但是他現在卻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先睡一覺至少能夠讓他空空如也的法術位回滿,有些法術,哪怕只是些相比奇械師而言不過一二級的低級貨色,只要能夠讓他多擁有一點力量,創造奇跡的幾率就大一分。

    胡思亂想,只會讓他越來越慌而已。

    他閉上眼楮,昏沉沉地正想睡過去,忽然一個嘆氣聲傳入了聽覺神經——潘尼注意到這個聲音沒有經過耳朵,而是直接作用在了他的神經上,這是近似于傳訊術的類魔法效果,這個發現讓他立刻警覺起來。

    他機警地四處查看,想要找出聲音的來源,但很快他就發現周圍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存在,他開始認為自己可能是因為情緒變化過快而產生了幻覺。

    不過這時恰到好處,又一聲驚奇的‘咦?’再次進入潘尼腦神經,他再次警醒了起來。

    這一次他很確認,這兩次聲音,都不是幻覺,是有某些在附近,用正常人無法聽到的聲音在出聲,同時他也察覺到了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潘尼還沒想好該做些什麼,卻聽到那個聲音搶先開口了,是一個帶著些神秘的中年男聲,低沉好似森林中輕聲的呢喃,他問了一句,也不等潘尼答話,就自言自語地解釋道︰“哦,是了,你有一個看來挺特別的靈魂,你不用費勁尋找了,我在以太位面和你說話,你的靈魂賦予你的感知力還不足以搜索到我。”

    潘尼震驚了一下,他重生以來幫助他度過無數困難的底牌居然如此被人輕輕揭開,更令他驚異的是對方好像對這種能力了解的比潘尼自己更清楚,同時心里疑雲重重。

    身處如此境地,如此一個奇怪的家伙突然出現,究竟是吉是凶呢?

    “請問……你是誰?”潘尼皺起眉頭,開口低聲問。

    “不要說話,因為我只能模糊地通過意識信號移動推斷你在張嘴。”那個聲音說︰“用力去想你要對我說的言語,就像冥想那種力度,反復地想!”

    潘尼了然同時也有些放心了,看來對方並不是真的能夠閱讀他的思想,僅僅能夠感應到他的神經信號,或許能夠察覺到他的靈魂異常,但還不足以洞徹到他來自異世界這個事實。

    于是他遵循對方的說法,把想要說的話用力反復地想,這種思考的力度與他聯結魔網時候差不多,思維的信號似乎已經散逸到了體外,果然他又聽到那個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是歐克魯斯,馬迪爾森林的長者。”

    “你就是歐克魯斯!”潘尼有點驚喜,不管對方有沒有騙他,單就這句話而言,是個令他放心的答案。

    “我知道你在疑慮,也清楚你的使命,因為我和你的三個同伴已經接觸過了,等一會兒我就會解除你的懷疑……”

    潘尼正在聆聽之時,這個可能屬于長者歐克魯斯聲音忽然說道︰“等等,那個奇械師來了。”

    潘尼連忙做出正襟危坐,稍稍帶點緊張的樣子。

    那個魔像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瓶藥水,靠近了潘尼︰“瞧,親愛的助手,為了讓你更適應未來的工作,我給你準備了一個法術,他會讓你更稱職一些。”

    他可以看到藥水下面沉著一顆小寶石,很顯然這顆散發著法術能量的寶石才是法術儲存的地方,他已經想到某種流傳于古代的寶石魔法,看來藥水只是一種穩定劑式的東西,至于寶石中究竟是什麼法術,他已經有所猜想。

    潘尼漸漸毛骨悚然,他就想到這個世界不會有智商為零的boss,用法術和藥劑控制自己的奴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作為一名穿越者,他顯然對這種傀儡的生活很不感冒,他還在猶豫,卻聽到了來自歐克魯斯的催促︰

    “不用怕,喝下去!”

    這句話似乎給了潘尼勇氣,實際上他也沒有選擇的余地,認命地一口喝個干淨,頓時一大堆信息進入了自己的腦袋,他眼前一黑,因為大腦神經全部用來處理輸入的訊息,已經無暇控制軀體。

    無數的資料在潘尼意識中流過,與他想象的不同,這不是支配人類之類的法術,而是一個九階的記憶編制,這個法術可以修改受術者的記憶,但是如果儲存在寶石里面就失去了這種作用,取而代之的是稍稍弱化一些的植入虛擬記憶功能,據說耐色瑞爾時代,許多大奧術師就用這樣的方法快速培養學徒。

    潘尼頓時知道了奇械師的意圖,為了讓他成為一名稱職的助手,奇械師將一大段關于古代帝國魔法工程學技術經驗一起灌進了他的腦袋里面,其中包羅萬象,諸如魔法生物改造,構裝學,機械工程學之類,林林總總,其中不少精妙的古代技術,如果拿出去呈獻給紅袍法師會,立刻引發轟動效應。

    在兩大帝國毀滅,密斯特拉封閉深層魔網之後,費倫的奧術研究水平每況愈下,可謂是真正的今人不及古人,所以古耐瑟和伊瑪斯卡帝國的奧術研究資料,對于當今的法師而言,都是珍貴至極。

    潘尼粗粗瀏覽了一遍,很快明白如果能夠將這些記憶完全吸收,他馬上就能成為該領域的專家級人物,甚至成為一名奇械師也不是虛言。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卻很難高興得起來,在薩格巴‧帕斯卡眼中,這些東西顯然只是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僕從的手續而已。

    “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內將這些知識消化完畢,留給我們實驗的時間不多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奇械師一邊自言自語地向房間外走去︰“還要去調試一下,CM199918D189的配比還有些問題,E23849XFD9333號樣品調制還沒有完成,還有第00111312號試驗品……”

    潘尼目送著這個家伙離開房間,不知怎麼地就松了口氣,和這個鋼鐵怪物在一起,壓力實在太過巨大。

    “好的,他一旦陷入研究,這一段時間里面是不會想起來找你的,現在可以大膽地出來了。”歐克魯斯又說話了︰“聽我指引,出去之後,向左走十二尺,然後向前六尺,可以避開第一個魔法警報,第一個崗哨,口令是……”

    潘尼連忙照著歐克魯斯的話,一邊走,一面不忘詢問︰“歐克魯斯長者,你為什麼會這麼熟悉這座塔的布置?”

    “我的靈魂已經在以太位面檢查這座塔很久了。”歐克魯斯沉默一下,回答道。

    “你的靈魂?”潘尼愕然︰“你在用靈魂和我對話?”

    “我的肉體被禁錮了,那個奇械師的力量實在過于強大。”歐克魯斯答道︰“如果不是我反應快速,現在也就沒機會和你對話了。”

    “那你是怎麼進入這里的呢?”潘尼好奇地問道。

    “我也是一時偶然探測到這個陰影半位面。”歐克魯斯嘆了口氣︰“沒想到居然有古代的奇械師隱居在這里面。現在我們只有想辦法打敗這個家伙,才能安全離開這里。”

    “打敗他?”潘尼口中泛起一陣苦澀︰“那個家伙隨手就能掏出一個九級的法術。”

    一個隱藏在以太位面的靈魂,和一個只有二環施法能力的低級法師,想要殺死這樣一個奇械師,不嚳于強迫一個一級小號殺頂級大boss。

    “但是你別無選擇,不論是你和我,還是你那三個同伴,只有他死了,我們才能復原。”歐克魯斯低聲說︰“你難道想要安心做一名隨時可能死在他手里的助手?”

    “當然不想。”潘尼搖了搖頭︰“還有,你剛剛提起我那三個同伴,你見過他們?”

    “已經快到了,繼續聽我指示……”

    跟著長者的指引,潘尼走過一道樓梯,兩條長廊,停在了一扇小門之前,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里面放著三個透明的器皿,其中躍動著光輝,見到潘尼進入,光芒紛紛變幻起來,同時數個聲音進入潘尼的腦袋︰

    “西恩先生,你還活著?那個邪惡的怪物沒有殺死你?”

    “臭小子!快把我放出來!”

    “歐克魯斯大人,你回來了?還有這個外鄉人?”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8 PM

II.北地風暴 34 暗門

    “所以說……現在我們全靠你了,外鄉人。”經過長者一番介紹,三個已經被抽出來的靈魂明白了形勢,沉默了一陣,歐克魯斯長者如是說︰“我在以太位面雖然能夠給你指引,但僅僅是一個沒有憑依的靈體,發揮不出絲毫作用。”

    “我不敢說沒問題。”潘尼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但我會盡力去試試。”

    他可沒有興趣因為某個小數點後N位的數據被奇械師憤怒之下順手叉圈,與其等到那個時候死去,不如拼命一搏。

    但是問題是,他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

    任誰面對一件明知十成會死但是必須去做事情,心里都會發虛,潘尼並非沒心沒肺的人,所以也不能免俗。

    “請你鼓起勇氣,西恩先生。”女聖武士的光球一跳一跳︰“無論最後結果會是如何,我們都會感激你的。”

    “行了,小子,你盡力去做就可以了,反正情勢已經不能再糟了,見鬼!古代奇械師,還是個實驗瘋子!我們怎麼會踫上這種傳說里的東西?”

    吟游詩人嚷嚷道。

    “你不必如此緊張,那個奇械師並非沒有弱點。”歐克魯斯繼續道,潘尼眼楮一亮︰

    “難道你找到了?”

    “這種構裝附生術在古代伊瑪斯卡經常可以見到。”歐克魯斯說︰“這個儀式並不像轉生巫妖那麼穩固,他將靈魂附在一具金屬軀殼上,必然有一個連接點,找到那個地方,只要一個解除魔法就能解決掉他。”

    “這麼簡單?”潘尼咧了咧嘴︰“你知道那個連接點在哪里?”

    “……不知道。”歐克魯斯沉默一陣︰“雖然我能憑借這種形態避過他的搜索,但是仍然不敢靠的太近了。”

    潘尼一陣無力。

    “不過我知道有個地方放著大量的法術卷軸。”歐克魯斯說道。

    “那我們還是先去找找看吧。”潘尼有些無精打采,照這種說法,除非狗運大發,翻出一張摩登凱南裂解,否則根本就沒戲。

    不過即使有著九級法術的卷軸……就能干掉那個古代怪物?

    潘尼仍然很是不自信。

    “西恩先生。”塞拉喊了一聲︰“打起精神!”

    “閉嘴吧,小丫頭,讓他自己安靜地想想。”阿內爾語氣煩躁︰“你的叫嚷只會讓他更煩躁。”

    “他需要鼓勵!”塞拉的光球發出一陣陣強光︰“我們是他的同伴!”

    “同伴不是添亂的,小子,別管我們,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謝謝你們。”潘尼沉悶的心情有些振奮,伸手摸了摸兩個瓶子︰“你們說得很對,我們是同伴,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出來的。”

    “其實……你現在就可以把他們放出來。”歐克魯斯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

    潘尼先是一喜,轉而眉頭又皺了起來。

    “長者大人,這顯然不可行,過兩天那個奇械師就要用我們的靈魂進行實驗……”女巫薩莉芬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顯然有些不適︰“如果我們被放走了,他一定會察覺到的,而且沒有軀體,我們最後也只能去神國報道。”

    “歐克魯斯先生,你是說你有辦法放出他們而不被那個家伙察覺到?”潘尼敏銳地詢問。

    “不錯,我懂得一些……呃……靈能方面的技術,如果能找到其他三個靈魂代替他們,再做一點偽裝,就能夠瞞過那個奇械師。”歐克魯斯說道。

    “我們到哪里去找其他三個靈魂?”潘尼掃視了一圈藏貯靈魂的小屋,覺得歐克魯斯又說了一句廢話。

    “你!”歐克魯斯忽然道。

    “我?”潘尼聽到這句話,不可思議地用手指著自己︰“我只有一個靈魂。”

    “如果我不在這種靈魂漫游狀態,也察覺不出你靈魂的異常之處。”歐克魯斯說道︰“你知道嗎?你的靈魂能量是常人的好幾倍!切出來三個普通人靈魂的分量,對你而言綽綽有余!”

    “可是長者大人,這樣子會不會對西恩先生造成傷害?”塞拉忽然擔憂地詢問。

    潘尼心里一熱,一個不過認識幾天的聖武士,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仍然能夠為別人考慮,他還有什麼可怕的︰“歐克魯斯先生,如果你覺得可行,那就這樣做吧。”

    “年輕人,其實切除一部分靈魂對你是有好處的。”歐克魯斯嚴肅地說道︰“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感到頭疼和暈眩?”

    “你怎麼知道?!”潘尼大愕,想起來最近時靈時不靈的預知能力和大姨媽似的頭疼癥,不由他不驚奇這個長者判斷的精確性。

    “正常人初生時的靈魂,弱小的和野獸差不多,隨著成長好像滾雪球一樣漸漸增大,但是有些人比如你天生靈魂異常,比其他人強大得多,這樣在生長的時候,靈魂壯大的速度就會到達一個很可怕的地步。”歐克魯斯解釋道︰“這種靈魂的超頻生長讓你擁有不少特異能力,讓我猜猜,大概是一些類法術式的高階感知能力,或許這種能力還可以摸索到因果律,推斷未來的時運,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潘尼聽得十分認真,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這怪異能力的來源。

    “但是,你要知道,比起你飛速增長的靈魂力,你的意識和身軀都太弱小了!”歐克魯斯語氣更嚴肅了︰“你最近的頭痛和暈眩,是因為你的身體已經有些難以負荷來自靈魂的壓力。”

    潘尼恍然地點了點頭。

    “還有,如果任由靈魂不加節制地如此生長下去,你那些意識控制不住的靈魂力量,可能會產生新的人格……這個後果……”

    潘尼打了個寒顫。

    精神分裂是要不得的,何況他還有種感覺,他的第二人格或許早就出現了,想起每天夜里睡覺時那種旁觀者的清醒,一道涼氣就從脊背上升到頭頂。

    “所以,你最好定期讓你的靈魂力釋放一下。”歐克魯斯做了結論︰“雖然……呃……一次切除三人份的,確實多了一點,不過對于你來說,只是讓你有點頭暈,感知力也會暫時失靈,但是以你的靈魂增長速度,只需要睡一覺,就能恢復過來。”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潘尼嚴肅地點了點頭,他倒不懷疑歐克魯斯是在坑他,因為害潘尼對歐克魯斯並無好處,而且長者的解釋有板有眼,和潘尼的癥狀完全符合,潘尼實在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很好,我現在把靈能的深層冥想法告訴你,這是我從一個厄蘭靈能師那兒學來的東西……”

    說著,歐克魯斯就把一整套深層冥思的方法教給了潘尼,潘尼試了一下,很快就上手了,並不困難,心中感嘆如果他能早些踫上個靈能師該多好,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能力,不過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奧術修行者的思想方式,雖然操控靈魂的感覺確實很不錯,但是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生疏感。

    “很好很好,先按照我的辦法把他們的靈魂引入以太位面……只是靈魂的轉移,這並不難,接下來,分割自己的靈魂力……”

    歐克魯斯指導著潘尼完成了如上動作,見少年一點就透,天賦非凡,惋惜地嘆了口氣︰“真可惜,那個靈能師沒有教過我太多東西,不然我或許能讓你懂得更多關于靈能方面的事情。”

    “這些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丟掉大量靈魂力,大汗淋灕的潘尼如是說︰“他們都沒事了?”

    “他們現在和我在一起,不過他們沒有類似的能力,不能和你對話。”

    “他們安全就好了。”潘尼抹了把汗︰“現在我們該做什麼?”

    “到下層,我知道他的法術卷軸都藏在什麼地方。”

    ……

    跟隨者歐克魯斯的指引,潘尼到了法師塔最底層,初時失去了超常的感知能力,確實有些不適,不過過了一陣子就適應下來了,潘尼還發現腦筋好像清醒了許多,也就越發信任歐克魯斯,到了一個堆滿塵土的房間,潘尼搜尋一陣,找來找去,最有用的一張卷軸是五級的球形閃電,預想中能夠一次性解決問題的高階法術卻是一個沒有,潘尼翻來翻去,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有能用得上的嗎?”歐克魯斯詢問︰“我今天早晨才找到這個地方,不知道這些卷軸都是些什麼。”

    “找到了三張三級的解除魔法,一張四級的次級法術破壞。”潘尼一邊撿卷軸一邊回答。

    “聽起來有點糟糕……”歐克魯斯沉默了一下。

    “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有這些總比什麼都沒有強。”潘尼吐了口氣,眼楮里有了一種覺悟。

    “看來你倒是變得有斗志了。”歐克魯斯贊許地說道。

    “本來就是條死路,如果連斗志都沒了,豈不是連最後那一點希望都要放棄?”潘尼翻出了幾張有用的卷軸,揣進包里,然後在浩如煙海的卷軸堆里繼續翻著,忽然聽到歐克魯斯的叫聲︰

    “停!不要動那里,那是個機關!”

    “恩?”潘尼手停在了空中,頓了一下,才看到匆忙翻開的卷軸堆下面,出現一個魔法符文,符文上閃著黯淡的光輝,顯然運轉良好。

    他頓時愣住了︰“你剛才怎麼不提醒我?”

    這座奇械師巢穴里遍布著機關,實在是危險非常,幸虧歐克魯斯在以太位面把這座巢穴摸了個遍,否則隨意亂走,潘尼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眼下這麼一個暗門,歐克魯斯居然沒有提前提醒,而是剛剛喊出來,他就有些奇怪了。

    “這個機關我以前也沒發現過。”歐克魯斯沉吟一下,語氣怪異地說道︰“奇怪了,以前檢查的時候,怎麼漏過了這里?”

    “那就是說你的探察力還不足以發現他。”潘尼摸了摸符文的四周,眉頭皺了起來︰“好像是一扇暗門,下面有東西。”

    “……還是不要動的好。”歐克魯斯沉默了一陣,然後凝重地說︰“我竟然無法進入!”

    “從以太位面也過不去?”潘尼驚訝了,以太位面是重疊于物質界的虛體位面,從以太界可以看到物質界,也能在物質界中無視障礙自由穿梭,但是這個符文的力量,居然擋住了歐克魯斯的探索。

    “這個暗門透著古怪。”歐克魯斯嚴肅地說道︰“有可能讓那個奇械師察覺到我們的動作,我們快點走吧。”

    潘尼點了點頭,剛剛轉頭,卻聽見身後一陣‘扎扎’的聲音,他毛骨悚然地回頭,卻見那扇暗門正在慢慢打開,里面一片漆黑……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9 PM

II.北地風暴 35 地下室

    如果歐克魯斯能夠顯現出形體,那麼他現在的臉色一定和潘尼一樣難看。

    蒼白的額角,淋灕的汗珠,一滴一滴在金屬的地板上,大腦一片空白。

    不僅是他們兩個,以太位面中隱藏的其他三個靈魂都是如此,隨著潘尼一起進退維谷。

    要冷靜。

    潘尼呼吸了兩口氣,定了定神,從地上撈起一堆卷軸,都是些三四環奧術里的強力法術,然後小心地湊到了暗門前面,一道透明似玻璃的旋梯通到不知多深的地下,盡頭透出一絲法術造成的輝白光亮,他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了下去。

    暗門自動開啟,說明他已經暴露,逃走是不太靠譜的行為,同樣是踫運氣,潘尼更傾向于那麼回頭看看暗門之下究竟是什麼東西。

    如果在下面的是奇械師,自然萬事大吉,什麼也不用去想了,如果不是,或許會有轉機。

    身軀剛剛沒入暗門,潘尼頭頂就是一陣輕響,上面投下的光線隱沒,暗門自動地關上了。

    後退的道路消失了。

    潘尼心反而完全平靜下來,賭命的感覺也就是這麼回事,又不是沒死過。

    一進入地下,潘尼眼前陡然出現一片絢爛,霎時間被震懾住了。

    眼前一片開闊,完全不像是一個理應狹小的地下室。

    旋梯已經在身後消失,抬頭是廣闊的天空,低頭,則是廣袤的大地,一望無際,直延伸到地平線。

    近處,一片煌然的高樓大廈,大片環狀的魔法文字閃著七色光芒漂浮在空中,或急或緩不斷地旋轉著,一股龐大的瑰麗感充斥潘尼心頭,他眼光游移在這一片鋼鐵和魔法符文組成的叢林之前,漸漸恍惚。

    一座鋼鐵與魔紋交織出的輝煌城市。

    嗖——

    一艘怪模怪樣的飛船,從潘尼耳際飛過,同時陣陣喧嘩聲傳進了潘尼的耳朵里,他低頭一看,無數穿著有些不合時宜的人在街道上來來往往,恍惚間,潘尼身處在大街之間,感受著這一片繁華。

    潘尼伸出一只手,從一個迎面走來的人身體穿了過去,而周圍的‘人’顯然熟視無睹,法師的眉毛皺了起來。

    “雖然絢爛繁華,但終究只是幻影與追憶而已。”

    這句充滿了慨嘆的話語不是潘尼自言自語,也不是歐克魯斯傳遞的靈魂之語,而是一個聽起來有些干癟的聲音。

    人叢漸漸淡化,一個‘人’出現在潘尼身前十尺左右的地方,之說以帶個引號,是因為這個說話的家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常的活人。

    那干癟得好像木乃伊一樣的身軀,更像是屬于一個死人的,仿佛另一個世界里某些寺廟供奉的即身佛,不過那一雙眼楮否決了潘尼的這一判斷,其中射出的兩道目光淡然卻又無比穩定地鎖在潘尼的身上,其中帶著審視與興趣。

    潘尼打起了精神,剛才所見的全是幻覺,但是這個看來有點像僵屍的人,卻是他可以感受到的這個地下室中,第一個真實存在的東西。

    “你是誰?”

    潘尼不知道該如何打招呼,只好用這句話開頭。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木乃伊笑了笑,皮包骨的臉使這個笑容看來很有些恐怖效果︰“能來這里的人可不多,你是那個家伙新找的助手?”

    “算是吧。”潘尼嘆了口氣︰“你又是誰?他的試驗品?”

    從木乃伊的語氣里聽不出絲毫對奇械師的敬意,潘尼隱約覺得,似乎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不過這一句話問出口,卻見那個木乃伊沉默了一會,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也……算是吧。”

    “算是?”潘尼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了。

    “他用他丟棄的一些東西,創造了我,然後將我放置在這個地方。”木乃伊如此說道。

    “呃……這麼說,他是你的創造者,但聽你的言語,好像對他很缺乏敬意。”潘尼撓了撓頭。

    這一段時候,他沒有收到歐克魯斯的訊息,他雖然有些奇怪,不過眼前這個‘人’並沒有敵意,他索性決定先談一談,或許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也說不定。

    “你怎麼會對一個時時刻刻想要殺死你的人心懷敬意?”木乃伊笑了一下,很有些諷刺的意味︰“你要知道,以他的性格,隨時可能因為你在實驗中弄錯了一個小數點後十幾位的數字把你干掉。何況他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我立即消失。”

    “你是說他……想要殺你?”潘尼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周圍夢幻一般的景色︰“但是這時他的地盤,恕我直言,他想要殺死你似乎並不困難,還是說你有什麼辦法令他無法殺死你嗎?”

    “當然沒有……但是……”木乃伊聲音低沉下來,嘿嘿嘿地又笑了兩聲︰“你可曾聽說過,有什麼人殺死自己之後,還能夠繼續活下去?”

    潘尼愣了一下,轉而看看木乃伊的眼楮,心髒劇烈地跳動幾次,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雖然我還沒見過你,但不妨礙你重新認識我一下。”木乃伊抬起了頭,干癟的頸骨發出  的聲音︰“你要知道,幾千年的孤獨產生的空虛,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足以讓任何足夠理智的人發瘋,所以他創造了我,或者說,我用這些我認為不需要的‘情緒’和‘軀體’創造了我。”

    “我想我理解了。”潘尼苦笑了一聲︰“薩格巴‧帕斯卡先生。”

    “你當然可以這樣稱呼我。”這個木乃伊版的薩格巴‧帕斯卡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對那個裝在魔像殼子里的我同樣沒什麼好感,因為我是他不需要的東西,或者說,是那個‘我’不需要的東西,如果你願意的話,就陪我聊一會兒天,我會給你指條路讓你離開這里,你要知道沒人陪著說話的寂寞感是很難熬的……”

    “真的?”潘尼心髒又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但是我還有些同伴,被那個魔像變成了石頭,我需要讓他們復原……”

    “解除永恆石化術,你想殺‘我’?”木乃伊沉默了一下,忽然問。

    “……”潘尼沉默無語。

    “生命很寶貴,所以許多人祈求著永恆。”木乃伊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是你,聽到我剛才說過的話,會選擇獨自離開這里。”

    “生命誠然寶貴。”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推動,潘尼開始說出自己心里的話︰“雖然我和我那幾位同伴的感情還沒到足以同生共死的地步,但我曾承諾過不能遺棄他們,我認為背棄同伴是一件很值得羞恥的事情。我覺得我很難接受背負著這樣的恥辱活下去。”

    “愚蠢。”薩格巴‧帕斯卡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有時候,承受恥辱也是一種勇氣。”

    “我想我缺乏這種勇氣。”潘尼摸了摸鼻子。

    薩格巴愣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起來︰“你有足夠膽量去面對一個存在了四千年的準傳奇施法者,卻因為不願破壞自己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原則而自認缺乏勇氣?”

    “對我而言,堅持原則勝過生命。”潘尼抬起了頭︰“至于危險,做完所有能夠做的,然後交給命運吧。”

    “命運……”潘尼看到木乃伊明亮的雙眼恍惚了一下︰“這麼說,你有足夠的勇氣,選擇你的命運?”

    潘尼默然不語,他發覺這個木乃伊版本的古代奇械師不僅健談,而且異常地感性,似乎很容易被某些話題引入特殊的情緒狀態。

    “你看,我布置的這些景色怎麼樣?”又是一陣沉默,薩格巴‧帕斯卡忽然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周圍的瑰麗幻景。

    “是伊瑪斯卡帝國?”潘尼抬起頭,再次仔細地觀察起了這些景色。

    “是我的記憶……”木乃伊嘆了口氣︰“這些年來不斷縈繞著我的記憶,我的祖國,我出生的家鄉,那個遍布著稻草香氣的小鎮,我的成長,洛湮的帝國之心,每天晚上點著燈鑽進奧術和機械的書堆里,我的導師,我在皇家奇械師學院的同事們……我的愛情和她,他們曾經是我生命的一切一切。”

    “但是一切都毀了。”奇械師聲音轉為低沉,身軀明顯塌陷了一截,周圍的幻景也出現了變化︰雲層轉為深紅色,流星火雨從天而降,數以億計狼頭人身的士兵在十數個浩瀚輝煌的人形光團指引下進入城市,輝煌的城市轉眼變成了廢墟……

    這是穆爾霍蘭德諸神攻陷洛湮的一幕。

    看到這文明傾塌的一幕,潘尼的心境也不自覺地低沉下去。

    “都毀了……”薩格巴‧帕斯卡謂然嘆息著重復︰“而我還在這里存在著,不斷地回想著這些……三千八百五十四年。”

    “沒有永不終結的王朝。”沉默了一陣,潘尼說了一句。

    “你說得很正確,萬物的新陳代謝,王朝的興衰,這是很正常的。”坐在幻景廢墟上的奇械師平靜地點了點頭,用手托著下巴︰“所以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永恆’的存在,希望能夠給我這漫長的生命一點意義,但是我卻發現我似乎陷入了迷惘之中……”

    “年輕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心目中的永恆是什麼樣子的?”奇械師忽然問。

    “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潘尼想了想,苦笑一聲說道︰“不過我認為所謂的永恆是保持本質不變地永久存在下去,但是世界無時無刻不在改變,所以……”

    他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奇械師的兩眼變得好像野獸一樣的紅色,心中一寒,連忙住口。

    “改變?改變?”

    奇械師喃喃自語了兩聲,忽然失控地狂笑起來,木乃伊的軀體因為干癟不斷掉落下枯白的外皮,潘尼一陣提心吊膽︰“原來是這樣嗎?我所堅持過的,信奉過的,引以為生存意義的,都已經消失了幾千年了,最後剩下的只是一個幻影而已,就連我自己也已經變成了這樣畸形的樣子,不能保持本質,連一個完整的存在都算不上,永恆的苟延殘喘又有什麼意義,只是在逃避現實而已,真可悲啊!真可悲啊!”

    狂笑了一陣,薩格巴‧帕斯卡低頭默然了一陣,抬頭盯著潘尼︰“那麼,如果你執意要去面對另一個‘我’,就算是幫我一個忙,終結這畸形的生命吧。”

    潘尼一下子愣住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39 PM

II.北地風暴 36 意志

    “……好強的壓力。”

    潘尼從地下室走出來,一直到揣著一堆卷軸返回房間,歐克魯斯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壓力?”

    “你沒發現,他作為一個靈魂的分體,而且在被禁錮的狀態下,不可能有接入魔網的能力,卻能在地下室里營造出那種幻景。”歐克魯斯說道︰“他的意念力太強大了,甚至能夠影響到現實,如果我靠得稍稍近一些,一定會被發現的。”

    “或許是這三千九百多年里的所有追憶吧。”潘尼想起了與木乃伊的談話,心中有點觸動,嘆息一聲。

    “你真的相信他?”長者用不確定的語氣問。

    “即使他騙我,我也沒別的辦法。”潘尼無奈地攤了攤手︰“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那個魔像人知道而已。”

    “你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那時候他說要為你指路,你完全可以自己走的……其實沒人會怪你。”歐克魯斯沉默了一陣︰“剛才聖武士小姑娘一直在催促著讓你走。”

    “逃跑未必逃得掉,畢竟這座半位面都在那個魔像的操控之下。”潘尼笑了笑︰“何況我不喜歡做小人。”

    “……你是個高尚的人。”歐克魯斯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

    “或許吧,其實……我的勇氣也並不是那麼充足。”潘尼雙眼凝起堅定的光芒︰“但我認為所謂的奇跡,只有敢于動手去創造,才有可能出現。”

    “好吧,勇敢的少年喲~~”歐克魯斯嘆了口氣。

    你快去創造奇跡吧。

    ……

    三天後,魔像帕斯卡如期而至,潘尼連著睡了兩天的覺,所有的法術每天早晨都要重復檢查一遍,那個記憶編制的法術效果非常優異,潘尼並沒有費多少工夫去認真閱讀那些資料,卻感到那些東西好像自己已經接觸了幾千年般的熟稔,相信糊弄魔像帕斯卡的實驗已經足夠了。

    他自然不知道是他過度龐大的靈魂幫了他的忙,如果是一般人,想要消化吸收這些東西,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甚至還有可能因為過于龐大的信息注入產生心智崩潰之類的惡果,從這一點看,魔像奇械師的行為也不盡是好處。

    魔像帕斯卡顯然不準備打招呼,一個傳送法術,兩人到了一個門前,奇械師在門上一拍,上面的符文自動運轉了起來,門十分的厚重,似乎要很久才能開啟。

    “那個家伙的實驗室被法術符文保護的十分嚴密,我一直不敢深入探索,所以我無法再幫到你什麼了。”三天前,歐克魯斯如此對潘尼說道。

    現在一切只有靠潘尼自己。

    實驗室的巨大金屬門發出沉重的‘扎扎’聲,法師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他站在魔像奇械師的身後,盯著這具金屬軀殼腹部的一點,回憶著木乃伊奇械師的話︰

    “那個靈魂連接點在腹部中心……別指望我能幫到你什麼,你要知道,從生靈的定義來說,我只是一些靈魂殘渣,他才是主體。”

    “……如果毀掉這具干屍就能殺死他,我倒很願意你這麼做,可惜不能,他在這座基地里面放置了幾十個靈魂器皿,即使魔像和這具軀體都損壞了,他也有藏匿的去處,不會真正的死亡……”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你想辦法擊破它的魔像身軀,這會讓他的靈魂受到巨大傷害,這時他定然會飄到這具軀體里面——因為這是他原本的肉體,靈魂的本能會驅使他回到這里……

    再之後我會試著壓制他,你們則要趁機毀掉這座半位面,然後從基地頂層的傳送陣逃走,自毀裝置在……”

    潘尼注視著魔像的靈魂連接點,猜測著有多少法術屏障保護著那里,他又該尋找什麼樣的時機才能把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法術卷軸甩出去……

    “哦,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我的助手。”

    潘尼正在想,魔像忽然轉過身來,用機械的幻音對潘尼說︰“雖然我認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過我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聰明人經常會因為某些事情犯糊塗,我很擔心你會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毀了我的實驗,所以我要對你施放一個法術。”

    潘尼心一沉,不過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那就不要推辭了,我的實驗很重要,不希望出現意外。”魔像也不等潘尼反應,舉起兩只鐵手臂就開始施法,很顯然他沒有進一步詢問潘尼意見的意思,潘尼愣了幾秒,一道光已經從魔像的手指上射出,射入潘尼的腦袋。

    潘尼腦子里好像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巨響,同時感到一道意念組成的絲線纏上了自己的靈魂,他瞬間警覺起來。

    他認識這個法術,這是一個五級的‘支配人類’,通過一個靈魂鏈接支配受術者的動作,同時能夠洞察受術人的部分思想,一旦被這個法術纏上,想要暗算偷襲之類的計劃可就算徹底泡湯了,潘尼小命也將不保。

    這種緊張時刻,潘尼念頭飛快地轉動,開始動歪主意。

    這個靈魂鏈接如果完全構成,他也就萬劫不復,因此必須想辦法破壞。

    他已經感受到奇械師的靈魂鏈開始侵入自己靈魂一角,那股來自一個準傳奇施法者的意志力強大而純粹,根本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意志間的斗爭,如果實力遜色,就要想辦法擊破敵人心靈的弱點——《法術防護典籍‧附魔篇》

    “你要知道,他已經完全拋棄了自己的感性思維,不過,即使把自己藏入機械軀殼也好,他本質上終究是個人類,因此強烈的精神刺激,仍然會引起他的情緒波動,而他的處理方法,則是立刻丟掉——包括一部分記憶,我就是這麼誕生的。”——木乃伊薩格巴‧帕斯卡

    潘尼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醒悟,將在地下室中看到的古帝國的景象整合起來,釋放到精神觸角探入之處!

    那支觸角頓時停止了侵入的步伐。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9 05:40 PM

II.北地風暴 37 老鼠

    潘尼清楚地看到魔像身上的各個金屬接駁部位一陣陣‘吱吱嘎嘎’的顫抖聲音,渾濁的機油從金屬縫間漏了下來,潘尼很懷疑魔像的軀體只能用這種形式發洩它的激烈情緒。

    回憶播放到帝國毀滅的那一幕,魔像的腦袋頂上冒出一陣陣黑煙,幻音術效果失控到了一定程度,失控的恆定幻音術甚至開始發出詭異的亂碼。

    一個難得的好機會。

    潘尼右手伸進長袍袖子,口中已經開始默念魔咒,就要引導法術卷軸中的力量。

    嗡!

    就在這時,奇械師侵入潘尼靈魂的思維觸手終于完全崩潰,潘尼腦袋又是一陣震動,剛開始引導的法術頓時中斷,潘尼被這一下小範圍思維爆炸震得頭昏眼花,幸虧靈魂夠堅韌,這才沒留下腦殘之類的後患,再定回神時,卻見魔像奇械師一動不動,身上的機油不知什麼時候變干淨了,他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用這種方式反制法術,很難想象奇械師會讓他好過。

    他捏上了一張卷軸,就要搶先發難,忽然看到奇械師轉過頭來,幻音術的聲音有些疑惑︰“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潘尼的小動作停了下來,提起的心微微放下。

    看來是潘尼的意念攻擊,迫使奇械師刪除了這段記憶,以免精神紊亂。

    潘尼覺得有些可惜,大好的機會沒了,而奇械師未必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您對我施放了一個支配人類法術,而我抵抗了它。”潘尼同學態度恭敬地滿口跑火車,語氣之平淡,好似只是單純陳述一個事實。

    很顯然奇械師對這樣的語氣並不反感,他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怎麼能放心你進入我的實驗室?”

    潘尼眼楮掃過門已打開的實驗室,其中好像用某種法術效果扭曲了光線,看不清任何東西,而奇械師則陷入了思考。

    他確實在被回憶喚醒到快要精神崩潰時切割了記憶,把那些情緒拋棄同時也忘了剛才那些事情。

    薩格巴‧帕斯卡頓時感到了棘手,為了保險起見,他想要將剩下一個心智法術施放到潘尼身上,忽然感到了一陣強烈的不妥。

    深層的意識提醒他不要試圖侵入潘尼的靈魂。

    雖然分割掉了那段噩夢般的記憶,但是潘尼靈魂里的影像仍然給奇械師留下了心理陰影。

    “奇怪,這個實驗結束之後,一定要把他的靈魂抽出來檢查一下。”

    奇械師暗自想著,猶豫了一陣,將一個第六環的法術施放在了潘尼身上。

    潘尼頭腦一陣刺痛,感到意識似乎和什麼東西連接到了一起,正在推想這是個什麼法術的時候,奇械師說了一句︰

    “跟我來,不要有別的動作。”

    他心里頓時生出一股感覺,如果不照著奇械師的話行動,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潘尼依言跟在奇械師身後,同時大概猜測出了奇械師往他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指示術,也就是大名鼎鼎的GEAS,與侵入靈魂的控制類法術不同,這個法術更像是一個脅迫性的詛咒——如果受術者不聽施術者指令行事,就會受到最重可能致命的魔法傷害。

    潘尼越發謹慎了起來,他知道這個奇械師雖然缺乏情商,但絕對不是傻子,從木乃伊薩格巴口中得知魔像奇械師是個狂熱于實驗的家伙,自然不會容許任何意外因素干擾自己的實驗,種種防範也是理所當然。

    這個法術雖然給了他一些限制,但是並非‘支配人類’、‘侵襲頭腦’那樣讓他毫無翻身之力,如果能夠承受得住違抗指令引發的魔法傷害,機會並不是沒有。

    潘尼這樣考慮著,深深地吸了口氣,跟著魔像進入了實驗室,實驗室出乎意料地並沒有他想象般那麼華麗。

    十幾平方米大小的房間正中是一台樣子類似超級電子計算機般的大型實驗儀器,潘尼從腦中的伊瑪斯卡帝國奇械師記錄中知道,這是奇械師們用來做實驗的標準調制儀,與現世煉金師常用的試驗台類似,不過融匯了古代帝國高深的魔法工業技術,標準調試儀功能更強大更全面。

    調制儀很大,佔了大半個房間,顯然,一個人控制有些吃力,如果要進行精密的操作,找個助手是必須的。

    而房間里除了調制儀,卻再沒有別的陳設,在潘尼的想象里,好歹應該拜訪些奇械師的得意作品,諸如完成品的構裝魔像,精致的魔法武器之類的,但這些全沒有。

    奇械師在調制儀上按了幾下,正中心桌面一陣輕響,上浮出一個平台,平台上面,卻是一件令潘尼感到萬分怪異的東西。

    一只長相古怪的生物。

    粗看像一只身形小巧的老鼠,只有兩英寸長短,連上尾巴,也不過四英寸而已。

    怪異就從這一根細長的尾巴開始,因為那光亮的質感,和尖端的銳刺,怎麼看都不像是老鼠的尾巴,而身軀下面的四只爪子,則是怪異的黑色,光澤呈現一種怪異的神秘古樸。

    這老鼠的腦袋更加古怪。

    長著三只眼楮,兩邊的眼楮緊閉著,潘尼再仔細觀看,正中間那只看起來像眼楮的東西卻是一塊不知道是何質料的暗灰色發光晶體,形狀好像一個不斷流動著光澤的沙漏;生物的耳朵是縴長的精靈狀,耳膜薄如蟬翼,好像兩只翅膀漂浮在腦袋上面。

    它的毛皮是從內到外漸變透明的銀白色,看來在物質位面大概也是這個顏色,美麗非凡,折射著周圍的光線,更好像披上了一件幻影般的斗篷,隨時可能隱匿在陰影之中。

    但是任潘尼回憶遍了閱讀過各類博學家冒險者編撰的怪物圖志,也沒想起來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符合眼前這個形象,他好奇地看著這只老鼠,忽然感覺到這怪物身上雖有生命氣息,但卻同樣有一種死氣沉沉的違和感。

    這就是實驗的材料嗎?

    “哦,對了,我的助手,在進行實驗之前,我想應該向你解釋一下實驗的內容,你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隨時向我發問。”奇械師這時發話,某種角度來理解,這也在指示術的範圍內,算是一個指令,潘尼早就有了一肚子疑問,馬上開始詢問︰

    “帕斯卡大人,請問,這究竟是什麼怪物,為什麼我沒有見過任何典籍上有關于這種怪物的記載?”

    “記載?當然不可能,因為它不存在于除了這座半位面之外的任何地方。”薩格巴‧帕斯卡的聲音有些得意︰“它是我所制造出來的,最完美的魔法武器。”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47 PM

II.北地風暴 38 武器

“武器?”潘尼有些不解。

    “你可以看見這是一只改造過的老鼠,他額頭上的那晶體是一片時光龍的鱗片,這鱗片賦予它每天三次靜止一定範圍內時間流動的能力,而且它身上恆定著加速術效果,並永遠不會被任何法術減速。”

    “時光龍的鱗片?”潘尼看著生物額頭正中的灰暗晶體震驚不已,這個東西的來頭太大了。

    時光龍是一種極為稀少的龍類,甚至許多人都不能夠確定多元宇宙中是否真的存在這麼一種生物,以至于成為了一種傳說。

    毋庸置疑,時空龍是龍類中最強大的一族,即使是剛出生不久的時光幼龍,也能夠利用與生俱來操縱時間流動的能力對抗任何神祗,不過這類龍通常執著于在歷史與未來的時間流中穿梭旅行,性格孤僻怪異,不用說凡物,連神祗都很少能夠遇見它們。

    “不要奇怪,這是我老師的財產,他年輕時候曾經漫游多元宇宙……呃,跑題了,我們繼續。”奇械師頓了一下︰“不僅如此,我對它的血統進行了改良,在物質位面,他也能很好地隱蔽在陰影之中,你看到他那四個爪子了嗎?那些爪子擁有解除魔法的力量,可以讓它在任何法術結界中來去自如;忘了說一句,他的骨骼里面滲了精金,牙齒上恆定了高階魔牙,雖然個頭不大,但是你可千萬不要輕視他的破壞力。”

    潘尼皺起了眉頭,誠如所言,一只具有如此多異能的老鼠,確實是一只很恐怖的生物了︰“不過帕斯卡先生,只需要一個大裂解術,這件強大的武器就會變回一只普通的小白鼠。”

    “你以為我沒想到嗎?”奇械師金屬的身軀發出一陣嘎嘎的聲音︰“其實,這個實驗已經持續了四千多年,現在這件試驗品,早已經不是我最初實驗時用的那一只了。”

    潘尼點了點頭,可以想象,把一只老鼠改裝成這種面目全非的模樣,如此高難度高技術的實驗,失敗個幾百次也是很正常的。

    “這是最初那一代實驗品的第二萬四千二百七十三世的後代。你要知道,雖然生命力強韌如老鼠,也很難接受這種超自然的改造,不過如果我在幾千年的時間里面強迫它們接受這些東西,就會觸發進化論,它們的血脈已經改變得會自己生出這些能力了。”奇械師說道︰“難道你說的大裂解術能夠破壞血脈帶來的法術效果?”

    “你是說,你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物種?”潘尼這回可真是震驚了,無論雙方如何互懷鬼胎,但是他聽到這只老鼠的來由,不由他不生出高山仰止之心,宅在一座陰影半位面里花費四千多年時間創造一個新物種,這尼瑪可比什麼生物學家給力多了。

    “可以這麼說吧,但是還沒成功。”奇械師鋼鐵的手指撫摩著罩住‘老鼠’的透明光罩︰“還少了最關鍵的一樣東西。”

    “最關鍵的一樣東西?”

    奇械師指著那一動不動的老鼠︰“是靈魂。我之所以選擇老鼠作為實驗素材,是因為它們的生命形態不低不高,擁有很好的可塑性,而且生命力強韌,能夠承受這種改造帶來的傷害。

    不過這種動物的靈魂實在是太弱了,根本適應不了這樣的軀體,後續出生的樣品一出生就是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這四千多年來實驗品的繁衍,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潘尼汗了一下,腦子里面頓時出現了不和諧的畫面——這個魔像抓著兩只老鼠,進行著人工的叉叉圈圈,如此的程序,在這四千多年里重復了兩萬多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沒有靈魂,無論多麼強大的力量都只是擺設,我們的實驗內容就是為它創造靈魂。”奇械師這樣說道︰“我經常將各種各樣的生物靈魂塞進去,比如高階的魔物,異怪,甚至龍族,但都是很快就消泯了,根本無法穩定地存在于這軀體里面,難道是我賦予它的力量太過強大?沒道理連龍類的靈魂也容納不下……于是我認為我的實驗方向出了問題,前些日子我有了一個想法,用現成的靈魂無法適應這個軀體,或許我可以用一些靈魂物質捏造一個適合它的。”

    魔像說到這里,語氣有些輕松了︰“近來幾次實驗證明我的想法方向似乎是正確的,我也有了成熟的方案,今天正式開始執行的日子,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說著他的語氣越加地狂熱︰“它這四千年來血脈變化已經到了我都無法揣測的地步,只要能為他塑造一個合格的靈魂,他一定會有更多的力量被挖掘出來,絕不止我剛剛說的那麼簡單!”

    “聽好︰”奇械師手一伸,旁邊的空間裂開了一個縫隙,高階施法者都會將自己的寶物放置在靈魂與魔網間隙的半位面里,潘尼見到奇械師掏出來三個閃著光的瓶子,心髒跳了一跳,不著痕跡地垂下了眼皮,卻見魔像把這三個瓶子放到一邊︰“把這三個靈魂照我的指示調制一下……”

    潘尼依照奇械師的指示,將這三個原本屬于自己的靈魂塊在調制台的法術陣上擊碎,然後混合放置到整理器中,一段時間之後,靈魂塊變成了空白的靈魂源質,再經過奇械師一番加工,三分大靈魂塊變成了十份小號的靈魂晶體。

    這些步驟的進行時,潘尼的大腦一直感覺到微微的刺痛,直到結束,他仍然能夠感覺到意識與這些靈魂塊的聯系依然存在。

    他瞥了一眼光罩里的那只‘老鼠’,心中生出一個冒險的想法。

    “這些靈魂晶體的質量似乎不太高的樣子。”奇械師顯然沒有察覺到他助手的這點異常和鬼胎,只是檢測了一下這批新制成的靈魂晶體,感覺到這些靈魂晶體的成分似乎有點單薄,語氣不滿地放到一邊,然後又拿出另一批近百顆同樣式樣的靈魂晶體,放置到實驗台上,對潘尼說道︰“把這些依次按照我說的方式植入實驗品。”

    潘尼點了點頭,把一個靈魂晶體丟進調制台上的一個試管中,奧術的光輝亮起,靈魂晶塊變成一道光線沿著調制台的流體槽通入正中間放置實驗品的平台,然後法術陣發出一陣淡光,轉而消散,那些靈魂源質又流回了試管。

    啪!

    奇械師將重新凝結成的晶體丟到地上摔碎,靈魂源質在劇烈的沖擊力作用下很快消散了,帕斯卡身上發出冰冷的聲音︰“排斥反應,失敗,下一個。”

    潘尼猶疑了一下,隨手挑了個新的靈魂晶塊,如法炮制,同樣是排斥回流,晶塊也被順手丟到了地上。

    “下一個!”

    第三塊靈魂晶塊進入實驗槽,產生了一陣不輕不重的爆炸,靈魂源質直接消散在了空中,而實驗平台的保護罩光芒也黯淡了一些,似乎法術陣出現了磨損,這個結果讓潘尼的眼皮跳了一跳。

    “排斥反應,下一個。”

    “嚴重排斥,下一個。”

    “失敗,再換……”

    聽著帕斯卡的指令,連續實驗了幾次,結果里面排斥回流佔了大多數,少數情況下發生爆炸,只有極少數靈魂晶體能夠安然進入平台,每到這時平台上老鼠的皮毛就會開始發光,潘尼都能聽到幻音術放出的點點雜音。

    不過每一次,發光的皮毛都會很快地黯淡下去,靈魂源質不是消散,就是回流,總之看來都沒有成功過。

    奇械師身上發出的雜音越來越頻繁嘈雜。

    潘尼計算了一次發生事故的概率,定了定神,從最角落處那十塊靈魂晶體中挑出一小塊,放進試管,順手開啟了法陣。

    靈魂源質化成的光芒流向實驗平台。

    當觸及平台的一剎那,並沒有發生爆炸,潘尼暗暗松了口氣。隨即看到光芒沒入光罩,老鼠皮上閃爍出星星點點的白光,他的瞳孔張開,呼吸稍稍變得有些急促。

    連續失敗了十幾次,帕斯卡原本例行似地記錄著實驗,忽然看到實驗台中心的異變持續了五秒,注意力立刻集中起來,身上發出的雜音全部停息。

    五秒……

    十秒……

    二十秒……

    老鼠皮上的光澤遲遲沒有消逝,同時潘尼的意念似乎連接上了什麼東西,感覺好像身體上多出一個手腳般的器官,他試著發出一道意念信號,卻見實驗平台上那只老鼠一只爪子輕輕動彈了一下。

    然後潘尼就感到這點連接開始斷裂消散,好像消耗了大量的力量,老鼠皮表面的光澤也開始淡化。

    “繼續!補充源質!繼續!”顯然奇械師也看到了這一點,恆定幻音術發出激烈的吼叫聲。

    潘尼連忙投下第二塊同樣的靈魂晶體。

    鏈接立刻有所加強,同時感到好像自己有一小部分意識,出現在了老鼠的腦袋里。

    這就好像一個人長了兩個同時清醒的腦袋,十分違和,他感到自己一會兒好像是人,一會兒好像變成了一只奇怪的老鼠。

    老鼠的身軀開始微微地顫動,奇械師激動地哆嗦起來,渾身都開始冒出機油,忽然發瘋似地將一大堆靈魂晶體打散成最原始的靈質,散化到了實驗台正中,潘尼一陣激靈,感到自己與怪異老鼠產生的靈魂連接開始淡化,不過那部分靈魂,依然獨立地存在于老鼠身體里面。

    這更產生了一種近似啟動的效果,實驗台中心如同暴風眼一般吞噬著周圍的靈魂源質,潘尼的意念漸漸擺脫了混亂,不過卻感覺到自己與老鼠的連接變得若有似無了。

    一個新靈魂正在老鼠的軀體里面孕育誕生。

    如果自己靈魂在其中的比例能夠大一些,引導這個過程的完成,或許就能掌握這件‘兵器’,潘尼暗暗看了下手中藏的余下八塊靈魂晶體,如此想道。

    實驗台中心的靈魂源質漸漸稀薄,老鼠的靈魂似乎漸漸接近孕育成功。

    “好極了!好極了!我終于成功了,這是個偉大的實驗!偉大的實驗!”魔像激動地手舞足蹈起來,顯然,他又因為過度激動完全脫離了機械思維,他一邊歡呼著一邊對潘尼說道︰“不許動,仔細觀察!等待結果。”

    又是一個GEAS。

    潘尼心一沉。

    到了實驗真的結束的時候,就萬劫不復了。

    潘尼眼珠子轉了轉,急中生智︰“大人,恭喜你,不過你創造這件兵器,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為什麼?”魔像帕斯卡愣了一下,疑惑地重復了一遍︰“為什麼?”

    “不錯,做一件事情,總要有理由才對,如果沒有理由地去做一件事情,豈不是毫無意義?”潘尼追問。

    “意義?意義?我做這些研究,究竟是為了什麼?奇怪,怎麼想不起來了?到底是為什麼?”魔像軀體表面漸漸發出尖銳的雜音,同時大量機油因為魔像散發的熱量流淌了出來,金屬接駁處發出‘  ’的顫抖聲。

    很顯然,失去了許多記憶的魔像奇械師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潘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手上做了一個動作,最後八片屬于自己的靈魂晶體丟進了實驗平台,他強忍著魔法能量攻擊神經造成的吐血感覺——僅僅違抗一次命令產生的傷害並不足以致命。他飛快將意念通過再次清晰的連接送入老鼠身體,控制著老鼠靈魂的整合過程,從而漸漸掌控老鼠的身軀。

    平台上的光芒再次明亮,老鼠身軀顫抖的頻率越來越高。

    “不能繼續想了。”薩格巴‧帕斯卡感覺到情緒的嚴重失控,開始大量刪除記憶——每當遇上這種情況時他都會這麼做,而這需要一小會兒的時間。

    當他刪除完了記憶,情緒又恢復了平靜,這時他‘看’見實驗平台上那只老鼠兩只眼楮緩緩睜開,瞳孔釋放出淡銀色的光亮,額心的沙漏狀的時光龍鱗,好像緩緩開始了流動,一剎那間,他的意念,感知,以及動作,全部進入停滯!

    這只老鼠邁動著並不靈便的四肢,緩緩爬下實驗台,再沿著魔像的大腿爬上腹部,閃著黑色光澤的爪子探向魔像腹部正中的奧術符文……

    實驗室另一側的少年閉著眼楮一動不動,似乎魂歸天外。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49 PM

II.北地風暴 39 歸來


“他做到了!”

    一瞬間的震動,懸浮在實驗室外以太界面里的幾個靈魂感到一股強勁的吸力,然後是漫長的意識暈眩,再度清醒,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塞拉和阿內爾彼此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狂喜。

    一時只能不斷地重復︰“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一個小小的法師學徒,掀翻了一個活了近四千年的準傳奇怪物!

    “沒時間了,快點離開這里。”實驗室的大門被撞開了,一個四五十歲的褐發中年人走進來說道。

    “你是歐克魯斯長者?”塞拉開口︰“西恩先生在哪里?”

    “我們去頂層找他。”歐克魯斯對靈魂的掌控力較強,能夠稍稍推遲返回軀體的時間,看到了最後潘尼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實驗室,並做過短暫的交流︰“他去主控核心開啟自毀系統去了。”

    “我們也快走吧。”

    幾人快步離開了這個小房間,向上層跑去。

    ……

    撕裂般的劇痛,夾著令思維完全混亂的沖擊。

    這種痛苦,薩格巴‧帕斯卡已經遺忘了近四千年!

    ‘老鼠’的爪子輕易地透過層層魔法屏障,將他的靈魂連接符文抓破,這一次攻擊讓他的靈魂幾乎分裂成數片,與魔網鏈接遭遇了強烈的震蕩,大部分法術位和維持的魔法效果立刻陷入中斷,而這種疼痛一直伴隨著他從暈眩到清醒,無意識地飄回了久違了幾千年的舊軀殼,再度清醒,卻感覺到,與軀體與魔網的聯系都被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意識隔斷了。

    “是你!我丟棄的情緒垃圾!趕快讓開!”薩格巴‧帕斯卡對著那個靈體,心生出的情緒充滿了失控的憤怒︰“我要殺了那個小子!”

    “真是可悲……”靈體嘆了口氣︰“情緒垃圾,你還是不了解你究竟丟掉了什麼……”

    “我丟掉了什麼?你應該感謝我,不然,你這個可悲的廢物永遠也不會出現,現在卻來礙手礙腳?!”

    “廢物?悲劇……算了……”靈體再嘆一聲︰“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存在著?”

    “我……”奇械師立刻結舌,這個問題,剛剛造成了他的情緒混亂。

    “看,你比我更可悲,連為什麼而活著都不知道”靈體嘆了第三聲︰“我記得哲學家把這種存在叫做行屍走肉,哦,不,你連血肉都拋棄了,真是悲劇。”

    “閉嘴!閉嘴!”奇械師靈魂跳動幾次,惱羞成怒似地吼叫起來︰“礙事的東西,不要問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他瘋狂地沖擊著壓制著他的靈體,然而遭受重創的靈魂極度虛弱,幾次沖擊,都無功而返,只能聽著對方略帶諷刺的聲音︰

    “探討存在的意義居然成了亂七八糟的問題?看來你還是不醒悟……”靈體漸漸散化,靠近了壓制著的靈魂本體︰“你一直以來在不斷丟棄的,是你自己啊……”

    大量過往的記憶進入了薩格巴‧帕斯卡的靈魂主體,一瞬間,種種熟悉的畫面,逝往的時光。

    幼年的小鎮,帝國的都城,輝煌的殿堂,燃燒的天空,最終的散滅與沉寂……

    一幕一幕流過奇械師的意識,靈魂前一切的阻擋散去,睜開略帶茫然的雙眼,干枯的臉頰上流下兩行渾濁的液體。

    地面的震動不斷加強,能量亂流從不斷出現的空間裂隙里迸射出來,半位面的崩潰開始了。

    ……

    潘尼的手指離開了自毀裝置的中心,他站直了身子走到另一邊的傳送陣旁,見里面聖武士、女巫、長者、吟游詩人都已準備就緒,他站了進去,引動其中隱藏的法術力,又一陣強光淹沒了視野,他們出現在了變成破爛廢墟的長者居所里面,回味著這不過三天的驚心動魄,看著彼此的狼狽,一股劫後余生的慶幸感油然而生。

    “呼,這簡直是史詩般的傳奇故事。”阿內爾面色變化了一陣,忽然開心地笑了起來︰“如果編成詩歌傳唱,我立刻就出名了!知道麼?一個小小的低階法師,和一個古代怪物斗智斗勇,最後取得了勝利!那些傳唱了幾千年老掉牙的什麼勇者斗惡龍救公主,和這個比起來都是渣啊!”

    “你居然還會作詩?”潘尼狐疑地盯了一眼阿內爾。

    “別忘了我可是吟游詩人,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吟游詩人自傲地笑了笑︰“我可是吟得一嘴好詩。”

    “哦,哦,失敬失敬。”潘尼毫無敬意地點著腦袋︰“我一直以為你的職業只是淫棍和小偷而已。”

    “你居然是這種態度!”吟游詩人惱火地盯著漫不經心的法師︰“要知道你可是故事的主角!我在替你揚名!”

    “我從來不把自己當成什麼主角。”潘尼撇了撇嘴,卻見塞拉看了他幾眼,似乎有話要說,于是朝聖武士眨了眨眼楮。

    “西恩先生,我想謝謝你,是你拯救了我的生命。”塞拉紅著臉說道。

    “我只是在救自己的命而已。”

    “不是這樣的,你完全有另一種選擇。”塞拉這樣說道︰“是我們讓你背負上了更多的危險,尤其是我的魯莽……”

    “這和你沒有關系。”潘尼笑笑︰“誰也不是生來就會冒險的。”

    “確實是這樣的,我還遠遠不能稱作一名合格的提爾之手,還需要繼續學習。”塞拉格羅菲婭嚴肅地說︰“西恩先生就是我等的榜樣和楷模。”

    “我?”潘尼臉皮怪異地抽搐了一下。

    “當然,你的智慧、勇氣以及高尚的品格。”

    “別提這件事了……”受到這種贊譽,潘尼覺得面部表皮下層產生了極高的溫度,連忙尷尬地擺手。

    “總之,我永遠不會忘記這段經歷的。”塞拉表情正肅地保證道︰“我一定會回報你的。”

    “女巫會會銘記你的恩情,西恩先生。”女巫薩莉芬朝潘尼行禮說道,長者歐克魯斯在一旁撫須含笑,潘尼這才有空暇仔細看這位一直聞其聲而不見其人的長者——灰色的簡易長袍,褐色的長發和胡須藤蔓一樣糾纏在頸間,好像常見的森林野人,不過一雙碧色的眼楮卻很睿智,看來沒白活了許多年月,他慈祥地看著潘尼︰

    “年輕人,感謝你讓我保住了一條老命,還能繼續為萊瑟曼的生靈貢獻力量。”

    “這些話以後再說。”潘尼感覺到這些人的肉麻有漸進雷人的趨勢,連忙咳了一聲︰“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別忘了崗哨的村民還在巨魔的攻擊之下。”

    “不錯,長老大人。”女巫薩莉芬臉色一變,忽然四周傳來嘈雜的吼叫聲,大量巨魔出現在了幾人周圍。

    潘尼、塞拉、阿內爾紛紛變色,這個時候,居然遭到了巨魔的圍攻!

    長者這時上前一步,掏出一根瓖著塊骯髒綠寶石的手杖,舉起來揚了揚,一群巨魔頓時停止了嚎叫,變得鴉雀無聲,只聽歐克魯斯不知喊了幾句什麼巨人語,這些巨魔馬上朝手杖拜了拜,然後散去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潘尼,看到長者居然能讓巨魔膜拜,頓時腦子里面聯想到某個品種烏龜的神奇氣場。

    “這里面禁錮了一只森林巨魔祖先的靈魂。”歐克魯斯擦了擦手杖頂端的綠寶石,皺起了眉頭︰“它們智能不高,對這顆寶石擁有與生俱來的本能敬畏,不過奇怪,我記得附近的巨魔沒有這麼多。”

    “您的睿智無與倫比,但請過一會兒再想這個問題。”女巫薩莉芬心悅誠服地恭維道,不過下一句話暴露出心中的焦急︰“我們還是快點返回崗哨吧。”

    急匆匆地返回了馬迪爾崗哨,其中早已一片破敗,濃煙彌漫,看來剛剛經過一場激戰,巨魔似乎剛剛撤走,城牆上一些戰士正坐在地上休息。

    不過城牆上頭卻多了些熟人,這些人裝備著銀甲長劍,不同于狂戰士的散漫,雖然筋疲力盡渾身染著鮮血,但休息的姿勢卻是嚴肅的正襟危坐,他們看到城牆下的來人,眼楮紛紛一亮。

    潘尼眼楮眯了起來,認出了塞拉同來的提爾聖武士,看來他們最終還是找到了這里。

    塞拉見了他們,腳步有些遲疑地慢了慢。

    卡馬喬走下城牆,嚴肅地發出了斥責︰“塞拉見習武士,你違反命令,私自行動,連累我們找了你整整三天。”

    “抱歉,抱歉,我願意接受處罰。”塞拉站了出來,不停地鞠躬道。

    “我會酌情對你進行處罰的,先說說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吧。”卡馬喬說完,表情緩和了下來︰“你安然無事真是太好了。”

    “隊長……”見幾個同來的聖武士都是這一副安慰的神情,塞拉感動地眼眶發紅。

    “長者大人,女巫大人,你們終于回來了。”一群狼狽的狂戰士見主心骨歸來,紛紛松了一口氣,然後急切地詢問︰“你們可曾找到辦法?”

    崗哨里的村民也都走了出來,都用企盼的目光望著歸來的幾人。

    面對著這樣一道道目光,薩莉芬松了口氣,舉起了雙手高聲道︰

    “大家放心吧,我們解決了困難,巨魔不會再來侵擾了!”

    崗哨里的戰士,居民紛紛激動地歡呼起來,聲音震動崗哨外的樹林,飛出幾只寒帶的禽鳥。

    ……

    雖是大劫剛過,崗哨里死傷慘重,遺留問題仍然不少,但是北方人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磨礪出了堅毅樂觀的品性,解決了巨魔的問題,在他們心中當然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不免點起篝火,大喝特喝一陣,其間,眾人不免詢問一番來龍去脈,潘尼幾人都很默契地將大部分過程隱去,因為古代奇械師的信息實在太過聳人聽聞,為此他們甚至說服了女聖武士隱瞞這件事情,畢竟在守序的戒條里面,雖然要避免說謊,但是也可以選擇不說。

    不過慶賀的過程中,一群人都不著痕跡地將功勞轉移到了潘尼身上,眾狂戰士看著潘尼瘦弱的身板,不難察覺到他其實是實力最弱小的一個,不過見其他幾人都一臉篤定,都懷著一肚子狐疑朝潘尼敬酒表示謝意,其中聖武士卡馬喬也端著酒盞朝潘尼致謝︰

    “感謝你,我原本以為吟游詩人的朋友也會是一個不靠譜的家伙,聽說是你拼命保護了塞拉的安全。”

    “她過于推崇我了。”潘尼謙虛地笑了笑,他不太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酒量也不行,喝了幾杯北地的烈酒,已經有了些頭暈腦脹的感覺。

    一群狂戰士喝多了酒,忽然想起這幾天又死去的幾個同伴,悲哀地朝女巫和長者發牢騷︰

    “女巫大人!我們一定要問穆杉提爾討個說法,為什麼?我們派了那麼多的信使,為什麼求不來一絲一毫的援軍?即使派些人過來,保護村民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也可以啊?”

    “是的!兩位大人!我們一定要討一個說法!”一群狂戰士想起來半個月的困境,紛紛叫嚷道。

    女巫和長者相顧嘆氣,這確實是亟待解決的事情,因為這干系到萊瑟曼女巫會在北地人民中的聲望,這一趟穆杉提爾,是不走不行的了。

    “這附近巨魔數量有些怪異,我的手杖恐怕也難以應付,過幾天干脆把村民們都遷走到穆杉提爾附近吧。正好去看看第六歐斯洛的情況。”長者如此建議,女巫點了點頭,一件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北地的夜幕很快降臨。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1 PM

II.北地風暴 40 貝倫

由于很快就被灌醉,眾人早早把潘尼送到一個村舍休息,得益于多年的法師學徒訓練,潘尼能夠很快補足睡眠,因此沉睡時間並不長,一睜眼時才到半夜,耳邊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卻見一個銀白色的小毛球正在他的包裹上動來動去,察覺到潘尼睜眼,那小東西一抬起頭,潘尼看到它牙齒上的金色碎末,頓時眼皮跳了跳,將包裹搶了過來,看到包袱地下那些金屬殘渣,欲哭無淚︰

    原本剩下的幾百枚金幣有一小半不翼而飛,只剩下一點點的金屑,而披著一身閃光銀毛的小老鼠一雙藍色眼楮一眨一眨地盯著潘尼,手上還握著帶牙印的半塊金幣,看起來無比純潔。

    老鼠的牙齒一生都在成長,因此要不斷啃噬堅硬物體進行磨牙……

    很顯然,平常的木制品無法滿足這個牙齒堅硬到變態的變異老鼠。早些時候潘尼就發現了,這家伙喜歡啃金屬,從衣扣,隨身的小刀,一直到銀幣、金幣……

    養珍奇魔寵的都傷不起啊。

    潘尼‧西恩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撫摸著老鼠腦袋進行教育︰“不要再啃這些東西了……北地的物價可不便宜……”

    老鼠‘吱吱’叫著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把余下半塊金幣塞進了嘴里,‘嘎 嘎 ’地咀嚼幾下就吞進肚子去了。

    它的智能並不低,很懂得不能浪費的道理。

    潘尼翻翻白眼,一數包裹,金幣足足少了一百多枚,堆起來僅僅體積就是小老鼠身體的好幾倍,真不知道老鼠的肚子通往哪個位面。

    “干脆就叫你貝倫算了。”潘尼數了數剩下的金幣,無奈地摸了摸老鼠的背毛,然後閉上眼楮,每天睡醒後例行的冥想雷打不動。

    個人建立的魔網鏈接,如果不時常保養,就會像長久不用的電腦一樣出現故障,獲得點力量不容易,莫名其妙地降級就不好了。

    有時這種冥想還會帶來種種驚喜,比如現在潘尼就在第二層魔網後面看到了閃著光的幕布狀巨大光影,這個驚喜差點讓他跳了起來,所幸平靜功夫還算過關,克制住沖動睜開眼楮,心髒仍然狂跳不止。

    施展第三級法術的能力,這是紅袍法師會正式成員的最低標準。

    在法師的概念里,施法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可以摘掉學徒的牌子了。

    現在,潘尼才可以理直氣壯地自稱為一名法師。

    究竟學習什麼法術,潘尼有些為難,他手里並沒有現成的法術資料,因為他沒想到這次進階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他卻並非全無辦法,手上那幾張準備用來對付奇械師的法術卷軸還沒用過,其中三級的防護系法術‘解除魔法’是必學法術,潘尼認為這是沒什麼可猶豫的,這幾天他就決定研究它了,然而又想想必須準備一個攻擊性的魔法,他就把念頭打到了大名鼎鼎的火球術上面。

    在前世的一些游戲里面,火球術是法師的招牌,作為一名法師,不會丟火球,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有些組織為了表示對火球術的崇拜,創造出了五火球神教這一神秘信仰。

    以至于潘尼也認為作為法師不會火球術是一種遺憾。

    而且他缺乏有效的攻擊法術,出于對低級法術傷害能力的不信任,他選的法術多半傾向控制力,火球術之所以被認為是塑能系的招牌,是因為它的實用性在這個階段的法術里面確實是非常優秀的,而且學起來並不難(塑能系大多數法術都是如此),潘尼想要快速精通一個三級法術,研究火球大法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潘尼攜帶著一張火球卷軸,走到村子外面,就要進行施法——用卷軸研究法術,就要先體驗一下卷軸引導法術的過程,不過當他披著月光走到村外,卻發現一條熟悉的人影蹲在一條小河旁邊的樹冠下面。

    湊近一看,吟游詩人一臉的猥瑣,手中一根蘸著油彩的油畫筆在一張牛皮紙上寫寫畫畫,一門心思地做著專業工作。

    潘尼順著畫板對著的方向一望,果然看到一個少女的身軀正浸泡在開化的河水上游,他皺起了眉頭,開始評估究竟要多麼強健的體質才能在如此嚴寒的地帶脫衣沐浴,由于他這輩子讀書讀得比上輩子還多,眼楮不可避免地有些近視,雖然感知力彌補了視野的不足,但是想要仔細地在遠處看清某個具體物體的細節還是比較勉強,他歪頭看了看阿內爾的畫布,上面的女孩露出半邊脊背,圓潤的線條之下充斥著張力,白皙的皮膚下面似乎流動著巨大的能量。

    而冰水在體溫刺激下散放的氤氳霧氣,也被吟游詩人恰到好處地點了幾筆,襯托出一種超脫凡俗的美感。

    “前面也是洶湧澎湃~”阿內爾一面低低地淫笑,一面用粉紅色的油墨在女孩的胸前點了一筆,由濃到淡,頓時綻放出無限的春色,整張油畫如此活了起來,潘尼看看河中的少女,再低頭看看阿內爾的作品,口舌漸漸生出干燥的感覺。

    “看,我的藝術如何?”吟游詩人幾筆描繪出聖武士表情有些出神的臉,得意地回望了一眼旁觀的法師。

    “不錯!不錯,不愧是職業流氓。”潘尼點頭贊許,這種感覺很久違,倒像是大學寢室生涯一幫哥們研究A片的臥談會氣氛,只是現在對象和素材都不一樣了。

    “那麼你就要對我稍稍尊敬一點,小子。”阿內爾斜眼睨了一下潘尼︰“不要用流氓之類的稱呼稱呼我。”

    “難道流氓對你而言不是一種敬稱?”潘尼做出驚訝的樣子。

    “算了,不和你這小子扯皮。”阿內爾無奈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把畫筆塞進潘尼手里︰“幫我拿一下,我要去方便。”

    “等等!”潘尼接過畫筆,馬上感覺大事不妙,伸手去攔,終究追不上身手敏捷的吟游詩人,剛想逃跑,就聽到背後生氣的聲音︰

    “西恩先生,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

    潘尼尷尬地轉過腦袋,見到少女頭露出水面的,面色緋紅地盯著他,他尷尬地撓撓頭︰“抱歉,我只是踫巧路過,剛才是那個流氓在偷窺你。”

    他毫不猶豫地把吟游詩人賣掉,然而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氣,因為他現在手持著畫筆站在罪證之旁,可謂人贓並獲,相信智商一般的人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但是塞拉表情卻釋然了︰“我就知道是這樣子的。”

    “你相信我的話?”潘尼有些驚訝。

    “我知道斯特凡尼先生是流氓,而西恩先生是品行高尚的好人。”塞拉笑了笑︰“所以是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這可不一定。”潘尼撇了撇嘴,想想剛才的反應,照比天朝歷史上某些姓柳姓糜的知名君子,他還遠遠不夠格呢。

    “總之,我相信西恩先生。”塞拉點了點頭,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找斯特凡尼先生算賬的。”

    “他知道了的話心情一定會很不錯。”潘尼惡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塞拉,又扭過頭去︰“你確定你不需要穿上衣服?”

    塞拉低頭一看,原來動作過大,遮擋胸前春光的冰塊和樹枝都失去了效果,臉色變得更紅了,剛才感覺到不對,匆忙來探查究竟,也沒穿上盔甲,現在被點醒,急忙往上游游去。

    潘尼吐了口氣,忽然聽到上游傳過來聖武士的尖叫,他跑了過去,看到塞拉捧著一攤金屬鎧甲零件,又驚又怒地盯著其中一團小小的銀白色毛球。

    貝倫大人顯然對聖武士的怒火表示毫不感冒,從盔甲上掰下一塊碎片,輕描淡寫地送進嘴里咀嚼,隨著這個動作,皮毛和尾巴有韻律地抖動著,姿態優雅而淡定,吞下了金屬片,還不忘記把被嚼成一團破布的內襯給吐出來。

    潘尼立刻就廣磠A 居邢氳階約業哪С柩罷沂澄鋂暗攪甦飫錚 飧鱸鶉危 墑俏蘼廴綰味級悴還チ耍 咀盼舶停 煙俺緣謀綽狀筧頌崍似鵠矗br />
    “抱歉,抱歉,沒管理好我的寵物,這是我的過失。”

    “這、這、這……”塞拉抱著被咬成一堆破爛的鎧甲,眼眶里出現淚珠︰“這是主教大人親自賜予的戰甲,我……”

    “真的很抱歉。”潘尼惱火地揪著尾巴把老鼠輪了兩圈︰“干脆把它宰了為你的戰甲報仇算了。”

    “嘰嘰嘰!”貝倫尖銳地叫了一聲,一口咬在潘尼的虎口上,潘尼一聲慘叫,老鼠脫手落到地上,三竄兩竄,就消失在了樹林里,潘尼臉色更黑了。

    雖然貝倫嘴下留情,然而虎口仍然流出了兩滴鮮血,半邊手掌都麻痺了。

    “西恩先生,算了。”塞拉抱著鎧甲,抹了抹眼楮︰“武士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離開自己的鎧甲與長劍,說到底是我的錯誤,我會接受教訓的。”

    潘尼聽到這樣的話,心里頭更不好意思了,如果聖武士是某種蠻不講理的物種,他大可以不甩,不過這樣通情達理,讓他的負疚感成倍增長。

    人家好好地洗個澡,讓他‘被偷窺’了,鎧甲都被他的寵物啃成了碎片,還要原諒他,這這這,潘尼覺得自己簡直是只禽獸啊。

    雖然是被動的。

    而聖武士呆在水里,遲遲不出來,臉色似乎更紅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2 PM

II.北地風暴 41 淨化

    看了一陣面紅尷尬的少女,潘尼解下棉袍放在岸邊,轉身走到略遠處,聽到後面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定了定神,開始念忍受元素傷害的咒文。

    冰雪北國的夜晚,一脫下厚棉衣就會知道空氣有多麼寒冷,潘尼哆哆嗦嗦地想要施法,忽然發覺思感連接的法術位一片死氣沉沉,不禁暗叫聲苦,都忘了前一天的魔網CD還沒結束,他根本就沒準備過這個法術。

    “冷麼?”後背一陣溫熱,身上多了一層無形的防護膜,寒冷感盡數消失,潘尼回頭,看到身穿棉袍的聖武士溫暖的微笑︰“這個神術我有準備。”

    “怪不得你敢在這里洗澡。”潘尼恍然大悟。

    “我沒用過。”聖武士急聲說道,好像在辯解什麼︰“我是在用寒冷考驗自己的意志力,準備這個法術只是為了防止意外。”

    勇敢正直坦率,並且懂得存留余地,潘尼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漸漸得出了對聖武士的印象,不得不說,長時間生活在紅袍會那類比較陰暗的地方,他對女聖武士的性格很是欣賞。

    他聽到女武士的說法,看看女武士頭發上的水珠,皺皺眉頭︰“用寒冷考驗意志力?這似乎是很極端的訓練,你們的神祗提倡這種做法?”

    “殿下的教典上倒是沒有,但是主教大人和教官都建議我們這麼做。”塞拉蹙了蹙眼眉︰“我們有時候需要深入深淵等外層界面作戰,那里什麼樣的環境都有可能出現,寒冷、強酸、熔岩都是經常遇到的東西。”

    “原來做一名聖武士是這麼危險的。”潘尼嘆氣一聲,大致揣摩了一下,這工作的危險性和紅袍法師會的環境不相上下啊。

    “法師、戰士、冒險者、商人、貴族、平民……在費倫,沒有什麼工作是安全的,我可沒有這麼高深的智慧,這些都是主教大人告訴我的話。”見潘尼投過來驚奇的目光,聖武士不太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你總是提這個大主教,你很崇敬他?”潘尼忽然對突米斯的提爾教會有了些興趣,詢問道。

    “當然,我五歲的時候,鎮上的男爵強佔我家的莊園,如果不是主教大人在法**幫我們主持了公道,我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了。”塞拉出神地回憶道︰“我當時就決定加入教會,也幸虧主教大人一力支持,否則我還沒機會為提爾殿下而戰,要知道,自從十幾年前無冬城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教會已經很少培養女性聖武士了。”

    十幾年之前……無冬城?

    潘尼皺著眉頭想了想,終于在不知那個犄角旮旯的角落里翻出來一段資料,似乎是一位頗負盛名的提爾上層女聖武士在一個著名事件之中墮落,對提爾教會在劍灣一帶的聲望造成了沉重的打擊,連帶信徒數量教會規模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萎縮。

    大概從那時以後,提爾教會對于武士戒律中某些關于禁欲的條文態度更嚴格了,也開始更加謹慎地培養女性聖武士。

    如此看來,眼前的少女還真是不容易呢。

    “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教會,這是屬于我們聖武士的探索修行。”塞拉說到這里,情緒有些低沉地垂下腦袋︰“但是我不但什麼事情都沒做成,還連累了西恩先生和幾位同伴,我果然還遠遠稱不上一個合格的聖武士。”

    潘尼笑了笑︰“我說過,沒有人天生就會冒險。”

    “那麼西恩先生為什麼會在面對那個怪物時候那麼冷靜呢?”塞拉疑問地看著潘尼,看來心中確實很困惑。

    “或許是習慣了吧。”潘尼想起來在紅袍法師學院的際遇,忽地發出一聲失笑,表情莫名其妙地有些落寞。

    “西恩先生也有煩惱嗎?”

    “這個……或許是吧,我還真羨慕你有著堅定的信念,總勝過那個奇械師。”潘尼笑著轉移了話題。

    “人總要有信仰,心靈才會有慰藉和支撐,給予自己前進的力量。”塞拉嚴肅地說︰“西恩先生,無論你有什麼煩惱,請堅定您的信念,就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潘尼心中生出幾絲惆悵,對于聖武士的虔信,他並無偏見,心里還有一種淡淡的羨慕,來自信仰崩塌的國度和年代,他的生活一直挺缺乏動力與激情。

    那麼來到這個眾神光輝照耀下的絢麗世界,他又該為什麼而活呢?追求力量?潘尼覺得這個理由對他而言有點單薄。

    “這是什麼?”

    潘尼聽到少女的驚呼,扭頭一看,卻見塞拉對著樹下吟游詩人遺留的大作如同觸電般的目瞪口呆。

    潘尼苦笑一聲,攤了攤手︰“這當然是阿內爾的遺留物。”

    “斯特凡尼先生,他他他……簡直無藥可救了。”塞拉結巴地說道,惱火的意味十足,抽出劍想要砍成碎片,但是看到上面的圖像惟妙惟肖,第一次從這個角度欣賞自己的裸體,心里卻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覺,明知道這幅畫是不純潔的,揮起的劍卻揮不下去。

    “殿下保佑我下定決心吧。”她閉上眼楮,想要殺伐決斷。

    “等等。”潘尼阻擋了塞拉,到畫面前蹲坐下去,用畫筆蘸了一點油墨,塞拉不滿還帶點好奇地湊了過去,卻見法師用天藍色的油墨在少女身上描了幾筆,一件簡單的胸甲覆蓋了原本的裸露。

    “如果這樣就毀掉那個流氓的心血,實在是太可惜了。”潘尼惡意地笑著,繼續在畫板上描繪,雖然畫技不高,但是畫過解剖圖的他還不算對美術一無所知,盔甲樣式簡單,在粗糙的筆法表達下還有些卡通的感覺,視覺效果並不壞︰“這樣添上幾筆,他看到了之後,恐怕會吐血吧。”

    潘尼回看了一眼呆滯的聖武士,又在畫上少女的手前填上一柄長劍,原本**的畫風頓時一掃而空,穿著盔甲的女戰士在淡淡的薄霧之中,顯得英氣勃勃。

    聖武士的臉蛋更加地紅了,看著潘尼手中的筆在畫上描描畫畫,筆觸經過那畫中少女的赤裸身軀,她身心都生出一陣陣莫名其妙的感覺。

    有點不舒服,更多的是曖昧——當然,她還形容不出。

    一個入世未深的少女,站在一個畫者背後,觀看以自己身體為對象的寫生,心理活動一定是微妙而不可言傳吧,尤其是她對于潘尼還有著一定程度的好感——即使這種好感值尚未變質。

    “還不夠。”潘尼再看了眼面色更加緋紅的塞拉,畫筆蘸了一點銀白色的油墨,在畫中少女的背後一抹,好像眩光一般的生出一對潔白的光翼,英武的畫面氣息又增添幾分神聖,然而配上畫中少女那略帶懵懂出神的表情,更多的則是毫無瑕疵的純淨。

    周圍繚繞的水霧,則好像雲霧一般,托起天使般的少女武士的身軀,雙翼之下的光影,聖潔而不可褻瀆。

    “這樣就可以了吧,可能我的水準還差了些。”潘尼得意地笑了笑,把畫從畫板上取下——這麼冷的天氣里,油墨很快就凝固了,遞給發呆的聖武士少女︰“我已經將它淨化了。”

    “不、不用了……”塞拉猛地搖了搖腦袋,把通紅的臉偏向一邊,似乎比起那張18禁的畫作,淨化之後的這幅她更加不願面對︰“留給西恩先生做紀念吧。”

    “……好吧。”西恩整理了一下畫板,朝塞拉笑了笑︰“我要回去休息一下,你也別在這里待太久。”

    “……”塞拉站在原地,踟躕一陣,忽然握緊了拳頭,朝潘尼的背影喊了一聲︰“西恩先生,我會繼續努力的,也請你鼓起精神來吧。”

    潘尼‧西恩吐了口氣,冰天雪地里很快變成一股白霧,腦子里雜亂的念頭斂去,開始思考然後的事情。

    經過了這次事件,薩莉芬和一位在女巫會中地位頗高的長者已經與他站在了一邊,還有幾個提爾的聖武士,總算掌握到了一定的實力與發言權,等到前往穆杉提爾進行探查時,如果發現不對,進退都有了余地。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一定要隱瞞好自己的身份。

    這幾天他說話時經常運用科米爾腔,初時生澀,但是阿內爾不會點破他,聖武士來自距離科米爾有一定距離的突米斯,也聽不出來異處,到後來越說越熟練,相信足夠糊弄住人……

    但是還要更加地謹慎。

    ……

    “你是說,馬迪爾崗哨的人,正在前往這里的路上?”穆杉提爾城內,帶著蝴蝶面具的第六位歐斯洛望著辦公桌前態度恭謹的米烏斯‧德蘭,表情有些難看。

    “大人,據說那里巨魔成災……”

    “派人告訴他們回去,現在城內沒有他們的位置。”歐斯洛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女巫的話語︰“戰事籌備正忙。”

    “可是歐斯洛大人,我們……”見歐斯洛再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米烏斯‧德蘭把下半截的‘真的那麼忙嗎?’給縮了回去。

    “我們當然沒精力招待他們。”歐斯洛重復一句︰“回絕他們,這是命令。”

    “……是。”米烏斯‧德蘭看了一眼歐斯洛,其中懷疑的光芒越來越重,不過最終仍然只能無奈地轉身離開房間。

    第六歐斯洛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陰鶩的雙目直將米烏斯‧德蘭送出房間良久,才站了起來,小心地封死門窗,進入一個幽暗的夾間,小室正中有一個燭台,她拈起一小段細銅線丟入其中,念著咒語手中比劃著手勢,銅絲燒盡之後不久,燭台後的鏡子上出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

    “……你在……召喚我?”

    “是的,大人,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歐斯洛態度恭謹地鞠躬。

    “……說……”

    “萊瑟曼南方的歐斯洛和長者原本都被我們想法子調開了,但是有一個先前沒有找到的長者現在又出現了,而且即將來到穆杉提爾,這是一個施法能力達到五環的強大法師,我們在這里的布置,恐怕很難瞞得過他……”

    “那就派些人去除掉他們好了……不過是五環的施法者,你不用再擔心這種事情了。繼續布置,主人完全甦醒需要大量的血祭。還有,你那個部下恐怕也不太值得放心了,盡快除掉為好。”

    影子晃動了一下,旋即消失。

    “……是。”歐斯洛再次朝鏡子躬身一禮,想想影子最後一句話,面色變幻一陣,眼中現出決斷之色,方才轉身離開。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3 PM

II.北地風暴 42 血影

    馬迪爾崗哨和穆杉提爾之間並不遠,所以一眾村民行動的時間並不快,用了幾天時間收拾東西,很快就到了穆杉提爾湖岸的松葉林,這里離城市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途中,潘尼正在詢問有關萊瑟曼內亂的事情︰

    “其實這與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人沒有什麼關系,實際上……”狂戰士斯比尼爾不屑地撇了撇嘴,幾天的接觸,他們已經熟悉了這些外鄉人︰“只是一群坐在我們腦袋頂上的家伙無聊地狗咬狗而已。”

    “狗咬狗?”潘尼咳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

    “是因為鐵王繼承權的問題。”斯比尼爾補充道︰“上任鐵王在三年前病死了,留下一子一女,女巫會不喜歡王子殿下,提議讓王女繼承王位,但是王子殿下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潘尼恍然,所謂鐵王,就是萊瑟曼名義上的國王,也是狂戰士部族的首領,但是自從四百年前,這個位置的歸屬,已不再是完全依靠血緣評定,而是要采納女巫會的意見。

    因為在女巫會看來,一個不受控制的狂戰士部族首領是不安全的。

    現在,這條規定顯然出了問題,不過其中的一個細節讓潘尼皺起眉頭︰“既然這位王子如此有能力,為什麼女巫會不支持他?”

    “因為他一直在和女巫會唱反調,據說還勾結邪惡生物。”

    潘尼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來這種教會性組織和王國政體並存的國家形式,果然是不可能沒有矛盾的,如此說來,那位王子的事情,就很值得探究了。

    “其實這些都關我們鳥事?我們只關心打獵,最多再關心一下南邊的光頭混蛋什麼時候打過來,然後抄家伙砍他們就行了,去想大人物的事情都是浪費腦筋!”斯比尼爾說完這一句,就不再多說了。

    聽到這些話,身為塞爾人的西恩同學尷尬不已。

    正午的時候到了,全部一百多名村民加上十幾個戰士,還有長者、女巫、聖武士一行駐扎下來點火準備做飯,潘尼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冥想,忽見塞拉拿著一個水袋走了過來︰“西恩先生,要喝水嗎?”

    “謝謝。”潘尼微笑著點點頭,見塞拉捧著臉頰蹲在一旁看著自己︰“有什麼事麼?”

    “沒、沒什麼。”塞拉搖了搖頭,但是卻沒有改變姿勢的意思。

    “那麼你為什麼看著我?”

    “這這……應該沒有違反法律吧……”塞拉紅了紅臉。

    “你那一天還說……算了……”潘尼咕噥了一句,將水囊湊近嘴邊,忽然警覺起來︰“這水是哪里來的?”

    “是湖水……”塞拉說道,忽然臉色一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有毒?”

    周圍的人,就連長者歐克魯斯也開始了吐血。即使握起了武器,也都很難站穩。

    其中那些經驗嫻熟的聖武士,臉上還露出震驚的表情。

    一般的冒險者都知道,野外的水不能亂喝,如果隨隊有施法者存在,偵測毒性的法術是必備的,但事實上,這個零級術法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奏效,比如這一次。

    幸虧,潘尼湊巧在某個地方見識過這種毒藥。

    “敵襲!”

    守望的狂戰士瘋狂地嘶吼起來,幾枚巨大的火球飛入臨時營地,驚天動地的爆炸中,一片哭爹喊娘聲!

    四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空中,同時,三十多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出現在營地外圍!

    潘尼看清這幾個人光頭上的刺青,心立刻沉了下去,周圍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紅袍法師?!”

    “各位北方的野蠻人朋友,旅行的路到終點了。”正中央的紅袍微笑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是要自己進入湖水呢?還是需要我送你們上路?”

    地面上飲下毒水的一群人都面色如土,被火焰與毒劑擊倒的人仍在哀鳴,幾名不慎飲水的施法者紛紛撲街,狂戰士和聖武士們生命力強韌,還能支撐住身體,塞拉看到一旁幾個因為中毒口噴白沫臉色泛青已經接近氣絕的小孩,想要施展減緩毒性,卻發現感應不到絲毫神恩,不禁震驚。

    “這位……呃……聖武士小姐,沒有用的,不要白費力氣了,其實我們如果早知道了這個情況,應該事先通知一下提爾教會不要多管閑事的。”那個紅袍法師攤了攤手,顯得有些無奈地說︰“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塞拉見幾個小童在極度痛苦中死去,大為憤怒地怒視著空中的紅袍法師︰“你們這些殘忍的家伙!居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勢分敵我,沒有殘不殘忍的說法。”長者歐克魯斯聲音平靜低沉地說了一句︰“今日的事情,連同你們在這四百年里給予我們的所有記憶,我們總有一日會如數奉還。”

    “長者大人,打嘴炮可不是好習慣,你現在應該一個奧術都無法使用吧,即使你們總有一日會償還今日的仇恨,恐怕你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不是麼?”一群紅袍發出戲謔的笑聲。

    臨時營地中尚未被毒死的人,臉上漸漸露出絕望的神色。

    “好吧,不過能否解答老頭子我一個問題。”長者看著周圍橫七豎八,被毒素毒到體力不支的戰士們,暗暗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點了點頭︰“雖然紅袍法師會在萊瑟曼內亂時趁火打劫並不值得奇怪,但你們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這個疑問,長者大人還是帶到地獄去吧,小心!”紅袍法師忽然瞳孔一張,一個光點出現在腳下不遠,爆裂成一道光圈,五個紅袍法師都被這一光圈照中,只聽三聲輕響,三個紅袍法師的飛行術效果瞬間破除,慘叫著落到幾十英尺下面的地上,還未等待眾人反應過來,就摔成了三攤肉泥。

    潘尼丟開已經沒了文字的解除魔法卷軸,掏出另一張卷軸,飛快地開始了念誦。

    半位面中收獲的魔法卷軸不少,他的施法能力有限,想要達成某些戰術效果,只能使用卷軸。

    “這小子還能施法,殺死他!”幸存的兩個法師又驚又怒,連忙落回了地面,使用飛行術出場本來有很好的震懾效果,還方便進行高空轟炸,但是他們顯然沒料到有人居然能躲過毒藥侵襲。還對他們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

    周圍的黑衣刺客也顯得非常傻眼,聽了命令,遲疑了半秒才沖向營地,不過已經足夠法師引導完第二張卷軸。

    轟!

    一道火牆出現在黑衣刺客沖鋒的途中,幾名刺客猝不及防,被升騰的火舌點燃,後面的緊急剎車,又出現了一陣的手忙腳亂!

    潘尼走到長者身旁,掏出一張‘抑制疾病’卷軸開始念誦。

    兩個來襲的紅袍面色陰晴不定,同樣開始施展術法,而一道幾十英尺長的火牆顯然也擋不住刺客的沖鋒,他們繞了一小圈,再次沖向營地。

    畢竟在他們看來,營地里面還有威脅的人只剩一個,對付起來實在不難。

    “擋住他們!”

    戰況突變,見三個飛揚跋扈的紅袍法師幾息之間變成肉餅,自己這邊似乎不是沒有反抗之力,臨時營地,幾個身軀強健的狂戰士和聖武士勉強抵擋住毒性對體質的侵襲,揮起武器便沖鋒過去,與一群刺客撞擊到一塊!

    紅袍法師的法術解除了火牆,注意到營地里的情景,卻有些凝重地揮了揮手︰“撤退。”

    一道的光線從潘尼雙手間灑在長者歐克魯斯身上,歐克魯斯精神一振,感到體內的毒素受到了壓制,也開始施展起法術,滾滾熱力聚集在他的身體周圍,很快,十個巨大的火焰球體飛入退走的刺客群中,頓時又是一陣轟鳴!

    五級法術火焰印記,一個如此強勁的施法者,已經足夠扭轉戰局,何況潘尼還用同樣的卷軸抑制著眾人體內的毒素,這場突襲,實際已經泡了湯。

    敵人飛快地遁走,眾人無力地倒在地上,檢視著死去的同胞,紛紛悲傷不已。

    “我們不能再前進了,必須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歐克魯斯檢視一片哀鴻的營地,嘆了口氣︰“這個法術僅僅能夠抑制毒素發作,但是再過一段時間如果不能解毒,還是會繼續作用,到時候這些刺客再來偷襲,我們可就危險了,必須要尋找個安全的地方駐扎,然後慢慢解除毒素才行。”

    說到這里,長者疑惑地看了潘尼一眼︰“你剛才沒有喝水,認識這種毒素?”

    “沉默行刑者,這是這種毒藥的名字。”潘尼看長者投過來的目光更加疑惑,陡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補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

    “一本書?”長者有些奇怪,與紅袍會做對幾百年的萊瑟曼長者都沒辨認出的毒劑,居然會出現在科米爾魔法工會的‘某一本書’上?

    而且他也發現了,自從這幾個紅袍法師出現之後,這位來自科米爾的法師就有些不太對頭,究竟是哪里不對頭,又有些說不出來。

    “這些紅袍怎麼會找到這里來?”女巫薩莉芬皺起眉頭。

    “我想我明白了……”潘尼走到一個摔死的紅袍屍體面前,揭開那紅袍的衣襟,左胸上是一個巨大的空洞。

    “無心者?”湊上前來的眾人瞳孔紛紛一縮。

    知道更多情況的人更是驚訝不已,這個組織,在印象中似乎是與塞爾人作對的。

    “更多的疑問,我想那位女士會樂于為我們解答。”潘尼默不作聲,頭轉向穆杉提爾湖的另一邊,那里一個面戴面具的典型萊瑟曼女巫騎著匹上氣不接下氣的馬飛馳過來,後面跟著幾個揮舞著刀劍的騎者,顯然是追殺她的人。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4 PM

II.北地風暴 43 阿迪

    戰斗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之後,一群人就在附近的小鎮里面,聽著女巫德蘭的訴說。

    “我看到歐斯洛大人通過鏡像術與惡魔交談,他們早就有所勾結!”

    “原來是這樣……更棘手了。”歐克魯斯斟酌了一陣,向面色凝重的眾人說︰“這樣,我明天早晨試著用法術通知女巫會上層,看看能否得到一些援助……”

    聽著不遠處一群人商議,潘尼‧西恩則靜靜地站在村莊里,想著一些事情。

    突然出現的紅袍,塞爾境內的惡魔教會,詹華士導師的隱晦態度,加上國內的傳聞,把以往所有的線索模模糊糊地連了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離目的越來越近了。

    將這些線索聯系起來加以思考,潘尼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忽然明白,調查工作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知道更多的事情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那麼,繼續呆在萊瑟曼也就沒有意義,作為一名塞爾人,不給敵國添亂已經算有良心了,他可沒有興趣多管閑事幫萊瑟曼平定內戰。

    他走出小屋,在小村四處查探一圈,瞥見小鼠‘貝倫’的頭從草叢側的陰影里面探出來,心里出現幾絲疑雲。

    他不久前就發現,這只老鼠似乎不太聽話。

    確切地說,是大部分時候都不聽話,比如說,沒有哪個魔寵會反咬自己主人一口。

    因為沒有簽訂穩定的契約,潘尼和老鼠雖然靈魂建立了連接,也能如同一般人寵一樣交流,但是與尋常所見的施法者魔寵不一樣,這個老鼠有拒絕他的能力,並且好像對他提供的契約全無興趣。

    至于平常的表現,更是對潘尼愛理不理。

    潘尼還發現了老鼠的能力遠遠不止奇械師形容的那麼簡單,比如剛才它的行為就是在嘗試通過自己的影子進入陰影位面,而這種能力是潘尼一開始沒有察覺的。

    也就是說,這只伊瑪斯卡高科技出品的神奇老鼠,還有種種異能沒有開發出來——這或許是連造就了它的奇械師都沒有發覺的事情。

    四千多年的培養,恐怕這件‘兵器’的能力,早就超出了奇械師的計劃。再加上不遜于人類的高智能——單是潘尼賦予的靈魂核心,就頂的上三個標準人類,雖然無法推斷這麼大的靈魂在這鼠腦中能產生多少智慧,但就潘尼這幾天的觀察,這只老鼠聰明得嚇人,聽懂人話都是小意思。

    潘尼把老鼠捧到了眼前,左右端詳,這老鼠感覺到身下暖和,就趴在潘尼的手掌上打起盹來,潘尼暗自嘀咕︰“你的靈魂來自于我,那我該叫你什麼?兒子?對了,還不知道你是公是母……”

    他嘟囔著把老鼠豎著提了起來,試圖將它的下體暴露在自己眼前,這小鼠兒猛然驚醒,‘嘰嘰’尖叫一聲,在潘尼爪子上撓了一把,險些把他手掌撕裂,潘尼痛苦地‘嘶’了一聲,低頭看到貝倫向下一跳,在陰影之中消失,靈魂鏈的另一端也漸漸模糊不清。

    它進入另一個位面去了。

    潘尼惱怒地接連通過靈魂進行召喚,卻連續遭到拒絕,這讓他有些發懵,它就這麼跑了?

    如果突然大難臨頭,潘尼自己頂不住的時候,就只有靠這位鼠兄了。

    “還不知道它到底是公是母呢?”潘尼呆了一陣,如此咕噥道。

    他糾結了半天,最後想的就是這麼一個問題。

    ……

    老鼠通過改造之後莫名其妙的天賦完成了覺醒以來的首次位面旅行,到了一片黑白灰的陰影位面,鼠眼看到周圍死氣沉沉,一顆鼠腦里面頓時生出不悅的感覺,低頭看到自己的影子,遲疑一下,繼續朝下一鑽,又到了另一個地方。

    它四爪踩在銀白色的虛空里,感到周圍停滯的時空狀態陷入了疑惑,因為它發現進入這里的一剎那,它和那個人之間的心靈聯系,一剎那淡化了許多。

    在它的理解里,與它靈魂相連的潘尼,就是最好的親人,這種暗示是構成它靈魂的基礎,所以它的這種想法是絕不可能動搖的——除非它的靈魂被消滅。

    所以它很不放心,在它看來,弱小的潘尼是離不開它的保護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想法也不算錯。

    單以戰斗力而論,潘尼拍馬都趕不上這只妖孽的老鼠,飛天遁地的神通,現在更是遠遠不及。

    然而老鼠郁悶地發現在這個位面無法找到自己的影子——充滿視野的銀白色光芒,哪里有能讓它進行位面穿梭的影子存在?

    何況即使有影子供它穿梭,它也無法很好地控制這種本能能力定位回到主物質界面。

    忽然,側面出現一個螺旋狀的管道,它觀察了一陣,感知到這個管道似乎與它穿過影子時的偏移感有些相似,便將腦袋探了進去,一瞬間就消失在了管道之中。

    貝倫並不知道它誤打誤撞地來到了傳說中的星界,更不知道它進入了星界連接往其他位面的維管里,當然更不會知道,這條維管會將它送到多元宇宙中的哪一片地域……

    ……

    在費倫的外界,有這麼一片地帶,沒有任何存在知道它有多深,因為即使是神祗潛入到了一定的深度,也會因為其中蘊含的混亂力量而癲狂墮落,而存在于其深層的東西,更不會輕易離開居住的地方——對于他們而言,秩序力量同樣是致命的。

    因此,這個地域具體層數不可探知,所以人們只能充滿敬畏地稱之為——無底深淵。

    許多典籍上描繪,天堂山與地獄九層的雙蛇代表了多元宇宙的秩序,印記城的痛苦女士代表多元宇宙的絕對中立,那麼這無窮無盡的深淵,就是多元宇宙的混亂之源。

    多元宇宙最可怕的幾大惡魔種族群居于此,欺詐與毀滅是它們永世不倦的愛好,能夠稍稍維系它們之間秩序的因素僅余下赤裸裸的弱肉強食,諸多惡魔領主用暴力和靈魂法術控制著自己的部下彼此征伐,無底深淵里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地不斷地發生著戰斗,其中包括深淵內部的爭斗,也包括與深淵外部的戰爭——比如大名鼎鼎的血戰。

    事實上,用層數去標注深淵是不合理的,因為深淵的結構不是單純的層疊,而是許多種不同的結構復合在一起,更近似一個以混亂為核心的多維球體。

    那些被標注了層數的深淵,多半是來自印記城觀察者和一些位面旅行者的創造和臆測,當然,這些標注也某種程度上能夠體現該層深淵的混亂程度,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成了約定俗成的常識,比如大名鼎鼎的惡魔領主狄摩高根,所居住的鹽水沼澤就被標注為88層。

    相對而言,靠近深淵外層萬淵平原的那些層,由于與‘秩序’相對接近,人氣更加旺盛一些,居住民已不局限于混亂生物,一些有志于在血戰中發戰爭財的位面商人出入其間,也有些非惡魔生物因為種種原因隱居在這些層里面。

    就在無底深淵第十四層蒸汽沼澤之旁,有一個名為‘蒼白森林’的深淵位面,居住著一名曾經強大的塔納里惡魔,他叫做阿摩迪拉克拉斯,作為一名曾經偉大的巴洛魔,他堅持自稱自己為‘偉大的拉克拉斯’,而其他的惡魔通常都隨意地稱呼他‘阿迪’,每當聽到這樣的稱呼,他都非常地不滿,很想能表現一下自己強大的力量懾服這些對他不敬的混蛋,但當舉起了自己干巴瘦只有三個手指的爪子時,他就會在深思熟慮之後給予對方一個禮節——

    “這是來自偉大的拉克拉斯的寬宏大量。”

    惡魔的本性總是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地出現,小狡詐魔阿迪如此自我欺騙地想︰“我曾經是強大的巴洛魔,這樣的垃圾貨色,我一頓飯曾經吃過N個!”

    現在,這位小狡詐魔阿迪正在他的塔樓居所里面,四尺高的可笑身軀拄著一根七尺來高的大拖把,艱難地拖著地板,在他看來,清理自己的住所是件高雅而且每日必做的工作。

    身為一名曾經巴洛魔,要保持風度,風度!

    他總是這麼想。

    在他這樣工作不知進行到了第幾千幾百天的時候,一個怒吼從塔樓中央大廳爆發出來,矛頭直指著他︰

    “該死的阿迪!快點滾過來!你把我的罌粟煮糊了!該死的!”

    在阿迪心里面,如果屬于自己的塔樓里面沒有這個喊話的家伙,他身為‘曾經的巴洛魔’的尊嚴就更有保障了。

    但現在他只能放下掃把,蹬蹬地飛奔過去,擺出滿臉最謙卑諂媚的笑容,這個笑容放在這下位惡魔的臉上非常難看,不過它相信大廳里那個奪心魔施法者會欣賞他的魅力︰“主人,有何吩咐?”

    “我說!你把我的罌粟煮糊了!”奪心魔法師斯莫斯帕恩憤怒地將一壺粘糊糊的液體澆在狡詐魔臉上,一邊伸腳踐踏著阿迪的身軀︰“你這個蠢貨就不能讓我心情舒暢一點嗎?”

    由于最近的一些事情,長著四只觸手的異怪法師心里非常不爽,這個因為違反種族法律被驅逐的奪心魔在奧術研究方面沒有絲毫進展,這種停滯已經持續了整整四十年……

    狡詐魔阿迪痛苦地嚎叫著︰“抱歉抱歉,我偉大的主人!你最忠實的僕人知道自己的錯誤了!它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這已經是你第一千零八十四次說這樣的話了。”心情極度不爽的奪心魔狠狠盯視著渺小的狡詐魔,目光里充滿了危險,四條觸手迎風抖動︰“我上次就提醒過你再犯錯誤就吃了你的腦漿!”

    阿迪立刻汗流滿面︰“主人,像拉克拉斯這樣乖巧、伶俐、聰明、呃……曾經偉大的僕人,您找遍無底深淵,都找不出第二個了,您殺死我,不僅僅是浪費資源,更是浪費力氣啊!”

    “曾經偉大?哈,被幾個下級欲魔用言語誘騙降級的蠢貨巴洛魔?鹽水沼澤最大的恥辱?哈哈哈!你的慶幸你原來的同僚找不到我這里,你這個大蠢貨!”奪心魔法師發出尖銳的笑聲,似乎在阿迪身上找到了優越感,心情也仿佛好了不少︰“算了,這次就饒了你,下次我一定吸了你的腦漿,一定!”

    阿迪爬了起來,慶幸地抹了把汗,心中竊喜,這樣下去,再過幾天,他又可以故意煮糊罌粟汁惡心這個該死的混蛋了,至于‘一定’?混亂生物的詞典上,這個詞什麼時候算過數了?

    他沉浸在再一次‘玩弄’奪心魔魔法師的快樂之中,它很快就忘記了身軀和尊嚴受到的雙重痛苦,哼著歌出了大廳,繼續開始清掃︰“什麼時候這個該死的愚蠢的主人快點死掉呢?”

    這是‘曾經的偉大的巴洛魔’現在的最大的願望。

    “主人啊主人,你快點去死吧!”他喃喃地詛咒著,忽然看到奪心魔如同一陣風一般沖了過來,心里一陣驚怕,趕緊閉上嘴巴。

    “該死!我們又有客人來了,看看,又是誰觸動了我的次元機關!”奪心魔進了大廳,阿迪無聊地聳了聳肩,知道這個法師的嗜好——多元宇宙各個位面通常漂浮著各種垃圾,以星界尤甚,作為眾神的墓地,經常有些有價值的物體通過維管掉落到各個其他位面之中,有些精通于時空研究的施法者就在家中設置魔法機關,捕捉這一類垃圾,如果狗屎運滔天,經常能夠搜羅到有價值的物品——如果這東西里面踫巧有些神性,那可就發達了。

    當然,為了防止掉進來神孽或半神木乃伊之類的恐怖怪物,這種機關的開口都不會太大。

    奪心魔施法者斯莫斯帕恩就是這麼一個位面垃圾收集人,現在,又有收獲了。

    “一坨星界鯨的大糞,一定是大糞!”到了這個時候,又是‘偉大的拉克拉斯’取樂之時——他總會猜測奪心魔又踫到了什麼東西,結果的不同,決定了他的心情。

    有一次奪心魔撿到了吉斯洋基人的廢舊內衣,讓狡詐魔偷偷抱著肚子狂笑了三天。

    另一次奪心魔撿到了一個不錯的魔法戒指,狡詐魔為此整整三天沒有吃飯。

    過了一會兒,狡詐魔聽到了他的主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該死,這是什麼東西?一只耗子?哦,深淵的意志告訴我,多元宇宙里面怎麼會有長相這麼奇怪的耗子?!”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5 PM

II.北地風暴 44 新主

    聽到奪心魔施法者如此的怒吼,偉大的拉克拉斯心里竊喜不已,趕緊跑到遠處躲了起來,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霉頭,但是過了不到三秒,忽然聽到奪心魔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之後是漫長的悄無聲息。小惡魔耳朵動了動,忽地放大了膽子,顫抖著雙腿走到大廳門口,探頭進去,就看到一副詭異的畫面。

    那奪心魔趴在地上,腦袋中間已經被什麼東西穿了個洞,小惡魔一看,先愣了一下,然後嘴巴癟了癟,痛哭失聲︰

    “嗚嗚哇……主人,你怎麼死了?……不對,我應該高興才對,哈哈哈哈哈哈!”

    這只丑陋的狡詐魔先哭後笑,讓廳里的另一個生物產生了十分強烈的煩躁心情,它餃著半塊從魔杖上咬下來的貓眼石,腦袋自奪心魔施法者的次元口袋里探了出來,碧藍色的眼楮不滿地盯著‘啼笑皆非’的小惡魔。

    小惡魔看到了這只長相奇怪的老鼠,顯得非常驚訝,明顯思路有些問題的它立刻覺得很有必要吐一吐槽︰“哦??偉大的拉克拉斯看到了什麼物種?一只老鼠,還是一只兔子?”

    然後他就看到這只不知是兔子還是老鼠的怪物碧藍色的眼楮放出一道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光芒——無形無色,然後腦子里‘轟’地一聲巨響,失去意識之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這樣的︰

    “心靈震爆!它怎麼會懂得主人的技能?”

    其實貝倫根本聽不懂深淵語,它打翻小惡魔的原因,一是因為太吵,二是試驗剛學到的招式——剛才它出現在這里的一剎那,奪心魔試圖用這一招打倒它。

    它不知道這種心靈異能是奪心魔的種族本能,但是在見識到的一剎那就學會了,就好像它本來就應該懂得這些東西。

    至于之中的原因究竟是為什麼,老鼠懶得去探究,放倒小惡魔後,它爬進法師的次元口袋將其中所有和魔法有關的典籍翻了出來,這些典籍由大多數由深淵語書寫,它讀了幾個小時,大致對深淵語有了些了解,開始細細尋找有關空間傳送的部分。

    當前對它而言的第一大事就是傳回主物質界,它的智商超乎尋常地高,對照奪心魔的一些研究筆記,很快明白了只要通過塔樓地下的高等定位傳送法陣,配合位面坐標就能通往其他位面。

    明白了開啟裝置的方法,它接著吞下奪心魔左手上的戒指——上面的寶石是一個坐標定位器,能夠讓持有者在其他位面發動這座塔樓的法陣,逆向將持有者從其他位面拽回來——這樣,老鼠就可以在傳送發生失誤後返回這里,也算是一層保險。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它觀望一下周圍,忽然有些發懶——這也是它一個生活習性,或許新生出靈魂時候不久,就好像新生兒一般,每天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以前潘尼會帶它四處旅行,好吃好喝伺候著,現在,為了繼續享受這樣的生活,它需要找一個新苦力。

    老鼠眼楮一轉,轉到了暈倒的小惡魔身上。

    ……

    偉大的前巴洛魔拉克拉斯一覺睡醒,就感覺有一個小小的尖銳物在觸踫自己的腦袋,他不耐煩地揮了揮爪子,眯瞪著張開眼楮,看到這只大耳老鼠專注凝視著自己的雙眼,猛地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機警地後跳一步︰“你究竟是什麼怪物?回答偉大的拉克拉斯大人的問題!”

    老鼠當然懶得鳥他,慢悠悠地繞著狡詐魔轉了兩圈,好像個農村老頭子在打量牲口,這種目光讓狡詐魔阿迪心中發慌,看到不遠處的那具屍體,心中又生出些恐懼,暗自悲催︰

    “哦,偉大的深淵,你就這樣欺辱你的子民,剛剛死了一個該死的觸手腦袋,又來了這麼一個兔不兔鼠不鼠的怪物,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巴洛魔的威嚴啊?”

    正在淚奔的時候,他看到那老鼠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張羊皮紙,用前爪蘸了些墨水,刷刷刷地劃拉了幾分鐘,然後這張紙就飄到了狡詐魔阿迪的面前。

    “奴隸契約︰

    ……本條約以簽約方靈魂為抵押品,一經締結不可更改。

    ……甲方權力︰隨時命令乙方的權力,決定乙方生命的權力……

    ……乙方義務︰必須無條件遵從甲方命令,任意時刻不得作出有損甲方利益的事情,不得透露甲方的身份,不得……必須……”

    一串串只有義務沒有權利的條紋看得阿迪精神崩潰,此條約之嚴密,即使智商比它高出幾百倍的家伙也難以挑出來絲毫漏洞,何況是他?

    這條約要是簽了,日後可就再無翻身之力了,所以他鼓起勇氣︰“以偉大的拉克拉斯之名……我絕不同意!”

    老鼠趴在奪心魔的腦袋上打了個呵欠,並且用爪子剔了剔牙齒,上面好像還沾著些紅色的液體……

    惡魔立刻就想起來這個老鼠貌似有隨時干掉自己的能力,更加欲哭無淚,剛鼓起的膽氣不翼而飛︰“嗚嗚嗚~我簽,我簽!”

    雖然混亂是惡魔的天性,但不代表他們就喜歡自尋死路,阿迪正要簽個假名——就如惡魔們經常做的那樣,忽然感到腦殼里又是一陣暈眩,他跌坐在地,一抬頭看到老鼠爪子提著另一張紙,正是惡魔和上一代主人——老鼠身下的奪心魔法師簽訂的契約,右下角毫無錯漏地簽著他的真名。

    狡詐魔阿迪頓時感到兩眼一黑︰

    “你真是太狡猾了,太卑鄙了!”

    他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在條約上簽下了真名,同時一股強大的鉗制力通過這張薄薄的條約控制住了他的靈魂,他悲催不已同時,又開始懷念起剛死不久的奪心魔施法者來了——至少上一張合約沒有這一次的字數多!

    老鼠見惡魔簽上大名,嘴一吸,合約就進了它如同異次元空間般的肚子,它跳上仍在回味著痛苦與悔恨的狡詐魔的腦袋上,用新建立的心靈鏈接下了命令。

    狡詐魔懷著滿腔抑郁頂著新任主人向下層走去,一面翻著白眼在肚子里面念叨著詛咒,只是目標換了一個︰“該死的新主人啊,你快點去死吧,去死吧,偉大的深淵啊,你什麼時候才會停止戲耍你卑微的兒子啊?”

    他好像忘記了,深淵的本性就是混亂。

    法師塔的樓梯在外層,往扶手外探半個身子,就能望到塔下的光景。

    忽然下層傳來一陣惡獸的怒吼和大量活物奔踏的聲音,阿迪的兩只瞳孔陡然增大,心中叫苦不已。

    他差點忘了法師斯莫斯帕恩除了是一個星界垃圾收集者,更是個不可救藥的凶暴野獸愛好狂,塔樓下是個大型的魔物囚籠,充滿了各種深淵力量催化出的凶暴怪物,隨著法師一死,里面有些禁錮即刻崩壞,這些野獸,恐怕已經饑渴了好久了。

    想到這些怪物沖上來的後果,狡詐魔立刻不寒而栗,神馬矜持都拋到了腦後,手舞足蹈不已︰

    “哇哇哇!主人主人,那個觸手怪物的玩具們要沖上來了,我們快點逃走吧!”

    高塔下的魔物陰影漸漸聚集,混著小惡魔的鴰噪進入耳朵,一身銀毛的鼠形異獸睜開了眼楮,瞳孔中綻放出一線精光。

    ……

    “西恩先生,北面的女巫過來了,在等你進屋議事呢。”穆杉提爾湖畔的小村里面,穿著鎧甲的聖武士少女走到因為老鼠消失而頭疼的潘尼身前,低著身在他耳邊說道,潘尼側頭,看到一片潔白的胸脯,頓時有些眼花,塞拉的鎧甲早就被老鼠咬殘了,這一件卻是馬迪爾崗哨的熱心村民提供的舊胸甲——狂戰士的胸甲究竟是大了一些,以至于有些東西遮擋不住。

    “西恩,你在看什麼?”察覺到法師的遲滯,塞拉不滿地皺了皺眉,站直了身軀,潘尼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哦,女巫會的人?傳送過來的?”

    激烈的內戰使女巫會的高層人員全部集中在了幽林鎮——那里是萊瑟曼女巫真正的核心之地,離這里很遠,能夠出現在這里,只有通過魔法。

    塞拉點了點頭︰“不錯,據卡馬喬隊長說,這次來的,可是女巫會的高層人物呢。”

    “高層人物?”小村不大,只談了幾句話的功夫,就進了議政廳,廳中除了長者,薩莉芬,聖武士一行,還多了三個頭戴面具的中年女巫,其中兩個,正在激烈地爭吵︰

    “諾利妲,你要清楚,北面的敵人隨時可能攻擊幽林鎮,在這個時候分散人手來解決穆杉提爾的事情是不明智的。”說話的女巫頭戴著一根不知來自什麼禽類的羽毛,潘尼注意到這女巫說話時站著走來走去,緊緊攥著拳頭,手臂微抖。

    這是個脾氣急躁而固執的人,潘尼心里評價道,而答話的女巫端坐另一邊,則顯得比較平靜︰“親愛的巴布莎姐妹,你要知道,歐克魯斯長者遭遇的事情,說明穆杉提爾的麻煩之大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芙蘭迪莉墮落了,怪不得幾次拒絕了我們的征召,我們原以為無心者的力量僅僅感染了那個叛逆的王子,沒想到實際情況比預估嚴重許多,巴布沙,如果不先解決內部問題,這場內爭的前景很不樂觀。”

    “說得對,第四歐斯洛巴布沙閣下。”歐克魯斯點了點頭︰“顯然第六歐斯洛在穆杉提爾進行著極為危險的陰謀,我們必須阻止她。”

    “停止吧,長者大人,你要知道,你們的職責和萊瑟曼的政治無關。女巫會會做出正確的決定,你只需要遵守命令。”

    頭戴羽毛的女巫的話絲毫沒有客氣的意味,令長者無奈地轉過頭去摸鼻子,潘尼皺了皺眉,早就聽說過長者在女巫會中地位微妙,如此看來,簡直是一點政治發言權都沒有啊。

    “話說各位女巫會的朋友。”這時,聖騎士團長開口︰“我們來到北地,除了幫助你們盡快結束內戰,還有個任務就是調查深淵生物的活動蹤跡,剛才第一歐斯洛大人似乎捕捉到了那些紅袍無心者的靈魂,不知道……問出了什麼有用的消息沒有?”

    “這個問題很有趣,尊貴的提爾之手。”低沉而輕柔的聲音從一直沒有發話的女巫口中發出來,潘尼的目光轉移過去,對上那灰木面具後的兩只平靜眼眸,心髒忽然輕輕一跳。

    這一跳包含著很復雜的驚訝感覺,因為他進入屋中已經有了幾分鐘時間……

    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個一直不出聲的女巫……

    目光一直集中在他身上。

    而身負著超常感知力的他毫無所覺。

    潘尼‧西恩的心里,頓時生出一種不妥的感覺,手心已經微微出汗,他有些後悔進入這里了。

    現在,女巫用意味莫名的目光對視著潘尼的雙眼,繼續用輕柔好聽的語音說道︰“其實與其詢問死去的紅袍,我認為詢問來自塞爾的法師學徒更有價值一些。”

    幾雙困惑的目光投了過來,潘尼臉色瞬間蒼白。

    ……

    另一個世界。

    阿迪兩股戰戰地站在數百只凶暴野獸之前,捂著眼楮,幾乎不敢透過手指縫去看對面那些殺氣騰騰的猛獸。

    而用心靈震爆和尖銳爪牙威逼它下塔的元凶還停在他腦袋上,他現在只能無助地祈禱︰

    “偉大的深淵啊,保佑你的兒子能夠擁有一句完整的屍體吧,或許讓這些野獸的大糞聚集在一起,oh,該死,我在說些什麼?”

    他的褲子已經開始濕了,但當下一幕出現在眼前時,撒了一半的尿又憋了回去。

    一只長達十五尺,站起來足有三人高的凶暴巨熊咆哮著沖擊過來,這只熊身上滿是焦灼的膿皰,嶙嶙傷痕里面噴射著毒火!顯然,這只熊已經深受深淵力量影響,成為了更為強大的魔性凶暴生物!

    這一個目測都有上萬磅的怪物沖鋒起來,地面劇烈地震顫,現出一道一道的裂紋,附近的土石,甚至連近處的塔樓每塊磚瓦都開始掉渣,偉大的拉克拉斯在它的山般身軀前,渺小到如同一塊不起眼的岩石,至于狡詐魔頭頂的老鼠,更是一粒灰塵都不如。

    “嗷嗷嗷!——”

    獵物近在咫尺,深淵凶暴熊瘋狂地狂吼起來,巨大的音波,直接將狡詐魔掀翻,法師塔底層,飛散出無數的瓦片!

    轟隆隆隆!

    凶暴熊一腳踏地,落足的地面瞬時下陷,它雙眼冒出火光,口角留著酸毒一般的涎水,長嚎著揮舞起巨掌,朝惡魔的頭頂重重擊下!

    它知道,是那里的一個小小白點,挑戰著它的狂怒!

    狡詐魔阿迪下身噗噗一響,膀胱好像爆掉了的感覺,它心里連絕望的感覺都沒有了!

    數百只凶暴巨獸發出瘋狂的吼聲!

    就在這時!身披銀色長毛的小獸睜開了眼楮,直面近在咫尺的巨掌!

    嗖!

    一道銀光閃過,多元宇宙的時間幾乎在這一瞬間停滯了,巨熊撲殺的威猛畫面好似突然被扯成了兩截,僅僅不過半個呼吸的功夫,就見那只小鼠踞在巨熊腦漿迸裂的頭頂.

    唰——

    所有鼓噪一齊停止,周圍瞬時安靜下來,狡詐魔呼吸思考全部停止,根本沒有對這一幕做出絲毫反應。

    沉默良久……

    老鼠眯著眼楮,劍狀的細長尾巴彎曲著伸進耳朵,淘出來一灘沾血的腦漿,然後輕描淡寫地一甩。

    啪嘰!

    那點紅白相間的耳屎從鼠尾尖甩上狡詐魔癡呆的臉,阿迪下意識在臉上抹了一把,意識到小命得保,忽然跪下來痛哭流涕屎尿齊飛︰“主人!主人!你真是太威風了、太偉大了、太……”

    啪嘰!

    又一攤耳屎甩在阿迪臉上,耳旁的鴰噪聲消失,老鼠望著周圍的獸群,各種深淵凶暴獸畏懼地盯視著巨熊屍體上的小鼠,已經開始小步地後退,同時發出畏縮般的低吼。

    小鼠靜靜與獸群對視一陣,直到眾獸避開它蘊含了超強精神壓力的注視,吼叫聲也漸漸順服,它眼楮閃了一閃,忽然有了個主意……

    原本想立刻通過傳送門返回主物質界,但是現在它倒是不著急了,因為它忽然發現,這里似乎比主物質界更好玩……

    蒼白森林地如其名,大雪永遠覆蓋著地表的枯林,灸熱的熔岩在地下安靜地流動,在其他位面投射的背景光源下永遠是一片白色,遠處的靜寂之中,不知埋伏了多少魔物……

    小鼠眯了眯眼楮。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6 PM

II.北地風暴 45 反應

    “西恩先生是塞爾的巫師?”幾個小時過去了,塞拉的表情仍然是驚訝混合著不可思議,不斷自言自語地反問︰“他怎麼可能是紅袍會的人?”

    “他自己都承認了,連我們的朋友阿內爾斯特凡迪都沒有否認。”聖武士卡馬喬攤了攤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畢竟女巫會不準備對他做些什麼。”

    “問題不在這里……問題是,西恩先生怎麼想也不像是一個邪惡陰險的紅袍法師。”聖武士說︰“騎士的道義和勇氣,他都具備,他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壞人。”

    塞拉底氣十足地辯解著,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臉頰微微地紅熱,心中少年那個有冷靜沉默而又溫柔平和的形象漸漸變得扭曲模糊。

    作為提爾的信徒,對于費倫上最為NB的幾個邪惡組織,諸如龍巫教散塔林會安姆影賊陰影主宰之類,都要做一定的功課,對于紅袍巫師會這種掌握了一個國家的強大流氓政權,更是要重點研究,紅袍法師都是些什麼德行,塞拉從小聽過各種各樣的傳聞,已經有了一定的印象。

    但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感覺這個印象和潘尼‧西恩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起崩潰模糊,這種感覺讓她無所適從——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視他為偶像與楷模。

    “塞爾很大,什麼樣的人都可能有,幽暗地域里面都能出現崔斯特那種怪胎,作為提爾的信徒,我們也要承認,那個國家並非都是些不可救藥的惡人。”卡馬喬攤了攤手︰“不過你要知道,這個組織的行動路線,和我們完全敵對,更重要的是,我們也不清楚西恩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會有什麼目的?”塞拉想反駁,卻突然發現無言以對,誠然如此,潘尼除了說要追查無心者教會,沒有再說別的話語,而一名紅袍法師學徒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出現在塞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不生出別的聯想。

    “塞拉,你可別忘了,剛才大歐斯洛女士告訴我們,這個無心者教會崇奉的惡魔,就是四十年起那紅袍法師會那位巫妖首席從艾爾伯塔地下釋放出來的那一只,整個無心者組織,和塞爾脫不了關系。”

    卡馬喬繼續說道︰“紅袍會必須因此負上責任,何況好像他們還在與這只惡魔勾搭……”

    四十年前,塞爾的首都艾爾伯塔發生了一起重大事故,當時的亡靈首席薩扎斯坦還小心地掩蔽著自己的巫妖之身——除了少數首席和紅袍巫師會的元老,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但是那一夜之後,這一切都變得無法掩藏了。

    艾爾伯塔的下面隱藏著一扇通往異次元的通道,那個位面深處禁錮著一只強大惡魔,據說是一位戰敗的深淵領主,漫長的監禁讓它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薩扎斯坦想要通過創造一個法術將之奴役……原本,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偏偏遭遇了失敗。

    “巫妖,不要妄想控制我!”

    當夜,這一聲怒吼從地下水道傳出來,響徹了整個艾爾伯塔省,然後紅袍巫師會上層發生了震蕩,薩扎斯坦聲望大損,深居簡出了許久時間,權威再也沒能回到巔峰時的程度。

    這只惡魔逃脫出封印之後一直銷聲匿跡,漫長的時間過去,許多人都以為它回到了深淵,卻沒想到它還有逗留在主物質界的可能。

    因此無心者教會的掌控者是這個家伙,還真不是誰都能想到的事情。

    塞拉聽著卡馬喬的講述,原本以她的性格,前輩的教誨,她是一定會謙恭聆聽的,但是她現在卻只感到煩躁,一句都聽不進去。

    同時,她發現自己心里面,以往對潘尼‧西恩的信任發生了動搖,雖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她卻因此感到煩躁與懊喪。

    “總之,見習武士,每個行走在費倫上的人都或多或少會戴上一層面具,沒有徹底認出對方的真面目之前,一切都是偽裝,我們要辨認真實,千萬不要輕易地被蒙騙。”卡馬喬摸了摸塞拉的腦袋︰“這是聖武士必要的警惕。”

    “警惕?”塞拉想起了那天晚上小河邊的那一幕,臉色漸漸地變紅,她認為自己很清醒,更不相信那一晚的潘尼‧西恩會戴著什麼面具,但是他來自塞爾卻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這個事實讓她無所適從,甚至已經開始不信任自己了。

    “不如,我親自去問一下西恩先生。”塞拉想了想,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了︰“或許他隱瞞了些東西,但我絕不相信他一直都在偽裝!”

    ……

    不久的剛才,女巫會的人也在議論︰

    “洛蒂斯姐妹,你是如此的睿智,居然如此就辨認出了那個奸細。”

    坐在主席位的女巫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目光依舊深睿。

    “不過你為什麼要放過他?”排名第四位的歐斯洛,脾氣看來有些不佳的巴布莎皺起了眉頭︰“你剛才不是說,無心者教會是紅袍法師會搞的鬼?顯然和這個即將穿上紅袍的小間諜很有關系。”

    “不不不,我親愛的姐妹,我們南面鄰居內部的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夠想象的。”另一個女巫諾麗妲搖了搖頭。

    “那些家伙再經過十次血戰的歲月,也不可能懂得什麼叫做團結。”巴布莎哼了一聲︰“何況我看他們很難經過那麼長的時間。”

    “好了,兩位姐妹,究竟準備怎麼處理這個紅袍學徒呢?我感到他沒有敵意。”諾麗妲搖了搖頭。

    “沒有敵意?我也感到他不像是有敵意的樣子,但紅袍法師是我們毋庸置疑的敵人,我們現在面對的困境,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他們在其中興風作浪。”巴布莎冷笑,轉向上首的大歐斯洛︰“姐妹,我們應該采用一些嚴格的做法處理這位奸細。”

    主席位上的大歐斯洛洛蒂斯平靜地看了一陣巴布莎,又轉向一直不做聲的歐克魯斯長者︰“馬迪爾森林的長者,你為何一直默然不語?”

    “呃……剛才,這里有人要我閉嘴。”長者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表情變得難堪的巴布莎,這樣說道。

    大女巫笑了︰

    “呵呵……不要將心直口快的姐妹的話放在心上,長者,說說你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歐克魯斯頓了頓手杖︰“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毋庸置疑的事實是,他救了我和馬迪爾崗哨所有村民的命。”

    “這樣啊,那確實沒有苛待他的理由。”大女巫一揮手,正要說話,卻聽側面的巴布莎急聲地說道︰

    “洛蒂斯姐妹,我們正在困難之中,不能輕易放過一個敏感人物。”

    “恩將仇報不是女巫會的風格,不論對象是什麼人。”歐克魯斯哼了一聲︰“女巫閣下,我知道你與塞爾的仇恨,但請不要讓仇恨干涉了萊瑟曼的原則。”

    “我再說一遍,歐克魯斯,長者沒有談論政治的權力!”巴布莎怒斥。

    “安靜安靜!”首席女巫敲了敲桌子,吵鬧的聲音平息下來,首席女巫睜開眼楮,其中的血絲表露了她的疲憊與倦怠,自從內亂發生後,女巫會中無數狗屁倒灶的事情都鬧了出來,在這個內憂外患的當口兒,第六歐斯洛又墮落了,即使睿智如坐在首席位置已二十年的她,也感到了精力不足,焦頭爛額之余,見到面前的爭吵,更是有種身心皆疲的感覺。

    都到了什麼地步了,居然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吵鬧,如此一個孱弱如蟻的法師學徒,就能讓這些繃緊的神經如此緊張?

    大歐斯洛嘆了口氣︰“各位,如果我們南面的鄰居看到現在這一幕,他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因為他們會發現我們同樣感染了他們的惡習。”

    巴布莎怒火戛然而止,愣了一陣,才低下頭坐回座位︰“很抱歉……洛蒂斯姐妹,但……請您三思而後行。”

    “既然如此,就請這位塞爾的客人暫時居住下來,直到我們的麻煩結束了再將他遣送出境罷了,反正我們已經有很長的年月沒有發生過正式戰爭了,沒有必要過于極端地對待每一個塞爾人。”首席女巫點了點桌子,最終做出了決定。

    “您的睿智會為女巫會帶來安定,大歐斯洛閣下。”歐克魯斯長者真誠地恭維道。

    “長者,既然你擔保了這位客人的品行,那麼就請你負責他的事務。”

    長者輕輕頷首,接受了這個任命。

    而女巫開始了下一話題︰“那麼我們來討論一下穆杉提爾的事情……”

    ……

    對于潘尼而言,這些話題和他太遙遠了,他現在正在村莊一角,與幾個年老色衰苦大仇深的面具老太婆大眼瞪小眼,初時的震驚過去,心里卻沒有太多的惶恐。

    或許是過多時日的偽裝令他太過自信,以至于身份被戳破時有些錯愕,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不能指望女巫會里的人都是傻子,身份被戳破也不是不可接受。

    至于後果,既然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他也就不必多費腦筋,頂多在時機不妙的時候想辦法逃跑就是了,而歐克魯斯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他認為自己不會受到什麼虐待,事實也幾乎如此——如果面前的不是這幾個鶴發雞皮的女巫而是溫婉可人的妙齡少女的話。

    “聽著,塞爾人,不許四處亂走,否則我就把你變成白癡。”一個年老的女巫惡狠狠地如此威脅著他。

    潘尼漫不經意地點著頭,悶悶地坐在地上,忽然側面傳來一個聲音︰“喂!小子,聽見沒有?我在左邊,左邊!”

    潘尼側過頭,看到幾十英尺外的吟游詩人在對他擠眉弄眼,同時另一個消息傳來︰“好了,小子,你聽著,一會兒我會招一群怪物過來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然後你趁機逃走,知道了沒有?”

    潘尼心寬了一下,從女巫那里得到了有關無心者最後一個消息,他也確認自己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有人幫忙實在是太好了,于是不做痕跡地把頭轉回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一抬頭,卻見到另一個人出現在了眼前︰

    “歐克魯斯先生?”

    “這……親愛的客人,很抱歉,萊瑟曼處于敏感時期。”歐克魯斯的表情看來有些尷尬︰“我們只好暫時請您住在這里。”

    “沒關系。”得到吟游詩人訊息的潘尼笑了笑︰“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實在是太好了。”歐克魯斯長者臉上現出釋然的笑意,但又遲疑了一下,好像有話要說︰“不過,潘尼,我能這樣稱呼你嗎?”

    “當然可以,長者大人,你有什麼話要告誡我嗎?”潘尼試著問。

    “我想說,在四百年前,其實萊瑟曼女巫會和紅袍法師並無二致……只是後來他們背叛了對善美的信奉……”歐克魯斯說話很慢,似乎是在考慮措辭︰“潘尼,我想說,你是否願意背棄那個深不見底的塞爾,或者……走一條別的道路。如你所知,我是一名萊瑟曼的長者,而我還沒有找到傳人。”

    說完了,他就徑直看著面色詭異的潘尼。

    “長者大人。”潘尼咳了一聲,同時也收到了其他幾個女巫的凝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試圖勸服我叛離紅袍法師會?”

    “不錯,潘尼,你清楚地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雖然和你相處時間不長,我知道你這樣的孩子一定會非常清醒地知道,那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見到潘尼沒有心動的意思,歐克魯斯勸服道。

    “長老,不要和他廢話了,塞爾人活該在陰溝里面悶死。”插嘴的女巫大概和塞爾人有仇,語氣尖酸刻薄。

    歐克魯斯摸摸鼻子,轉開了身子︰“總之,你要好好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

    潘尼撇了撇嘴,誠然歐克魯斯的建議對他來說是很大的誘惑,但是他離得開塞爾嗎?下半輩子被紅袍瘋子追殺?還有詹華士和希柯爾……

    他嘆了口氣,捏了捏貼身口袋里的金幣。

    他不是一個容易動搖的人。

    嘆完氣抬頭,忽然見到吟游詩人又在不遠處擠眉弄眼了,他心里一陣緊張,知道吟游詩人已經做好了準備,逃跑的好時機來了。

    “西恩先生……”正在這時,旁邊傳來女聖武士遲疑的聲音,潘尼轉過頭去,看到英氣十足的少女神情有些落寞。

    “怎麼了?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潘尼微笑著,少女心怦怦一跳,就這一個微笑,如同那天夜晚一樣溫暖,讓她越發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

    “西恩先生沒有做過偽裝,他在紅袍法師會,一定是有原因的。”

    少女這樣想道,抬頭開口︰“西西恩先生……你……”

    嘟!——嘟嘟嘟嘟!

    “作戰!敵襲!”

    狂戰士的號角爆發出急厲的聲音,潘尼皺了皺眉頭,暗想吟游詩人究竟弄出了多大的陣仗?

    很快,他就大驚失色,因為村莊周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巨魔和豺狼人,更加巨大的野蠻怪獸出入其間,各類怪物瘋狂地沖進了村落,大肆擊殺攔路的人,很快,慘叫與血腥淹沒了整個村落!

    而且一陣陣混亂的迷霧從四面八方籠罩了小村,不過幾呼吸時間里,潘尼周圍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一聲慘烈的嚎叫,一個鮮血淋灕的猙獰人頭滾到了腳邊,聖武士怒叱一聲,抽劍向前一躍,架住豺狼人的巨刃,身軀被反震力撞飛到潘尼身上,潘尼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手忙腳亂了一陣,才掙扎地爬了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他明白了,這絕對不可能是吟游詩人的把戲!

    村落被襲擊了!

    “快跑出這里!”潘尼感到這陣顯然是魔法造成的濃霧開始塞閉感官,大叫一聲,拽住還要往前沖的聖武士,轉身就跑!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7 PM

II.北地風暴 46 圓環法陣

    村莊外的森林里,一陣一陣念誦咒語的聲音此起彼伏,時而驚動一些飛禽。

    五個紅袍法師圍成一個半徑十英尺的圈,額頭上的刺青釋放著強烈的光輝,光輝凝成五束細線,聚焦在圓環中心那一個紅袍法師的頭頂刺青上,好像一波一波的奧術力量從光線送入刺青,又從刺青進入這位施法者的軀體,聚集出更加巨大的魔法力。

    這就是紅袍法師會的招牌技能,在費倫魔法界赫赫有名的圓環法陣。

    雖然萊瑟曼女巫也從先人那里繼承了這門技術,但是同時研究神術的女巫在這種藝術的精深程度上明顯不如他們南面的鄰居。

    在塞爾,能夠主持圓環的紅袍法師施法等級必須在第五環以上,並且經過深入研究,能夠主導一個法陣,這類法師就會被授予‘環之導師’的階位,好比大學里的教授職稱,潘尼的導師詹華士便是如此。

    現在,主持法陣的導師在引導著一張卷軸,須臾,這張卷軸燒成了灰燼,天空一陣昏暗,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巨大聲音,圓環之外大量光芒閃爍,仿佛變成一片混沌。

    仿佛無形之中幻化出雪山一般的風雪,如同白色洪流一般平推向不遠處激戰中的小村。地面劇烈地震顫著,好像平地中發生了一場雪崩!

    事實上,這就是一場雪崩。移動的雪牆撞擊過樹木和房舍,最終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可以見到濃霧之中,萊瑟曼女巫試圖反制這個法術,甚至丟出了大量的反制魔法,但是面對圓環法陣調用出的大量魔法力,倉促應戰的女巫顯然無能為力,很快就被沖進了浩瀚的雪浪之中。

    無窮無盡,浩蕩如長河,這就是魔法的偉力。

    五個輔助圓環法陣的紅袍額頭發熱冒煙,卷軸燒盡的剎那,集體噴出一口血,跌坐在地面上,扶著旁邊的地面干嘔不止。

    用圓環法陣強化發動高階魔法卷軸,是紅袍法師會近些年才研發出的技術,缺陷巨大,隔了一層死物的引導施法讓結陣者精力消耗俱是十分嚴重,然而看到法陣引導成功,強大的魔法力風暴引導出絢爛的災難效果,一群紅袍法師心中俱是殘忍的快感。

    “很好,這樣足夠讓這群女巫頭疼一陣的了。”環之導師笑道︰“穆杉提爾也會多一些反應的時間。現在站起來,你們這群廢物,女巫一會就會找過來,我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幾個紅袍悚然驚起,才省起他們雖然憑借著圓環法陣外加一張及其珍貴的高等魔法卷軸偷襲才造成如此震撼的效果,這法術雖強,但未必要得了女巫的命,過一陣子這群女巫飛過來,倒霉的就是他們。

    主持法陣的環之導師,施法能力也不過5、6環之間而已——這從他長袍的樣式就能看出來,他的紅袍領口袖口花邊是白色的,如果是青色的花邊,那就是深入魔網第七環的高階環之導師,兩者不是一個概念。

    如此一個環之導師,施法能力未必比得上一個排位低些的歐斯洛級女巫,何況這些萊瑟曼女巫還輔修了神術——這是女巫會的一大特征,這讓她們的實際戰斗能力更強,三個歐斯洛加一個長者,對付這一大五小六個紅袍,勝負暫且不論,消耗的時間肯定少不了,而紅袍們來此的任務是偷襲,而不是鏖戰。

    “摩達,你說,你有辦法追蹤到那個外鄉人巫師?”幾個紅袍正用飛行術撤離現場,為首的環之導師詢問旁邊一個助手,仔細辨認這個助手的臉,可以知道他是前日湖岸偷襲後逃走的兩個紅袍之一,他聽到環之導師問話,點了點頭說︰

    “是的,我撤退時候在地上灑了一些摩菲斯毒蛾磷粉,這東西肯定會沾到他們身上,只要在兩里範圍內,通過我的魔寵,就能辨認出那個家伙的位置。”

    一個猙獰的狗頭從他的袖子里面探出腦袋,‘嗚嗷’地嚎叫了一聲,這是一只小型的煉獄犬,噴著濃煙的鼻子不停地抽吸,好像時時刻刻捕捉著空氣中的氣味。

    如果經過專門訓練,這種可怕的生物可以在一定範圍里追蹤到任何記錄了氣味或攜帶著特殊標記的目標。

    “很好,摩達,你說,那個外鄉法師認出了沉默行刑者?”

    “不錯,他當時很機警,我在外圍,用‘鵬羽天使之眼’看得很清楚。”

    “很好,這種藥物剛剛投入使用不過兩年時間,編入教科書的時間也不過半年,他竟然懂得辨認,多半是其他學派派出來的探子,我們在這里的行動絕對不能讓其他學派的人知道,即使不是,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這個法師必須死。”環之導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全體低空繞林飛行,摩達,全力追蹤他。如果他還和女巫會在一起,就先不要動手,做好追蹤工作等待機會,如果他落了單,就立刻殺了他!”

    “是!”名為摩達的紅袍法師應命,眼楮里釋放出內斂的凶光,那天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抵抗了那一下解除魔法,他現在就是一灘肉糜了。

    距離死亡曾如此之近,與潘尼沒有仇恨是不可能的,所以在那天之後,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

    現在,他對此有著十足的把握

    那個施法者最多不過三級水準,一個四級的火牆術,都是用的卷軸,對一個環之導師和五個正牌紅袍,有何威脅可言?

    何況,這次的他們為偷襲高階女巫而來,身上的貨色可是帶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會像上次那麼疏忽了。

    低頭看了一下,低空飛行,離地面才不過十數尺,這個距離,是絕對摔不死人的……

    紅袍嘴角顯出一個殘忍的微笑,暗暗決定等抓到了那個小子,一定要勸服導師把他從幾百尺高的地方向下做拋物運動……

    ……

    深淵之內。

    有些昏暗的地下室里,老鼠興致勃勃地研究著寬大的傳送門,仔細反復對比著空間坐標和傳送符文。

    旁邊的狡詐魔還在大吹法螺︰

    “哦,我的主人,你是如此睿智,如此強大,一定會弄懂這個傳送陣的用法的,不是嗎?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無敵于多元宇宙吧!主人,讓我們去挑戰深層的惡魔領主吧,你一定會取得勝利的。”

    狡詐魔喋喋不休地提供著腦殘的建議,在它的想法,如果銀毛鼠去挑戰狄摩高根那樣的家伙被干掉之後他就再次自由了,之後的事情,他也沒有過多考慮。

    不過銀毛鼠的智商實在不是完全名不副實的狡詐魔可以忽悠的,它的爪子在地面上的咒文上劃動了幾下,傳送門中心立刻變成一片混沌的空洞——空間裂縫已然張開。

    老鼠的瞳孔注視著傳送門,倒映出一片無垠的昏暗——空間裂隙就是如此,不進入其中,很難知道會把闖入者送到什麼地方,即使空間坐標定位工作已經做的足夠充分,但它仍然不太自信——畢竟是第一次,所以需要做點試驗驗證安全性。

    懷著這個想法的老鼠瞥了一眼狡詐魔,阿迪正喋喋不休的時候,忽然發現四肢不聽使喚了,不由自主地走向傳送門,它立刻明白了老鼠想要做什麼,當即用還能動彈的嘴巴大叫︰“主人,主人,不要啊!不要啊!拉克拉斯如此地忠貞不二忠勇可嘉,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拉克拉斯?!”

    老鼠自然不會相信這個挑唆它去挑戰惡魔領主的壞僕人的話,在它看來,讓這樣的僕人去試探一下傳送門的可靠程度,比在這里用噪音騷擾他要合適的多,至于忠誠的僕人的想法,當然不在它的考慮之內。

    就像它從來不去考慮潘尼的想法一樣。

    “主人!主人!你要做實驗,外面的那些玩具比我更適合,不要這樣對待偉大的拉克拉斯,求你了,萬惡的主人,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哇啊啊啊啊啊!——”阿迪一面用別扭難看的走路姿勢對抗著主人的意志,一面鬼哭狼嚎。

    阿迪正在嚎叫,忽然發現控制他不由自主的力量消失了,回頭一看,只見那一道銀光順著樓梯竄了上去,大概是采納了他的建議,去尋找凶暴獸去了。

    狡詐魔脫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氣淚流滿面胡言亂語著邏輯不清的話︰“嗚嗚嗚嗚~殘忍的深淵啊,偉大的拉克拉斯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嗚嗚嗚嗚~~”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8 PM

II.北地風暴 47 召喚

    “薩吉芒雪崩術!”

    幾乎用不著更多的秘法知識去辨認,潘尼立刻就知道了這個法術的名字——因為能在平地制造雪崩的法術只此一個,即使不是也差不了多少,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及時的反應,就被卷進了雪浪里面,頓時一陣天昏地暗。

    他心中一陣驚恐,被裹在這種浪潮里面,即使再淡定的心髒也會一瞬間跳上數百次,上下顛倒大腦充血的感覺讓他幾乎想要昏迷,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昏,如果在這樣高速的雪流中撞上一棵樹或巨石之類的玩意,輕則骨折重則腦漿迸裂!

    盡管潘尼努力維持著清醒,但是三十多公尺外飛速接近的一株粗壯大樹提醒著他離死翹翹的結局並不太遠,他全力伸手去推擋,雙掌按上樹干,只聽到臂骨響起清晰的碎裂聲,潘尼雙臂劇痛,兩眼發黑,仍然沒有能夠阻止腦袋撞擊樹干的大勢。

    他閉上眼楮——事實上即使不閉上也因為眼楮充血而什麼都看不見了,只等聽到那聲‘喀嚓’的碎裂聲然後該哪兒報道哪兒去——上輩子死前也沒有什麼有用沒用的多余想法。

    但是頭殼和頸項一陣劇痛之後,卻沒有發出想象的碎裂聲,樹干比想象中軟得多,而身軀好像也被兩根堅固的樹枝架住,大量積雪從身際滾過,漸漸平靜,他正慶幸疑惑交加之時,忽然聽到頭頂一陣虛弱的咳嗽聲,同時脖頸處感到幾點帶著溫熱的濕潤,他一抬頭,看到吐血不止的聖武士的蒼白的臉龐,才知道自己沒有掛掉的原因。

    如果堅硬的樹木和他的腦袋之間墊上了一層柔軟的緩沖層,相信生還的幾率會大大提高,顯然潘尼的運氣不錯。

    而架著他讓他沒有繼續被雪浪沖走的兩段樹枝,是塞拉雖然縴細卻絕不柔弱的雙臂。

    不過正面承受這種程度的沖擊與擠壓,聖武士沒有構裝體或凶暴生物的肉體,很顯然是支持不住的,潘尼勉力扭動因為撞擊而抽筋的脖頸,將頭從塞拉胸前破碎的鱗甲上抬起,就感覺到那里起伏的頻率不對,顯然,是斷了許多根肋骨。

    “你……”潘尼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大腦卻是一片徹底的空白。

    “咳——”

    聖武士雙臂無力地下垂,潘尼的身體滑落在地,塞拉喉嚨湧動了兩下,嘔出一口鮮血,如同用大號的水瓶倒水,只是那水的顏色是偏黑的深紅。

    一陣風吹過,她跟著倒在地上,如同被吹倒的竹篙。

    “……提爾護佑……”聖武士勉強抬起一只手臂,神聖的光輝從胸前染血的聖徽蔓延全身,有些下陷的胸口漸漸豐實,潘尼松了口氣,這才問︰

    “……你沒事吧。”

    “沒……沒有。”塞拉坐了起來,臉色仍然蒼白,血絲仍在從嘴角向下流淌——這麼嚴重的傷勢,雖然每天一次的聖療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內髒受到的震蕩想要完全平復是不可能的,治療最多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她挪到潘尼身邊,顫抖合起雙手,開始祈禱神術,一道柔和的光芒照上潘尼的身體,熾熱的暖流灌入他斷裂的雙臂,他頓時感覺那痛得麻木的骨骼開裂處恢復了知覺。

    這種療傷法術沒有聖療術那麼強的效果,不可能讓斷骨愈合,但是卻能有效地將筋骨復位並清除淤血,雖然一陣一陣劇痛讓潘尼呲牙咧嘴,但是他明白如果什麼感覺都沒有情況只會是更糟糕。

    “抱……抱歉,西恩先生,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塞拉施完了法,抹了抹嘴角的血,顯得十分虛弱。

    潘尼勉強抬起上身,剛剛愈合的臂骨周圍筋肉又是一陣酸痛,他‘嘶’地一聲栽了下去,額角冒出了冷汗,勉強朝聖武士笑了笑︰

    “謝謝你。”

    “不用客氣……咳,西恩先生,你……同樣拯救過我的生命。”塞拉艱難地將這句話說完,喘了兩口氣,才重新站起來,把聞言發呆的潘尼拖到一邊的樹旁,相互倚靠著喘著氣︰

    “西恩先生,你真的是紅袍法師?”

    “恩。”潘尼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多余的話,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

    穿越到其他世界的同仁們,諸如奴僕、打手、流氓、龜公、雜役、腦殘富二代、廢柴庶子、恐怖分子、甚至變性人妖這些身份都能忍得,比起這些,潘尼不過是個流氓政權的預備公務員罷了,這個身份總比那些頭餃拿得出手。

    不過普通的費倫人顯然不這麼想,比如塞拉,見到潘尼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有些氣悶地垂下腦袋︰“可是西恩先生一點也不像是個紅袍法師呢……”

    “那你認為,紅袍法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潘尼問。

    “這……”塞拉遲疑了一下,抬起頭︰“就像那天那幾個,不過,西恩先生打敗了他們,難道……”

    說到這里,塞拉眼楮亮了一下,潘尼搖了搖頭︰

    “與正義邪惡無關,紅袍法師會只是個政治組織而已,其中有著各種各樣的人。風評比我們好得多的萊瑟曼女巫會里面也有墮落者。”

    塞拉愣了愣,這句話她還真沒有辦法反駁,即使提爾的教會中也有褻瀆祭司和墮落聖武士,褻瀆秘典上的名字密密麻麻。

    那麼紅袍法師會里出現西恩先生這樣的好人也不奇怪,有了這種想法,塞拉看到旁邊潘尼平靜溫和的表情,雖然仍不能釋懷,但總算更加堅定地相信了︰

    西恩先生是好人,他出現在紅袍法師會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過他不知道這個原因相對俗套——為了力量。知道的話,一定會失望的。

    潘尼喘息了一陣,覺得體力稍稍恢復了一些,靠著後背那棵險些要了他命的大樹站了起來︰“敵人可能就在附近追殺落單的人,我們現在都有傷,如果遇敵,可是很難應對,還是去找女巫會的人吧。”

    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他現在一個法術都放不出來——因為手勢。

    塞拉站了起來,扶著潘尼,搖搖晃晃向小村行走,兩人摸索著在大雪覆蓋的森林里面行進,不過卻難以找到村子的蹤跡——估計那已經被埋葬在雪下了,只能在林中徘徊,潘尼的靈感突然開始焦躁,好似很惡劣的事情就要發生,而靈魂連接的另一頭,也不知道那位不聽話的魔寵到哪里去了,百呼不應,他更加煩悶起來。

    走路途中,聖武士忽然發問︰“西恩先生,你覺得是什麼人襲擊了我們?”

    “無心者教會,紅袍法師,或者兩者兼具。”或許交談可以減緩些煩躁感,潘尼想了想回答道。

    “可是從已有的信息來看似乎很矛盾,要知道,無心者教會里面有紅袍法師成員存在,但是卻一直不斷地攻擊紅袍法師會……還在萊瑟曼的內亂里面攪亂風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塞拉皺起眉頭,作為一名苦修戰斗技巧的聖武士,她確實對處理信息沒什麼天賦︰“聽起來處處都是矛盾。”

    “如果你知道紅袍法師會內部分成兩大派正在斗得歡快,你大概就沒有這種想法了。”潘尼撇了撇嘴︰“在絕境東域,任何地區的動蕩如果細究原因,大多數都能追溯到紅袍法師會的內部斗爭。”

    “啊?”塞拉張了張嘴,雖然知道塞爾的紅袍不團結,但這樣的話從一個內部成員嘴里說出來,讓她分外感到詭異︰“這樣的組織,究竟為什麼會存在這麼長的時間。”

    這個問題讓潘尼沉默了一下,他還真沒怎麼想過,現在想想,一個內部充滿矛盾的政權在塞爾四面樹敵的情況下屹立四百多年,實在是一個奇跡。

    “你的意思是說,紅袍會里有一些人在利用無心者對付他們的政敵?在萊瑟曼的行動,也是為了某種政治目的?”塞拉思考了一下之後,又問道。

    潘尼吃驚地看了一眼女聖武士深思的側臉,為她如此快的反應而有些驚訝,這與他想到的也差不多了︰“大概就是這樣了。”

    他說著嘆了口氣,越發覺得詹華士院長發布任務時的態度隱晦不可捉摸。

    親愛的老師,你究竟要把我拉進哪個陣營里面去?或者在用這個蛋疼的任務考驗我這個懶散的家伙?

    總之,深感被卷進了一個漩渦的潘尼開始頭疼,他慨嘆一聲︰“我實在不該來這里的。”

    塞拉疑惑地看了一眼潘尼,忽然聽到身後的空中傳來聲音︰“不錯,這位法師先生,你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里。”

    潘尼和塞拉迅速回頭,卻見到一大片魔法能量從空中飛了過來,塞拉高喊一聲‘小心’,舉劍擋在了潘尼身前,大量的魔法能量一瞬間就擊中了她,她身軀飛轉著將潘尼撞倒在地上,潘尼只覺得全身無處不痛,但是仍然睜開眼,看到六個紅袍法師緩緩降落到地面,正中間的法師紅袍下擺是白色的花邊;潘尼瞳孔收縮一下,下意識想要握拳,然而斷裂的骨骼讓他呲牙咧嘴,本來緊繃起的神經好像一下子軟了下去。

    “哦,不要激動,從理性方面考慮,你們基本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還是不要多費力氣為好。”環之導師笑眯眯地盯著地上的潘尼︰“能否知道閣下貴姓?”

    姓你妹!看到聖武士倒在身前生死不知。潘尼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幸運的是他還知道拖延時間,他一面用力去透過層層位面召喚那個不聽話但是卻是他唯一活命希望的家伙,一面敷衍︰“我叫尼米茲巴菲特,來自巨龍海灣。”

    “巨龍海灣的法師會說塞爾腔調的通用語?我該認為你是為了方便與我們溝通嗎?”環之導師失笑一聲。潘尼感覺到心靈鏈接另一邊一片混亂,心中越來越煩躁,面色也陰晴不定起來。

    “導師大人,還是不要多動言詞了,會內的一些典籍上面記述,擊倒敵人之前過分頒@率遣幻髦塹男形 !泵 Υ 難 繳杴耙徊劍  硭檔饋br />
    “不錯,不錯,摩達同學,這確實是我們紅袍法師會的風格。”環之導師點了點頭,淡淡地轉向潘尼,感到有些無趣,如此殺人滅口的事情還要他親自動手,但是如果被法師會內部的政敵拿到了把柄,他再消耗幾萬個法術位也彌補不了損失,所以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于是他揮舞雙手念動咒語開始施展法術。

    從這一點來看,他們反派做得還算過關,至少沒犯某些小說里面boss虐主角之前JJYY的惡習,不過這對潘尼顯然不是個好消息,正在這時,潘尼清晰地感到從靈魂鏈另一端傳來了強烈的信號!

    “出來!”

    潘尼大聲地呼喊,幾個施放法術的紅袍法師猛然看到一大片深紅色的閃光以潘尼為圓心爆發出來,吃了一驚!

    “小心防護!”環之導師大喊道,直覺告訴他情況出現了改變,他連忙中斷了正在施展的法術,改換成了防御魔法。

    嗷!~

    光芒散盡,潘尼目瞪口呆地看著大量血色的光球出現在自己身周幾十英尺方圓的地面,狂亂的獸吼聲中,光球變化成各類身上流著膿液的巨大變異野獸,而那只銀毛的老鼠,則最後才從他身後的巨大傳送門中出現,它的下面,是一只矮小可笑的人形怪物,身上長著鱗片。

    在場的幾個法師都知道,這是一只低等惡魔——是法師都應該知道,不過他們更多的注意力,則被一大群張牙舞爪的深淵怪物吸引住了!

    老鼠貝倫看到渾身染血的潘尼,又看到前面不遠的幾個紅袍法師,眼中寒芒閃爍幾下,一群凶暴虎長嚎一聲,幾十只凶暴獸從四面八方將紅袍法師團團圍住!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召喚出這麼多魔性怪物!大法師都做不到!!”幾個紅袍法師的施法幾乎立刻被心中的震驚打斷,幾個不太穩重的當即呼喊出來。

    這些深淵生物的出現同樣讓潘尼大腦短路不已。

    它什麼時候這麼NB了?

    他震驚地看著騎在惡魔頭頂的老鼠,很清楚這些怪物的出現只有一個理由能夠解釋。

    看來穿越到不知哪個異位面的貝倫大人發展得相當不錯。

    狡詐魔阿迪嗅到幾個紅袍法師身上傳來的味道,陶醉不已——它們就喜歡吃強大物種的肉,這種深合混亂法則的做法能讓他們快速晉升,直到達到永生——比如一些混亂位面縱橫無敵的強者就嗜好通過大量吞食生命增強力量,直到連無數個世界一起吃光。

    于是它提議︰

    “主人!這些人類看來細皮嫩肉的樣子,還有魔法能量的味道,偉大的拉克拉斯可以吃掉他們嗎……哎呦!”

    殷切的提議只換來一下凶狠的心靈震爆,不過貝倫果斷向獸群下達了攻擊的指令,一大群凶神惡煞的深淵魔獸狂吼著撲向一眾紅袍法師!

    “沖出去!”

    施放飛行術飛走已經來不及了!

    環之導師大喊道,他認為小惡魔是這些怪物的首腦——因為它在這些凶暴獸里顯得與眾不同,于是掏出一張卷軸飛快念誦,一個巨大的火球沖向小惡魔站立的位置,包括地面上的聖武士和法師,還有它頭頂的小老鼠。

    小老鼠額頭上的沙漏閃了閃光,潘尼只覺得思感瞬間完全陷入暗寂,好像落入了一片混沌。

    傳送門的光芒將潘尼和塞拉淹沒,貝倫的眼楮重新盯上對面的紅袍。

    屬于它的時間流又恢復了常態。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9 PM

II.北地風暴 48 降臨

    生命的意義?

    就是體驗世界上一切的繽紛色彩吧……

    或者僅僅是生存本能驅使之下的蠕動?

    如上問題復雜偉大,潘尼沒有哲學家的腦子,當然也不會有哲學家的答案,所以這一段話是經典的胡思亂想,想完了之後就過去了,沒在他的世界觀里留下絲毫痕跡。

    他從睡夢里醒過來——因為一股劇痛,睜開眼楮,聖武士壓著自己的右手,顯而易見疼痛的源流在于此處,他沒有力氣和膽量把手抽出來——可能會讓斷裂未愈的骨胳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他忍著痛苦,不過手臂感覺到的體溫和微微的呼吸起伏讓他感到了欣慰︰

    紅袍法師的法術沒有取走聖武士的生命。

    潘尼吐了口氣,用肘部撐起半邊身體,發現身處一間理應昏暗的地下室,之所以描述為理應昏暗,因為他身前不遠那扇大傳送門中發出的光將屋子照亮,他吸了兩口氣,感到了明顯的不適。

    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腐朽味道,好像進入了朽爛的木質建築,而且每吸一口氣,腦神經都生出一股極為煩躁的感覺,有點像新手第一次吸煙,不過感覺更糟糕。

    這樣的空氣彌漫于空間之中,潘尼皺起眉頭,剛抬起頭,就看到傳送門光芒驟亮,讓他感到了暫時的失明,當視覺恢復,他同時感到空氣中那股令人煩躁的氣息又加強了不少,周圍也喧鬧了起來,他看到無數口角流涎滿目猙獰的異形怪獸如狼似虎地盯著自己,看樣子好似十幾天沒吃過東西。

    “主人主人!這兩個人類是誰?是你弄回來的儲存食物嗎?我們可以現在就吃掉嗎?”

    剛從傳送門里踏出來的小惡魔眉花眼笑地端詳著潘尼和聖武士,手舞足蹈地提議道。

    潘尼無語了一下,身為咒法系召喚師,異界語言是必修科目,而塞爾更傾向煉獄語和深淵語,他都學過一些,雖然沒什麼水平,但聽懂小惡魔的話卻沒問題。

    他面癱狀地看了一眼小惡魔頭頂的老鼠︰“告訴你的小弟不要開這種沒營養的玩笑。”

    老鼠碧藍的眼楮眨了眨,小惡魔聽不懂潘尼的話,還在垂涎人類的軟肉之時,腦子里傳來了主人的命令,他眼楮一直,很快手舞足蹈起來︰“是嗎?主人!要我們裝出要吃他的樣子嚇唬他?……哎呦!”

    一聲大頭朝下墜地產生的悶響,小惡魔慘遭心靈震爆蹂躪,潘尼忍俊不禁地看著眼楮里明顯透著惱火的小老鼠,忽然沒了原先察覺魔寵失控時的戒備,心情也輕松下來,看了看周圍一群虎視眈眈的怪物︰“這里是什麼地方?”

    老鼠眼楮閃爍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的小惡魔嚷嚷起來︰“主人說,這里是深淵。”

    “深淵?原來你跑到這里來發展來了。”潘尼驚訝了一下,才曉得這里怪異的氣氛因何而來,轉而對老鼠的態度有些不滿︰“你明明可以與我直接對話,為什麼裝聾作啞。”

    “因為主人覺得沒有必要。”狡詐魔如此說道,然後又‘哎呦’一聲倒在地上,看來這句話不是老鼠讓他說的。

    “好吧,算了。”潘尼無奈地搖了搖頭,經過了這件事情,他發現自己還真沒資格在這老鼠面前發橫,連小命都是對方救的,只好換個話題︰“那些紅袍法師怎麼樣了?”

    老鼠甩了甩尾巴,就見狡詐魔掏出一個小口袋,潘尼驚訝地認出這是一只魔法袋——雖然等級不高,但的確是很珍貴的物品,他自然不知道這個東西取自悲催的奪心魔法師,只見阿迪翻轉袋口,把里面的東西傾倒出來。

    一大堆的筆記本——是奪心魔的法術研究筆記,不過混在其中的一件異物卻敗了濃濃的書香味,這是一顆人頭,確切地說,是魔化的人頭,額頭上長著角和魔物狀的肉瘤,牙齒也變得比普通人尖銳,不過臉龐還保留著人類的模樣——除了側臉幾片鱗片,可以看出,這是個在即將魔化完成時被砍下來的人頭。

    其實按照脖子切斷處的撕裂形切口,用砍字都不恰當,似乎是連揪帶咬拆下來的,潘尼看了一圈周圍的凶暴獸,知道這顆人頭十有八九就是它們的杰作。

    更重要的是這顆人頭潘尼見過,正是來自那個意圖殺他滅口的環之導師,他思謀了一會兒,對老鼠發送信息︰“這東西能不能給我?”

    對他參與的事件而言,這個魔化的人頭是個很重要的證據,他覺得掌握這件證據很有必要。

    老鼠點了點頭,對戀戀不舍用袋子收起人頭和書本的狡詐魔發了個信息,狡詐魔臉色一黑,似乎老鼠提出了很過分的要求,它跳腳大叫起來︰“不行,拉克拉斯絕不接受……”

    貝倫又是一個心靈震爆,狡詐魔立刻縮了,臉上帶著萬般不舍地將魔法袋送到潘尼手中,

    潘尼十分驚詫,沒想到老鼠居然把這個東西直接送給他了。

    貝倫用不上這個東西,在它看來,這東西在奴隸手里是浪費,不如轉送潘尼更有用處,他這樣的想法倒也單純。

    不過偉大的前巴洛魔拉克拉斯心中則是異常地悲催,自從奪心魔跪掉之後,這件寶貝就到了他的手里,千般真愛,沒想到現在還是保不住。

    都是因為這個人類,如果不是該死的主人遇上了這個家伙,我怎麼會丟掉寶貝?!

    拉克拉斯咬牙切齒地想,痛恨的列表上又多了一個人,他一步三回頭地走著,心中詛咒︰“哦,偉大的深淵,保佑我這該死的主人快點死吧,這樣我就能吃了這個該死的凡人奪回寶物了。”

    潘尼好笑地聽著拉克拉斯說出聲的詛咒,看老鼠居然沒有反應,心里更為好笑,不過他卻也沒有推拒好意的意思,他左右望了望,注意到聖武士遲遲不醒,他又問老鼠︰“你有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

    “主人說,它可以試一試心靈震爆。”被潘尼搶了東西的小惡魔不懷好意地尖叫道。

    “算了。”潘尼連忙搖了搖頭,那是要人命的東西,不知道這老鼠從哪里學來的,可不能在聖武士身上亂試,他看著塞拉的呼吸雖然虛弱,但是頻率平穩,想來沒有生命危險,也就不再多想,開始關心別的問題︰“能送我們回到費倫嗎?”

    不知道吸了多久的腐朽深淵空氣,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坐標。”

    出乎意料地,一個分辨不清性別的聲音傳進潘尼的靈魂,他驚訝地看了一眼老鼠,卻見它的尾巴尖端指了指傳送門。

    潘尼愣了一下,然後低頭沉吟起來。

    咒法系的魔法除了召喚和幾個法印,更出名的系列法術莫過于傳送了,幾乎所有傳送魔法都在咒法系里面,因此潘尼對于傳送門的運作方式是不陌生的。

    “需要一個與主物質界高度關聯的定位坐標,我身上哪里有那種東西?”潘尼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位面定位穿梭的難度,不可謂不高。

    他不難猜出來,老鼠之所以能夠傳送到主物質界,是因為當時身在主物質界的潘尼和它有著靈魂鏈接,所以能夠容易地定位坐標,但是現在兩人都在深淵……

    潘尼心髒慢慢沉了下去,難道要永遠成為深淵居留戶?

    這當然不可能,紅袍法師會已經夠險惡了,這里是多元宇宙混亂邪惡之源,可比塞爾更難混一百倍啊!

    對著小鼠純真的眼神,潘尼更覺得滿腔郁悶沒處發洩,畢竟人家是為了救他才把他弄到這里來,不然他早就死翹翹了。

    潘尼焦躁之中,目光挪到旁邊的聖武士身上,暗想她身上或許有些東西與主物質界有聯系,不過因為身處深淵,聖武士身上的防具和寶物都受到了腐蝕——何況即使有能用的,潘尼也使用不了。

    他焦急之間,將手臂從聖武士身體下面抽了出來,疼痛立刻鑽進了大腦,他希望這能讓他冷靜一下,同時耳邊響起來一陣金屬墜地的聲音,他耳朵動了一下,低頭看到隨著自己抽出手臂,女聖武士翻個身,腰間的錢袋翻了過來,掉落出幾枚錢幣。

    “有了!”

    潘尼眼楮一亮,驀然想到自己身上,還有一件和主物質界有著深刻聯系的物品存在,如果‘思念和祝福’也可以算得上聯系的話。

    他在老鼠和惡魔疑惑的圍觀之下走到了傳送門前的法陣中心,開始冥想胸前掛著的項鏈——這根項鏈的吊墜,是一枚銅質的錢幣。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是女士祝福過的銅錢,把它戴在身上,會賜予你好運。

    想起南邊少女的話,潘尼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後閉上眼楮,開始啟動法陣,一面試圖感應到銅錢另一側遙遠時空中的‘坐標’。

    傳送門湧出一陣一陣的強光,潘尼用以定位的思維觸角忽然觸到了盡頭,他皺了皺眉,睜開眼楮,銅幣卻好似活了一般漂浮了起來,一道光線從錢幣的中心射出,鑽進了傳送門的光芒之中。

    然而光芒始終沒有轉化為穩定的空間裂縫,反而越來越強,潘尼有些疑惑,這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吱!”光芒越來越亮,趴在惡魔背上的貝倫好像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全身銀毛都直豎了起來,碧眼死死盯著發光的傳送門,發出尖銳的叫聲!

    狡詐魔和一群深淵魔獸更是仿佛受到了驚嚇,深淵魔獸早就奔逃出了地下室,而阿迪則鑽到房間里遠離傳送門的角落,蜷縮成一團把頭埋進牆壁里面,戰栗不已。

    潘尼疑惑之間,卻見兩根戴著戒指的縴細手指從光芒里面探了出來,同時一陣明亮的女性聲音傳進潘尼的耳朵︰

    “哎呀……可是好久沒有來深淵了,令人懷念又討厭的氣味。”

    那只手完全地探了出來,白嫩的皮膚閃著淡淡的熒光,手型珠圓玉潤,非常漂亮,更引人注意的是這只手上五根手指都戴著華麗的寶石戒指,鎏金的手鏈更是從一個戒指下面的孔上穿到瓖嵌著五塊巨大鑽石的手鏈上,這些巨大的鑽石閃耀著純淨的寶光,潘尼前世在媒體放映的珠寶展上都沒見過。

    而這樣的手鏈只是手腕上數十個手鏈中最末端的一個,僅僅是這一只手臂上的裝飾品,就奢華到無法用人間的言詞來形容。

    不過這樣的奢華裝飾出現在這只手上,卻並沒有任何暴發戶的粗鄙氣息,更不會讓人皺眉,因為一股神聖的氣息與這奢華的裝飾相得宜章,沒有任何不協調的感覺。

    這股神聖氣息浩蕩而不可抗拒,潘尼屏住了呼吸,面對手臂之後漸漸展露全貌的女性身影,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從靈魂深處湧動而出。

    然而他心中更多的是手足無措與震驚,他想不到他瞎貓踫死耗子的嘗試居然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我聽到了你的祈喚,我的信徒,說說吧,你有什麼請求。”

    這個全身珠光寶氣卻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完全從傳送門里走出來,對潘尼如此說,雖然是平視,卻透著一股理所當然居高臨下的味道。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8:59 PM

II.北地風暴 49 渥金

    震撼感充斥著潘尼的心胸。

    他以為他自己已經足夠淡定了,活了兩輩子,神經也夠粗,但是面對一名真正的神明時,他發現這點神經還是太過縴細。

    十萬分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費倫人,一輩子恐怕也難以見識到一個真神,現在潘尼的感覺就好像做了十輩子的夢一樣。

    不可置信之下,他詢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您就是財富女士?”

    “不要浪費時間說廢話,我這個化身並沒有多少力量,讓我們直入正題吧。”那雙金色圓球一般的瞳孔里面光芒微微顫了一下,似乎並不認為潘尼的長時間發呆十分失禮︰“你的名字是潘尼‧西恩?我相信我沒有糊塗到找錯人的地步,你也沒有認錯,我是渥金。”

    潘尼又震驚了︰“殿下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渥金雖然在托瑞爾眾神中人氣並非大紅大紫,但是作為商人與交易的守護者,渥金的信徒還是數以百萬計,如此多的信徒里面,她居然能夠知道潘尼的名字,不由他不震驚。

    大多數情況下,神明只會記住虔信者的姓名,至于普通信眾,雖然名字也在神明的記憶里,但是就好像檔案室壓箱底那些材料一樣,一般沒什麼大事,是不可能想起來的,

    這就說明能夠讓女神記住姓名是一件很值得榮耀的事情,至少說明這個名字已經和神祗心里的某些‘大事’聯系起來,更何況潘尼聽財富女士的口氣,竟然好像是特意來找他的。

    而且還是降臨深淵。

    潘尼不禁受寵若驚,若要論多元宇宙里面哪一位中立神祗對深淵最為厭惡,恐怕是非渥金莫屬——這位身具‘交易’神職的女神有生以來最為失敗的一場交易就發生在深淵里面,並且為她帶來了巨大的恥辱。

    她居然能夠因為‘找他’而派遣化身降臨。

    “這並不值得奇怪,如多元宇宙所共知,我護佑著托瑞爾的商業與交易。”渥金身上的神光漸漸散去,在傳送門前一揮手,一把華麗的椅子出現在她屁股下面。

    潘尼眯了眯眼,法師都會一些奇奇怪怪的學識,鑒定技能大都不低,他認出椅子的木料乃是及其昂貴的沉香木,那獸皮墊子更是來自天界生物,還閃著正能量的輝光,就這一把椅子,任何人間的帝王都坐不起。

    這女神一身珠光寶氣,果然是財大氣粗,說的話里面都是富貴︰“許多人崇信我,是希望我保佑他們獲得財富。”

    潘尼點了點頭,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這麼多管我要錢的人里面,有一個家伙從一出生開始就在不斷地求我幫他遠離無信者之牆,要知道這種願望和我的神職可是一個銅子的直接關系都沒有,這難免讓我感到有點好奇。”渥金皺了皺眉毛︰“不得不說,你這十五年里不間斷地騷擾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呃……”潘尼表情立刻硬了,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進入了這位女士的視野,不過他經過了幾句談話,震驚失控的心情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了,他恭敬地行了個禮——對神明的基本禮節,然後感到有了幾分從容,才說道︰“我只是在依照你的教義向你祈求保護而已。”

    “我的教義?”渥金忽然大笑起來,聲音並不清脆,女神化身的年齡大概是二十七八左右的女青年,距離少女還稍稍遠了一些,笑聲更有些像中年大媽︰“你是說用信仰來交易我的保護?”

    潘尼看了一眼渥金︰“請你相信我的誠意。”

    “好了,我知道你對神靈沒有什麼發自真心的敬畏與愛戴。”渥金輕輕揮了揮手︰“異位面的旅行者我見過許多,相比那些家伙,你已經夠誠實了,甚至比我大多數信徒都要虔誠,至少他們不會每天早晚都對我祈禱一次,反復懷疑自己的信仰是否虔誠。”

    潘尼大汗,這確實是他做過的事情,那時正是他在紅袍法師會里最陰暗的一段日子,他總是害怕不小心被某個看不順眼的學徒陰死之後魂飄到無信者之牆上面,因此日夜祈禱,甚至差點把學過的馬列主義都還給了毛爺爺。

    “所以說,你不用擔心你死之後會去哪里的問題。”渥金擺了擺手,對潘尼的虔誠度做了一個鑒定。

    潘尼頓時感到心情一陣輕松,背在他腦袋後面十幾年的重擔終于放下來了,開始有多余的心思想別的事情︰“殿下降臨,恐怕不單是為了和我說幾句話吧。”

    “難道不是你在召喚我?”渥金好笑地看著面色古怪的潘尼。

    “我沒有想到會迎來您的降臨。”潘尼搖了搖頭,丟個硬幣想要找坐標回家卻找到了女神頭上,這比中五百萬大獎幾率更低,與神面對面可是費倫上幾百萬財神信徒夢寐以求的事情。

    “大概你正在猜想,我為什麼會親自降臨。”渥金黃金色的眼楮掃了一眼潘尼︰“你不用奇怪了,我之所以降臨是因為你不久之前做了一件讓我高興的事情,不然你就是再虔誠地禱告一萬年,我也懶得理你。”

    潘尼表情更疑惑了,他想不出來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能夠引起女神的關注,女神揮了揮手,小屋正中出現一片幻象,雪地中的港灣城市墜入一片火海,城市正中,一片濃烈的黑霧不斷的翻湧,殘肢和惡魔化的屍體擺滿了整個廣場。

    “這是穆杉提爾?”潘尼凝眉關注了一陣,不太確定地問。

    “繼續看。”渥金挑了挑下巴,潘尼就看到濃霧散去,幾十個鮮血淋灕的狂戰士和女巫立在一座巨大的法陣附近,法陣正中是第六歐斯洛猙獰的屍體,看著她變得褶皺猙獰的表皮,看來魔化已經很久了,令潘尼一陣一陣地反胃。

    站著的人大多數潘尼都見過,女巫會在湖畔小村出現的三位歐斯洛,後面不遠處的是長者歐克魯斯,幾個提爾的聖武士也赫然出現在其中,不過有兩個已經化成了屍體。

    潘尼低頭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塞拉,心里一陣五味雜陳,再看看周圍,小老鼠和小惡魔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跑了,看來對于女神降臨表示壓力山大,而這時他聽到渥金不太滿意的聲音︰

    “不要走神,到精彩的地方了。”

    他連忙把視線轉回幻象,神力塑造的幻景還帶有真實配音,那一群女巫和長者一起圍成圓環,念誦著一陣陣咒語,宏大的光芒在法陣中心綻放。

    這是淨化邪惡的神聖法術。

    潘尼皺了皺眉,在光芒綻放的一剎那,他的靈魂‘聽’到那里傳出一陣尖叫。

    一大片陰影從體上冒了出來,陰影的樣子,正是他曾在德胡米郊區見過的那一只惡魔,潘尼心髒劇烈地跳動了幾下,然後就見這個陰影在強光中裂成碎片,一道裂縫出現在空中,殘余的幾率黑煙逃荒似地飛了進去。

    幻境到了這里就消失了,潘尼點了點頭,雖然沒親自參與,可以看到無心者教會的頭子被女巫會的軍團raid掉了,心事又少了一件。

    這時他聽到渥金大笑起來︰“你知道嗎?他本來想收集穆杉提爾的靈魂恢復力量,但是反而讓他賠上了四十多年積蓄的全部魔力!這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看得出無心者教會這只惡魔撲街讓女神很高興,這讓潘尼有些不解,他腦筋轉了轉,搜刮記憶,忽然想起來女神的一些歷史,問道︰

    “殿下,這個惡魔是不是和烏黯主君有關系?”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潘尼就後悔了,因為他發現女神原本紅潤的臉色立刻變黑,金色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潘尼,似乎一瞬間從守護神變成了仇人。

    潘尼心里叫苦不迭,連罵自己嘴賤,女神的黑歷史,是一介凡人能夠亂說的嗎?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0 PM

II.北地風暴 50 女神的獎賞

    對于商業與財富女神渥金而言,深淵實在不是一個能讓她感到愉快的地方。

    因為無底深淵里的某位領主和她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DR1358年新年鐘聲敲響之際,恐怕連神職與因果律高度接近,號稱全見者的預言之神薩弗拉斯都沒有想到,這一年成了托瑞爾世界誕生以來最為混亂的一年。

    神上之神AO忽然從無人所知的存在變為舉世皆知,在這一年他做了一件大事——因為三塊記錄了托瑞爾神位的命運石板丟失,他把除海姆外的所有神祗發配到費倫進行搜索。這些神祗失去了大部分神威,只以凡人‘聖者’的身份在費倫上行走。

    這些神祗陣營教義各不相同,都變成了凡人的模樣,而且有著同樣的目標,自然不免在進行任務之余相互算計猥瑣一番,到了後來,斗毆反而成了主旋律,連地獄深淵的一群存在也摻和進了這場大戲,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這一年後,希瑞克、法師午夜、克藍沃三人先後以凡人之身晉升強大神力,成了人生大淫家,其中希瑞克更是以金光閃閃的20位神格登頂費倫神系——雖然時間僅僅持續了前後不過11年。

    而其他一些倒霉的神明成了杯具——比如前任密斯特拉,還有米爾寇、巴爾,種種已知未知的神祗在這一年里成了歷史,比起他們,商業女神渥金還算幸運。

    但也幸運不到哪里去,而且比起死了的那些神祗,活著的渥金回憶起那段往事,可能會更加地痛苦。

    動蕩之年初始,她就覺得不妙——司職商業的她不願意冒險參與眾神的爭奪,是故準備了一個計劃——為了保險起見,她將余下的神力交給了相好的歡樂女神莉拉,自己孤身組織了一個旅行團在異界神祗幫助下借道星界前往深淵,企圖通過這片AO神力籠罩不到的地域偷渡回自己位于上層位面明水之域的神國,為了確保旅行的安全,在行動之前,她派手下找上了一位深淵領主,希望能夠做一筆交易。

    恩,與她打交道的惡魔領主名叫格拉茲特,烏黯主君,深淵三大惡魔王子之一。

    渥金之所以找上他,是因為格拉茲特擁有混亂生物普遍缺失的理性——這位英俊的惡魔領主很少做出不符合邏輯的事情,而且擁有一個可貴的特質——大多數情況下說話算數,注意,是大多數情況。

    為了安全通過深淵,渥金許下了種種好處,烏黯主君應下之後,等待渥金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很果斷地放縱了自己的惡魔本性。

    不久之後,費倫上的渥金信徒就得到了女神失蹤的消息,直到十一年之後,一隊冒險者才把女神化身的聖者從格拉茲特宮殿深處拯救出來。

    托瑞爾宇宙中大凡對無底深淵諸領主稍稍有些了解的存在都清楚,烏黯主君格拉茲特是個聞名多元宇宙的大**——更惡劣的還是個重口的雙向插頭,他的宮殿里充滿了從各個位面掠奪來的俊美人形生物。

    我們無從揣測渥金失陷在他手里這十一年間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這種少兒不宜的話題心照不宣就好了,拋去精神肉體方面受到的傷害,單以利益而言,渥金的損失非常慘重。

    因為將神職轉移到了歡樂女神身上,雖然渥金的高階牧師仍然能夠通過祈禱獲得神恩,但是長久沒有與女神親自交流讓所有渥金的信徒忐忑不安——十一年間,大半數量的財神信徒轉投其他教會——大部分投入莉拉與泰摩拉麾下,原本規模很大的渥金教會迅速縮水,財富女神脫困取回神職之後,悲催地發現神格連降N級,淪為弱等神力,這也令她與幾位盟神之間的關系變得疏遠。

    現在的渥金教會,內憂外患加上女神不給力,已經有了一蹶不振的苗頭。

    再加上那十一年里渥金在格拉茲特宮殿里可能遭到的非人待遇,我們相信,財富女神和烏黯主君之間擁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渥金脫困之後下達幾個神諭——要時刻注意有關格拉茲特的情報,必要時配合其他神祗對他的信徒進行捕殺。

    于是,提爾和洛山達等善良神祗對烏黯主君的教會進行行動時,都會得到渥金教會的大力資助。

    要知道,由于貿易的中立性質,除了神職激烈沖突的盜賊之神馬斯克,渥金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敵人,能夠讓她發下這條神諭,可見渥金女神對于這位惡魔領主的憎恨,回首往事,也必然是不堪回首。

    潘尼瞅著財富女神變幻莫測的臉色和表面已經開始不穩定的身體表面,心情那叫一個忐忑不安,才見第一面,還不是熟人,就揭女神黑歷史,天知道他會不會被順手干掉?渥金可不是善良陣營的神祗,依照教義,你讓我不舒服,作為交易我也必然不能讓你太愉快了。

    “呼……”良久,女神沸騰的身體表面才穩定下來,潘尼心驚肉跳地等了十幾秒,才聽到女神吐了一口氣︰“信徒,請注意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團蛆蟲的名字。”

    “感謝您寬恕我的失言。”潘尼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心中慶幸。

    “你不必太過拘束。”渥金心情看來又變好了,揮了揮手,臉上綻開了微笑︰“我是為了獎賞你而來的。”

    “獎賞?”潘尼愕然一下,表情怪異地瞥了一眼尚未全然消散的幻景︰“如果殲滅那只惡魔讓您感到愉快,您應該去獎賞他們。”

    “不不不~他們又不是我的信徒。”渥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搖了搖︰“我只關心我自己的祈禱者。”

    潘尼一聽有好處,心情頓時雲開月明,表情一下子陽光起來︰“我還是不明白,那只惡魔究竟為何觸怒了殿下?”

    潘尼問得很小心,他實在是很好奇,這次他沒有提烏黯主君的名號,渥金倚靠住椅子的靠背,臉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好吧,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這實在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事情,這只惡魔的真名叫做卡拉迪蒙修斯,是混沌之後創造的第一批塔納里惡魔。”

    潘尼聽到這里心里一驚,這個惡魔的來頭確實不小。

    所謂的塔納里,就是現在幾乎掌握著整個深淵的最大惡魔種族,深淵大部分惡魔領主都是塔納里,包括三大惡魔王子在內。

    然而在遙遠的遠古時代,托瑞爾宇宙剛剛擁有穩定形態不久,塔納里這個種族是不存在的,那時主宰著深淵的族類,是來自混亂的原生種族——奧比里斯,這些長相像腐化了的蟲子的家伙們具有驚人的數量,然而力量和智能都普遍相當低下,它們遵從著深淵的進化規則,在物種金字塔尖端生出了一些力量與智慧兼備的奧比里斯惡魔——包括混沌之後,王子奧博克斯—奧博,深海之王大袞,惡魔主母蒼夜這幾位後來深刻影響了深淵歷史的關鍵‘魔’物。

    這些蟲族的深淵領主都是數以億計的蟲族進化出的頂級魔物,力量各有千秋,彼此各自為政,互不統屬,經過了一系列斗爭之後,混沌之後擊倒了當時力量最強大的‘惡魔王子’奧博克斯‧奧博,獲取了大部分奧比里斯領主的效忠。

    這個長著多條蛇尾巴的惡魔擁有她大多數奧比里斯同胞所不具備的先進觀念,比如她認為以自己的才能縮在深淵這麼個破爛的地方實在是一種浪費,為此她決定向秩序掌控的地獄天堂發動襲擊,進而統治整個多元宇宙,然而奧比里斯惡魔大眾的低下素質和緩慢進化速度讓她感覺無望——你能指望帶著一批弱智蟲子一統多元宇宙嗎?

    這時人類這個初生不久的物種進入了她的視線,相對于高等種族更強大的繁衍能力和初生不久就具有的高素質讓她眼前一亮——于是她通過精密實驗融合奧比里斯族和人類的優勢,創造出了一個新的惡魔種族。

    這就是塔納里的起源。

    她創造出的第一批塔納里就是她攻擊多元宇宙的主力,這一批塔納里里面包括第一位塔納里惡魔王子狼蛛密斯卡,還有種種強力的初代的塔納里惡魔——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混沌之後的第一個造物,現在的無底深淵巨頭,狄摩高根最初被他的創造者認定為失敗品,因此遭到了拋棄。

    隨後她帶著這批塔納里和原本的奧比里斯蟲子拉開了多元宇宙‘血戰’的序幕,這場戰爭一直延續至今,不過這一次戰斗結果對深淵十分不利,大部分深淵領主戰死,混沌之後手下大將兼亂倫對象狼蛛密斯卡被秩序力量禁錮,而混沌之後本身丟失了大部分力量,狼狽地縮回了深淵隱藏起來。

    隨後天界生物的反攻和塔納里的背叛也令奧比里斯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深淵進入塔納里統治的時代。

    “這個家伙在當初那場血戰揭幕戰時被一群天界生物追趕到了費倫,然後一群伊瑪斯卡人抓住了他,封印在地底進行研究。”渥金如此敘說著這個惡魔的來歷︰“直到四十一年前他才被你們的頭子放出來,我在深淵的時候,”女神說到這里,臉上顯露出深深厭憎的表情︰“看到這個家伙和那團蛆蟲進行交易。”

    潘尼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原來是格拉茲特的基友,難怪能夠讓女神如此厭憎,不過這種口氣……難不成還發生過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想到這里,潘尼心情陡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感,然而看到女神眼神不善的注視,立刻嚴肅起來︰“那麼,殿下準備如何獎賞我呢?”

    然後他就看到女神眼前變化出一張空白的羊皮紙,那帶著寶石戒指的手指在上面一劃,紙上就出現了一串金光閃閃的數字。

    這片羊皮紙飄到潘尼口袋里,他頓時聯想到上輩子見過N次的一幕——某個大款掏出支票本,簽出一張票子瀟灑地甩在某個苦逼的臉上;潘尼的表情也就隨之豐富多彩起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1 PM

II.北地風暴 51 支票和金手指

    “怎麼了?難道對這個獎賞不滿意?”渥金看著潘尼哭笑不得的神情,表情似笑非笑︰“你拿著這張支票找到我的神廟,我可以保證我的牧師即使把神廟拆掉賣了也會湊足五萬個金幣給你。”

    “不、不是這個意思。”潘尼咽下一口口水,五萬金幣是不少了,足夠買一座中等規模的村鎮做領地,但是對現在的他而言沒有用啊,他心里面暗暗吐槽。

    “沒有用?”渥金笑容斂去,表情變得莫測起來︰“但是我的神職,決定了我的信徒只會向我討要這些東西。”

    這句話說得莫名奇妙,潘尼皺了皺眉,聽出了這話里的淡淡感慨之意,似乎帶著些不滿與自嘲,更多的感覺是這話似乎不是對潘尼說的,自言自語的成分更多些。

    渥金頓了一下,繼續用感慨的語氣述說著,目光中不知是懷念還是追憶︰“作為一名神祗,費倫諸神里面比我更年輕的不算太多。”

    潘尼不知道渥金如此‘憶往昔崢嶸歲月’究竟有何用意,只能暫時做一個合格的聽眾,聽著女神絮絮叨叨的吐槽︰

    “因為對于托瑞爾宇宙而言,商業這種東西,也只是最近隨著文明發展才出現的概念,轉化為神職的時間就更短了。”

    潘尼點了點頭,誠如所言,比較一些原始概念崇拜形成的神職,商業這個概念的出現,需要一定程度的文明,歷史確實不長,因此渥金被認為是眾神里面相對年輕的一位——以神職而論。

    “不過因為貿易的普遍性,我的信徒可以說是不少了,你知道,即使是其他神祗的信眾,在做生意之前都會向我祈禱一陣。”渥金說到這里,臉上又露出一個明顯帶著嘲諷意味的笑意︰“不過到了祈求守護的時候,很少有會想起我的人。”

    “殿下,你的意思是說,您的信徒缺少……”潘尼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渥金想要說什麼。

    “忠誠。”渥金伸出一根手指,打斷了潘尼的插嘴,自顧自地說下去︰“在動蕩之年里比我倒霉的神祗還有幾位,比如班恩,他比我慘——被托姆干掉了,不過他十四年之後復活時,他的信徒竟然全部都返回了他的教會,他還是強大神力!”

    潘尼分明聽到了女神的怒氣︰“我居然會以為我失蹤期間流失了那麼多的信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潘尼鉗口不言,顯然,女神對她的信徒非常不滿,要知道那十四年里班恩可是真正的死了,屬于他的神職——霸權、專制、暴政的神恩出自繼承他的神祗之名,而渥金的神職還在莉拉的幫助下以原來的名義發布神恩,但是損失大量信徒、神格縮減的現象沒有出現在班恩身上,由此可見商業女神的信徒信仰值得考驗。

    “其實,殿下,我也感覺這是很正常的現象。”潘尼等待女神因為沮喪而閉眼揉太陽穴時,這樣說了一句。

    “正常?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明白我的信徒缺乏虔誠的原因。”渥金沒有生氣,大概氣生得差不多了︰“人們大多願意將生命與忠誠奉獻給暴政與權勢——比如班恩,而不是金錢——除了少數守財奴,不是麼?”

    “殿下睿智。”潘尼低頭,不輕不重地拍了個馬屁︰“這是您的神職決定的事情。”

    “不錯,不錯,信徒,你很清醒。”渥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若不是動蕩之年的遭遇,恐怕我到現在還以數量龐大的信徒沾沾自喜呢。”

    誰叫你去和惡魔做交易,明知道惡魔不守規矩,真是……,潘尼心里正吐槽呢,一抬頭又看到女神那雙玩味的目光,連忙平息雜念,要知道神明可是帶有自動檢測思維的,還敢在他們面前心藏誹謗?

    “愚蠢是嗎??”出乎意料地渥金沒有生氣,而是淡淡地接過了潘尼的話,然後說出了一番令潘尼目瞪口呆的話︰“你這句話很正確,我那時確實是犯了傻。”

    見潘尼還在呆滯,渥金繼續述說著徹底傾覆潘尼對于諸神的認知︰“你可千萬不要以為,神明活過了漫長的時間,擁有超人的體質與大腦,就會擁有同樣超常的智慧,我實話告訴你這是大部分凡物想當然的片面誤解,從某個方面來說,一個神越是神力強大、神職關鍵、信眾眾多,他就越傻!”

    “怎麼可能?!”潘尼震驚了,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理論,以常理推斷,活得越長,力量越強,本身還有智慧的存在不是應該極度聰明麼?怎麼會越來越傻,顯然是違背邏輯。

    “當然是這樣,我就是神,難道還會騙你這個凡人?”渥金欣賞著潘尼驚愕的表情,悠悠說道︰“你只要知道這是個事實就夠了——如果強大的神明都是那麼有智慧,希瑞克又是怎麼一回事?”

    潘尼沉默下來,希瑞克確實是高等神明腦殘論的一個例證。

    這廝在動蕩之年通過史詩級的冒險行動獲取了米爾寇、巴爾、班恩的神職,從凡人一躍成為托瑞爾最強大的神祗,並得到了神上之神AO的認可,風頭一時無兩。

    其後他在賊神馬斯克的幫助下干掉了幻影女士萊拉,連番的勝利和諸神的忌憚讓他得意忘形——和某位奧比里斯的皇後一樣,他認為自己這麼有才的人物還要唯唯諾諾受AO的限制實在是不合理的事情,因此他想要讓眾生都信仰他,借此獲得無與倫比的神力和地位。

    他的狂妄可以從他神國的名字中略窺一二——至高王座。

    為了達成目的,他花了十年時間寫了一篇驚世大作——就是大名鼎鼎的《希洛之書》,這篇經書擁有神奇的力量,能夠讓讀過的人認定希瑞克是多元宇宙唯一的真神並死心塌地地信奉他,這種力量甚至能影響到神。

    然後他自己讀了這本書,變成了瘋子,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才恢復清醒……

    “這其中的原因涉及到信仰與神格的規則,太過復雜,簡單地說,神明的思維方式,由他的神職和信眾的信念決定。”渥金攤了攤手︰“不同的神祗思考一件事情,會依照自己神職所決定的思維方式與切入角度進行思考,比如提爾會出于正義,班恩出于權威,密斯特拉出于魔法的傳播,等等……,因此與其說他們蠢,不如說他們單純,思維具有相當多的盲點。”

    潘尼張大了嘴巴,這個理論確實讓他大長見識。

    “我和格拉茲特交涉,也只是單純地抱著做生意的想法,結果給了我一次很深刻的教訓。在強勢的權威之下不存在交易,只有掠奪!”女神說到這里,臉色又黑了下來︰“理念與教條對神明而言是存在的基礎,但想要壯大力量,更重要的是忠誠的信眾與強大的權威!”

    “不過我的神職給不了我這些東西。”渥金又嘆了口氣︰“神職的性質取決于信眾的信仰,沒有信眾會向商業女神祈求那些東西,教會的性質也不會發生改變,我能夠指派信徒去構建多元宇宙的商業系統,也能組織起還算有點效率的商業情報網絡……但是想要他們為我浴血作戰,護衛教會的權威,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們沒有向我祈求過這些東西,也不認為我有必要給予他們這樣的護佑,我的神職也沒有回應這些要求的機制……”

    潘尼點了點頭,他也聽明白了,對于托瑞爾宇宙這種強者滿天飛的地方,暴力才是主導世界進程的關鍵因素,金錢與商業不太可能如在另一個位面那樣建立起堅固的秩序,自然也不會生成強勢的信仰,所以渥金雖然在動蕩之年前擁有遍布多元宇宙的巨量信徒,但是地位卻很一般。

    因為貢獻給她信仰的家伙都是些唯利是圖的家伙,有些還並非只信她一神的純信者——更多是將她作為輔助信仰。

    做生意都講究和氣生財,想要讓渥金的教會具有戰斗力和權威性,建立起如同提爾教會那般強勢的組織,先要問問她那些唯利是圖的信徒願不願意把命搭上……

    而女神的神職,也決定了她不可能通過神力向信徒下達這樣的神諭,因為這不符合神職性質,更有與其他神明神職產生沖突的可能。

    對于這個現實,渥金顯然也感到很無奈︰“若不是你在深淵觸動我的徽記,我恐怕也難以回應你這十五年來不間斷的騷擾。”

    “原來我這十五年的祈禱都在做無用功?”潘尼當時就郁悶了。

    “至少讓我記住了你。”渥金輕輕一笑,手指指向潘尼下垂的雙手,法師這才注意到因為與神談話而忽略的傷臂,一道光芒從渥金手指尖射出,落在潘尼雙臂上,他感到一陣異力籠罩的麻痺,然後斷骨處的痛楚就消失了。

    “你是很少數向我祈求財富之外物品的信徒,或者說連信徒都算不上,不過拋去神職因素,我願意以我自己的名義接受你的信仰。”渥金笑了笑︰“換一種說法,我願意繼續這個披著信仰之名的交易,如果你理解我剛才的那些話,就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你願意為此努力,作為交易我也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比如說……力量,當然,我可以先給你一點定金。”

    女神手指上兩個華麗的寶石戒指飛了出來,在空中變幻成一灘閃著金屬光澤的液體,逐漸虛化著滲入潘尼的右手︰“你的腦子里面有一些古代帝國的知識,不過缺少了一根金手指,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擺設。”

    潘尼活動了一下右手食指,他感到這只手的骨骼似乎變得有些異常,尤其是小臂骨到食指尖端那一段,明顯有一種陌生感,食指的指甲上還反射出金屬的色澤︰“這是……奇械師的魔手?”

    “雖然原理有些區別,但效果是一樣的。”渥金點了點頭。

    潘尼的心髒跳動了兩下,活動右手之時,腦子里面那些古帝國知識紛紛湧現,告訴他利用這只手可以做到一些什麼事情。

    伊瑪斯卡帝國奧術發展過程中,有一些狂熱的家伙為了獲取更好的能力,開始了對自我身體的改造,其中最高端的技術就是通過魔化金屬改造自己的手獲得一系列適合奇械師的類法術能力,包括附魔、塑造形態、操縱魔力、原料轉化。

    雖然這東西對高階奇械師而言可有可無,但是在研究的初期,它可以讓奇械師獲得巨大的便利。

    到了後來,進階奇械師的施法者大多數都要接受這種失敗率不低的手術,帝國後期發展出的許多技術基本都與這東西有聯系。

    這也成了奇械師一個傳承特征,這個改造的手續被伊瑪斯卡列為機密,即使是高階奇械師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包括躲藏在陰影位面里的那一位。

    這就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帕斯卡灌進潘尼腦袋里那些東西,魔像構裝,魔具塑造,附魔等等等等。如果沒有這東西,潘尼只能利用那些知識去做個古代魔法的研究者或是助手。

    他嘗試著將手指觸踫上一塊小石頭,發動了塑型能力,那塊石頭漸漸變形成環狀、片狀……

    “好玩嗎?”渥金饒有興味地看著潘尼的舉動。

    “呃……失禮了。”潘尼尷尬地停止了實驗,站起來撓了撓頭。

    “你以後有很多時間去研究它,現在我這個化身已經沒有多少神力了,我消散後,你可以通過這扇傳送門返回塞爾。”女神表情漸漸嚴肅,身體連著身下華麗的寶座一起開始虛化。

    “等等。”眼見渥金即將消逝,潘尼連忙伸手指了指身後昏迷的聖武士︰“你能不能把她送回她的同伴那里?”

    “提爾的信徒?”財富女士皺了皺眉︰“那個獨眼老頑固總是派遣信徒在法**污蔑我的忠實僕人……算了,反正也消耗不了多少力量,既然是你的請求……”

    渥金頓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武士。

    “就當做一回善事好了。”

    一道神光裹起了聖武士的軀體消失在空中,潘尼暗暗松了口氣,如果這個提爾的聖武士出現在塞爾,樂子可就大了。

    不過一想想以後恐怕再也不大可能見面,法師心里又有種懷念的情緒,在北地的歷險經歷亂七八糟,這個女武士算是不多的亮點。

    女神漸漸地消失,他的聲音留在了空中︰“雖然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強求你與我進行我說的交易,但是你要記住,我是多元宇宙的貿易之神,一切交易都受到我的護佑,只有我能決定,它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

    作為我最特殊的一名信徒,如果你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吝惜在我的神國中為你留下最耀眼的位置。”

    “為一個先天疲軟的教會發展強權統治機構?”潘尼眼見渥金的化身消失,松一口氣同時,心里充滿了‘開什麼玩笑’之類的吐槽,要知道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雖然名義上是渥金的信徒,其實和財富女神的教會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渥金發布的任務難度對他而言實在是史詩級的。

    然而想起懷揣的大鈔外加金光閃亮的嶄新手指,潘尼也有些拿人的手短的想法︰“如果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她做事也無妨。”

    他並不認為渥金女神對他如此大加恩寵就真的表示對他抱著什麼巨大希望——一個神祗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多半是對潛力股的一個低成本投資——如潘尼這樣非主流的信徒可不多見,成功了是意外之喜,失敗了不會損失什麼。

    不過總體而言,對現在的潘尼還是有利無害。

    他歇了一陣,感到嵌入右臂的魔化金屬異樣感不斷淡化——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嘗試去習慣那些異物。

    “嘰嘰……”貝倫不知從那個角落里面爬了出來,一雙鼠眼盯著神祗消失的區域,仍舊充滿了警惕。

    “你不喜歡神祗?”潘尼有些好奇地蹲下來,注視著老鼠的眼楮。

    老鼠甩了甩尾巴,顯得很是不屑,潘尼閃開鼠尾揚起的灰塵,揮了揮手︰“算了,不談那個問題,你不準備和我一起回主物質界?”

    過了半天沒聽到老鼠的反應,潘尼無奈地聳了聳肩︰“OK,那祝你在深淵發展順利。”

    貝倫張開了嘴,打了個巨大的呵欠。

    潘尼更無奈了,覺得還是盡量與這危險的家伙劃開點界限為妙,這東西他已經管不了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他轉身深深吸了口氣,一頭鑽進了閃光的傳送門。

    法師離去,貝倫睜開了眼楮,搖晃著鼠頭鼠腦,兔子般的長耳朵在腦袋上面晃來晃去,緩緩爬出了地下室。

    上面一群魔化野獸仍在戰栗發抖,狡詐魔阿迪見到老鼠鑽了出來,跳腳大叫起來︰“噢?!該死、哦不親愛的主人,你居然沒被可怕的神祗干掉?”

    老鼠眼楮里閃過一線凶光。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2 PM

III.血色殿堂 52 從天而降

    “小姐,有空喝一杯嗎?”

    德胡米的春夏季交替之時,冷空氣還沒有遠去,經過旅館的客人還穿著厚厚的長衣,室外行人風衣的下擺隨風擺動,北風吹起的小沙石撞擊在木制的房屋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希柯爾拍了拍打呵欠的小嘴,半睜著狹長的眼楮對著搭訕的青年,懶洋洋的聲音里有些揶揄︰“這位客人,你沒喝醉?”

    “呃?”青年頓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這麼古怪的問題。

    “沒喝醉的話,這里有北地燒酒,科米爾香釀,深水干紅,相信可以讓你大醉一場的品種很多。”希柯爾從身下的架子上提上來幾個小罐,然後語氣稍稍變得強硬了些,好像睡著的貓忽然豎起瞳孔,透出一股隱然的危險感︰“我只負責賣酒。”

    青年看著希柯爾的眼神無語了一陣,有點灰頭土臉的返回了原來的位置,引起周圍一陣哄笑。

    “寶貝,做得好。”酒吧台上,成熟的大美人笑眯眯地從後面抱了一下少女,希柯爾驚呼著回頭,臉上出現了兩片粉紅︰“薇卡,嚇到我了。”

    “要學會淡定,知道嗎?淡定!”薇卡手指在希柯爾胸脯上劃了兩圈,在臉蛋越來越紅的女孩耳邊用曖昧的聲調說︰“剛才那樣子就不錯啊,拒絕得干淨利落。”

    “好了。”希柯爾推了推薇卡,著手處那軟軟兩團的溫暖讓她有點吃驚,看到薇卡不過穿著件薄紗睡衣就走了出來,周圍的酒客眼楮都直了,她也有些害臊地低下頭去︰“薇卡……你不會覺得冷的嗎?”

    “唔……要找暖爐,隨手都能找到。”薇卡緊緊地摟住了希柯爾,更加開心地笑了起來。

    “別鬧了,薇卡。”希柯爾扁了扁嘴,掙扎了幾下︰“快回去換衣服去。”

    “不要。”薇卡露出耍賴的表情,左右搖了搖身體︰“讓我抱抱。”

    希柯爾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不過最終也只能選擇無視,她在薇卡的酒館里住了不短的時間了,發現這位老板娘親熱得過分,有時候反倒像一個小孩子,不過她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轉身將台子上的空瓶收起來放到台下,背後傳來一陣陣體溫,心里泛起一陣溫馨。

    要是他們都在該多好?

    希柯爾腦海里面出現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形象。

    同樣是單薄的背影,沉默而又寡言。

    她有了一點點的心不在焉。

    這時,耳邊又傳來老板娘的輕笑︰“看那邊,你又讓一個可憐的孩子傷心了。”

    希柯爾順著老板娘的目光看過去,看著幾個少年還在不時地向自己投來欣賞的目光,她撇了撇嘴︰“一群游手好閑只知道喝酒泡妞的廢柴。”

    “呦!”薇卡捏了捏少女的臉蛋︰“你這麼狠毒的舌頭有沒有在西恩面前表現過?”

    “他……”希柯爾扭頭脫開老板娘的魔爪,被捏得通紅的臉頰也看不出是不是更加地羞澀,想起了和少年最初相遇時的那一幕︰“他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吧。”

    “總是裝模作樣地生活可是很累的!”薇卡眯起笑眼,在希柯爾目光看不見的地方,她臉頰似乎出現了一點落寞,不過轉瞬就消失了︰“你怎麼會知道,潘尼就不喜歡真實的你呢?”

    “我……”希柯爾愣了一下,就聽到薇卡繼續說︰“其實對于愛人來講,品性倒不是最重要的,看得對眼就好,重要的倒是另一些東西。”

    “另一些……東西?”少女有些迷糊。

    “你看那些男孩的目光都落在我們身上哪些地方?”薇卡瞥了瞥那一群精蟲上腦的少年,希柯爾的目光順著他們的注視,一直挪到了自己和薇卡的胸口、腰肢、大腿……然後想起來以前在無心者教會聚會時看到那些被迷藥迷到不能自已的某些男女,她的臉色漸漸從緋紅變成了灰白︰“下流!”

    “怎麼能說是下流呢?希柯爾……異性彼此相愛,最初不都是基于生理的吸引嗎?”薇卡笑著捏了捏希柯爾的鼻子︰“有欲才有愛啊。”

    “可是……”希柯爾的臉蛋又變紅了。

    “我知道,東方的女性都是這麼保守,穆爾霍蘭德神系危害不淺。”薇卡嘆了口氣,費倫東部伊瑪斯卡滅亡後,基本就是屬于恩瑟、穆爾霍蘭德等異界神祗的時代,這些神系尤其穆爾霍蘭德對于性的態度都很嚴苛,對于女性的性偏見尤其嚴重,所以如今東費倫的女性觀念較西費倫保守得多,而巨龍海灣的西門那種混亂的地方,性觀念顯然相對開放︰“雖然愛情不單是性這麼膚淺,但是如果不注意這點,無論多麼完美的愛情也會蒙上一層灰塵吧……”

    “這……”少女目光混亂,顯然有些被薇卡的理論擾亂了。

    “你的家人沒有教過你這些東西?”薇卡看著少女的臉色,忽然有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

    “我……”希柯爾臉色頓時變得抑郁起來,薇卡陡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拍了拍嘴唇“抱歉、抱歉。”

    “哦、沒關系。”希柯爾搖了搖手,抬起頭勉強地笑了笑。

    “走吧,我們去洗澡。”薇卡笑了笑,抱著希柯爾走出了吧台。

    “哎?”少女呆了一下︰“還要留人看台子……”

    “別想那些了,奧根會處理那些事情的。”薇卡沖著走向吧台那個表情無奈外帶兩分憂慮的中年大叔眨了眨眼楮,又抱緊了希柯爾走向後頭的浴室。

    “可是你也和我一起洗嗎?”希柯爾抬頭,兩只大眼楮里充滿了困惑。

    “當然了,你丟掉的功課,需要有人為你補足啊。”薇卡說罷,探頭親吻上了聽到她的話覺得不妙開始掙扎的小女孩嘴唇,希柯爾一陣迷糊,暈眩之中再度有些清醒的時候,光溜溜的身體已經浸泡在了溫暖的水浴里,薇卡從背後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胛與手臂,她面紅耳赤、心跳得厲害,回頭看到老板娘專注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胸前,大為窘迫︰

    “薇卡,你在看什麼。”希柯爾低頭見到老板娘同樣高聳的胸器,心髒又是一陣急促的振動,奇怪的想法紛紛冒了出來。

    薇卡的身體真好看,被抱著也很舒服……

    “希柯爾很漂亮。”薇卡縴長的手指劃過那一點新嫩的粉紅色,輕輕揉捏了兩下,臉上出現贊嘆的表情︰“要是再長大一點就更好了。”

    觸電戰栗的感覺從那一點蔓延到周圍的皮膚,再到神經進入腦際,從未有過的刺激感使少女肌膚好像被小火慢煮過一般呈現曖昧的淺粉色,她眼神漸漸迷離,嘴唇微微張開,呼吸中帶著柔曼的低吟。

    薇卡似乎也進入了狀態,再次含住了希柯爾的紅唇,手上動作的尺度也開始越線,直到雙方都在浴池里面喘息為止。

    “姐姐……你以前做過這種……事兒?”希柯爾喘了幾口氣,軟軟地躺在薇卡的懷抱中,不過臉上的表情更多是好奇。

    “呃……”薇卡表情瞬間變得尷尬。

    “那麼以後潘尼也會……”說到這里,希柯爾呼吸又變得有些急促。

    “傻孩子。”薇卡笑著踫了踫希柯爾的額頭︰“只要不是為神明守貞的信女,這種事情是遲早要面對的啦。”

    希柯爾的小心髒又跳動了兩下,想起了剛剛的感覺,有些神不思屬︰

    他已經出去將近兩個月了,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在擔心他?”老板娘的心思很敏銳。

    “恩。”少女點了點頭。

    “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小心!”老板娘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忽然天棚上出現一道耀眼的強光,光芒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噗通’一聲落在浴池之中,濺起滿地的水花。

    “希柯爾、薇卡,好久不見。”法師經歷了漫長的位面穿越,睜開眼楮,看到兩張幾欲尖叫卻又因驚愕而僵化的熟悉面孔,稍稍掃到周圍的環境,他腦神經立刻短路,反射系統下意識性地打了個招呼。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3 PM

III.血色殿堂 53 閑暇

    當潘尼整理了濕透的衣物從旅店後院走出來時,心中的別扭總算略微減輕了些,不過來到酒館大廳,只有老板娘一人呆在餐桌旁邊,略帶曖昧的目光盯著他,似乎還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感到好笑。

    “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

    天知道渥金把傳送點設在那個位置,或許早該知道那枚銅幣對面的坐標就是希柯爾……潘尼無語地想道,更沒想到自己回來的正是時候,話說這兩個女人在浴室里究竟在做些什麼……他想起來掉進浴池里時兩位大小美女的姿態,看著薇卡還帶著水氣的浴袍,一陣陣地想入非非。

    “想什麼呢。”薇卡看到潘尼的目光頻頻掃向自己的軀體,還有那出神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小色狼進入了做夢的狀態,用力揉了揉潘尼亂糟糟的頭發,法師頓時被一片漆黑蒙住了視野,他把頭發掀起來,惱羞成怒地一把將豐腴的老板娘抱住,就聽到一陣嬌笑︰

    “希柯爾在樓梯上看著。”

    潘尼目光往樓上一瞥,沒看見任何人的影子,他這一分神間,老板娘已經脫開了他的束縛,遠遠躲到了一邊嘲笑︰“怎麼,有膽量腳踏兩頭船還這樣瞻前顧後?”

    潘尼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久違的節操又浮了上來,良心發現︰“她還在生氣?”

    “生氣?她可沒有生氣。”薇卡坐到少年旁邊的凳子上,切了一小片肉排,連同一片生菜與辣醬一起夾在兩片烤面包中間,放到潘尼的盤子里︰“只是在害羞而已。”

    “害羞?”潘尼想起來剛剛希柯爾的反應,嘴角也浮現出微笑。

    老板娘一只手托著下巴,‘唉~’地長嘆了口氣︰“當然,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厚臉皮。”

    “我的臉皮很厚嗎?”潘尼懷疑地摸了摸自己飽受贊譽的臉皮,但是老板娘起身離開了桌子,已經沒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了,他晃了晃頭,眼楮看看樓上,用嘴叼著夾心面包,爬上樓梯,走向希柯爾的房間,敲了敲門。

    ……

    他又敲了一下,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露出少女羞怯微紅的臉龐︰“請進。”

    法師有些拘謹地走進房間,看到自己的法師袍被掛在窗外陽台上晾了起來,他走了過去,看到那法師袍已經因為長時間冒險而淒慘不堪,他兩口咬光嘴里的面包,皺了皺眉頭︰“這件丟掉算了,再買一件。”

    “可是這很浪費,還有……”希柯爾看著潘尼,低著腦袋,表情忽然有些猶豫,過了幾秒,才拿起一張羊皮紙︰“潘尼,這是什麼……”

    “呃……”潘尼看著那張因為浸了水而有些變形的油畫,本來有些尷尬,忽然想到沒什麼說不出口的︰“哦,這是我在北地冒險時的同伴,一個提爾的武士。”

    “哦?”希柯爾點了點頭,端詳著畫上女武士的身材,居然不比薇卡差到哪里去,那種渾圓結實的視感更是讓她羨慕嫉妒不已,經過浴池里那一檔子事,老板娘的言傳身教讓少女的思想已經和純潔這個詞匯沒什麼關系了,畫上少女的身材連她這種女孩子看了都面紅心跳,更何況是男人……

    本來就因為翻出這張畫像而心頭疑雲重重的她立刻就開始胡思亂想︰

    薇卡對他也很好……不過,薇卡的年紀比他大多了……應該沒什麼關系的,何況她這樣照顧我,對潘尼也是一樣的……

    很顯然,雖然破除了‘純潔’的約束,但是她還是低估了世事的險惡和某種荷爾蒙的威力。

    還有,這個女孩子是提爾的聖武士,不太可能和潘尼有什麼關系……

    想到這里,少女心微微地放了下來,不過先前的想法已經足夠讓她警惕︰“不能讓潘尼再隨便接觸其他的漂亮女孩子了。”

    法師看著畫像上的少女,也露出懷念的神色︰“在北面的時候,她還救過我一次,不然我就回不來了。”

    希柯爾心髒跳了一下︰“居然有這種事情?”

    “沒你想象的那麼危險。”潘尼站在窗台旁邊,注意到少女臉上的惶恐,才想到自己讓話題變得沉重了,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其實也很有趣,和一群亂七八糟的人一起東跑西顛打小怪獸,等到我老到走不動了的時候,或許可以對我的孫子們講講這些冒險的故事。”

    “哈。”少女笑了一聲,不過卻聽出來法師話中的自嘲和不認真,她很輕易地就察覺到事情不像潘尼說得這麼輕松,本想出言繼續詢問,但是想起來薇卡的話,似乎有的時候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溫柔縱容,于是板起了臉,一副嗔怒的樣子︰“你在糊弄我!潘尼。”

    “呃……”法師被少女突如其來的怒氣震懾了一下,看到希柯爾因為憤怒而微紅的臉和發怒的貓一般銳利的視線,他一時不該說什麼好。

    話說希柯爾已經好久沒有對他生氣了。

    “我要知道,你在北地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危險,我也應該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派你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希柯爾的思唯的展開程度顯然超越了常人的範圍,都懷疑到了自己老爹頭上,這顯然讓潘尼覺得不可接受,他從後面抱住了少女,感受到她胸前的劇烈起伏漸漸平復︰

    “不要懷疑老師,這不過是每一個紅袍學徒都要做的事情。”

    “真的?”

    “真的沒什麼危險,不過是在北面湊巧遇上幾個路過的同鄉,一起開了個晚會;最大的事情也不過是在座山洞里踫上個養老鼠的老頭子,我給他講了兩個故事他就瘋了,然後把老鼠送給了我,其他也就沒什麼了。”潘尼一頓閑扯,還做出惱火的神色︰“最可氣的是那只不聽話的老鼠半路上就跑了。”

    這一段話如果讓古代奇械師和那幾位紅袍聽到了,多半會淚流滿面,不過顯然讓希柯爾心情輕松了不少。

    他只是害怕我擔心而已。

    想到這里,一點溫暖將她那點強行擠出來怒氣也驅散了,笑了一聲︰“你居然還會講故事?”

    “你還是不要聽的好。”潘尼撇了撇嘴,摸了摸少女的頭發︰“不要擔心了,反正,我現在完好無缺地回來了,而且再過不久,我可能會正式晉職。”

    “真的?”希柯爾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這倒讓潘尼嚇了一跳。

    “怎麼會這麼高興?!”

    “當然了,你成了正式編制,地位更高,就會有更多的空閑時間了。”希柯爾笑著說道︰“遇上這樣危險的可能性就會少很多吧。”

    還真不一定……

    潘尼心底暗暗吐槽,不過還是有些不理解希柯爾的反應︰“不過,你不是不喜歡紅袍嗎?”

    “誰讓你是呢?”少女的手指戳了戳潘尼的胸膛。

    法師開始沉默。

    一時靜謐。

    “潘尼,我們出去走走吧。”一會兒,希柯爾脫開潘尼的懷抱,把聖武士的畫像小心地收了起來,拉住法師的手提議道︰“外面天氣不錯的樣子。”

    “好吧。”潘尼笑了,和少女一起走出了酒館。

    “早點回來啊~~”老板娘在旅館門口笑嘻嘻地揮著手,潘尼經過的時候,莫名地一陣心虛。

    “唉!~”目送兩人遠去,薇卡眯了眯眼楮,環胸靠著門框,低頭嘆了口氣。

    “小姐……你。”奧根湊了上來。

    “怎麼?西門那邊又來了什麼糟糕的消息?”

    “暫時沒有,不過……”

    “那就好。”薇卡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奧根︰“放心吧,我有分寸,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我很清楚,不過沒別的事情的話,這樣的小日子能多一天就算一天吧。”

    她看著中年人,又遲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不過把所有事情都和利益掛在一起實在是很無聊的做法,那種生活我已經享受了二十多年了。”

    “……是。”奧根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

    “讓開讓開!!不要礙事!”

    街上的少男少女正在散步,忽然街頭巷尾出現了數十個騎士破壞氣氛,他頓時緊張起來,想起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似乎在遙遠的過去出現過。

    “不用在意,潘尼,這是法師會又在挑選學徒,每年都會來一次的。”希柯爾注意到潘尼的出神,拽了拽他的手掌,潘尼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周圍默然地將適齡子女從家中帶出來的場景,忽然有點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因為他看到這些父母的臉上,不全是惶恐,那表情有點復雜。

    潘尼頓時想起來八年前的事情,那個用懷抱溫暖了他六年的縴細女人,和那每隔幾個月才會帶著一身疲憊回來,用滿臉粗胡茬扎他的臉的青年漢子。

    他這一世的父母,又到哪里去了。

    似乎在紅袍法師學院,嚴禁探親這種事情發生——因為會破壞教育氛圍,而且學徒一進入學院,似乎就與過去的生活全然割裂了。

    “爸爸,快點!再不快點就趕不上了。”潘尼正在愣神,忽然聽到這樣一聲呼喊,然後就見到一個六歲多大的小孩子拖著他的老爹,急匆匆地朝那些搜羅學徒的塞爾學徒沖過去。

    “哎呦我的孩子,你老爹我就快要累死了,先歇一會兒。”那個身寬體胖的老爹拽住自家小孩,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這中年人雖然胖,但是踏著草鞋的赤腳上露出水泡與堅硬變色的老繭,還有粗壯的大腿,提醒別人這是個干活的人,那一身皮膚,也泛出淡淡的浮腫色,可見胖得有些虛浮。

    “老爹,就差幾步了!”那個小屁孩一臉不滿意。

    “不用急,反正遲早輪到你,他們還不一定收你呢。”這老爹如此說道。

    “我這麼聰明靈巧,法師會不錄取我,那是他們瞎了眼楮。”這小孩牛氣哄哄地語氣進入潘尼的耳朵,讓他覺得有些刺耳︰

    “難道是什麼值得特別高興的事情麼?進去了有一半的幾率就出不來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小孩和老爹同時驚愕地看了潘尼一眼,希柯爾注意到潘尼的情緒不太對頭,扯了扯他的手臂,卻感覺到紋絲不動。

    “你懂得什麼?”小孩子十分不爽潘尼的語氣,瞪著法師的眼楮說道︰“如果我能成為法師會預備成員,我家就不用向那些老爺交稅了,我的三個哥哥都沒有這個機會,現在全家的希望都放在我的心上,你知道我家有多窮嗎?德胡米今年土地干旱,稻谷歉收,日子有多艱難你知道嗎?一看就知道你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哎哎哎,斯尼德,別說了。”可能是這位胖老爹看出了潘尼氣質的不同,試圖拉開自己的兒子。潘尼注意到這個男人臉上的菜色,心情越發地不愉快。

    街邊一些住戶門口,大人們將帶著懵懂表情的適齡子女走了出來,迎接即將到來的塞爾騎士,他們臉上的神色也讓潘尼更加抑郁,那不是純粹的不舍與恐懼——里面反而帶著些隱約地期待。

    雖然前路凶險,但在塞爾,這卻是與榮耀權威最近的一條道路!

    更不是人人都有機會成為法師的!

    潘尼頓時明白了這種矛盾感覺的來源。

    這和八年前他經歷這些事情的心情與感悟完全不同。

    “這和我們沒關系,潘尼。”希柯爾扯了扯潘尼的袖子,見他沒有反應,又拍了拍他的臉。

    “我知道。”潘尼長長地吐了口氣,忽然有些出神似地說道︰“貧窮無望的生活,嚴苛森冷的秩序,為了出頭的希望是不是必須選擇一條一半通往死亡的道路?”

    “潘尼……”希柯爾感受到法師極為低落的情緒,心頭也籠罩上幾絲陰雲,抱住了少年的脖子︰“別想這些事情了。”

    “我必須要想啊……”潘尼‧西恩嘆了口氣︰“因為我的後代即將在這個世界繁衍下去,如果環境不發生改變,是不是總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呢?我可以想辦法成為一名地位尊貴的法師,我死去之後呢,難道我們的後代會成為苦役、農工、奴隸,被迫為了生存做出可悲的選擇,不只是在塞爾,費倫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樣……”

    “這……”聽到法師提及後代,希柯爾的臉紅了一下,然而潘尼口中的憂慮也讓她受到了感染︰“這也是世界的規則吧,何況神都不能預知世間的一切,我們這些凡人又怎麼可能考慮得那麼遠呢?”

    “無論如何,我都應該努力去改變這個世界,不能繼續漫無目的地隨波逐流下去了。”潘尼頓了一下,忽然感到心頭的迷惘與漫無目的被一股力量驅散了,一個標桿似乎出現在了遙遠的遠方。

    “改變……世界?”少女不解地抬起了頭。

    “總之,希柯爾,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的。”潘尼微笑著說道,少女同時感到面前的男子變得多了一些真實感,雖然並不清楚地懂得潘尼的覺悟,但莫名其妙地感到心中踏實了︰“恩,雖然不太清楚你在說些什麼,但……”

    “我也會努力的。”希柯爾親了一下潘尼的臉頰,微笑起來,由于發生了這檔事情,街道上的人越發多了,已經不適合繼續散步︰“我們回去吧。”

    潘尼點了點頭,經過街道時,看到那個和父親一起從鄉下來的小孩子,便走了過去,在小孩子堤防的目光中低聲說道︰

    “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估計法師會瞎了眼楮才會不錄取你,不過你可要小心,那里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只要不怕死就能度過難關,

    隱忍,堅強,小心不要被欺負,也不要欺負人,去學一切能學會的東西,但不要隨便表露出來。”小孩聽著這些話,表情漸漸怪異,潘尼拍了拍他的腦袋︰“當然,現在你不可能理解這些話,只需要記住就行了。”

    “我憑什麼……”這小孩被莫名其妙地教訓一頓,顯然有些不服,正要抗辯幾句,忽然被他父親粗壯的手臂按了下去,

    “住口,斯尼德。”

    他的父親嚴厲地呵斥了一聲,然後鄭重地注視著已經離去的潘尼,大聲喊道︰“謝謝你的忠告。”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4 PM

III.血色殿堂 54 魅魔

    作為無底深淵的一層,蒼白森林雖然氣氛靜謐,但這只是表象。

    就好比這些雪地下滾動的熔岩,來往的生物若是稍稍有一點不注意一腳踩空,就會化為灰燼;蒼白森林之中四處都湧動著暗流。

    一名佔據著幾百英畝土地的高階奪心魔法師的死亡在這一層深淵里顯然不是一件小事,早在魔化野獸暴亂的那一時起,就有許多存在注意到了這座塔樓。

    然而暴亂的迅速平息顯然令這些存在舉棋不定,他們不敢肯定是否能夠從平定暴亂的存在手里取得足夠的好處,所以都在觀望的狀態中。

    不過深淵生物的混亂天性卻不能保證居住在這里的所有魔物都能遵從理智行事,比如說居住在塔樓一英里外的魅魔邪術師迪桑達羅,這個魅魔從幼蟲階段開始就擁有著很強烈的個性,不甘于安分地扮演自己在深淵中的角色——雖然所有深淵生物都是如此,但她的個性尤其突出。

    比如,深淵生物大多數默認的性別為男性,所以魅魔大多數是女性的形態,但這一只卻是非主流——他的身體固化為了男性形態。

    其實這很正常,畢竟有的時候魅魔為了誘惑女性,也會以男性形態出現,這位迪桑達羅的非主流之處在于他是用男性形態去魅惑男人!

    在討論這種做法的成功率之時,不免要先評價一下他的造型︰他穿著一套V字形在某個異位面可以用來穿著游泳的裝束,露著兩膀子鋼鐵般的肌肉,腹部8塊腹肌在勻稱的貓步之下一晃一晃,那上挑的眉毛嘴唇湊出的表情堪稱銷魂,那濃眉方臉大耳朵塌鼻孔,加上那厚厚的口紅,能夠讓一切瞄準他的12K硬化精金狗眼瞬間爆炸。

    如此神奇的魅魔,魅惑術經常失敗是理所當然可以理解的事情,不過他不在乎,比起用這幅兄貴相貌嚇人他更傾向用各種強勁的魔爆將目標扯成碎片,他的幾個前主就是如此栽在了他的手里的。

    三年之前,他被仇敵追殺,逃離了原來的地盤,跑到蒼白森林一角躲了起來,到如今沒見有更多追殺者找過來,他心思活動,就想要在這一層深淵干一番事業。

    對于惡魔而言,所謂‘事業’不外乎搶奪更大的領地,獲得更多的力量。

    現在,他就準備吞掉奪心魔法師的地盤,對于奪心魔能夠來往穿梭諸界的傳送門,他早已經垂涎三尺了——在深淵,這是最寶貴的幾類資源之一。

    他同樣不知道奪取塔樓的存在究竟是什麼來路,不過他決定進行一次冒險。

    他一出現在這片地域,就感到身上有些不自在,他嘿嘿地冷笑著,知道是其他盤踞在附近,同樣對這片地域虎視眈眈的家伙們在用法術之類的能力窺探他,不過他對那些家伙只有深深地嘲笑與鄙視,敢作第一個動手的人,他當然有所依仗。

    魅魔天生具有定位傳送的本領,作為一名活了近百年的高等魔物,迪桑達羅更有一些神奇寶物,比如一只出自某位巫妖之手的法具攝心魔之眼,可以對單體生物造成嚴重的精神損害,胸前的掛飾中儲存著一發觸發式聖域術,這個法術能夠讓他在一定時間內免受所有傷害,當然也無法離開保護區域,不過卻可以趁機用精確傳送跑路。

    這種戰術在另一個世界叫做無敵爐石大法,由此可知他膽氣從何而來。惡魔雖然混亂,但真正腦殘的確實不太多。

    不過很快這只並不傻且敢于冒險的暴力兄貴魅魔就遇上了一只真正腦殘的惡魔︰

    “迪桑達羅!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阿迪見到了遠道而來的魅魔,大感驚詫地叫了起來。

    “我為什麼不會出現在這里?”迪桑達羅舔了舔舌頭,抽出了一根尖頭戴著倒刺的長鞭,在地上甩了兩下,發出‘啪啪’的聲音︰“阿迪,你這個卑微的小渣滓,你的奪心魔主人死了?你的新主人呢?”

    “新主人!你是來找茬來的?!”阿迪立刻驚悚了起來,暗想被一只老鼠收伏的丟臉事情絕對不能讓別的惡魔知道,連忙岔開大腿就往塔樓方向飛奔,但是馬上後腿就被魅魔的鞭子纏住,他一跤跌倒在地,大吼起來︰“你不能動我,我的主人是一個強大的惡魔,你如果敢動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強大?”迪桑達羅長著尖爪的腳踩住狡詐魔後背,甩了兩下鞭子,嘿嘿嘿地抹了一把身下流出的液體︰“告訴迪桑達羅大人,你的主人是怎樣的強大法?!”

    小狡詐魔心驚肉跳,一時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吹噓起了自己那個主人的強大︰

    “他……他長著六條手臂,兩只尖角,渾身著火……哎呦。”

    他的胡扯還沒完事,背上就重重挨了一鞭子︰

    “六條手臂,他是六臂蛇魔嗎?兩只尖角?渾身著火?難道還是巴洛魔和炎魔?你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魔物?快說!”

    魅魔一邊瘋狂地抽打著阿迪,一邊口角流著涎水,看來已經進入了狀態。

    他卻沒注意到附近的異性樹陰影里面,一個滿身白毛的小家伙正在頗有興趣地旁觀著這場戲,貝倫剛從沉睡中醒來,難得領地有人探訪,自然要前來一看,恰巧見識如此薩滿流大片,正好開開眼界。

    雖然魅魔的語氣無禮,但小狡詐魔的吹噓和歪曲更讓它十分不爽,讓它受點苦頭也好。

    貝倫搖著尾巴,懷著一點虛榮地想道,不過只過了兩句話的功夫,它的這點虛榮與矜持就不翼而飛了。

    “哎呦哎呦!等等,拉克拉斯說了!”阿迪被抽得渾身抽搐,大叫起來︰“它是一只長著兔耳朵和龍尾巴的老鼠!”

    “兔耳朵和龍尾巴的老鼠!”魅魔聽到狡詐魔的話,尖銳地狂笑起來︰“深淵怎麼會出現這種古怪的畸形雜種!阿迪,你的智商和記憶力果然是——呀!!!”

    話音還沒落下,他就看到一只長著兔耳朵和龍尾巴的老鼠出現在自己面孔前方不過一英寸的地方,兩只藍眼正對著自己的鼻梁……

    ……

    德胡米的大街上,一群塞爾騎士將搜羅到的適齡兒童聚集起來,送到鎮中心的市政廳進行挑選面試,潘尼對這一切漠不關心,懷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回到旅館里面把門窗關上,準備休息一天後趕到詹華士的學院,討論一下有關任務的事情,但當他關好門窗轉身想要躺下之後,卻看到一道秘法構成的門戶出現在臥室正中,一個身穿紅袍的中年光頭從中走出,抬頭看了一眼潘尼,用述說家常般的平淡語氣說︰

    “身為一名法師,如果不在休息之前好好布置一些裝置,一個這樣的傳送術就能要了你的命。”

    “多謝您的教誨了。”潘尼吃驚的表情漸漸散去,拉出一把椅子放在詹華士身下,然後從魔法袋里把那個魔化的人頭掏了出來,就見到院長的表情變得極度驚愕。

    “看起來你很吃驚,老師大人。”

    “當然……你要知道,我做夢也想不到你能把他干掉,算了,反正費倫這麼大的地方,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詹華士搖了搖頭,將這個人頭收了起來,語氣仍然有些不可置信︰“不過,這回可惹下大麻煩了。”

    “很麻煩麼?”潘尼‧西恩不置可否︰“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他叫甦特默克,是甦塞爾府總督手下的親信,也是塑能系新首席維羅迦的親信弟子。”詹華士低沉地笑了笑︰“恭喜你,如果他死在你的手上這個消息流傳出去,你立刻就會成為大約五分之一的法師會成員的仇敵。”

    塑能系為八大學派中門檻最低的學派,人數自然也是最多的,潘尼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種事會發生麼?”

    “這可不一定。”詹華士搖了搖頭︰“說不定我明天就會把你賣掉。”

    “如果是這樣,那我只能自認倒霉了。”潘尼攤了攤手。

    “或許我真該那麼做,這樣你以後就不會再輕信任何人,對你而言倒是好事。”詹華士哼了一聲,指指潘尼腰間的袋子︰“這個東西不要隨便暴露,雖然不稀罕,但眼紅的學徒也不少。”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家伙。”潘尼暗暗吐槽著把魔法袋貼身藏了起來。

    詹華士顯然不是喜歡說話的人,潘尼也並不擅長挑起話題,沉默了一陣,院長才站了起來︰

    “對我們而言這里已經不能久待了,說話也不方便,還是換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吧。”

    詹華士說罷,開始準備施法,潘尼當即感受到身體被一股力量拉扯,似乎將要進入異空間。

    “傳送術真是方便,以後一定要學會。”

    進入星界通道,潘尼意識混亂之前這樣想道。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4 PM

III.血色殿堂 55 永視之眼

    在深淵打滾了百年以上的生物,無論多麼遲鈍,對于將臨的危險也會有些直覺,尤其是在勢關生死的時候。

    魅魔迪桑達羅的反應就非常敏銳,在老鼠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無數分之一秒他就察覺到了危險,並立即啟動了聖域護符,虛實相間的貼身防護罩瞬間將他隔離與空間之外,他定了定神,還要觀察一下再做決定跑還是打,但是當他看到老鼠的爪子毫無阻礙地穿透防護罩時,立刻驚惶地雙腿一蹬,雙翼扇動空氣,盡全身力氣向後一跳。

    然而閃著暗光的利爪早已先一刻撕破防護,狠狠鑽入魅魔的血肉!

    噗!——

    魅魔慘嚎一聲,捂著流血的眼眶向後飛退,不過百年來出生入死培養出的戰斗本能讓他知道危險不過剛剛開始,他無暇顧及瞎掉的左眼,飛快引導體內的能量,也無暇進行祈禱和塑型,就將體內所有混亂原始的魔法能量一股腦兒砸了出去!

    邪術師通常都是與混亂能量親和度極高的生物,用本能即可引導法力,既不需要深刻研究學習,也不需太高端的技巧,施法就如野蠻人一般粗糙直白。

    不過由于施法條件沒有經典施法者那麼苛刻,邪術師在混戰場上的破壞力卻是非常恐怖,五團混沌的能量憑空出現,強勁的爆裂震斷周圍無數枯老的異化樹,地面上,本質是干枯幾丁菌質的雪花片紛紛飛散開來,露出下面的岩殼和熔岩!

    一聲尖銳的慘叫爆發出來,只見站立不遠的狡詐魔被爆炸掀翻,正向一片熔岩墜落,

    他一面扯破嗓子發出驚恐萬分尖銳叫聲,手腳同時不停地胡亂揮舞,所幸終于抓到一片岩石,這才松一口氣,手忙腳亂地往岩層上爬動︰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偉大的拉克拉斯要逃跑,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老鼠貝倫突襲奏效,在空中翻了半個圈,落在地上時,就看到了撲面而來的混亂能量,它一個影遁進入陰影間隙,邪爆消散後又出現在原處,然而魅魔已經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只一輪交鋒,見到自己釋放的法爆沒有對對方造成絲毫傷害,魅魔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不是這只畸形老鼠的敵手,惡魔雖然狂亂,但一般情況下不會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送死,活了幾百年的魅魔自然不會缺乏這份理智,否則他早死了。

    所以他展開雙翼,飛速逃離戰場,同時捂著滴血的左眼,心頭恨恨地咒罵著︰

    “該死的畸形!雜種!我會報仇的,等著吧!我一定要吃了你!用你的毛編一條新鞭子!”

    不過腦海中的突如其來的暈眩告訴他想要逃跑不是那麼容易,魅魔暈了一陣,然而身在高空,往下跌落不久,就被冷風吹醒,很快又高高飛了起來,直到心靈力量無法觸及的區域,

    他慶幸了一陣,又朝下望了一眼地上的老鼠,大聲地嘲笑起來,聲音尖銳︰“太弱了,這種程度的力量也只能震懾一只老鼠而已,畸形的雜種!”

    他狂笑著展開雙翼,在老鼠頭頂幾十英尺地方盤旋了一圈,在他看來,地上這只怪物再厲害,只要不會飛,就奈何不了他。

    這倒是讓他有個新的想法——或許可以用空戰干掉這個棘手的家伙?

    他忽然又有了再戰一場的信心,純能量的攻擊範圍,可比心靈力量遠得多。

    然而在這個想法出現之後不過幾秒,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老鼠看著空中飛舞的魅魔,摹地抽抽鼻子,眼楮一眯,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小嘴一張,對準魅魔的方位,十數道純金色的閃光‘嗤嗤嗤嗤’地從喉嚨眼里爆射出去,那是十幾根幾寸長的純金細刺,速度快到沒有影子,魅魔想像不到老鼠那不過兩寸長的身軀里面居然能吐出來如此長的東西,而且還不止一根,更不可思議地是還能飛得這麼快。

    但是他已經來不及想這些了,尖叫一聲就要返身再逃時,翅膀已經被密集的金箭釘出十幾個漏風的洞孔,身體歪歪扭扭地朝地面墜落。

    那老鼠晃悠著小步,向魅魔下墜的落點走去……

    ……

    當潘尼從星界傳送的暈眩中恢復清醒,就看到身處一個龐大而靜謐的殿堂,一群紅袍法師在擺放著巨量書籍的書架旁來來往往,氣氛沉默而有序。

    潘尼鎖起眉心,這里很少見到黑袍的學徒,正式的紅袍倒是佔了絕大部分,周圍樸素而又高雅的裝飾,告訴他這個地方絕對不普通。

    他的感知域提示他走廊邊裝飾的石像生物都是真的,而且附加過特別的強化魔法,若是行走其中的人稍稍行差踏錯,就會被群起而攻。

    地面並不平坦,但是凸凹的刻印讓人踩在上面,心神自然感到安寧,不自覺地傾向于靜默——至少讓心中疑惑的潘尼沒有第一時刻就開口發問︰

    “這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艾爾塔泊的永視之眼研究院,預言系的最高學府。”回答的卻不是沉默寡言的詹華士,而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紅袍,當然,外形就不用贅述了,紅袍不論男女都是光頭,潘尼更不敢對這個女紅袍有絲毫的輕視或是進行可能引起誤會的觀察——這個女法師長袍領口邊上繡著青色的絲線。

    這是一名施法等級達到第七階的高等環之導師。

    潘尼立刻肅然,時刻警惕起來,生怕自己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同時,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窺視了一陣,多半是中了什麼探索魔法,然後就見到這個女法師皺起眉頭,面向一直沒說話的詹華士︰

    “你確定這就是你看中的人選?”

    “我觀察了他整整八年時間。”詹華士說了這一句,潘尼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僅僅是因為院長的話而驚訝,更驚訝的是詹華士對這位高階環之導師的態度——即便不屬于同一學派,身為一名環之導師,難道可以用這種平淡近乎敷衍的語氣對一名高階導師說話?

    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潘尼腦筋開始亂轉,YY自家老板有什麼隱藏身份,不過他對紅袍法師會的了解終究還是個小白——在低級學院縮了八年,中級學院那半年多只顧著研究法術,對于法師會的八卦研究的著實不多。

    至少,相比其他即將轉正的準紅袍差遠了。

    一陣YY無果,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正在發生的對話上,一個現象頓時讓他更加驚訝,聽了詹華士態度冷淡不帶絲毫敬意的話,這個女高階導師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愉悅的情緒。

    潘尼本來懷疑女紅袍是一種偽裝的客套,但是女法師聽了詹華士說話之後,又重新認真地端詳了潘尼一遍。這就讓潘尼明白,詹華士的話,在這個女法師心里很有分量。

    于是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猜想就更多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先試試看,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母親大人會認同你的選擇。”女法師語氣平淡地說道。

    這一連串的對話讓潘尼困惑不解,不過他大概明白自己被詹華士看中了,成為了某類人選,似乎還與這位女法師的母親有所牽扯。

    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情,潘尼無從想象,也就只能按下這個好奇心。

    反正到時候他就知道了。

    好的壞不了,壞的好不了。

    “我覺得他很合適。”詹華士沖女法師說了一句,然後轉向潘尼︰“你隨這位奧瑟亞導師去見一位大人,之後一個月里面,如果不是我來找你,不要離開那位大人的管轄範圍之內。”

    潘尼立即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朝名為奧瑟亞的高階環之導師行了個禮。

    “免禮。”奧瑟亞淡然地沖法師揮了揮手,然後轉向詹華士︰“你這就要走了?”

    “恩。”

    “祝你好運,活著回來。”高階環之導師朝漸漸消失的詹華士如此說道,潘尼聽了這話,忽然一個古怪的想法出現在腦海里面——這種對話口氣,難道這兩個中年男女有基情?

    這時奧瑟亞朝他招了招手,潘尼收束了胡思亂想,跟著這位高階紅袍走進更深的殿堂,途中心頭疑惑不斷湧現,不僅僅是因為詹華士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之後也不說句話就走了,更因為女紅袍在院長離去時說的那句‘活著回來’,讓他感到有些不太安心,一路上心事重重。

    “你有什麼疑問嗎?”走廊很長,大概幾百尺的樣子,彎彎曲曲,道旁不知多少間房舍,

    剛走完一條通道,拐過個彎,又是條更長的,奧瑟亞忽然問了一句。

    “呃?”正在半神游狀態下的潘尼愣了一下。

    “如果有疑問盡管問,不用拘謹,預言師沒什麼可怕的。”奧瑟亞如此說道。

    難道你除了預言系就不會別的可怕的法術了?潘尼暗暗吐槽,不過卻也不認為心里的疑問是值得保密的事情︰“請問……院長大人會有危險?”

    他沒有問詹華士究竟去做什麼,因為詹華士既然沒有告訴他,多半就是認為潘尼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他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再多些就要命了。

    “危險?”奧瑟亞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目光淡漠地望著潘尼︰“你認為紅袍法師應該是一種安全的職業?”

    “這……”潘尼頓時無言以對。

    奧瑟亞注視著潘尼,仔細地觀察著法師臉上的表情,忽然表情緩和了一些︰

    “看來你的關心倒不是假的,他會選中你也不是沒有道理。

    ……繼續走吧。”頓了一下,奧瑟亞轉頭繼續向前走去。

    “奧瑟亞大人……”又走了一小段路程,潘尼猶豫了一會,或許覺得這個預言系高階導師也並不是那麼難說話,鼓起點勇氣開口︰“剛才院長說,關注了我八年的時間,可那時候,我還是剛剛入學不久……”

    “這不值得奇怪,分配到低等學院的導師,在每一期新學員入學之後不久,就會對學員素質做一次評估,哪一部分有可能留下,哪一部分多半會被淘汰,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奧瑟亞緩緩地說道,她的聲音富有磁性,在走廊里回蕩很有一種空靈的感覺︰“在這些學生里面,如有合導師心意的,就會受到跟進觀察和特殊照顧,包括那些天資優秀的學子……”

    “呃……”潘尼怔了一下,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你好像很奇怪。”

    “是很奇怪……那些天姿最優秀的同學……”潘尼說了一半,忽然覺得說把下一句說出來是一種很失禮的做法,于是連忙閉口。

    “如果沒有死在同學手里,就被導師殺死了對嗎?”奧瑟拉看來很清楚潘尼的疑惑。

    潘尼點了點頭,到現在他還有些疑惑于紅袍法師會為什麼會把最優秀的一部分學生干掉,盡管有些導師將這理由歸結為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但是無論潘尼怎麼去想,都覺得這類理由很是荒謬。

    “這當然是一種誤解,難道和你同期的那些學生里面,就沒有特別優秀的學徒能夠活到畢業?”奧瑟拉問。

    “呃……那是他們……”潘尼這才想起來每一期優秀學生里面,確實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太起眼的能活下去,不過相比死掉的,這個比例實在可以低到忽略不計,潘尼正想說‘那是他們運氣好’,忽地猛然醒悟︰“難道他們就是導師挑選的?”

    “紅袍法師會不輕易舍棄任何一個足夠優秀的學徒。”奧瑟拉笑了笑︰“等你正式成為紅袍法師以後,就會明白那些學徒為什麼會死掉了,他們都有死的理由。”

    潘尼沉默了下來,看來他對紅袍會的認識,還是膚淺流于表面的。

    “你現在當然不可能了解這些東西,留在這兒的時間里,就順便做一下晉職的預備工作吧。”奧瑟拉如此說道,拐過第二個彎,走廊也到了盡頭,一扇不大的小門就在那里,兩人剛剛靠近,那扇門自動打開了。

    里面陳設很簡樸,幾排堆滿書的書架,一張小床,一張擺放著水晶球的圓桌,桌旁的小椅子上坐著一個矮而瘦小的婦女。

    奧瑟拉引著潘尼走進房間,朝這個背影鞠了個躬︰

    “母親,詹華士的弟子已經帶過來了。”

    潘尼同樣行了個禮,然後微微抬起眼楮,觀察著這個坐著的背影,這個人一頭直到地面連長袍都快蓋住了的銀絲,從按在水晶球上的那只帶些皺紋的手來看,年紀應該不小了。

    “已經帶來了啊。”從這個女人輕柔的聲音里聽不出具體的年紀,然而當她轉過身,露出位于長袍前襟的金色花邊時,潘尼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心髒還是狠狠地跳了跳。

    這是一名席位導師。

    ……

    深淵。

    那只兄貴魅魔被束縛在沉重的符文煉銀鐵鏈之中——這是奪心魔法師用來捆實驗品的東西,現在卻被派上了這種用場。

    迪桑達羅全身上下傷痕無數,鮮血淋灕,早就沒了囂張的樣子,這倒不是貝倫虐俘——它正蹲在一邊,研究地上的戰利品——魅魔的魔法寶物。

    而魅魔前面,阿摩迪拉克拉斯興高采烈地揮舞著各種鋼鐵刑具,令一只手攥著一張契約,跳著腳朝魅魔狂吼亂叫︰“你這個不自量力的蠢貨,拉克拉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成為我偉大的主人的僕人,不然我就活烤了你!”

    老鼠聽著這令人無語的拷問,忽然覺得無聊——它在深淵呆了有一段時間了,開始有些想念主物質界的某位‘親人’。

    或許應該挑個機會回去看看。

    它吞下了幾件魔法寶物,在睡著之前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5 PM

III.血色殿堂 56 困惑

    什麼是席位導師?

    在紅袍法師會八大學派之內,地位最高的法師叫做‘首席’,所謂的席位導師,就是有資格做首席的人。

    能夠接觸九層魔網,這樣的頂級法師,紅袍法師會總共也不過二三十個,人煙稀少的預言學派更是只有兩個人,一位是首席葉法安,而看到眼前法師頭頂的銀線,潘尼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大法師的名字︰

    “我是嘉斯蒂瑞。”銀發婦人如此說。

    潘尼更加緊張了。

    雖然在預言學派里只是次席,大法師嘉斯蒂瑞屈居于葉法安之下,但是在紅袍會內部,比起深居簡出的葉法安,嘉斯蒂瑞的名氣還稍稍大一些。

    比較有名的是這位大法師的怪癖——據說她忍受不了紅袍法師的標準形象,創造出了一個二環奧術——嘉斯蒂瑞長發術,來對抗專精刺青的力量,她顯然成功了——眼前的一頭銀發就是結果。

    其實也不能說全然成功,因為在專精刺青壓制下催生出來的頭發是風騷的純白色,而且這個法術固定在頭上的結果是刺青的力量被壓制——這位預言系次席施展的預言法術據說還不如其他類別的法術效果好。

    但這好歹也為紅袍法師會做出了貢獻——西部幾個信奉晨曦之主的國家近些年已經開始重點檢查入境的白發法師,因為這類法師有可能就是紅袍假扮的。

    不過對付會染發的紅袍,這一招顯然就不好使了。

    而且這位次席還有一個怪癖,遇到其他紅袍的時候,總會嘗試把這個法術傳授給對方。

    潘尼想到這里,摸了摸頭頂,想象一下自己的白發魔男形象寒毛直聳,決定寧可光頭也絕不學這蛋疼的法術。

    值得慶幸的是,由于派系原因,這個法術他永遠也不可能學會了。

    潘尼松了口氣,嘉斯蒂瑞卻輕輕搖了搖頭︰“真可惜,你居然和詹華士一樣對立掉了變化法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這……在奧法的道路上,總是需要做出取舍。”潘尼干笑著答道。

    “是啊。”嘉斯蒂瑞笑著點了點頭,轉向潘尼身邊道高階環之導師︰“奧瑟亞,你覺得這孩子怎麼樣?你知道,我的預言術現在不太靈光。”

    “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奧瑟亞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笑容︰“母親大人,我們要相信詹華士,他的眼光一向不差。”

    “是啊,詹華士的眼光從來沒錯過。”潘尼驚訝地看到嘉斯蒂瑞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對于這對‘母女’說話時的溫馨感感到違和不已……這居然會是紅袍法師會?

    還是說,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地了解過這個組織呢?

    似乎是這樣的。

    潘尼暗暗皺起了眉頭。

    “孩子,不用太過緊張。”嘉斯蒂瑞又對潘尼笑了一下︰“你已經得到了我們的認可。”

    “認可?請問……”潘尼皺了皺眉,終于問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次席大人還有院長,究竟有什麼任務要選我去做呢?”

    “任務?”

    潘尼驚奇地發現聽到這句話後這對預言師母女對視了一眼,表情都比較驚愕,然後就見這兩個強大的法師認真而又古怪地盯了自己一陣,在被凝視到渾身發麻的時候,嘉斯蒂瑞皺著眉頭開了口︰

    “我們沒有任務要交給你,還是說,你對你現在的處境感到疑惑?”

    “是的,次席大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潘尼傻子似地撓了撓頭︰“院長究竟為什麼把我帶到這里來。”

    預言者的小屋里面沉默了一陣,然後嘉斯蒂瑞和奧瑟亞一起嘆了口氣︰

    “看來詹華士並不是個負責的老師啊,奧瑟亞。”大預言師托著下巴,語氣不滿地說道。

    “他一直都是這樣,能一句話交代完的事情,從來不會說兩句,能夠不說的話,也絕對不會多說。”奧瑟亞攤了攤手,表情有些無奈。

    “好吧……你叫潘尼是吧……”嘉斯蒂瑞嘆完了氣,又轉回一臉不解的潘尼︰“聽我說,我們是你的認證者。”

    “認證者?”潘尼愣了一下。

    “是的,認證者,你想要成為法師會正式成員,必須通過我們的認證。”嘉斯蒂瑞點了點頭,解釋道。

    “可我是咒法系的。”潘尼面色古怪地如此說。

    咒法系的紅袍,需要預言師認證?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聽到這一句話,嘉斯蒂瑞和奧瑟亞對視一陣,然後再次搖頭嘆氣,奧瑟亞無語地對潘尼搖了搖頭︰“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詹華士竟然一點信息也不透露給你。”

    “我應該知道什麼?”潘尼只覺得越聽越迷糊,只知道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詹華士隱瞞——或是說忽略掉了,現在他的好奇心更旺盛了。

    又安靜了一陣,奧瑟亞才按住潘尼的肩膀,說道︰

    “你應該知道的是去睡一覺,如果睡不著,就去對面的圖書室找些法術書讀一讀——雖然那些資料都是舊的,但用來研究低等法術沒有問題,之後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直到你的院長來接你。”

    高階導師看來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將迷迷糊糊的潘尼帶出了小屋,然後指點了幾間走廊邊屋子,餐廳,臥室,圖書館,離開之前又說︰“如果你真的心有疑慮,建議你和這里的紅袍談談,或許能夠解開你的困惑。”

    “謝謝你,奧瑟亞大人。”潘尼行禮道別。

    “不用客氣,我們已經是自己人。”話音未盡,人已消失,潘尼因為這句話,更加困惑了。

    這個自己人又是什麼意思?

    潘尼現在覺得,紅袍的晉職處處透著怪異。

    這兩個預言師和詹華士的態度,也是古怪到不可思議。

    他打開了奧瑟亞指給他的臥室房間門,臥室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椅而已,門後還掛著魔法鎖——雖然不知道有多少實際用處,但是總讓人有點安心的感覺,他謹記詹華士的教誨,掏出兩張卷軸‘封門術’、‘魔法警報’正要進行些布置,感到自己還有些精神,加上心事重重難以入眠,他決定到隔壁的圖書室去研讀些法術。

    他現在對三級法術的研習進度,可以說只比一竅不通稍稍強些,北地一連串的歷險沒有留給他多少修習法術的閑暇,‘火球術’和‘解除魔法’都還處在未完成狀態下,所以他覺得很有充電的必要。

    如奧瑟亞所言,這所舊圖書室里都是些淘汰下來的資料——所以除了他之外一人沒有,資料雜亂地擺放在架子上和地板上,他翻了一陣,覺得如果要學新法術,顯然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有效果的,而他現在精力旺盛,卻有些安定不下心神,坐在閱覽室的椅子上想了一陣,忽然想起來在深淵還有所收獲,于是掏出魔法袋里的那些法術研究筆記——如果研習法術,這種東西比法術書直觀得多。

    筆記上夾著靈能符號的深淵語讓潘尼讀得蛋疼不止,不過這倒是產生了一種怪異的閱讀快感——因為要用心感應那些靈能符號中蘊藏的信息,居然能讓他集中精神,直到他從筆記上零星的痕跡推斷出作者的身份才恍然明白,這種怪異的記錄方式是有其原因的。

    直到現在潘尼才了解到這本法術書的原主名字叫做斯莫斯帕恩,是一只施法能力達到第六環的奪心魔法師——沒有人知道這類生物的來歷,只知道這種智能奇高的異類生物群居于幽暗地域或是星界,這類生物天生就是操作心靈力量的大師,所以筆記上出現靈能符號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潘尼暗自慶幸,幸虧在北地和那位長者學習過一點靈能基礎,否則這些筆記以他現在的奧術能力還真是讀不懂。

    斯莫斯帕恩是一名鑽研傳送與召喚的法師,同時也擅長配合天賦靈能使用附魔系法術。

    在深淵,依靠魔網施法的法師和術士基本會變成廢物,因為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編織的魔法網洛覆蓋不到深淵這種充斥著混亂魔性的地方,即使是最表面的那幾層,借助魔網施法的法師們也會受到相當嚴重的壓制。

    所以,膽敢出入深淵的施法者,不是做過脫網施法的研究,就是擁有強力的混亂生物僕從。

    這位奪心魔法師對于傳送法術的研究高度讓潘尼贊服,不過他也明白以自己的水平研究傳送還早了一些,不過法術書上另一些內容卻讓他很有興趣。

    比如一些心靈攻防的特技,斯莫斯帕恩對于心智附魔法術擁有深入的研究,並且有很深的造詣,里面一些有關心靈攻防的小技巧就很值得學習。

    “思維之盾。”潘尼嘗試使用一個靈能,將腦中一些擁有混亂破壞效果的內容混入靈能組成的護罩之內,支持了片刻,將穩固的靈能收回心靈深處,再試驗第二個‘精神障壁’,連續試驗了幾次,他又開始研究一些奪心魔的獨特技巧。

    例如將靈能夾在心智系法術之內,讓‘恍惚術’夾帶‘心力搾取’的效果,他對著牆角一堆螞蟻試用一次,就看到這些螞蟻狂躁地亂竄起來,好像失去了方向。

    他又樂之不疲地連續試驗幾次,直到用光了法術位,因為靈能消耗而心力有些匱乏,這才意猶未盡地收手。

    從本質上說,精神力有點超常的潘尼倒是和奪心魔的天賦有些類似,因此奪心魔法師這本筆記,讓他獲益不少。

    再翻過一些內容就涉及到了脫網施法。

    潘尼皺了皺眉。

    在費倫行走的施法者,實在沒有必要去研究這種技巧。

    魔法女神設立的魔網系統在多元宇宙大部分秩序主導的地帶堅不可摧,除了一些能量異常的區域,法師只需要按照魔網規律施法就足夠了。

    有哪些無聊的施法者會經常前往深淵那種地方?

    即使要去,其他的防護手段也有很多,為了方便專門去研究脫網施法,豈不是很無聊?

    利用魔法能量的方法有很多,魔網只是將之規範化,若是摒除魔網,一些高端的法師一樣能夠施展法術,比如在魔網系統沒有徹底定型之前,一些古代魔法的施法方式就是五花八門。

    但如果使用那些辦法研究法術,以費倫百分之九十多法師的資質都是做不到的,潘尼也認為自己沒有那個素質,不過奪心魔這本筆記給了他良好的閱讀印象,他繼續翻了一陣,發現這位奪心魔很有想法。

    同樣是利用天賦靈能,他居然能夠模擬出魔網運行的規則來釋放部分法術,不過這些法術大多數與心智有關——多半是召喚術或是附魔法術,至于其他法術,似乎用這種方法引導效果很差。

    他閱讀了一陣,覺得如他這類經典的費倫法師都已經習慣了魔網的存在,現在著手全力去研究這些東西,著實是一種沒有必要的做法。

    于是他將這些魔法研究筆記小心地收起來,決定偶爾研究一下,他現在要回去睡覺。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矮小的紅袍法師抱著一疊書冊走了進來。

    這個法師的出現再次讓潘尼知道了預言系的女法師果然如同傳言般的多。

    女法師十分年輕,似乎比潘尼年紀還小,那雙大框眼鏡後面是一雙因為高度近視而聚焦度模糊的眼楮,發覺到閱覽室中的男人,眼楮里的神色也漸漸變得驚訝。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0 09:06 PM

III.血色殿堂 57 麗姬塔

    深淵,蒼白森林

    如果說無盡層數的無底深淵有什麼共同點,那麼就是蜿蜒的冥河了,這條不知起源于何方的河流貫穿了整個邪惡陣營歸屬的下層宇宙,無數邪物掌舵的渡船在其中穿梭往復,除了星界與印記城,冥河是另一條廣為人知的連通下層界各域的通道。

    許多從其他位面墮落的靈魂碎片也經冥河流往地獄或深淵,開啟下層物種的旅途,深淵生命力量最為旺盛之地,往往就在冥河旁邊。

    盡管有時這些旺盛的生命力並不令人愉快。

    貝倫望著這譚渾濁的池水里面蠕動的深淵幼蟲,那一團團黏糊糊冒著骯髒液體的肉狀物讓它幾乎嘔吐出來。

    而旁邊新收的小弟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著︰

    “大人,這是一口生成不久的冥河泉眼,里面生養的幼蟲,足夠進化出三到四頭高等惡魔。”鼻青臉腫的魅魔表面恭敬,腦筋卻因為貝倫顫抖的銀毛而轉動不止,暗暗算計如何才能找到機會把這只老鼠怪物干掉。

    這口泉眼剛剛生成不到半年時間,迪桑達羅運氣夠好才得以佔據,魅魔十分清楚,這口泉眼遲早會被力量更高的存在發現掠奪,所以他本準備借之提升一下力量,然後另尋他處,決不留戀,然而還沒等佔足了便宜,他就找上了這只老鼠。

    魅魔只能咬牙切齒地自認倒霉,同時暗想一條毒計,如何把這里的情況透露給附近的強大存在,讓它們把老鼠干掉。

    不過他也在猶豫,那天的戰斗令暗處窺探的意識全部收斂了起來——很顯然他們都知道了法師塔的新主並不好惹,而且如今魅魔的小命都攥在老鼠手里,如果敵人來襲,他免不得要做炮灰。

    該死的家伙。

    這種左右為難的感覺令魅魔迪桑達羅生不如死,然而表面上還得恭恭敬敬︰“大人,您難道不需要提升力量嗎?”

    魅魔暗自計劃,如果老鼠鑽進這口深淵泉眼進行升級,他馬上就想辦法把它害死——晉級過程中在混亂力量干擾下很難保有理智,到時候就是他的機會了。

    不過老鼠顯然沒有如他所願,它還不是深淵生物,泉眼里混亂而強大的深淵力量讓它感到厭煩與惡心,雖然它不介意提升力量,但用這種方法顯然讓它難以接受,它晃晃腦袋,轉身就走,魅魔心里大為失望,但是跟屁蟲加馬屁精阿迪顯然沒看好情況︰“主人!如果放棄不用實在太可惜了,這可是提升力量的最快途徑啊主人!”

     !

    一聲悶響,然後一聲長長的慘叫,阿迪翻滾著栽進泉眼里,很快就淹沒在蠕蟲的海洋之中,叫聲也模糊不清起來。

    魅魔邪術師見這一泉混亂能量之源正在被狡詐魔浪費,肉痛到臉皮都抽搐了,心中對老鼠更加地痛恨,決定遲早把這只老鼠暗算掉,就像他對前幾任主人做的那樣。

    但是他好像不知道,他在半昏迷狀態下簽訂的契約早已將他的思想傳達給了貝倫,這老鼠晃晃悠悠走向法師塔,決定先去費倫透透氣,回來再收拾這個有異心的奴隸。

    它已經把深淵視作某種意義上的巢穴了。

    ……

    “《古代魔文詞典》是這一本吧。”潘尼從高高的書架頂端取下這本覆蓋著厚厚一層灰塵的舊書,從墊腳的凳子上跳下來,把書遞給看來年紀不大的女性正式紅袍。

    女法師推了推眼鏡架,把這本書放到眼前,一雙瞳孔焦距忽遠忽近,盯著封皮看了好一陣,這才吐了口氣,抬起頭朝潘尼點了點頭︰“真是不太好意思,今天準備過的幾個‘鵬羽天使之眼’都已經用過了,所以感謝你幫我這個忙。請問需要什麼酬勞嗎?”

    “酬勞?”潘尼愣了一下,然後擺擺手︰“舉手之勞而已,不需要什麼酬謝。”

    “舉手之勞就不需要酬謝?閣下的邏輯很怪異。”女法師皺緊了眉頭。

    “怪異的是你吧。”潘尼面色古怪,分不清究竟到底是誰更不合邏輯。

    “請叫我麗姬塔。”這位女紅袍嚴肅地說道︰“受到了他人的恩惠,必須給予報酬,這是一種原則。”

    “原則?”潘尼無語了一陣,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的報酬。”

    “不需要?你真慷慨。”麗姬塔托了托眼鏡︰“可是我需要,因為欠債的感覺很難受。”

    “事實上,你不需要回報什麼。”潘尼覺得這個女法師很難交流,決定想些理由將她敷衍走︰“你是正式的紅袍,而我是學徒。”

    “普通的學徒不可能進入這個地方。”女法師不容置疑地搖了搖頭︰“即使是學徒,剛才的事情你也大可推拒,因為我還沒有直轄正式學徒的權力。”

    “算了。”潘尼開始頭疼︰“舉手之勞需要什麼回報?如果回報不了,你會把這本書放回去嗎?”

    “當然不會,那麼……”女紅袍想了想,又說︰“你再幫我一個忙如何?”

    “呃?”法師再次為這位紅袍的思維跳躍感到不解,卻見女紅袍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搖了搖︰

    “如果‘舉手之勞’的程度不足以讓你認為需要報酬,那麼你再多幫我做一些事情,想必就可以坦然地索取報酬了吧,這樣,我償還之後,也不用因為背負債務而傷腦筋了。”

    “你的想法真神奇”潘尼張了張嘴,直接說出聲來,為這種奇妙的邏輯而目瞪口呆。

    “等價交換而已,奧術的法則。”麗姬塔打了個響指,不耐煩地皺起了眉︰“你同意嗎?”

    “可是我想睡覺。”潘尼攤了攤手,打個呵欠,他確實很累了。

    “清醒藥劑。”女法師掏出一瓶藥水,語氣有些不容拒絕的意味,雖然年紀看來比潘尼還略小,但是說話時的神態卻好似高出了一頭。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因為潘尼是學徒,而她是正牌的紅袍法師,雖然互不統屬,但地位顯然有高下之分。

    潘尼點了點頭,偶爾喝一次確實沒什麼問題,何況他也對這個女紅袍很有興趣,就像奧瑟亞所說的那樣,他心中的疑惑或許可以從對方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他用感知域探測了一下藥水,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口喝了下去,神經頓時有一種被洗刷的感覺,雖然沒有回復法術位,但是思維卻清晰了,面上的疲倦也消散不見,麗姬塔點了點頭,當先走出閱覽室︰“現在隨我來吧。”

    “請問,你需要我做什麼呢?”潘尼跟了過去,問道。

    “一個考古任務而已。”麗姬塔說道︰“大部分已經完成了,最後余下一點點內容,不值得留到明天,可我的眼楮顯然支撐不下去了,需要找人幫忙。”

    “近視果然是施法者的一大勁敵。”潘尼瞄了一眼那眼鏡邊上露出的一點鏡片,視線受到的扭曲告訴他這幅眼楮度數至少800度,他有些嘆息地咕噥了一句,這等視力的法師,也就只能做一做研究了。

    若是上了戰場,只要輔助探知的法術稍稍出了點問題,悲劇是可以預見的。

    而且把滿滿一排的一級法術全換成‘鵬羽天使之眼’,要損失多少戰斗力呢?

    由此可見天朝對眼保健操的普及善莫大焉。

    他也借著這個機會,在清醒的狀態下看清了麗姬塔的容貌。

    坦白說,由于剃了光頭,無論多漂亮的女孩子魅力都會至少降低一半,即使這位女紅袍長相很清秀,額頭上規模不大的流線型刺青並不缺乏美感,然而那光禿禿的一片在潘尼眼楮里也只像個尼姑。

    不過女紅袍嬌小的身材在步行之中倒有些弱柳扶風的味道,這股意味卻比較難得,因為費倫的審美觀傾向于豐腴肉感的線條,縴瘦苗條並沒有多少市場。

    然而在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的感官里,就顯得稀少了。

    而女紅袍說話的姿態,也很從容不迫不帶煙火氣,這種感覺也讓潘尼感到清新。

    于是潘尼在看這個苗條的‘尼姑’的時候,就有了幾分欣賞。

    不過他忽然想到再過不久自己就要成為和尚,心情又變得有些糟糕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時,麗姬塔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回答潘尼的嘆息,語氣有些無奈︰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家族遺傳無法改變,話說你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已經做過了自我介紹,你不說明一下自己的來歷是很失禮的做法。”

    “確實是失禮了,我叫潘尼‧西恩,如果我們不太熟,你叫我西恩就可以了。”潘尼說道。

    “哦,西恩,我們快到了,你先在這間房子里面等等,我去搬資料,順便把另一個懶鬼叫醒。”走到一扇小門之前,麗姬塔一邊開鎖,一邊對潘尼說道。

    “另一個……懶鬼?”

    “和我一起研究的同伴,有他在的話研究進度會快一些。”麗姬塔說完了,把潘尼引進了房間。

    不算太大的房間里面,除了正中一張長案,地上擺放著一大堆青銅和堅硬石塊打造的器物,上面蒙著的灰塵提醒潘尼這些東西似乎是從地溝里挖出來的,于是他問麗姬塔︰“這些都是什麼?”

    “我們考古內容的一部分——幾個外圍法師學徒在一所小遺跡里面挖出來的破爛。”麗姬塔搖了搖頭︰“幾位高階導師都檢查過了,這些東西都是垃圾,一點價值都沒有,工作完成後全部都要丟掉。”

    “這樣啊……”潘尼恍然點了點頭,看看這些‘垃圾’,發覺有些東西的式樣比較眼熟,雖然他沒見過,但是他很快明白了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那個小遺跡源自伊瑪斯卡?”

    剛剛轉過身去的麗姬塔聽到了潘尼的話,轉過身驚訝地看了潘尼幾眼,有些驚喜的感覺︰“你居然能認得出來,看來你果然和普通的學徒不太一樣,他們都不接觸這些東西。”

    “也許吧。”潘尼撇了撇嘴︰“只是湊巧有些興趣而已。”

    “恩,現在我對完成工作更有信心了,你在這里等著我。”麗姬塔說著,轉身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留下潘尼一人在屋中摸索一陣,最後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遺跡古物’上面,由于記憶中那些內容的關系,他對于伊瑪斯卡很有興趣,不過檢視了一陣,這一大堆古物里面確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哪怕他發動金手指和感知域仍是一樣。

    他只好搖了搖頭接受現實——在遺跡里撿到寶也要看幾率的,如果某間開掘出的遺跡是古代帝國的廁所,想要在里面挖出寶物豈不是做夢?

    潘尼拽出一張椅子,在書案旁坐下,正在等待時,忽然心靈中一束沉默久矣的鏈接發出強烈的信號,他睜開眼楮,就看到身體一側的空中張開一道小小的空間裂隙,一個渾身銀毛的家伙就從那里鑽了出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28 PM

III.血色殿堂 58 休斯

    這老鼠一出現,潘尼就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倒不是擔心這威力強大的老鼠對他不利,因為靈魂在某種程度上共享,一方在懷有惡意時另一方都能清晰察覺,比如現在老鼠就對潘尼表現出的忌憚非常不滿,一躍跳上法師腦袋,手爪和尾巴一齊揮舞,很快那一頭本來就不算整齊的頭發變得更像一個鳥窩了。

    “快下來,這里有監視!!別胡鬧了。”潘尼呲牙咧嘴地用手撲著頭發,想要把搗亂的老鼠趕下去,同時用心靈鏈接不斷地發送信息,提醒著老鼠這里不是它能亂來的地方。

    這是預言系的老巢。

    因為知曉預言系法術的性質,所以潘尼很清楚在這個地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想要準確地預測未來理論上並不復雜——采集足夠多的信息,然後通過因果律進行推算。

    預言系法術的理念就是如此,所以預言法術在現實中的應用,大多與搜羅情報有關。

    高等的預言師大多見聞廣博,因為他們經常用法術去監控他們感興趣的事物,比如什麼‘窺視之眼’‘秘法眼’等等,預言系法術里面,這一類和偷聽偷看有關系的不在少數。

    潘尼不知道周圍有多少這樣的法術在看著他——雖然他的感知域無從察覺,但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很明白自己的感知能力對于層次過高的力量並不太靈光。

    他更明白,他現在處于預言系次席和高階環之導師奧瑟亞的關注之下,所以小心謹慎是必須的。

    這只老鼠的出現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法師召喚魔寵不值得大驚小怪,潘尼害怕的是這神通廣大的小怪獸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驚動了監視者,那可就糟糕透頂。

    貝倫知曉了潘尼的顧慮,在這鳥窩頭上亂跳亂踩了好一陣才跳了下來,潘尼氣急敗壞地攏了攏頭發,心中痛罵不止這小怪物不好好在深淵呆著跑主物質界蹦什麼勁兒,就見到老鼠瞄了一眼地上那堆遺跡古物,突然尾巴耳朵一起豎起,好像突然振奮了起來,然後就‘嗖’地一聲從古物堆的縫隙間鑽了進去,潘尼見這老鼠吞食金屬的怪癖又發作了,猶豫了一陣才走過去開始翻檢。

    這一堆古物雖然是垃圾,但是破壞了也是不好。

    何況吞食金屬的魔寵,已經夠怪異了。

    潘尼一邊翻,還一邊發心靈短信,不斷地勸說著老鼠趕緊回深淵玩去吧。

    貝倫沒空理會潘尼的騷擾,他鑽到雜物堆伸出,一塊生銹的青銅柱子上一個小小的裝置吸引到了它的注意力,這個裝置好像一塊銅鑄的八面鑽石,尖端開著一個小孔,像是一個空心的容器,然而沒有人知道這麼小的容器究竟有什麼用。

    從外形上看,倒更像是一盞油燈,不過卻顯得太小了。

    正是這盞‘燈’讓小老鼠的藍眼楮左看右看,還頻繁地眯著眼楮,細細地觀察著,過一會兒聽到潘尼在頭頂翻檢的聲音,同時也被心靈短訊騷擾得有些不耐,一張口就把這個東西吞下肚子,煩躁地跳了出去。

    呼~

    潘尼見貝倫出現,長長地吐了口氣,差點就跪下了︰“大哥,你快點回去吧。”

    老鼠眼神閃爍半晌,不屑地挑了挑胡子,轉身就要傳送閃人,潘尼正松了一口氣,暗道這麻煩可算要走了時,卻見老鼠轉過頭來,一顆心又‘吱兒’一聲提了起來。

    老鼠忽地一下跳入潘尼胸口,鑽進了藏在那處的魔法袋里,吐出了兩件東西,然後才張開空間通道傳送離去。

    潘尼檢視了一下老鼠留下的東西,發現是兩件攜帶著魔法的器物,稍稍加以檢查,表情驚愕起來。

    自從擁有了奇械師金手指,其中自帶的奧術破解功能配合潘尼天生的感知能力,他對奧術力量的敏感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

    他小心地將改造過的金手指放上器物,大量的奧術信息經過魔手的感應進入大腦,稍稍加以分析,他就知道了它們的用途。

    那根項鏈上似乎攜帶著觸發式的‘聖域術’,還能夠自動充能,每天一次,而另一件眼球狀寶物里面則包含了‘邪眼術’‘困惑術’‘弱智術’各兩發,雖然潘尼還不知道這兩件物品的名字,但可以判斷出這兩件東西的價值。

    尋常法術的價值及其高昂,即使一個一級法術抄成卷軸拿出去賣,也能賣上十幾個金幣,高階的魔法器具價值動輒以百千計,能夠自主充能的器具更是珍貴。

    更不用說,能夠自動觸發的聖域術和強力的精神攻擊法器,在戰斗時是多麼的有用了。

    潘尼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哭笑不得,只好祈禱貝倫下次不要挑這種時候過來。

    “西恩先生,我們來了。”貝倫剛走不久,女法師帶著一個中等身材的男性紅袍走了進來,潘尼轉過身去,見到那個男紅袍打了個呵欠,對女法師不滿地說道︰“既然你都找到了幫手,為什麼還要把我吵醒。”

    “把你吵醒是為了讓你能夠更安穩地睡覺。”麗姬塔淡淡地說道,然後再度轉身出了房間︰“我去拿資料。”

    于是潘尼便和這個法師留在了房間里。

    “得了吧,等我睡醒了,還不是要被你支使著忙東忙西?”法師咕噥著,拉開一張椅子做到長案旁邊,軟軟地趴了上去。

    潘尼觀察著這個法師,同樣是與自己相差不多的年紀,那張微胖的圓臉皮膚干淨細嫩,五官剛剛脫離了稚嫩,清秀眉宇間帶著散漫的氣息,整體上不惹人厭,好像沒有任何危險性。就好像一個愛睡懶覺的普通少年。

    不過他卻不敢放松警惕,從紅袍學院那種地方出來,怎麼可能人畜無害?就是他自己經歷了那些年事情不也由守法好青年變得殺人不眨眼,何況一名正式的紅袍。

    這少年法師在桌上趴了幾秒,抬起頭看到潘尼,表情有些尷尬地坐直了身子︰“哦……怠慢了,我是變化系的休斯特羅菲迪,請問你的名字?”

    “咒法系,潘尼‧西恩,你好。”潘尼點了點頭,做個簡短的介紹。

    “潘尼‧西恩?”這位名叫休斯特羅菲迪的少年法師撓了撓光頭,臉上出現思索的表情︰“學徒?……不對,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只會是準紅袍,你是被那個女人拉過來做苦力的?她許了你什麼條件?”

    “沒有什麼條件。”潘尼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這個法師和麗姬塔的關系似乎有點奇怪,不過他沒興趣了解,只是試圖解釋清楚︰“我只是來幫忙的。”

    “幫忙?哈……”休斯特羅菲迪失笑一聲,面色古怪地看著潘尼︰“這個女人從來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

    “是麼?呃……”潘尼愣了一下,想想事實確實如此,的確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如果真是你所說的那樣,你可就要小心了。”休斯特羅菲迪緩緩搖了搖頭,一副很了解的模樣︰“不要輕易欠那個女人人情,也不要試圖讓她欠你的人情,否則後果都會很不妙,這是一個前輩給你的忠告。”

    “前輩?”刨去這一番莫名其妙故作高深的話,潘尼因為這少年的自稱而面部抽搐,這個休斯特羅菲迪看來也就十五六歲而已。

    居然如此理直氣壯地以前輩自稱。

    當然,道理上也是說得通的——

    “我比你先入職,當然是前輩了。”休斯特羅菲迪一抬下巴,更加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吧,這位……呃……特羅菲迪前輩。”

    “叫我休斯。”‘特羅菲迪前輩’擺了擺手︰“以後就是同事,用那個稱呼太生分了。”

    還不知以後是敵是友呢,何況你這家伙角色轉換也太快了些吧……

    潘尼心里暗暗吐槽,不過他也看出來這個少年紅袍似乎容易親近,不管是真實性情還是虛情假意地偽裝,能夠拉近些關系總是有益無害的事情︰“那麼休斯,你說麗姬塔,既不要欠她的人情,也不要讓她欠人情……”

    “可不是麼?”休斯攤了攤手,咬牙切齒,一副後悔莫及的表情︰“我不就是欠了她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然後像條狗一樣被她支使著忙東忙西地忙了一年,連睡覺都睡不安穩,飯都吃不飽……”

    休斯說話的同時,潘尼暗暗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對方如此就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看來城府不深,這個紅袍的性情似乎也不像是假裝,心中的堤防稍稍下降了一些。

    眼下沒有利益沖突,潘尼也覺得沒有必要堤防太深,既然對方有意親近,那就打蛇隨棍上便是。

    “我不過是讓她當成奴隸一樣招呼,其實還算幸運的;至少比她的那些債主強些。”休斯特羅菲迪述說完了自己的慘狀,忽然嘆了一聲,兩眼目光怪異地看著潘尼︰“據說以前她的一些大債主……”

    潘尼聽到了這里,心神集中了起來,卻見圓臉少年臉上出現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

    “都被她干掉了。”

    潘尼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休斯特羅菲迪。

    “不要太驚訝,我說的都是真的。”休斯特羅菲迪鎮定狀地攤了攤手,好像在說‘聽我的沒錯’。

    潘尼咽了口口水,帶著冷汗嘿嘿笑了一聲︰“可是麗姬塔小姐……”

    “不像那樣的人是麼?確實,她好像很老實,長得也算漂亮,氣質像是個安靜的修女……”休斯碎碎念著,忽地好像被打敗了似地一拍額頭︰“但是拜托,我們是紅袍法師好不好,你怎麼就敢肯定她的性格和她的外表一致;就像你絕對不敢輕易判斷,我這個大大咧咧一點城府都沒有看起來在低級學院死上一百多次都不值得奇怪的家伙性格是不是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這樣蠢,不是麼?”

    然後他就看著潘尼呆滯的表情、抽搐的嘴角、滿臉的汗珠,嘴角出現一個笑容,似乎很滿意于潘尼的反應。

III.血色殿堂 58 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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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老鼠一出現,潘尼就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倒不是擔心這威力強大的老鼠對他不利,因為靈魂在某種程度上共享,一方在懷有惡意時另一方都能清晰察覺,比如現在老鼠就對潘尼表現出的忌憚非常不滿,一躍跳上法師腦袋,手爪和尾巴一齊揮舞,很快那一頭本來就不算整齊的頭發變得更像一個鳥窩了。

    “快下來,這里有監視!!別胡鬧了。”潘尼呲牙咧嘴地用手撲著頭發,想要把搗亂的老鼠趕下去,同時用心靈鏈接不斷地發送信息,提醒著老鼠這里不是它能亂來的地方。

    這是預言系的老巢。

    因為知曉預言系法術的性質,所以潘尼很清楚在這個地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想要準確地預測未來理論上並不復雜——采集足夠多的信息,然後通過因果律進行推算。

    預言系法術的理念就是如此,所以預言法術在現實中的應用,大多與搜羅情報有關。

    高等的預言師大多見聞廣博,因為他們經常用法術去監控他們感興趣的事物,比如什麼‘窺視之眼’‘秘法眼’等等,預言系法術里面,這一類和偷聽偷看有關系的不在少數。

    潘尼不知道周圍有多少這樣的法術在看著他——雖然他的感知域無從察覺,但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很明白自己的感知能力對于層次過高的力量並不太靈光。

    他更明白,他現在處于預言系次席和高階環之導師奧瑟亞的關注之下,所以小心謹慎是必須的。

    這只老鼠的出現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法師召喚魔寵不值得大驚小怪,潘尼害怕的是這神通廣大的小怪獸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驚動了監視者,那可就糟糕透頂。

    貝倫知曉了潘尼的顧慮,在這鳥窩頭上亂跳亂踩了好一陣才跳了下來,潘尼氣急敗壞地攏了攏頭發,心中痛罵不止這小怪物不好好在深淵呆著跑主物質界蹦什麼勁兒,就見到老鼠瞄了一眼地上那堆遺跡古物,突然尾巴耳朵一起豎起,好像突然振奮了起來,然後就‘嗖’地一聲從古物堆的縫隙間鑽了進去,潘尼見這老鼠吞食金屬的怪癖又發作了,猶豫了一陣才走過去開始翻檢。

    這一堆古物雖然是垃圾,但是破壞了也是不好。

    何況吞食金屬的魔寵,已經夠怪異了。

    潘尼一邊翻,還一邊發心靈短信,不斷地勸說著老鼠趕緊回深淵玩去吧。

    貝倫沒空理會潘尼的騷擾,他鑽到雜物堆伸出,一塊生銹的青銅柱子上一個小小的裝置吸引到了它的注意力,這個裝置好像一塊銅鑄的八面鑽石,尖端開著一個小孔,像是一個空心的容器,然而沒有人知道這麼小的容器究竟有什麼用。

    從外形上看,倒更像是一盞油燈,不過卻顯得太小了。

    正是這盞‘燈’讓小老鼠的藍眼楮左看右看,還頻繁地眯著眼楮,細細地觀察著,過一會兒聽到潘尼在頭頂翻檢的聲音,同時也被心靈短訊騷擾得有些不耐,一張口就把這個東西吞下肚子,煩躁地跳了出去。

    呼~

    潘尼見貝倫出現,長長地吐了口氣,差點就跪下了︰“大哥,你快點回去吧。”

    老鼠眼神閃爍半晌,不屑地挑了挑胡子,轉身就要傳送閃人,潘尼正松了一口氣,暗道這麻煩可算要走了時,卻見老鼠轉過頭來,一顆心又‘吱兒’一聲提了起來。

    老鼠忽地一下跳入潘尼胸口,鑽進了藏在那處的魔法袋里,吐出了兩件東西,然後才張開空間通道傳送離去。

    潘尼檢視了一下老鼠留下的東西,發現是兩件攜帶著魔法的器物,稍稍加以檢查,表情驚愕起來。

    自從擁有了奇械師金手指,其中自帶的奧術破解功能配合潘尼天生的感知能力,他對奧術力量的敏感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

    他小心地將改造過的金手指放上器物,大量的奧術信息經過魔手的感應進入大腦,稍稍加以分析,他就知道了它們的用途。

    那根項鏈上似乎攜帶著觸發式的‘聖域術’,還能夠自動充能,每天一次,而另一件眼球狀寶物里面則包含了‘邪眼術’‘困惑術’‘弱智術’各兩發,雖然潘尼還不知道這兩件物品的名字,但可以判斷出這兩件東西的價值。

    尋常法術的價值及其高昂,即使一個一級法術抄成卷軸拿出去賣,也能賣上十幾個金幣,高階的魔法器具價值動輒以百千計,能夠自主充能的器具更是珍貴。

    更不用說,能夠自動觸發的聖域術和強力的精神攻擊法器,在戰斗時是多麼的有用了。

    潘尼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哭笑不得,只好祈禱貝倫下次不要挑這種時候過來。

    “西恩先生,我們來了。”貝倫剛走不久,女法師帶著一個中等身材的男性紅袍走了進來,潘尼轉過身去,見到那個男紅袍打了個呵欠,對女法師不滿地說道︰“既然你都找到了幫手,為什麼還要把我吵醒。”

    “把你吵醒是為了讓你能夠更安穩地睡覺。”麗姬塔淡淡地說道,然後再度轉身出了房間︰“我去拿資料。”

    于是潘尼便和這個法師留在了房間里。

    “得了吧,等我睡醒了,還不是要被你支使著忙東忙西?”法師咕噥著,拉開一張椅子做到長案旁邊,軟軟地趴了上去。

    潘尼觀察著這個法師,同樣是與自己相差不多的年紀,那張微胖的圓臉皮膚干淨細嫩,五官剛剛脫離了稚嫩,清秀眉宇間帶著散漫的氣息,整體上不惹人厭,好像沒有任何危險性。就好像一個愛睡懶覺的普通少年。

    不過他卻不敢放松警惕,從紅袍學院那種地方出來,怎麼可能人畜無害?就是他自己經歷了那些年事情不也由守法好青年變得殺人不眨眼,何況一名正式的紅袍。

    這少年法師在桌上趴了幾秒,抬起頭看到潘尼,表情有些尷尬地坐直了身子︰“哦……怠慢了,我是變化系的休斯特羅菲迪,請問你的名字?”

    “咒法系,潘尼‧西恩,你好。”潘尼點了點頭,做個簡短的介紹。

    “潘尼‧西恩?”這位名叫休斯特羅菲迪的少年法師撓了撓光頭,臉上出現思索的表情︰“學徒?……不對,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只會是準紅袍,你是被那個女人拉過來做苦力的?她許了你什麼條件?”

    “沒有什麼條件。”潘尼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這個法師和麗姬塔的關系似乎有點奇怪,不過他沒興趣了解,只是試圖解釋清楚︰“我只是來幫忙的。”

    “幫忙?哈……”休斯特羅菲迪失笑一聲,面色古怪地看著潘尼︰“這個女人從來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

    “是麼?呃……”潘尼愣了一下,想想事實確實如此,的確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如果真是你所說的那樣,你可就要小心了。”休斯特羅菲迪緩緩搖了搖頭,一副很了解的模樣︰“不要輕易欠那個女人人情,也不要試圖讓她欠你的人情,否則後果都會很不妙,這是一個前輩給你的忠告。”

    “前輩?”刨去這一番莫名其妙故作高深的話,潘尼因為這少年的自稱而面部抽搐,這個休斯特羅菲迪看來也就十五六歲而已。

    居然如此理直氣壯地以前輩自稱。

    當然,道理上也是說得通的——

    “我比你先入職,當然是前輩了。”休斯特羅菲迪一抬下巴,更加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吧,這位……呃……特羅菲迪前輩。”

    “叫我休斯。”‘特羅菲迪前輩’擺了擺手︰“以後就是同事,用那個稱呼太生分了。”

    還不知以後是敵是友呢,何況你這家伙角色轉換也太快了些吧……

    潘尼心里暗暗吐槽,不過他也看出來這個少年紅袍似乎容易親近,不管是真實性情還是虛情假意地偽裝,能夠拉近些關系總是有益無害的事情︰“那麼休斯,你說麗姬塔,既不要欠她的人情,也不要讓她欠人情……”

    “可不是麼?”休斯攤了攤手,咬牙切齒,一副後悔莫及的表情︰“我不就是欠了她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然後像條狗一樣被她支使著忙東忙西地忙了一年,連睡覺都睡不安穩,飯都吃不飽……”

    休斯說話的同時,潘尼暗暗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對方如此就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看來城府不深,這個紅袍的性情似乎也不像是假裝,心中的堤防稍稍下降了一些。

    眼下沒有利益沖突,潘尼也覺得沒有必要堤防太深,既然對方有意親近,那就打蛇隨棍上便是。

    “我不過是讓她當成奴隸一樣招呼,其實還算幸運的;至少比她的那些債主強些。”休斯特羅菲迪述說完了自己的慘狀,忽然嘆了一聲,兩眼目光怪異地看著潘尼︰“據說以前她的一些大債主……”

    潘尼聽到了這里,心神集中了起來,卻見圓臉少年臉上出現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

    “都被她干掉了。”

    潘尼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休斯特羅菲迪。

    “不要太驚訝,我說的都是真的。”休斯特羅菲迪鎮定狀地攤了攤手,好像在說‘聽我的沒錯’。

    潘尼咽了口口水,帶著冷汗嘿嘿笑了一聲︰“可是麗姬塔小姐……”

    “不像那樣的人是麼?確實,她好像很老實,長得也算漂亮,氣質像是個安靜的修女……”休斯碎碎念著,忽地好像被打敗了似地一拍額頭︰“但是拜托,我們是紅袍法師好不好,你怎麼就敢肯定她的性格和她的外表一致;就像你絕對不敢輕易判斷,我這個大大咧咧一點城府都沒有看起來在低級學院死上一百多次都不值得奇怪的家伙性格是不是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這樣蠢,不是麼?”

    然後他就看著潘尼呆滯的表情、抽搐的嘴角、滿臉的汗珠,嘴角出現一個笑容,似乎很滿意于潘尼的反應。

    這時,門外傳進來女紅袍氣喘的聲音︰

    “資料很多,你們兩個誰出來接一下?”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29 PM

III.血色殿堂 59 歷史

    長案上,一灘破碎的紙卷擺在兩個紅袍一個準紅袍眼前,這些紙卷表面破爛,皮質邊上呲著雜亂發霉的毛刺,一片片的腐爛斑點散落在皮紙卷中,以至于令大多數字跡模糊不清。

    不過潘尼很清楚,這些皮紙卷的年代,只會比看起來更加遙遠,能夠保存到現在還沒徹底爛掉,多半是附魔過的特殊皮革。

    “我們的任務就是破譯這些東西上的記錄。”麗姬塔把一片護養在玻璃片下的皮卷碎片遞給潘尼︰“不要小看他們。”

    “原來是魔語……”潘尼看著皮紙卷,皺起眉頭念叨著,剛剛他還在困惑為什麼兩個紅袍不用‘通曉語言’這類的法術進行翻譯,當看到紙卷上的魔文時,他就明白了緣故。

    魔語是魔法力量的編碼,法師念誦著這種語言感召駕馭魔力,它並非一種語言,而是一種符合多元宇宙規則的運動,不同時代不同文明的施法者們將魔語編成文字,一方面便于魔法研究,另一方面則將一些信息用魔文保存下來,能夠達到一定程度的保密效果。

    這樣的文字無法用‘通曉語言’法術破解,但是可以由同時代的法師通過法術知識破譯,注意——是‘同時代’的。

    多元宇宙的魔法規則處在時刻不斷地變化中,這種變化根源于多元宇宙的運動與成長,所以魔法女神也不能掌握——作為魔法規則的某種具現,魔網同樣處在時刻不停地變化中,因此魔語具有時效性,使用古代的魔語引導現代的法術,結果多半是杯具的……

    不過一些優質的魔法造物因為與魔法能量擁有比較穩定的聯系,內部的編碼會隨著魔法規則的變化而做出變化,因此冒險者不必擔心一根從古代遺跡里面挖出來的魔杖會失靈——除非魔杖的材質已經壞掉了或是粗制濫造的次品。

    但也因此決定了古代魔語異常難以破譯的事實——同一時代的魔語,可能有數種文明編成更多種文字進行記錄——比如先後出現的古代精靈魔語、伊瑪斯卡魔語、耐瑟魔語種種,由于地域不同,一種魔語還有若干亞種,有些惡劣的家伙還喜歡用暗碼對魔文記錄的內容進行保護,這種雙重保密更讓後來的一些考古者頭疼。

    總之一句話——破譯古代魔語典籍是個苦差事。

    “是啊,資料庫里對伊瑪斯卡魔語的記錄不是很完善……這些東西剛剛有了點頭緒,似乎是用魔力編碼記錄的一段歷史,不過只能讀懂一半,後半部分損壞太多,記錄也潦草了些。”休斯摸摸光頭,嘆了口氣說道。

    “這上面是說記錄這些皮卷的貴族法師被一群敵國軍隊追蹤到了這個……遺跡所在的地方,然後為了給援軍與同伴留下消息,記錄了這篇東西……”潘尼皺著眉頭翻檢了幾頁如此的皮卷,然後說道︰“看來他沒等到援軍的到來。”

    “等等,你懂得伊瑪斯卡魔語?”休斯看到潘尼閱讀之嫻熟自然,並且不借助任何資料,表情微驚。

    “恩,這些記錄比較倉促,所以雖然潦草,但是沒用暗碼掩飾,否則我也沒有辦法。”潘尼對表情驚訝的兩個正式紅袍攤了攤手︰“在學院研究過一些。”

    這當然是扯淡,如果沒有奇械師的饋贈,他下輩子也不可能認識這種鬼畫符的文字。

    休斯和麗姬塔同時一陣怪異,要知道能夠研究清楚一門古代魔語,雖然不是什麼天方夜譚的事情,但消耗的時間不會少了,而在崇尚實際的紅袍法師會里面,肯去認真做這種研究的法師絕不多見。

    “哦~我該說你的學院氣氛太和諧還是你太閑,你居然有時間研究這些沒什麼大用處的東西。”麗姬塔皺了皺眉,但是馬上又放松開了︰“不過這總是個好消息,托你的福,我們的任務可以快點結束了。”

    “是麼?我很榮幸。”潘尼笑了笑。

    “這是沒有破譯的部分,你看看能不能快點把它弄完。”似乎察覺到可以快點睡覺的希望,休斯把幾塊最破爛的皮紙推倒潘尼面前,潘尼點了點頭,仔細辨認一陣︰

    “他們說,有一批叛徒打開了……呃,帝國在星界封閉的時空門……放出了那些異界怪物,可能是指穆爾霍蘭德諸神吧……這段傳說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潘尼說著漸漸皺起了眉頭,一些有關紅袍法師會歷史的小道消息,似乎也說紅袍法師來源于伊瑪斯卡帝國,在帝國崩潰之前的一場政治斗爭里失敗,所以投入了穆爾霍蘭德陣營,並間接造成了伊瑪斯卡的毀滅。

    似乎有很多資料都側面傾向于這種假說,不過在法師會內仍有很多成員對這類說法嗤之以鼻——因為‘叛徒’這個名號在任何有秩序的組織里面,都是受到鄙視的。

    另一個有影響力的假說認為紅袍法師會起源于穆爾霍蘭德人中對魔法比較有興趣的一部分人,不過這個說法一樣漏洞百出——從紅袍法師會有可靠史料的年代一直到與穆爾霍蘭德帝國分道揚鑣之時,兩者間的作風都有很明顯的區分。

    專制、暴力、恐怖,高壓下的奴隸制度,這些和伊瑪斯卡帝國中後期的殖民政策仿佛一脈相承。

    休斯揚了揚眉毛︰“哦!歷史的大發現,看來一些支持穆爾霍蘭德派的文史專家們可以閉嘴了。”

    “我感覺沒什麼意思,討論歷史太無聊了,反正對法師會而言,‘背叛’已經不新鮮了,然後呢?”麗姬塔轉向潘尼︰“下面還有什麼勁爆的資料?”

    事實上,由于紅袍法師會歷史上某些不太光彩的前科,歷史確實不是研究的重點,所以對許多挖掘出的史料的態度都很隨意,有些時候只是為了查找些古代寶物的線索,不過投注的力氣也不大。

    所以研究歷史部門在法師會的地位不高。

    潘尼猜想對面這兩個紅袍被發配到這里來研究史料,一定十分之郁悶,因為正式紅袍一經晉職,多半會擔任一些政治或是奧術研究方面的重要職位,歷史研究和考古部門,其實是冷板凳。

    想到這里,他倒覺得這兩個紅袍都很有意思。

    通過之前的一番對話可以窺見休斯特羅菲迪隨意的作風,在紅袍中確實是非主流,處在這個非主流的位置上似乎不難理解。

    而麗姬塔,原本以為只是個初出茅廬的一般預言師,但是潘尼聽了休斯一番話,再面對這個女紅袍時,心里感覺就有些怪異的違和。

    如此靜謐平和的女法師,居然是個品性怪異的殺人狂?

    雖然在紅袍法師會里出現這種人物不值得奇怪,但是潘尼總覺得不適應,內心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不過這些東西終究與他無關,潘尼只是稍稍胡思亂想了一陣,然後又低頭開始辨識羊皮卷上的圖文︰“接下來,他說……呃,他們拼死奪回了背叛者偷走的能量轉化器——恩,好像是說這個東西是封閉星界傳送門的重要裝置……在星界吸取各種各樣的能量轉化為封閉裝置的動力……他們正要把這東西送回原來的地方……然後敵人來了……他們發動了一個什麼法術……然後……然後。”

    “下面呢?”潘尼語音終止,麗姬塔和休斯一起問。

    “下面沒有了。”潘尼說這句話時有種怪異的感覺,但是轉瞬即逝,然後指了指最後一張皮卷︰“上面就記述到這里,下面的字跡太潦草加上皮卷爛了一大半,我實在無能為力。”

    “這也算任務完成了。”麗姬塔吐了口氣,然後把皮卷都收拾起來︰“對照歷史,看來他們最終沒有完成任務,伊瑪斯卡還是完蛋了。”

    “呵,你是叫西恩吧,有沒有興趣晉職之後來這里任職?工作很清閑的。”休斯特羅菲迪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朝潘尼一笑︰“我們正缺一個你這樣擅長破譯魔語的人。”

    “別瞎扯了,懶鬼。”麗姬塔毫不客氣對休斯說︰“這里的工作有什麼好的?”

    “又有什麼不好的?”休斯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工作悠閑清靜,不需要擔負什麼責任,也不會有人天天想著來害你,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好日子不過,偏偏喜歡去過那種受苦遭難的生活。”

    這些話進了潘尼的耳朵,頓時大合他的脾胃,如果是在以前,他說不定會引之為知音,不過現在潘尼已經決定著手對‘改變世界’這個偉大的宏願做出努力,因此消極的避世態度已經不為他所取。

    就潘尼而言,追尋更強大的力量,獲取更高的權勢是達成目標的必經之途,他已經不會再退避下去了,因此盡管休斯的話讓潘尼聽起來很愉快,但是已經失去了認同感。

    “哦……消極地逃避現實,別忘了我們是紅袍法師,我親愛的同僚。”麗姬塔挑了挑眉毛,潘尼驚奇地發現女法師似乎不滿于現狀,但是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個冷清的部門?

    “算了,不談這個。”休斯搖了搖頭轉向潘尼︰“說說看吧,你是來認證的吧,是找誰?首席還是次席?”

    “呃……其實我也有些奇怪。”潘尼想了想,覺得關系稍稍近了一些,似乎可以出言詢問以解除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我這個咒法師要到預言系來進行認證?”

    “你還不知道?”休斯和麗姬塔愕然大眼瞪小眼一陣,然後轉向潘尼,做出了和嘉斯蒂瑞奧瑟亞同樣的反應︰“你的導師什麼都沒有和你說過?”

    “不錯。”潘尼點了點頭︰“我對晉職的手續缺乏了解。”

    “你還真是需要科普一下。”麗姬塔嘆了口氣︰“休斯,你一向樂于助人,就來向這位未來的同僚好好解釋一下其中的原因,我去整理資料去了。”

    女紅袍端著一堆資料遠去,休斯拍了拍額頭,然後轉向潘尼︰“親愛的晚輩,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潘尼無語地點了點頭。

    “算了,你的導師真是不負責任,雖然這些話按理應該對非正式紅袍保密,但對準紅袍總該適當透露一些的……這樣說吧,之所以你會到這里來認證……”休斯斟酌著言詞︰“其實,對于我們紅袍而言,派系不是最大的區分條件。”

    “派系不是最大的區分條件?”潘尼一陣無語,這話著實顛覆了他心中對法師會的認知,因為在學院受到的教育,都是以派系為單位,一個紅袍的成長,理應與所屬學派息息相關,但是現在居然有人對他說派系不是最大的區分條件?

    這著實聽起來有些別扭,不過潘尼自從被帶入這里,就覺得紅袍法師會的組織有些古怪,因此也就不發表任何看法,只能問一句︰“為什麼?”

    “……這個,西恩,你說說看,從伊瑪斯卡帝國終結到現在,一直都是誰在統治著塞爾?”

    潘尼眉心深鎖,開始回憶這段歷史︰“伊瑪斯卡毀滅之後……應該是穆爾霍蘭德人派遣的領主,到了前1000年左右,是塞爾德領主帶著一些巫師進行了叛亂,這些叛亂巫師也是法師會的最初建立者……之後是獸人門戰役……穆爾霍蘭德主神被殺,在塞爾的影響力開始減弱,然後一些穆爾霍蘭德貴族在巫師會暗中幫助下重新奪回塞爾,然而馬上又和穆爾霍蘭德出現分歧……接下來是薩扎哈省戰役,等等,你的意思是說——”

    潘尼正在回憶,忽然眼楮一亮︰“那六家支持巫師會發動獨立戰爭的穆爾霍蘭德貴族還存在著?”

    “你真聰明。”休斯贊許地看了一眼潘尼︰“實話和你說吧,現在的塞爾,雖然紅袍法師會是權力的掌握者,但並不是所有權力都掌握在法師會手中。”

    他看著潘尼沉思的表情,繼續說道︰“那六家貴族始終是塞爾的掌控者。”

    “不對啊。”潘尼忽然皺了皺眉︰“為什麼我見過的大部分塞爾人都察覺不到這六個家族的存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消失了。”

    “他們一直沒有消失。”休斯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潘尼︰“而是和我們同在。”

    他看著潘尼更加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自從四百年前北面那場叛亂發生之後,每一位紅袍法師會的正式法師,都是那六家貴族的成員。”

    “不會吧。”潘尼震驚了一下子,不可置信地望著休斯︰“我可是平民出身。”

    “不要緊,你已經通過了嘉斯蒂瑞大人的認證——她是弗拉斯家族的大長老,經過了她的認證,很快她們家族就會選擇一位女兒與你結婚,你也就會正式成為塞爾的貴族。”休斯忽然略帶諷刺意味地笑了笑︰“恭喜你了,能從那麼一大群學徒里面脫穎而出實在是不容易,六家貴族的認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這些家族每年可以用來吸納新鮮血液的子女也不是那麼多,想想每年在低級學院里被導師宰掉的那些倒霉學徒吧,哈哈哈哈!”

    潘尼‧西恩已經完全聽不清休斯特羅菲迪喋喋不休的嘮叨,只能木然地呆坐在凳子上,腦子里面一片混亂。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0 PM

III.血色殿堂 60 規則

    (上一章出現了幾個挑眉毛揚眉毛的動作,恩,動作而已,雖然沒有眉毛了,但是動一動那部分的肌肉皮膚做做樣子還是可以的吧……)

    金錢和權勢能夠獲取榮耀,但于奧術之路助益寥寥。

    主宰著塞爾權柄的那些黑手看來深悉這個道理。

    不過休斯一席話的工夫,潘尼就看到一張籠罩塞爾的巨大黑幕朝自己掀開了幽黯的一角,他的靈魂因之深深地戰栗著。

    “唔,你知道,六大貴族不可能保證自己的子女每一個都是學習魔法的天才,而塞爾的歷史,決定了國家的權柄只能掌握在紅袍法師手中,所以向民間吸收新鮮血液也是必須的事情。

    因此法師會只會挑選純正的穆爾霍蘭德血裔作為後備,這也是六大貴族的需求。

    法師會挑選成員的標準其實並不復雜,塞爾上層並不介意新的紅袍法師有多高的天資,但是絕對不會接受個性過于叛逆野心過于巨大同時還具有超常天分的家伙,心性極度偏激更不可取,因為歷史的教訓告訴我們這樣的人只會與法師會走得越來越遠,所以這一類學徒通常會被處理掉,畢竟讓他們拿著紅袍的知識出去亂搞可不是什麼好事……

    哦?你這是什麼表情?感覺殘忍?哈,看來你還沒爛透,不過誰告訴你紅袍法師會是慈善機構的?你真應該去殺了他。

    你可不要因此感到不公平,我們這些貴族子弟並沒有受到多少優待,如果沒有法師天賦,整個人生都是一出悲劇,呵!你千萬別去羨慕那些連婚姻都不能自主的可憐家伙。

    而我這樣有法師天賦的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許更壞也說不定——我們要隱藏身份進入低層學院和你們競爭,如果死在里面,只能證明沒有做貴族的資格,當然有時候我們的家人會為我們報仇——這也是一部分學徒被導師直接干掉的死因,但貴族們絕對不會因此阻止子女參加這種競爭,你知道,在我們的國家,沒有競爭力就等于廢物,不配做紅袍法師,更沒資格當貴族……

    呵呵,也許我得慶幸我足夠幸運,我同輩有十二個表親,在我先後進入低層學院,最後連我在內只活下來三個,你覺得比起你們平民的淘汰率,這個數字怎麼樣?

    好了,游戲進行到這里,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留下來符合上層標準的優秀人才恐怕不多了,貴族們的子女數量大概夠用,余下的不是被干掉,就是天賦不足只配做外圍成員,更沒有資格知道我說的這些東西,恩,或許會多少知道一些,但絕對觸摸不到塞爾權力的核心。

    恩,現在你大概了解到一點游戲規則了吧……

    在我們這個國家,六家貴族才是權力的中心,其他的無論軍隊還是紅袍巫師會八大學派,都只是附屬政府部門,偶爾某個家族會掌握一整個學派——比如現在掌握著變化系的瑞姆家族,哦,誰讓他們的勢力太強大。其他的學派都是混著數個家族的人,有些時候這些家族利益出現沖突,表現在學院之中就是頻繁的政變——不過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混亂,法師會的秩序從來都在六家族的掌握之下,每一次變化都在各家族的掌握之中,死掉的都是在六家族看來該死的家伙,恩,外面的無知蠢貨居然以為法師會的秩序是可以輕易松動的……哦,我們得慶幸我們因此抓出了不少想要挑撥離間的奸細……

    事實上,只要六大家族組成的利益聯盟沒有破裂,法師會的全面內亂就不會爆發。

    怎麼樣?塞爾的游戲規則就是這麼簡單,你看起來很吃驚?其實這些都不應該我來告訴你,恩,按照塞爾的規矩,我說這麼多已經破例了,不過我可不想看著你因為你不負責任的導師瞎著眼楮一頭扎進深不見底的陰溝里面。”

    臨走之時,休斯嘆了口氣,拍了拍潘尼的肩膀。

    “等一下。”傾聽之後的潘尼轉頭叫住遠去的紅袍︰“謝謝你對我說這麼多。”

    “也許是我多管閑事了。”休斯轉身,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過紅袍法師會真的不是正常人能夠忍受的地方,在作出最後決定……呃,忘了,對于塞爾人來說沒有選擇。”

    “聽起來你不喜歡紅袍法師會。”潘尼忽然問道。

    “誰讓我的出身如此?”休斯無奈地攤了攤手︰“我的選擇余地比你們這些平民狹窄得多。”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潘尼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忽然仰起了頭,目光漸漸空洞。

    希柯爾……

    詹華士將他帶到這里尋找預言系的次席進行認證,很顯然他們屬于同一個家族,那麼最可能的聯姻對象顯而易見。

    那麼自己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安排嗎?

    潘尼想了想,發現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

    不過他心情卻因之而古怪起來,因為他不確定不過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孩就討論結婚的事情是否合適。

    盡管以塞爾的風俗,這個年紀談婚論嫁並不值得奇怪。

    只是由于受過天朝的禁欲苦行僧式教育,所以潘尼雖然心里對男女情事態度比較隨意,換言之是個無節操且好色的混蛋,想想他出生時立下的生活志願就知道了,對與眾多美女發生桃色關系表示毫無心理壓力;但是一想到不過十五六歲就要談婚論嫁,卻總有點別扭。

    一想到對方可能是希柯爾,這種別扭感就更嚴重了。

    他不確定他對希柯爾的感情是何種性質,但是從心里的別扭感覺來看,由愛欲產生的渴求感並不充分,更多的是一種對小妹妹的愛護。

    換言之,在潘尼的立場上來看,如果與希柯爾論及婚嫁,感情基礎並不牢固。

    唉!~

    別扭情緒越來越嚴重,潘尼也只能更加頹喪地嘆氣。

    最後他說服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活還抱著過去的婚姻愛情觀是奢侈的,在費倫有幾個人能夠主宰自己的人生?

    幸運的是他和希柯爾至少相互認識。

    如果換了別人,恐怕會令他更加無所適從,想到這里,潘尼又提心吊膽起來,如果事情和他想得不一樣,他就要接受另一個陌生女人來作為一生正式的伴侶了。

    想到這里他面容漸漸扭曲起來,轉而又松弛,但很快又變成哭笑不得的形狀——他忽然想起來情況即使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同樣是前世的教育燻陶,有句話叫做‘家里紅旗不倒戶外彩旗飄飄’,不是麼?

    潘尼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卻笑不起來,最終只能如同行屍一般晃回自己的房間,拉開房門,漫不經意地向里面掃了一眼,忽然瞳孔放大,連忙把門關上,習慣性地抬頭看了一眼,沒有找到門牌,也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進來吧,你沒有走錯房間。”門自動打開了,這個法術潘尼認識,叫做法師之手。

    “那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里,麗姬塔女士?”潘尼走進房間,皺著眉看著坐在書桌旁的女法師。

    ……

    深淵。

    滿身肌肉的魅魔關注著冥河泉眼之中沸騰的肉蟲群,心中滿是猶豫。

    一只低等的劣魔正在泉眼里瘋狂地掠食著新生的幼蟲,這些最污穢的混亂之力與墮落靈魂融合孕育的幼蟲雖然沒有多強的力量,但卻是惡魔的最佳補品,一個小惡魔只要將這里面生成的幼蟲統統吃光,會獲取相當強大的混亂力量,足夠進化數次。

    但是這卻不是很有效率的利用方式,混亂能量被一次性收割干淨的泉眼很快會因失去活力而枯萎,高明一些的惡魔會飼養這些幼蟲,想辦法讓這個泉眼盡可能地延續下去,避免枯竭——這無疑是有遠見且更有好處的做法。

    雖然魅魔自認為沒有時間沒有條件那樣去做,但是總不甘心如此就讓一只小惡魔浪費這龐大的混亂力量,他猶豫著,是否要跳進去把小惡魔揪出來,但是他對于消失不久的老鼠主人卻心懷忌憚,他沒有干掉老鼠之前,怎麼能夠違逆它的意志?

    可是貝倫親自把狡詐魔阿迪丟下去的。

    不過看著一池力量之源漸漸地減少,他止不住地肉痛和心疼。

    他咬了咬牙齒,就要上前之時,忽然法師塔方向飛來一道銀光,他渾身一哆嗦,立刻停止不動。

    “主人,恭迎您大駕光臨。”魅魔對降臨的小鼠如此卑躬屈膝,心頭卻不住滴血。

    他迪桑達羅雖然不是什麼高階魔物,但在生活過的那幾層深淵里面也不是無名之輩,如今卻要對著一只老鼠卑躬屈膝?

    哪怕對方是一只稍高一點的狂戰魔他也不至于感到這麼郁悶。

    貝倫瞄了魅魔一眼,它很清楚地知道迪桑達羅的想法,不過剛剛得到一件寶物的它暫時不想計較這個奴僕的不敬,它跳到泉眼一側高處的石頭上,低頭對著泉眼開始凝視。

    魅魔正在好奇于老鼠的動作,卻見貝倫張嘴吐出一個小巧的八面金屬塊,這金屬塊一落入泉水,一陣強烈躁動的光芒就在泉眼之上湧動,好像整口泉眼突然沸騰!

    泉眼下一聲慘叫,阿迪如同突然被油炸了一般渾身冒煙連蹦帶爬地爬出了泉水,它渾身散發著一陣陣強烈的混亂氣息,部分肢體已經開始異變——顯然,進化被強行終止了。

    迪桑達羅目瞪口呆地看著泉眼里的幼蟲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變成一道道閃光的彩色氣體,從那八角金屬體上端的小孔鑽了進去,這金屬塊的容量似乎無窮無盡,很快就將一整個泉眼抽光。

    老鼠一吸氣,吸光了整個冥河泉眼的小金屬塊就回到了它的肚子,它的身體表面瞬間綻放出一片暗紅色的強光,耀眼的光讓小惡魔和魅魔在剎那間失明,當視覺恢復,他們看到他們的老鼠主人身軀長大了三圈,原本通體碧藍色的瞳孔中心變成了深紅色,而尾巴尖端也透出暗紅的光,遠遠看好像燃燒了一般。

    魅魔震驚不已,他很清楚老鼠吸取了這口泉水的精華,成功進行了某種進化,但是如此快速就抽干一口泉眼,實在是不可思議,這是高階的巴洛魔都不敢嘗試的事情——短時間吸入過于巨大的混亂能量會讓魔物失控。

    “哦,主人,你真是太偉大了。”小惡魔目瞪口呆地贊美道,渾然忘記了自己由于進階失敗而產生的痛苦。

    貝倫探查了一下身體的情況,心情並不愉快,轉化後的深淵之力進入軀體,就好像一條小溪流進了大海,雖然讓他更加地強壯,但是卻沒能讓他的生命形態蛻變。

    他隱約感知到,想要達到那種程度,所需的力量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個發現令它沮喪莫名。

    他見到小惡魔身體的慘狀,口一張,一道混亂氣息就噴到了小惡魔身上,阿迪驚喜地發現因為缺失力量而停止的進化又開始了,他歡天喜地地大叫起來︰

    “偉大的拉克拉斯大人要進化了,嗚哇!!怎麼!怎麼回事!!”

    正在歡呼的小惡魔忽然發現自己的蛻變進程突然在某種意志干涉下由進化變成了退化,驚恐地大叫起來,然而那股意志強勁之極,他根本無法抵抗,很快就又揮舞著自己的狡詐魔肢體欲哭無淚︰

    “主人,主人,你為什麼要干涉我?”

    貝倫瞥了阿迪一眼,在他看來,這只小惡魔還是這幅樣子比較符合感官。

    魅魔心中再次震驚,他看到貝倫干涉了一只魔物的進化進程,哪怕有著靈魂契約存在,這也不是普通惡魔能夠做到的事情。

    而且他還能夠發覺,雖然阿迪的進化進程被終止,但是得到的力量卻沒有消失,而是留在了這幅軀體之內。

    他正在心驚的時候,就見到老鼠眨著一雙藍里透紅的眼楮把腦袋轉向了自己,心中頓時打了個突,一張長相粗枝大葉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掩去心中的不安︰“偉大的主人……呃!”

    話音剛落,他就感到靈魂遭遇了猛烈的沖擊,瞬間失去了意識。

    ……

    “我為什麼不可易出現在這里?你又沒和我說過,我不可以進來。”

    書桌旁邊,那個女性法師姿態優雅地側坐在長椅上,手指輕輕點擊著磨砂的硬木桌面,從手指間到臉頰側面透著一股柔和的水光,不過這股水汽蔓延到頭頂,那一道淺紅色的蛇文刺青則平添了幾許魅惑的意味。

    雖然長相並非絕美,但是這個姿勢卻充滿了挑逗和邀請的意味,尤其是紅袍散落在椅子一側的地面上,軀體上薄紗罩袍也部分有些濕潤。

    潘尼側頭看了一眼與臥室配套的浴房,還有殘余的蒸汽從其中飄逸出來,他略微平復開始躁動的心跳,抬頭看著麗姬塔略微出神的臉︰“女士,如此出現在一個獨身男人房間里,可是一種危險的做法。”

    “危險?對我?還是指……對你?”麗姬塔換了個姿勢,將身軀正面暴露在潘尼視野之前。

    透過貼身的半透明紗質,潘尼發現女法師的身體並不是看起來那麼**,至少該有的地方都差不多了。

    “我檢查過了,周圍不會有探知法術偷窺,我在這住得夠長久了,知道該怎麼對付它們。”

    又聽到女法師用慵懶的口氣說著如此的話語,潘尼的心髒又躍動了起來。

    自從去北地前被薇卡開發了一番到如今,潘尼再沒有過開張,身體很有種饑渴感,雖然女性紅袍法師很獵奇,但是那一副眼鏡與半透明的衣衫給與他下丘腦神經以極其另類的沖擊,在荷爾蒙的指揮下,某種旗幟已經漸漸迎風豎立。

    “來吧,沒錯,不要想別的事情,我的身體已經足夠成熟,相信你也一樣。”麗姬塔瞥見潘尼的下身,笑了起來,雖然這張臉上的笑容距離魅惑有相當遙遠的距離——就好像清茶不可能有奶油的味道一樣,但是偏偏具有異樣的誘惑力。

    如果清純的人突如其來地淫蕩起來,效果確實非同凡響。

    一只五指縴細的手已經緩緩伸向潘尼的下身,卻被另一只略顯粗糙的手捏住。

    “女士,不得不說,相比你表情傳遞的信息,你的肌肉僵硬了一些。”潘尼皺著眉頭,手指按了按麗姬塔的手臂︰“還是說,你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和我談談?”

    女性紅袍表情頓時一僵。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1 PM

III.血色殿堂 61 選擇

    潘尼松開了手,退後兩步坐到床頭的凳子上,盯著女法師背後水瓶中枯萎的槲寄生和桌上散發著奧術力量的卷軸︰“你竟然研究過粉紅法術,實在讓我驚訝。”

    “研究粉紅很值得奇怪?”麗姬塔的表情很快恢復如常︰“不過你既然能夠察覺到它,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不妨就研究進度做一下深度交流如何?”

    “我記得有一個粉紅法術可以召喚解決性欲的人型生物,而且對施法能力的需求並不苛刻。”潘尼笑了笑。他已經直觀地領悟到這個女法師的思想距離清純有很大一段距離,那麼本著以清純對清純以淫0蕩對淫0蕩的原則,他的言語也漸漸變得不著調。

    “你也沒用過是麼?誰會喜歡那些無趣的人偶?”麗姬塔又笑了,這時麗姬塔又掏出一張卷軸,一道強光閃過,她的手再次探向潘尼,潘尼連忙躲閃,卻發現麗姬塔的手指好像傳說中的武功高手一般從四面八方封堵住了閃避的空間。

    克敵機先!

    潘尼認出了這個法術,但是還沒做出完備的反應,下體已經被那根手指攜帶的異樣力量觸動,一股強大的熱力進入神經傳入下丘腦,垂體受到刺激,強烈的性沖動讓潘尼順手抓住女紅袍的手腕將之拽倒在床鋪上,身體已經貼了上去,直到性欲即將完全爆發之時,意志才壓抑住催情法術的力量。

    和美女打炮他不介意,但是決不能稀里糊塗地就提槍上陣。

    紅袍法師是好上的麼?了解了紅袍入職規則之後,潘尼就知道如果隨意和異性紅袍發生肉體關系也許是一件後果很嚴重的事情。

    “你在擔心什麼?家族預定給我的那位的小丈夫已經死了,而高層還沒有為我尋覓新配偶的跡象。在下一個對象確定之前,我還有權利放縱一下。”一個表情淡漠的女子用隨意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種很詭異的感覺,至少潘尼感覺如此︰“你也不需要為此忌諱什麼,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吸收你,手續性的婚姻不必要計較什麼貞操,唔~這種思想在塞爾已經落後了幾百年了。”

    就在潘尼微微錯愕的時候,他感到掩蔽的遮擋物被掀開,豎直的軍旗通過狹窄的隧道,觸及一片阻礙時,剛剛準備閃身的法師再次愕然。

    麗姬塔身體向下一沉,隘口頓時陷落,駐足不前的旗幟也被掩埋,一股悠長的氣息帶著嘆意拂過潘尼的臉頰。

    “原來感覺不怎麼美妙。”麗姬塔微微皺著眉毛——呃,如前文所提,這只是一個動作,眉毛已經沒了,然而仍能看出她的煩悶︰“為什麼總有人孜孜不倦。”

    “因為生理需要。”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潘尼也放開了,已經進去了還要出來太蛋疼了。

    不過他不相信麗姬塔找他叉圈只是為了緩解寂寞這麼簡單,他想起了研究室里那個男紅袍︰“為什麼不去找休斯?他應該和你相處了夠長久的時間了吧。”

    “他?”麗姬塔哼了一聲,不過在如潮的喘息聲中顯得並不突出︰“他有什麼用處?不過是一個沒膽而且畏縮的家伙,浪費了那麼優秀的出身。”

    “哦?他的出身很高貴?”

    “整個紅袍法師會里面背景比他更優越的人不超過二十個。”麗姬塔語氣毫不客氣︰“他可以選擇做全塞爾最有實權的人物,但是偏偏願意窩囊地呆在這個永不見天日的鬼地方研究那堆破石頭。”

    “聽起來你很不滿。”潘尼哼了一聲,用力地一次沖刺,女法師身上的潮紅蔓延到了臉頰︰“但是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力。”

    “選擇的權力?這麼奢侈的東西為什麼很少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女法師手臂環過了潘尼的脖子︰“怎麼不繼續了?我才剛剛嘗到一點甜頭。”

    于是床板再度發出吱吱晃動的聲音。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少,潘尼‧西恩漸漸適應了氣氛,再次開口︰

    “我也不介意與你共享一點歡愉,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找上我?難道我能讓你得到休斯不能給你的好處?”

    “你以為能在十五歲就職、越過宗族會議而是由家族長老直接認證的平民學徒有多少個?”麗姬塔嘲諷似地笑了一聲。

    “唔,這個年紀就職難道很少見?你不也差不多?”潘尼低頭咬上高高突起的紅豆,旁邊幼嫩的膚質因為戰栗而產生的小紅點,聽到女法師發出一聲長長的喘息。

    忽然間喘息轉變為悶哼,潘尼脊柱如同竄過一道電流,全身肌肉瞬息緊張再松弛,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倒在麗姬塔身上。

    “哦,我已經十九歲了。”聽到這句話,潘尼的腦袋再度抬起來,不可思議地上下掃描一陣女法師最多十五六歲的身體,才吐了一口氣︰“呃,我好像犯了主觀認識性的錯誤。”

    “發育遲緩和近視,這不是我能夠選擇的,命運也很少給過我什麼選擇,即使有過,那麼選擇的結果也早已注定。”麗姬塔淡淡說道,正要起身,又被潘尼壓了下去︰“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找我做0愛?”

    “報償,哦,當然那只是借口,如果有的話,那麼也只是希望有可能找到離開這個鬼地方的途徑而已,不過現在看還是算了,你不是我想象中那麼好對付的家伙……

    所以你還是把這次的事情當做一場艷遇就好了,如你所說,解決生理需求相互歡愉,沒人因此欠別人什麼。”麗姬塔仔細看了看潘尼的臉,語氣隨意地說道。

    “話說,你似乎真的討厭這里的工作?為什麼不換一個?整個塞爾的正式紅袍不到兩千個,各個部門的空缺應該不在少數吧。”潘尼皺著眉頭。

    “你以為我能夠隨意離開這里?”麗姬塔玩味地挑了挑嘴角︰“不知道那個多嘴的家伙和沒和你說過,有關于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

    潘尼回憶了一下,斟酌著緩慢開口︰“他說你把你的一些債主……”

    “——都殺了。”女法師表情瞬間寒冷如冰,曖昧濕熱的空氣一瞬間凝固。

    潘尼一下子感到一股寒流從腹下三寸直上腦門。

    “哦,你不知道,我出生在一個很貧瘠的地方,貧瘠到塞爾騎士都懶得去那里搜羅學徒,我的家人雖然有著自由民的身份,但是生活卻和奴隸相差不遠,既雇不起農奴,地里一年也生長不了多少糧食,為了生活,我的姐姐不得不嫁給鎮上那個瘸腿治安官,呵呵,剛才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不像是第一次?這些東西都是和我姐姐學來的,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命運本該是嫁給那個又老又變態的鎮長來抵消我家欠下的巨額債務——哦,忘了補充一句,他是勞薇塔的信徒,前幾個大老婆小老婆都被他活生生玩死了。”麗姬塔淡淡地敘說著讓潘尼聽起來寒毛直豎的歷史︰“如果不是我那個治安官姐夫那次心血來潮帶我進城述職,我一輩子的命運也就是那樣子了。怎麼樣?你聽了這些,還能說出‘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力’這樣的話麼?哦,對了,如果另一個選擇是死的話,當然人人都可以這麼說。”

    潘尼不知應當作何言語,只能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

    “你不知道當我在各級學院艱苦掙扎了十二年好不容易熬出頭返回家鄉,想要讓我的家人過上幸福生活,卻發現他們因為饑荒逃遁又被鎮長抓到地牢里面虐待致死時,心里會是什麼感受,我取走那個家伙全家人生命的時候,他們的表情似乎還在疑惑,我這個天生身體孱弱、先天近視、進入法師會前還是個純文盲的小家伙怎麼可能活著回去?呵呵呵呵!真是讓人愉快的回憶啊……”

    麗姬塔神經質地笑了一陣,然後看著潘尼的臉︰“唔?你這是什麼表情?”

    “有仇報仇,這是很值得欽佩的做法。”潘尼已經有些明白了麗姬塔的性格,知道面對這種性格偏執的女性表現出憐憫之類的情緒那是自討沒趣,干脆表示欽佩︰“不過你似乎付出了代價,能做到小官僚的人都和紅袍會內部多少有些關系,即使出于復仇的目的也不能隨意殺戮。”

    “哦,沒錯,代價就是我被法師會內部放逐一段時間,還要在這段時限里限定施法能力,哦,這也是塞爾的法律,那些高階法師不願意幫我,甚至是恆定一個一階的法術,所以我只能天天戴著眼鏡。”麗姬塔搖了搖頭,這時露出刺青後面一片小小的異樣顏色,潘尼注意到那顯然是一個封印,而女法師表情依舊自然︰“還好,這份工作足夠安全,我不至于被嫉妒的家伙干掉。”

    “這麼說你在尋求方法離開這里?”

    “唔,如果有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比如紅袍就任公職時往往會選擇同僚與副手,這樣雖然無法獲取解除封印的權限,但至少可以獲取些自由,原本我還指望那個懶貨,但是他顯然指望不上。”麗姬塔說到這里臉色又變得難看了,估計在休斯那里踫了不少釘子。

    “這其實很簡單吧……”潘尼撇了撇嘴,上下掃視著玲瓏的身軀︰“這里每天來往的高階男法師似乎不少。”

    “難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的不值一文?”麗姬塔冷哼了一聲︰“隨便找一個老頭子去**嗎?我還沒有那麼賤,而且我討厭老頭子。”

    “呃……”潘尼恍然明白了這位女法師很可能因為某些關系對于老男人存在心里陰影,想到這里他的表情越發怪異,遇上專門摧殘幼苗的師弟殺手了?

    “不過,雖然我不知道我晉職的途徑是不是特殊的,或是有一些其他的意義在里面,但我真的不一定能夠幫到你,而且也不一定會幫你。”潘尼忽然聳了聳肩︰“實話說,聽了你的過去,我感覺你很……”

    “危險是嗎?”女法師忽然愉快地笑了起來,一直笑,直到眼淚都冒了出來。

    “如果我是你,也許不會把剛才那些話倒出來。”潘尼想了想,不知出于什麼想法,又說了一句。

    “其實無所謂,我已經不太指望你的幫助了,因為我發現如果心里積郁的東西能夠一次性吐個干淨並且得到他人的理解,也是件輕松愉快的事情。”麗姬塔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楮,還帶著笑聲說道︰“我還得感謝你。”

    如果在半天前,潘尼得到一個美人的感謝,還會有些高興,但是現在,他卻感到寒潮一陣陣吹拂自己的腦神經,連忙舉起雙手︰“算了,只是聽你說了一些話而已,用不著什麼感謝。”

    “哦,你不用想太多了。”麗姬塔冰涼的手指擦過潘尼的臉頰︰“沒別的意思,而且直覺告訴我,對你說實話或許比說謊誘騙有效得多。”

    “直覺?你就這麼相信直覺?”潘尼無語了一陣。

    “或許吧,只是希望你有機會時能夠想想,是否願意給我一些幫助。”

    “其實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潘尼歪頭想了想,又開口︰“你那位丈夫是怎麼死的?”

    “哦。”女法師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了笑︰“大多數時候命運不會給予你太多的選擇,想要走上更好的道路就要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否則只會墮落成受生存本能驅使的奴隸,不是麼?”

    潘尼打了個寒噤,渾身都僵硬住了,因為性欲而亢奮的旗幟也傾倒下去。

    “唔?怎麼了?還好,我知道一些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女法師瞥見潘尼兩腿之間,然後慢慢將頭探了過去……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2 PM

III.血色殿堂 62 前夕

    “口型不對,跟我念——Enzuil~。”

    這里是永視之眼研究所,大名鼎鼎的紅袍法師會預言學派總部,在這所研究院的深處,兩個男性紅袍正在對著幾張法術卷軸進行著熱烈的討論。確切地說,是一個在教,一個在學。

    “Enz~”

    “不對不對,前面那個音節太輕了,重來。”潘尼剛念了一半,就被粗暴地打斷。

    “已經是第四十七次了。”潘尼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看著情緒激動的休斯︰“難道一定要準確地念出來?這可是屬于別人的咒語。”

    “當然,在這種練習中,你才能去體驗其他法師學習這個法術的過程,這是一種很重要的經驗。”休斯伸開雙手,如此說道︰“只要能夠熟練這個過程,那麼日後你學習任何法術時候都會事半功倍。”

    “但問題是,這個法術我已經學會了。”潘尼說著,念誦了半句咒詞,手邊的奧術能量波動了一下,周圍幾聲清亮的脆響,魔法力量維持的燭火紛紛熄滅。

    解除魔法

    “哦?居然這麼快?”休斯驚訝地看著潘尼。

    “當然,我為了研究這個魔法用掉了六張卷軸。”潘尼撇撇嘴說道。

    “呃……”休斯呆滯了一下,片刻才問︰“現在的低階法師手頭都是這麼寬裕的嗎?”

    從成形的法術中提取資料,確實可以大大縮短學習法術的時間。不過三級法術卷軸,已經可以賣上價錢了,大量燒卷學習魔法,即使富裕之家也支持不住。

    “為了快點掌握這個法術,我不介意多浪費一些東西。”潘尼攤攤手,這也是古代奇械師們對于奧術研究的態度,他們一般都是靠著魔像的海洋和千奇百怪的魔法機械將敵人轟殺掉,所以留給法術研究的精力並不多——雖然對于奧術運作原理的精通讓他們有足夠的能力研究高級法術,但是他們寧願直接從法術卷軸學會施法,而不願意花時間去精研一個法術的本質。

    “這樣你會成為一個很不稱職的奧術研究者。”休斯的話里帶著股酸氣,很顯然,他也沒條件用這種方式學習法術,或者說有條件,但沒用過。

    因為從無到有地學會一個法術,確實是增加奧術經驗心得的好機會。

    “做一名單純的施法者也挺不錯的。”潘尼無所謂地說道,

    “也許吧。你就適合在戰斗時候帶著法杖頂在前面,永遠也不可能安坐在法師塔里掌控一切。”休斯臉上嘲諷意味更足了,忽然看到走廊一角有人出現,連忙招呼︰“麗姬塔,開飯了嗎?”

    潘尼見到一邊的女法師走了過來,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覺。

    這幾日他除了自己研究咒法系魔法,其他時間一直與休斯切磋法術,這位變化系的紅袍也不藏私,兩人在防護系法術上面做了很深層的交流。

    之所以是防護系,因為他們兩個人能夠拿出來交流的法術都是有限的——作為一名咒法師,也為了緩解復雜法術對天賦的壓力,潘尼對立掉了變化系與幻術系,正式晉職紅袍之後,還要再對立掉一系,很可能是預言系法術——因為這一系的高難法術他還沒有學會過,他也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放棄掉這一類魔法。

    而休斯對立掉的三系法術潘尼則不清楚是什麼。

    因為這是秘密。

    傻到什麼程度的法師會把自己不能使用哪些法術隨便告訴別人?

    所以紅袍之間,除非特別親密,否則坦誠的法術交流基本不會發生。

    而防護系法術大多數法師都不會去對立,所以可以有限度地拿出來探討一下,大多數情況下不會觸及雷區,當然,如果遇上對立防護系的非主流紅袍因之產生什麼沖突齷齪,也是小概率事件。

    潘尼通過與休斯的交流,也漸漸發現,這位紅袍對于法師會的厭倦確實出于真心,這點並不體現在言行上——他很少發表對法師會的觀感,而是體現在一些小細節中——諸如他會習慣性地避開除了他和麗姬塔之外其他紅袍,言行也避免談論法師會的事情,除了研究歷史就是研究法術,總之,這也是一個與法師會氣氛格格不入的家伙。

    除了過于懶散一些,潘尼恍惚有點看到過往自我一般的感覺。

    所以兩人相處很愉快,除了法術和歷史什麼也不多說,潘尼也不會主動提及任何其他的話題。

    而對于麗姬塔,潘尼的感觀就有點奇怪了。

    對于欲望和情感潘尼分得很清楚,他很明白一段未開始的交易流產後轉化成的露水當不得真,兩邊也都沒當一回事兒,不過女紅袍的性格與歷史卻給了潘尼很深的印象,提醒著他這個危險的女人絕對不能多踫。

    這是一個掌控欲強,雖然不夠理智,但瘋狂中不失冷靜的人,是一個典型的紅袍法師。

    這一個極深的印象是留下了,再想無視已經很難,潘尼每次看到麗姬塔時心中的別扭感就來源于此。

    “哦,不是,是西恩的導師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潘尼吐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黑色的學徒長袍,離開房間。

    “唉!~”見潘尼遠去,休斯卻開始搖頭︰“可惜,難得有個不算討厭的。”

    “這不是很好嗎?以後就是同僚了。”麗姬塔忽地一笑。

    “呃,我寧願不是。”

    “我說你總是喜歡逃避現實……”麗姬塔瞄了一眼休斯,飄然轉身遠去,腳下的高底皮靴與地板觸踫咯 咯 的聲音。

    休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

    德胡米。

    黑馬與蒼月。

    清晨,少女擦拭著酒吧台,忽然手打了個滑,一個酒杯掉落在地上,踫出兩下聲音,幸虧木制的地板並不十分堅硬,而同樣木制酒杯也不會輕易摔成碎片,不過發出的聲音已經足夠驚動從後台走出的老板娘。

    “怎麼了寶貝?”她走上來,關切地看著從地上撿起酒瓶子的少女,注意到她臉上的心不在焉與蒼白,把手放到少女的額頭上︰“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我有點不好的感覺。”希柯爾吐了口氣︰“不知道哪里不好,但就是心神不寧。”

    “哦?我來猜猜看~”薇卡從後面抱住了少女︰“是在想他嗎?”

    “這……他和我父親在一起,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呢?”

    “你總是想什麼危險?難道真的對他們一點信心都沒有?”

    “只是因為我無能為力而已。”希柯爾嘆了口氣,抬起了頭︰“我既沒有魔法天賦,也不能揮舞刀劍上陣作戰,把鍛煉才能最好的時光大多都荒廢掉了,如果我能接觸到他們站立的地方,至少會知道他們面對著一些什麼。”

    “……恩~,自己力量範圍之外的事情,也是不必強求的,如果擔心就去祈求神明保佑吧!”薇卡拍了拍希柯爾的腦袋。

    “哦?又到了祈禱的日子了麼?”希柯爾眨了眨眼楮,

    “傻瓜,三月最後一天,財富祭典啊。”薇卡吐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把少女拖到門口。

    街道上的人流熙熙攘攘。

    “好熱鬧啊~”希柯爾兩眼發光地贊嘆道。

    “恩,新上任的市長是我們的教友呢,最近剛剛翻修了大市場和女士的神廟。”薇卡抱著希柯爾的脖子,倚靠在酒館的柱子上︰“女士的教會近年來在這個國家影響力越來越大了……”

    自從二十年前泰拉特羅司省總督由一位鑽營得當的渥金牧師擔任之後,渥金教會因為他尚算精明的統治而在塞爾有了一定程度的發展,雖然遠遠比不上那幾位傳統邪神諸如班恩、莎爾,更不用說火元素之主寇甦斯教會在塞爾的地位,但是總比以往的無人問津強了許多。

    曾經統治整個變化學派的瑞姆家族也在大力弘揚財富女士的信仰——這與他們家族的政治路線有關——他們是商業擴張戰略的堅定奉行者。

    不過上層的事情一般與下層的平民沒什麼關系,現在只存在著一群正在邁向女士神廟的朝拜者。

    盛放的水泉聳立在市場中心,銀幣從游人的手中飛入明澈的池水,濺出明亮的歡響,鮮花包圍了神廟,一場盛大的狂歡。

    希柯爾望著神廟緊閉的大門,心中突然升起一陣肅穆。

    ……

    “安靜!”

    那首席台上一聲槌響,整間大殿陷入了沉默。

    這里是塞爾境內最高處的殿堂。

    這是個毫無疑問的事實,因為這座殿堂坐落在塞爾山脈之巔。

    能夠到這里的人,都是紅袍法師會的正式人員,當然,有時也有例外,前提是能夠在似松實緊的看守下進入會場,比如老師攜帶的學徒。

    潘尼罩著一身長長的罩袍,站立在這座殿堂的陰影中,高坐在席位上那些人的面孔他無法窺探清楚,更不敢在這些強大的力量面前有所異動——天知道這有多少個高等靈光效果籠罩了這里。

    “這里發生的事情對你來說非常重要。”這是詹華士把他帶進來時說的話。

    他手中一疊導師給他的資料,這些資料由魔語書寫,通過辨識能夠閱讀出聲光色的感應效果,雖然不敢抬頭,但對照資料他知道在首席台上的人是盧蘭‧布瓦爾,防護系次席,雖然在紅袍法師會里頭這個身份並不算是最尊貴的,但是這個人的姓氏在法師會歷史上則是醒目之極,他是四百年前掀起塞爾獨立戰爭那位紅袍法師會首領、大法師伊薩茲‧布瓦爾的直系後代。

    這個家族從賽爾獨立起始就是六大貴族的盟主。

    雖然死靈系首席曾經一手遮天,但是現在那位巫妖聲望大損,也漸漸不太參與法師會的政治,這負責調和各家貴族糾紛的上議院議庭里面,這位防護師就掌握著最高的權威。

    所以盡管他的力量並不是最強,但是他身後站立的勢力足夠支持他響亮地喊出自己的聲音,現在,他嚴厲地斥責著坐在席位另一邊的人︰“桑塔爾德,我代表塞爾議院對你進行質詢,到現在已經一年了,你們家族下屬的諜報組仍然沒有查到無心者的淵源,要知道,上個月又有一位大師因為你們的延誤怠慢而遭遇了襲擊,現在,連瑞姆家族都開始對你們的行動能力產生質疑。”

    潘尼聽到了這位大人的質詢,飛快地翻起了資料。

    桑塔爾德,來自弗拉斯家族,高階環之導師,掌握著塞爾最大的情報網,這是個同家族的人,他歪頭看著詹華士,忽然明白了當初那個任務的來源。

    雖然很多人以為預言學派的法師是塞爾最大的情報來源,事實上非是如此,預言法術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傳統的斥候與密探還是必不可少,因此塞爾擁有專門的諜報機構。

    當代諜報組負責人正是出身于幻術系的桑塔爾德。

    “哦,瑞姆的諸位同僚。”這個幻術師長相粗陋矮小,還有一個大大的紅鼻子,不過額頂刺青上那道猙獰的疤痕讓人完全忽略了他形容的猥瑣可笑,現在他對著東面的部分坐席,表情是誇張的︰“竟然連你們也不信任我們了?”

    “桑塔爾德,不是我們不想信任你,可我們家族已經死了兩個高階法師。”那一邊的坐席上,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性法師發出了聲音︰“弗拉斯的行動力實在是很難讓我們繼續信任下去,如果你們家族已經不能擔負情報系統的重任,就讓更擅長這些事情的人來做吧。”

    羅伯斯‧瑞姆,潘尼在手中的資料里查到對應這個聲音的名字,變化系四席,瑞姆家族的代言人之一,潘尼注意到出席發言這個會議的很少有首席。

    看到這里,潘尼忽然發現導師給予他的資料里面沒有關于任何一位首席的,顯然是首席不會或是很少出席這種會議。

    他想了想,或許對于政治地位達到塞爾巔峰的各派首席而言,這個會議只需要派出一個發言人就足夠了吧。

    “你們情報部門的效率簡直是一坨狗屎,桑塔爾德小矮子。”羅伯斯‧瑞姆表達完了自己的不滿,另一邊上的奧德西隆家族的發言人梅肯索姆如是說。

    周圍的人紛紛發出聲討,潘尼皺了皺眉,明白了這是其他家族在借機發難,想要從弗拉斯手中奪取權柄。

    桑塔爾德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太好,不過嘴角那一撇冷笑卻始終沒有消失過。

    “呵呵呵呵,一群高階法師,像一群小孩子一樣在這里吵嘴斗氣,不知道如果有別人看見,會做出什麼評價呢?”這時,最陰暗角落里的一排席位上,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會場上的人們,紛紛把目光投注過去,說話的是死靈系次席諾斯諾亞,在這里,他代表的,就是那一位的意志。

    “諾斯諾亞!你是什麼意思?你們達拉莫斯家族里可沒有成員死掉!”梅肯索姆眼楮朝那個方向一眯,其中現出一股怒氣︰“我很清楚,桑塔爾德是你們那位族長兼首席力挺推舉出的人選,但是請不要因此忽略法師會其他成員的意見。”

    “哦?我們達拉莫斯確實沒有人死亡,但是梅肯索姆先生,你們家族里面一樣也沒有人死亡,但是為何你的表現如此激動?”

    “沒人死亡?”梅肯索姆好像突然激動起來,他在座位上咆哮著︰“我的佷子甦特默克前些日子剛剛死掉了,死得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所以就記在無心者頭上?”諾斯諾亞嗤笑一聲。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諾斯諾亞。”梅肯索姆微微眯著眼楮盯著桑塔爾德︰“你要知道,預言系的葉法安大人前些日子已經推算出來了那只惡魔的身份,現在整個法師會都知道它是誰了。怎麼?想替你的主子推卸責任?”

    “這倒是個問題。”諾斯諾亞哼了一聲,忽然語氣又疑惑起來︰“梅肯索姆大人,這個惡魔想要在境內發展信徒,還要發展到我們的情報組織都沒有察覺的程度,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支持著他們呢?”

    下面一陣竊竊私語,潘尼早已經收起了資料,看了一眼仍然沉默的詹華士,又低下頭,已經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梅肯索姆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又鎮定自若地轉向桑塔爾德︰“這就要問我們的小矮子大人了。”

    “事實上我剛剛查出您佷子的死因。”桑塔爾德表情淡漠地丟出一個包裹,那包裹落在議庭正中央的地面上,散落開來,露出一個魔化的死人腦袋,在座的法師們紛紛擦亮鵬羽天使之眼,看清死人的相貌,紛紛大嘩。

    “梅肯索姆大人,這個人在北地勾結無心者教會干擾萊瑟曼內戰,試圖以此形成軍事行動的理由,當然——這些都是我手下情報官們的猜想。但是無論如何,這個腦袋上面自願惡魔化的痕跡很明顯了,我想問的是——”矮小的幻術師一面說,一面皮笑肉不笑地盯著面色漸漸僵硬的梅肯索姆︰“他是你的佷子吧。”

    議會廳立即喧鬧了起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3 PM

III.血色殿堂 63 幕布

    “感覺怎麼樣?”走出了壓抑的議事廳,潘尼聽到背著雙手的中年紅袍的問話。

    “北方軍團的統帥就這樣換人了?”潘尼腦袋里還在回想著剛才議事廳里的混亂,對于紅袍式的政治也就有了一個直觀的印象。

    比他想象得好多了,至少紅袍會的高階法師們大多數還是講理的。

    至少表面上是。

    “當然,奧德西隆理應為他們的失敗付出代價,不只是丟失北方軍團,他們家族的領導者也要下台。”詹華士緩緩地說道︰“如果我沒料錯,過一陣子,塞爾各部門屬于奧德西隆的部分又會因此產生一次政變。”

    “失敗?這個詞似乎……”潘尼咀嚼著這個詞語,覺得有點不恰當,勾結恐怖組織刺殺同僚,分裂國家,這種叛國的罪行……

    “法師會不能按你的想法定義他們的行為,因為塞爾難以承受那樣做的後果。”詹華士說著,看了潘尼一眼。

    “這麼說,這是上層的妥協了?”潘尼低聲說了一句,眉頭旋即皺了起來︰“不過這樣的話,以後類似的事情恐怕會不斷地發生。”

    “這種事情以前也沒停止過。”詹華士淡淡說道。

    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造成塞爾如此詭異的政治局勢吧。潘尼暗暗想道。很顯然,六大家族以八大學派加上塞爾政壇作為棋盤進行博弈,許多過線的招式都因為害怕徹底鬧翻而被容忍,這樣的政體——怎麼看都好像時刻要崩潰的樣子。

    但是這種情況居然維持了四百多年,而且看這種情況,似乎還成了默契,因而轉變成一種另類的潛規則體系,這樣的神奇狀況,讓潘尼曾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議。

    “其實這就是紅袍法師會的本質,有人試圖通過斗爭獲取更高的權勢,但是失敗了,而主宰秩序的人也不願意讓失敗者狗急跳牆,僅此而已。”

    “斗爭?”潘尼莫名地注意到了這個詞。

    “當然是斗爭,奧德西隆希望能利用無心者的力量進一步打擊死靈首席的威信,還希望能夠從我們這一邊的人的手中奪走權力,因此使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都不過是斗爭而已。”詹華士看著潘尼的表情︰“而我們取得了勝利,不過勝機出現在你身上,這是弗拉斯里面沒有人想得到的。”

    “呃……”潘尼摸了摸鼻子︰“其實我在想……”

    “放心好了,沒人知道是你做的,至少現在是。”詹華士淡淡說︰“塞爾的情報機構很早就被各派別的人滲透了,所以想要查探消息,指望他們是不行的。至于嘉斯蒂瑞長老那些親信,對于法師而言,防備預言術並不比防備密探簡單多少。”

    “所以弗拉斯需要一些做私活的親信?”

    “唔……你還算不上。”

    “看來我想多了。”潘尼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剛剛脫離預備隊伍,連紅袍的真面目都才只看到一點點,這樣就把他當成親信重視,難道弗拉斯腦殘?

    “你確實想多了,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本事而已,但你卻給了我一個驚喜。”詹華士長袍下擺擺動,伸開腳步,向西側回廊走去。

    潘尼跟了上去。

    “我沒有很好地照料過我的女兒。”

    忽然,詹華士說了這麼一句,潘尼怔了一下,就聽到中年人繼續說道。

    “她沒有接受過塞爾貴族女孩應該接受的教育,不懂正常貴族女孩應該懂得的一切,對于如何伺候丈夫更是一竅不通,作為生活的伴侶,她需要受到無私的容忍、照顧、安撫、保護,而她的出身決定她的伴侶必須是一位紅袍法師……”院長用淡漠的聲音說著這些語言︰“但我現在、過去和未來的同僚,恐怕大多數與那幾種行為都不會有什麼關系。”

    “我知道了。”潘尼的心情在院長的敘述中漸漸肅穆,直到院長的敘說完畢,才鄭重地點了下頭︰“您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這可不一定。”詹華士笑了笑︰“每個人都在隨著時間不斷地改變著。”

    “但是核心不會輕易動搖。”

    “是麼?剛才你閱讀那些材料的時候,認真到了令我驚奇的地步,想必六大家族里面掌握權柄的那些人物你都記住了吧。”詹華士輕輕搖了搖頭︰“相比起前往北地之前的你,你的心中出現了更多權欲。”

    潘尼心中輕輕打了個突︰“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一定的野心是必要的。”

    “不錯,不錯。”詹華士點頭︰“不過你準備好為了你的野心斗爭沒有?”

    “當然。”潘尼正待點頭,忽聽到左際一陣喧鬧,他循聲轉過頭去。

    院落的另一側,卻是兩個年幼的紅袍學徒正在一個導師的安排下對戰,失敗者已經渾身燃燒著倒在地上,而那位導師並沒有滅火的意思,而是冷冰冰地說著︰

    “居然對戰時還顧念著別的想法,蠢貨,已經成了敵人,就不要想以前的所謂友誼,對于我們而言,那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塞爾山頂的會議堂下就是一座學徒學院,據說只有擁有一些特別素質的學徒才有資格在其中進行修行,而從這里出去的學徒,都會成為某些特殊部門的成員。

    當然,訓練也是一等一的嚴酷,過火甚至可能要人命的切磋屢見不鮮。

    不過這種事情在潘尼眼中並不新鮮,他在中級學院也見過,甚至也參加過,不過常年作為勝利者的他一般都會保持某種程度的分寸。

    然而剛剛從議會廳走出來,再見到這一幕,潘尼心中卻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不適。

    斗爭,無處不在的斗爭。

    “你知不知道在大約兩千多年前的時候,塞爾是個什麼情況?”院長忽然發問。

    “那時候,似乎是塞爾德一個弟子開啟了通往異世界的傳送門,引起了獸人門戰役……”潘尼皺了皺眉頭,回憶起這一段歷史。

    法師領主塞爾德,雖然其先輩的歷史不詳,但卻是有史可考的第一個對穆爾霍蘭德發動叛亂的塞爾法師,紅袍法師會的官方文獻上,也將之認定為開創者——盡管他本人沒有穿紅袍的習慣。

    他的叛亂失敗後,本人被穆爾霍蘭德鎮壓者處死,他的跟隨者也受到剿殺,他的幾個弟子因此做出了一件瘋狂的事情——建立了一道聯結到異時空的傳送門,引來了獸人族以及獸人神系對費倫的侵略。

    之後就是名留史冊的獸人門戰役,穆爾霍蘭德恩瑟神系中的幾位重要神祗在戰爭中隕落,兩大帝國開始走向下坡路。

    “不錯,雖然那位先賢的行動讓穆爾霍蘭德帝國遭受了重創,無力對塞爾地區進行有力的掌控,為還在草創雛形階段的法師會保留了生機,但是在此之後我們的先祖也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麻煩。”詹華士徐徐敘說︰“你可知道在獸人門戰役之後,我們那些法師先輩和那些被祖國遺棄的本地穆蘭貴族,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他看到潘尼認真傾聽的神情,繼續用那種不緩不急,但是濃郁沉重的腔調敘述著︰

    “在獸人神系和穆爾霍蘭德恩瑟神系巨大神力之下踫撞成一片荒蕪的廢土與高原,百分之九十的地域被數以十萬計的獸人豺狼人佔據,這個地區已經被所有人類文明拋棄,而我們的先人,那些塞爾德的弟子加上被穆爾霍蘭德帝國拋棄的本地貴族還有平民,總數不過幾萬人,沒有任何人願意在那個時候幫助我們。”

    詹華士頓了一下︰“現在塞爾有著三百多萬人類,豺狼人和獸人不是遠遁山野就是成為了我們的奴隸,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那之後的一千多年里,為了爭取生存空間,我們的先人一直在斗爭,那些遺留下來的穆蘭貴族為了對付異族也願意與我們的法師先輩冰釋前嫌,直到漸漸融合,從那時起,塞爾和穆爾霍蘭德,才開始有了概念性的區分。

    所以當塞爾穩定之後,穆爾霍蘭德帝國試圖收復我們,使用了分化、拉攏、離間各種各樣的手段,但是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了。其他的分歧,都在之後近千年的斗爭里解決了,穆蘭的歸穆蘭,塞爾的歸塞爾,他們最終不得不承認我們是獨立的國家。

    塞爾如今的秩序,就是在這兩千多年里無歇無止、永不停息的斗爭中建立起來的。”

    詹華士笑了笑︰“我國的鄰居們一直因為我們的好斗而感到不可理喻,其實一點也不值得奇怪,因為這就是我們的文明。”

    隨著詹華士的講述,一種無法形容的沉重感壓迫住了潘尼的心髒,直到他喘不過氣來,無法言語。

    直到此刻,潘尼才清楚地認識到,他身處的地方,不是一個游戲中的某一個地點,而是一個文明。

    在兩千多年里,與各種各樣敵人斗爭之中成形的文明。

    陰暗、偏激、殘暴、凶狠,但是不可忽視。

    而他就是這個文明的一員。

    從重生之日時起,就刻印在血脈中的烙印。

    潘尼‧西恩心中忽然感覺到,這個世界更加地真實了,前一世的記憶,似乎正在飛快地變成一場夢境。

    “斗爭!”詹華士語氣堅定地說︰“命運之船不會總是將掌舵的權力送到你的面前,如果不主動去爭取,隨波逐流的下場只有沉淪,我們提倡斗爭,並且認為我們能夠通過斗爭獲得想要的一切,法師會也提供這樣的環境——塞爾尊重一切為了利益而斗爭的人,無論他成功或是失敗。對于不想參與斗爭還寄望于其他存在妄圖得到好處的家伙,塞爾認為,奴隸是最適合他們的身份!”

    “我……明白了。”潘尼緩緩吐了口氣,抬起了頭,目光漸漸堅定。

    一面深紅色的高牆出現在他的面前,正中央的小門顯得微不足道。

    仿佛一片鮮血染成的幕布。

    ……

    親吻您的右手

    祈求您的祝福常在

    您雙瞳的凝視

    尋覓希望的方向

    遵循您的光芒

    指引財富的道標

    願閃耀的金幣之雲

    照遍吾等之路途

    叮咚的琴弦響,濺出銀幣池的水花,歌頌者的吟唱,牧師們華麗的長袍,珠光寶氣的神祠。

    少女握著一枚嶄新的銀幣,靜靜地站立在嶄新的神像之前,女士微微前探的右手,仿佛輕撫著少女的頭顱。

    她心中很仿徨,不知道祈禱是否可以得到回應。

    或許只是祈求心靈的安寧。

    期望著珍愛的,逝去的,被掛念的,都能夠獲得護佑。

    彷徨的,迷失的,不曾找到方向的,都能獲得指引。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今年果然比去年有看頭一些。”薇卡叉著小腰,目光從少女的背影上挪開,轉向旁邊那個一身珠光寶氣的中年,而這個中年人的身後,卻是一名穿著紅袍的光頭。

    紅袍態度恭謹地跟隨在這個中年身後。

    能夠得到一名紅袍法師跟隨,這個中年的身份毋庸置疑。

    “當然,正式的工作之余,總要適當發展一下女士的信仰。”中年人微笑一聲,面對著酒館老板娘︰“薇卡女士,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真是不容易,不過,實話說,要湊齊您需要的金額並不困難,用得著那樣大費周章……”

    “廢話少說。”薇卡眉毛一立,語氣毫不客氣︰“商路開闢完畢,你自然會得到你該得到的,你的貢獻,我也會記在心上。”

    “呃……好吧,反正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中年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薇卡吐了口氣,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表情漸漸陰郁。

    中年人朝旁邊的紅袍聳了聳肩。

    一群古怪的財迷,紅袍法師暗自嘀咕著,不過臉上卻表情不變,直到下一刻神廟中綻放出巨大的光輝。

    “神恩!”

    神廟內外的所有人發出一陣一陣的驚呼,紛紛注視著被光明淹沒的神廟。

    薇卡和那個中年人望著神廟,臉上同時露出各不一樣的神情。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3 PM

III.血色殿堂 64 深紅

    一個普通的穿越者,當如何影響一個世界?

    既無超脫之智慧,過往的痕跡亦因為漫長的時間與環境的改變而消磨,而對新臨的世界又無有深刻的理解,憑著對過往世界的認知與自以為是的空想就能改寫一切?

    在遍布世界的強大力量與完全不同的規則之前,只能成為不切實際的可笑夢囈吧。

    如此便謙卑。

    融入,理解,掌握,直到改變。

    最堅實的道路。

    潘尼推開了小門。

    更加殷紅的光芒將他的身影照得黯淡。

    院子里的景況讓他有些吃驚。

    據說獸人在洗劫人類的聚落時,如果遭遇抵抗,就會將抵抗者連帶聚落中的人統統殺光,將砍下的腦袋壘在一起堆成一個金字塔。

    在另一個世界,這種東西被稱作‘京觀’。

    面前就是一座規模大得驚人的京觀,里面密密麻麻的頭顱粗粗一數便有上千個,令他更加不適的是這座京觀的表面明顯固定了某種法術,好似蒙上了一層薄膜,那些殘破頭顱上的表情在反光且色澤單調的膜狀質感烘托下更加突出,顯出一股極端的殘酷與猙獰,讓潘尼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不是一座雕塑。

    幾條破爛的紅色長袍罩在這座景觀之上,他抬頭注視了一陣,身側傳來一個低沉嘶啞,好像從喉嚨眼里擠出來的聲音︰“感覺如何?”

    潘尼轉頭,看到說話的人就在左側那間小房子的門口,他一身有些破舊但是十分干淨的紅袍,高大的身體干干瘦瘦,看臉上的皺紋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卻判斷不出究竟處在哪一個年齡段里。

    他的嘴角微微下陷,好似天生的不苟言笑,當潘尼目光上移,直到對上那一雙眼楮時,立刻被震撼住了。

    好像一道閃電鑽入了身軀,震動了所有的神經。

    這是何等深邃的一雙眼楮?

    與深山的溪流一樣淡漠,如同死寂的墳場一般平靜,目光微微移動之間,卻好像雷雲之中滾動的雷霆,又好像迫近海岸即將化為巨浪的潛流,巨大的精神壓迫力將面對者的心靈直接壓入深淵。

    潘尼在長達十幾秒的時間里面,居然停止了呼吸。

    經過北地的歷險,潘尼已經不能算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在深淵里有一位神明向他展現了自己的威能,然而卻比不上這一雙目光展露出的力量。

    或許是化身不能完全體現神明的偉力,但是眼前這個高瘦的老頭子又是憑什麼具有這樣與神力媲美的威嚴?

    潘尼連續咽下幾口唾液,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他早已知道紅袍法師會的水深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也知道紅袍的入職接引者不可能是普通人物,但是如果眼前出現一位傳奇法師,這玩笑開得就有點大了。

    “你看起來很緊張,這可不好。”這個老法師緩步走到潘尼身側︰“今天對你來說是個好……哦不,可能不能說是好日子,但總歸是個很重要的時候,我們的生命已經那樣沉重,你再如此緊張,如何能有力量繼續前行?”

    “我……很抱歉。”潘尼舉手朝老法師行了一個禮儀,一抬眼,又看到了那一雙嚇人的眼楮,頓時腦際一陣輕微的震動,兩道靈能‘思維之盾’和‘精神障壁’自動彈了出來,不過轉而又縮了回去。

    潘尼再對上這雙眼楮,就感到那對目光不是那麼可怕了。

    但他仍然很忐忑,因為他不知道那一瞬間的壓力之下,他的思想洩露出了一些什麼東西。

    “哦,我看到了什麼?平和卻頑固的性格?有節制卻又有著無限延展可能性的野心?貌似謙卑實際高傲的自我認知?仍然帶著迷茫的認同?不錯,不錯,看來我有幸接引到一位特別的同僚了,總好過千篇一律。”老法師靜默了一陣,回味似地點了點頭︰“過來吧。”

    潘尼暗暗松了口氣,跟著老法師走向那個不起眼的房間,經過京觀上一張猙獰的臉孔,不禁回頭多看了一眼。

    “這是我們歷史上最為慘烈那一次戰斗。”耳邊傳來老法師的聲音︰“五十多名法師、四百多名穆蘭戰士帶著一千多名平民被三萬只獸人圍困在山頂,戰斗持續了五天五夜,當我們奪回塞爾山脈的時候發現獸人薩滿用法術為我們留下了這樣一座紀念品,我們的先人都很激動,決定將它保存下去,當做神聖的場所進行祭奠,從那時起,塞爾的法師都穿上了紅袍——這是因為那場戰斗里犧牲的法師們,身上的衣飾最後都變成了純紅色。”

    潘尼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塞爾人對于紅色的狂熱崇拜,但當他聽到老法師下一句話時候,他又驚訝了︰

    “不過去銘記那些歷史沒什麼用處。”

    潘尼驚訝地看了一眼這個老頭子,難道一個傳奇法師就可以對法師會的歷史抱著如此輕蔑的態度?還是紅袍法師從旺盛的斗爭心中衍生出的傲慢?

    “我們可能曾經屬于伊瑪斯卡,我們也可能背叛了他們——如果這個說法得到了確鑿的證明;但毫無疑問我們曾屬于穆爾霍蘭德,但我們也背叛了他們;我們曾從遙遠的異世界引來獸人對費倫的攻擊,我們也曾經過一千多年艱苦的戰斗從異族手中奪回了這片土地,但是無論過去光彩還是不光彩,是否值得回味,這些都是過去,現在我們屬于我們自己。”老法師拉開小門,潘尼跟著他踏進小房間,屋子里並無多余陳設,除了一個放著幾本書的架子,只有讓人心中平靜的黯淡符文。

    他在老者的指引下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心境進入了莫名的空靈狀態。

    老法師的聲音繼續傳進耳朵︰“過去對紅袍法師會並不重要,因為他的痕跡已經深深印在了我們的秩序之中,不需要去懷念,也不需要特殊的紀念,重要的是我們仍然存在,並且以後依舊會存在下去。

    唔……你對立了變化與幻術,想好要舍棄的第三類法術沒有?”

    潘尼猶豫一陣,下了決心︰“預言,我要舍棄預言。”

    “哦?這真是個難以想象的選擇?”老法師的語氣有些驚愕︰“你確定你以後不需要這種法術?甘願放棄全知全視的能力?一旦舍棄,至少你在進入我這個高度之前,就不可能再掌握它了。”

    “大人,未來可以預言嗎?”

    “呃……理論上可以。”老法師想了想,最終道︰“雖然很少有人做到。”

    “那就讓我的眼楮指引我的道路吧,我已經習慣了。”潘尼淡淡地說。

    “……好吧。”老法師似乎愣了一下,多看了潘尼幾眼,然後才轉過身去,在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翻檢起來︰“哦……你等一下,我是臨時接手這個工作,這一套東西已經有一段時候沒用過了,最近幾年似乎刺青技術又有了些改進,我需要點時間熟悉一下。”

    “沒有關系。”潘尼勉強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吐槽著那個接引者,有什麼樣的急事要去處理?弄一個傳奇法師來考驗他的神經?

    “按理來說,加入法師會之前都要宣誓,不過這些誓言……”老法師目光停在了手中書籍上的某一頁,皺了皺眉︰“好老套啊。”

    潘尼無語,雖然心中同樣贊成免除形式主義,但是如此直接說出來,也太赤裸裸了點吧。

    話說這個法師到底是誰啊?潘尼搜腸刮肚地回憶著,奈何對于法師會里那些最高層的存在,他一直知之甚少,而且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事情,他很清楚地明白到了,法師會中的傳奇施法者,絕對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除了利益和力量,又有什麼能夠束縛忠誠呢,這上面的誓詞真是空洞無味。所以這一段略過吧,哦,親愛的學徒,你得慶幸,如果是莫洛維斯那個小子主持這個儀式,一定會讓你把這些惡心雷人的玩意仔細認真地讀上好幾遍。”

    潘尼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能干笑著點頭。

    “不過你可別高興得太早,學徒,你為什麼要做一名紅袍法師?”老法師忽然問。

    “守護……”潘尼想了想。

    “守護,攫取?就這麼簡單?不不不,經我之手接引的同僚怎能夠如此淺薄,你應該有個足夠深邃的種子,才能夠配得上我所贈與你的紅袍。”老法師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深邃的種子?更強的欲望?”潘尼試著問道。

    “不錯,只有足夠的欲望才能驅使我們進取,不對嗎?”

    “那麼什麼樣的欲望足夠呢?成為一名與您一樣強大的施法者?”潘尼想了想,傳奇法師,應該夠NB了吧。

    “力量?這東西只是一個工具,如果為了單純地追求力量而活,還不如死了算了。”法師搖了搖頭,似乎很不以為然︰“所有的人追求力量,也只是為了足夠滿足心中更深層的欲望,戰士們追求著力量,為了獲取他們眼里那些可笑的大人物的青睞,以求得虛無的榮耀和權勢;獸人們追求著力量,去將他們的敵人碾成碎片;法師們追求著智慧,呃……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力量,他們鑽研著這個世界,尋找掌握或是超越的方法……你呢?你要做些什麼?”

    “掌握或是超越?那麼成為神祗是不是一個很偉大的目標?”潘尼皺了皺眉,大著膽子發問。

    “神祗?”換來的卻是老法師的啞然失笑︰“那些可憐蟲空具有強大的力量,卻連自己的思想與生命都掌控不了,牢牢地將自己捆綁在規則的束縛之下,你是想成為那種東西?我認為你不想。”

    言下之意,是連神祗都不放在眼里。

    潘尼不說話了,他明白了,這個老法師的思想與力量,遠遠超出了他所在的層次,如此的討論根本沒有意義可言,世界觀認知與思想寬度的巨大差距,決定了自己在這個老法師面前,就如一個小孩子般幼稚。

    或許還能夠在談論之中,獲取什麼啟迪也說不準。

    不過潘尼卻很害怕觸怒這位深不可測的老者,所以他猶豫著。

    “看來你已經有了想法,但是很顯然你不想說,你不說出來,怎麼會獲得我的認同?”老法師看著潘尼的表情,忽然笑了︰“到剛才為止,你的表現一直讓我非常滿意,我喜歡這樣的談話,至少我不是在對著一堆木頭浪費時間,不是麼?”

    “大人。”潘尼停止了猶豫,他很容易地明白到在老法師面前隱瞞沒有任何意義,于是恭敬地說︰“如你所說,認知,掌握,改變,超越,大概就是一名法師的一切了吧。”

    “不錯,不錯,你說到了關鍵,很不錯。”老法師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了笑容︰“這麼說,你是想要有所改變?”

    潘尼有點忐忑地點點頭。

    “好吧,總比追求那些無趣的東西好得多。雖然現在看起來,你想要改變得並不多,但是一旦你改變了一點點,世界規則就會強迫你去改變更多的東西,我感覺你很有前途,因為我在你的身上感覺到了足夠的頑固,或者說是……堅韌。”老法師眯著眼楮,上下打量著潘尼,少年頓時感到,那股巨大的壓迫力,又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希望它能讓你堅持下去。”

    巨大的壓力之下,潘尼感覺頭頂一陣灼熱,這陣灼熱感產生的同時,他看到無數黑色的線條在眼前不斷地向下掉落。

    “熱血,虔誠,以及真摯……”老法師手掌懸浮在潘尼的頭頂上,語氣肅穆地念著。

    潘尼聽到這三個詞,臉皮不自覺地扭曲起來,紅袍法師什麼時候和這些詞扯上關系了?不過他還在考慮是否要發出疑問時,就聽到老法師繼續用那種腔調說︰

    “……都是狗屎。”

    潘尼頓時無語。

    氣氛更加安靜,潘尼覺得頭頂徹底地變清涼了,心中暗暗嘆息,想要融入一個世界,必須做出某種舍棄。

    然後靜謐的房間里,只能聽到老者嘶啞神秘的念誦︰

    “生存如一場偉大的游戲,瞻前顧後,深思熟慮,勇于進取者佔領先機,智于謀算者取得勝利。”

    潘尼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感到老法師在自己身上灑了些什麼,鼻間聞到一股血腥氣,似乎是某種魔法獸的血液,黑色的學徒長袍飛快地變了顏色。

    而嘶啞的聲音繼續在耳邊繚繞,直到他離開這所紅袍法師一生可能只能進入一次的小屋︰

    “意志主宰命運,權柄歸于野心,塞爾山頂的紅色與你同行。”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頭頂,輕風吹開紅袍的下擺,一雙眼楮靜靜凝視著夕日的天空。

    一片血色的深紅。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4 PM

III.血色殿堂 65 前途

    深淵。

    那只由異形老鼠晉升為長耳荷蘭豬的獸形生物大搖大擺地踩過一只魔物的屍體,後面浩浩蕩蕩地跟著數百頭奇形怪狀的生物,除了魔化野獸,還有十數頭惡魔。

    這些惡魔包括魅魔迪桑達羅都有些顯然的弱智化傾向,很顯然,老鼠不喜歡太過聰明的部下,所以征服過許多地方之後,都把收復到的家伙們變成了傻子。

    在它看來,狡詐魔阿摩迪拉克拉斯的智商就不錯。

    惡魔嘛,能打就行,智商太高沒什麼用,還總是想著造反。

    它的觀念簡單而粗暴。

    所以它的身後跟了這樣一群口角流涎兩眼歪斜的家伙,搖搖晃晃一臉傻笑地走在這座山上,阿迪頻頻回頭,看到以前自己忌憚的一些惡魔紛紛跟在自己後頭俯首帖耳,心情大是暢爽,抓耳撓腮,這時突然看到老鼠停下來,只見這位主人盯著眼前的紅色山岩一動不動,便主動靠上去︰

    “主人,這里是一座鐵礦,其中還伴生著些冰鐵和紅鐵,所以山石呈暗紅色,據說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從里面挖出精鐵,都是打造兵器的好材料啊,不過剛才被您干掉的那個家伙不懂得煉鐵,浪費了這麼好的資源。”

    小惡魔以前跟隨奪心魔法師,聽聞過不少消息,因此對這一片地區的事情都很熟悉。

    貝倫聽到小惡魔的話語,目中精光一閃,直接鑽進了岩層里面,簌簌的石屑從鑽出的洞口里飛出,後面的惡魔目瞪口呆。

    “阿迪,主人在做什麼?”迪桑達羅湊過來問,他現在已經在老鼠心靈折磨之下變成了一個智商不到八十的傻子,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狡詐味道,而是充滿了‘純真’的猥瑣︰“我們什麼時候去找那個家伙,這個地區有點本事的,就剩那家伙一個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品嘗他的菊花了。”

    魅魔說這句話同時,那些其他被老鼠收歸麾下的惡魔有些已經開始手撫菊花,臉上現出不堪回首的表情。

    其實,以男人的形象誘惑男人,某種角度上體現了性向的偏斜。

    阿迪立刻跳了起來︰“閉嘴,一切主人說了算。”

    他已經儼然以首席狗腿子自居了。

    老鼠卻懶得理會外面自己僕從的事情,而是專心地在礦層之中遨游,將沿途的普通鐵礦吞噬並吐出石頭之余,尋找著夾雜在其中的珍稀金屬。

    這是它最喜愛的食物。

    不過它不知道的是,此時正在礦山的另一側存在著一名心靈術士,用遙視術透過一只渺小的深淵蠕蟲觀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這個木精靈心靈術士名叫庫丹,是一名心靈異能達到第五階的洞察者,生性邪惡的他年輕時候在一次冒險中被惡魔引誘墮落來到深淵,惡魔死後,他定居在這片區域,也是附近比較有名的存在了。

    自從老鼠橫空出世之後,他就注意到了,他用異能跟蹤觀察到貝倫帶領大群魔物在這片區域橫行霸道的全部過程,他很清楚,這個老鼠在四處尋找混亂之源,而自己的巢穴下面就有一個,所以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他對老鼠的能力也有了直觀的了解,隱蔽高速,在法術力量中行走自如,甚至還有類似心靈異能的類法術能力。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作為一名施法者,無論是奧術還是靈能,在用這些能力對付敵人前,先要針對敵人的能力做出周密的計劃,心靈術士的智慧可不是那些思維混亂的魔物可以媲美的。

    如果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個法師很可能死于偷襲之下,但是如果準備周密,任何施法者都是相當恐怖的敵人……

    他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如果成功,很快就能重創甚至殺死這只異形的老鼠。

    ……

    “哦,你是說,你要尋找至少兩名同僚,才能獲得這項任命?”永視之眼學院里面,麗姬塔皺著眉頭捏著一張蓋著印章的羊皮紙︰“你竟然這麼喜歡做校長?”

    “其他的任命都沒有意思,如果去研究所,下輩子也蹲不出頭。”潘尼撇了撇嘴,作為奧術研究組織,紅袍無疑很重視學術——雖然在政治斗爭中使用過線的手段有時會被容忍,但是如果在學術中弄虛作假,後果非常嚴重,紅袍法師會內部有一個詢問會,據說就是專門處理這類問題。

    不過潘尼很清楚,如果進入研究機構,那麼想要掌握權柄,那就是成為高階法師之後的事情了,而他不清楚自己的資質究竟能不能走到那個地步,為了創造更多的可能性,成為實權官僚才是更佳的選擇。

    而新晉紅袍法師所能得到的權力最大的位置——就是到某個地方成為一座鄉鎮學校的管理者。

    這個位置不容小看,某種程度上,在塞爾,這樣的‘校長’比村長、鎮長的權力大得多。

    “薩扎哈省的希倫鎮……這個地方……似乎剛剛發生過動亂,據我所知,那里靠近山區,經濟農業都很落後,據說到處都是山賊,很難以管理,政府中一些人員之前似乎考慮過放棄這片雞肋的地方……你確定要去?”麗姬塔仔細看了看任命的地點,眉心鎖得更緊了︰“你要注意,這里離甦爾汀並不遠,是我們和穆爾霍蘭德在陸地上的必經之路,他們的軍隊不會介意偶爾送給你一些麻煩嘗嘗。”

    “我認為這里想要做出成績並不困難。”潘尼揚了揚眉毛——對,沒錯,是眉毛沒錯,他的刺青十分特別,就是眉毛處兩道黑色的半月型,還有一道從額心直到後腦的細長黑線——如此簡單的形狀令潘尼很是松了口氣,不像臉譜那樣花里胡哨,沒有過多突兀的感覺︰“這里是我國和穆爾霍蘭德唯一的陸上通路,如果能夠讓此地安定下來,商路帶來的收益會讓它得到很快的發展。”

    “哦~你看起來真是自信滿滿野心勃勃,我都快被你說動了。”女紅袍打了個呵欠。

    “不過看起來你沒興趣。”潘尼搖了搖頭︰“你不再考慮一下?”

    “我當然很想離開這里,但我不知道你究竟會做到什麼程度。”女紅袍表情看不出什麼神色︰“一個背景不深能力有限的新晉法師,處在這個危險的位置,很難相信他能走得多遠。”

    “原來是對我沒有信心,那看起來我只好推掉這份任命,去做學院教師或是研究員去了?”潘尼有點無奈地嘆息道。

    “哦,不不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信心。”麗姬塔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緩緩搖了兩下︰“體現一下你的能力?”

    “能力?”潘尼臉上出現不解的神色。

    “看到他了沒有?”麗姬塔用眼角瞥了瞥坐在那一邊對著一大堆歷史資料埋頭苦讀的某人︰“如果你能說服他,我就認為你有足夠的價值取得我的幫助。”

    潘尼心里暗暗不舒服,原來自己在這個女紅袍心里說到底還是個沒價值的貨色,一種被蔑視的感覺就在心底蔓延,不過他很快就把不快收了起來——他很清楚女紅袍的性格就是這樣。

    “你要知道,塞爾的政壇局勢很險惡,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沒有後台就上躥下跳會死得很慘,稍稍做出點成績,就會被上層毫不留情地貪墨,所以對大多數紅袍而言,他們更願意去研究所而不是政府,而你如果要做官僚,那個人能大大彌補你政治資本的不足。”麗姬塔徐徐說道,眼楮里不斷浮現出計算式的閃爍︰“盡管他的高傲性格不可能讓他後面那些人提供給你多少幫助,但只要他站在你的陣營里面,你的前途無疑會平坦許多。”

    “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後台。”潘尼皺了皺眉,確實十分好奇于這個問題,他已經知道了麗姬塔是和他一個家族的,不過卻對休斯特羅菲迪有些好奇。

    “他是葉法安大人的佷子,福卡爾家族的核心子裔。”麗姬塔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僅僅是預言系,你要想想,普雷亞鐸省和你將要去的那個地方的距離。”

    潘尼恍然地點了點頭,這個身份代表的政治資本確實夠堅挺了。

    不僅僅是學派首席,還是六大家族的核心子弟。

    這個身份,相信是一般情況下在塞爾是足夠橫著走的。

    金光燦燦的權N代啊。

    至于福卡爾家族,除了預言系首席葉法安,另有一個人物也十分重要。

    奈米亞‧福卡爾,普雷亞鐸省總督。

    這個省份就在薩扎哈省北面不遠。

    他想了想,走向休斯特羅菲迪。

    麗姬塔對潘尼的評價其實不算錯,畢竟紅袍法師會如此之大,六大家族每一個家族里的法師都數以百計,潘尼剛剛進入弗拉斯,誰會給他庇護?

    如果能取得休斯這樣的人的幫助,情況確實會好很多。

    然而剛剛走到近前,這位變化師抬頭說的話就讓潘尼幾乎無語了︰

    “唔~我聽到你們剛才說的話了。”休斯特羅菲迪懶惰地抬了抬眼皮︰“我說你們願意在這個深不見底的法師會里面打滾,那是你們的選擇,和我一個銅子的關系都沒有,我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不過看在我們這幾天相處還算愉快的份上,不要試圖把我拖下水好嗎?”

    “呃……”潘尼愣了一下,然後坐到變化師的對面︰“你看起來似乎並不很生氣?畢竟我們剛才商議著想要……”

    “利用我?”休斯笑了笑︰“你知道嗎,在塞爾的任何地方充滿了這種關系,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會相互利用,何況你們的想法在我看來其實不算過分。”

    “呃,我不想勉強你,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潘尼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實在是很抱歉。”

    “你居然會說抱歉?真是不可思議。”休斯看來有些驚愕,不過馬上又釋然了︰“哦,其實也不值得奇怪,西恩,我知道你和那個瘋女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所以我很難理解你的野心。”

    “如果沒有一些動力,那麼就難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吧。”潘尼想想說道︰“這應該是塞爾的哲學。”

    “即使去斗爭,難道就能掌握命運嗎?”休斯怔了一下,然後問。

    “不斗爭怎麼辦?等死?”潘尼笑笑,搖了搖頭。

    這個變化師聽了潘尼的話,垂頭似乎進入了沉思,然後漫長地嘆了口氣︰“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5 PM

III.血色殿堂 66 說服

    “其實我不是個完全的塞爾人。”休斯撓了撓腦袋︰“你注意我的姓氏。”

    “不是塞爾人?”潘尼有些驚訝,不是塞爾人也能當紅袍法師?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紅袍法師會的招新標準最近幾百年來放寬了不少,由‘純血穆蘭貴族’放寬到‘穆蘭貴族血裔’再放寬到‘穆蘭血裔’……要知道,百分之七十多生活在塞爾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穆蘭血統……

    這個穆蘭人和穆爾霍蘭德的穆蘭人定義完全不同。

    伊瑪斯卡帝國毀滅之時,塞爾居民多為萊瑟曼裔,當穆爾霍蘭德帝國統治此地後,穆蘭人成為統治者。旋即爆發的塞爾德叛亂和獸人門戰役讓這種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觀——在其後的兩千多年里,這一部分原始的穆蘭人和萊瑟曼裔由于形勢需要漸漸融合——由于在塞爾穆蘭人處于主導統治地位,這個混血後的民族仍被稱為穆蘭人,但已經和穆爾霍蘭德帝國境內的穆蘭人不能算是同一個民族了。

    而余下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塞爾居民則是在塞爾建國後那場戰爭里從北地流往塞爾的新萊瑟曼裔,這一部分人在塞爾地位不高。有些能成為自由民,大部分則是奴隸,能夠爬到高位的甚是稀少,總體數量還在隨著時間不斷減少中。

    所以,如今大部分塞爾人子弟都有可能成為紅袍法師。但是如果是外國人,就有點天方夜譚。

    潘尼一面等著休斯繼續說下去,一面思想著特羅菲迪這個姓氏究竟在哪里聽過。

    “哦,其中的原因你聽了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我的父親還有法師會的一些高層都決定讓我留下這個姓氏。”休斯說道︰“因為這個姓氏在西面的一個地區擁有很特別的地位。”

    “呃……?”

    “瀚土,你聽說過這個地方?特羅菲迪是那個國度的幾個知名大地主家族之一,中心地帶就在烏鴉崖,恩,我媽媽是這個家族的人。”休斯解釋說道︰“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父親負責管理那里的塞爾租界。”

    “原來是這樣。”潘尼了然地點了點頭。

    近年塞爾魔法商品業發展迅速,為了進一步發展,塞爾派出政客與費倫各地的統治者交涉,達成某種程度的協議,在這些地區設立塞爾租界。

    而瀚土作為絕境東域與哈特蘭德地區之間的中轉地點,對于塞爾的商貿流通意義重大,所以在那里設立塞爾租界也是不足為奇的事情。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交好當地的貴族自是必不可少,聯姻就是個不錯的方式。

    雖然對費倫大部分地域生活著的人而言,與塞爾的紅袍結婚聽起來可能有些詭異,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潘尼也就沒因此過多地感到奇怪。

    “哦~你知道瀚土是個糟糕的地方,烏鴉崖十幾年前還被一個海盜裝扮的市長狠狠玩弄了一頓……”

    潘尼一邊聽一邊點頭,這確實是一段趣聞,瀚土的幾座城市里面,烏鴉崖靠近海岸,以開放的魔法商品業和隨心所欲到近乎無政府狀態的政治氣氛知名,正因如此,這個地方引來了不少麻煩,曾經有一件荒唐到足夠記錄到小說上的事情發生在這里——一個陰謀家組織起一群強大的海盜攻擊了這座風氣散漫的城市,然而他自己卻改頭換面,扮成一個冒險者進入城市帶領市民擊退了海盜,因此被推舉為市長,這場鬧劇直到幾年之後才敗露……

    “呃……因為那段時候政權多次更迭,產生了嚴重的動蕩,不少當地望族遭遇了災劫~包括特羅菲迪在內。”休斯回憶著說道︰“死掉了許多核心成員,然後就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趕跑了騙子的新市長卻是特羅菲迪家族的政敵……所以……烏鴉崖的塞爾租界被封掉,而特羅菲迪剩下的一些族人都被驅逐出了政治體系之外。”

    “這麼說……”潘尼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紅袍法師會讓休斯保留這個姓氏的原因。

    “不錯,他們有計劃在適當的時候利用我的血統和特羅菲迪的聲望,重新在烏鴉崖建立權威。”休斯撇了撇嘴︰“你看,比起你和麗姬塔剛剛討論的,這些人對我的企圖更大,有了這個對比,我怎麼會因你們小小的心思而生氣?”

    “你看起來很討厭這種事情?”潘尼很敏銳地注意到休斯眼楮里的厭倦,他對這個紅袍的性格已經有些了解——很少用激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負面情緒,出現這種神態,已經表明了態度。

    “也無所謂討厭,活在這種地方免不了要被利用幾次,何況這也是我的身份賦予我的責任。”休斯笑了笑︰“不過有些事情,即使是我必須去做的,也別指望我為之額外付出一分一毫的精力。”

    “你的想法真是瀟灑。”潘尼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不過我認為憑著你現在這個想法,只要進入了這個計劃,以後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呢?”休斯挑了挑他那不存在的眉毛︰“所以還是趁著能夠放縱的時候多放縱一下吧。”

    “放縱?蹲在這里鑽故紙堆能夠稱為放縱?”潘尼轉念思考一番,說出這句話時,已經用上了挑釁的語氣。

    “西恩,你不懂,我比你大幾歲,小時候就在瀚土那里生活,父親大人忙著租界的事務,沒時間對我進行奧術啟蒙,所以我在一位賢者家里學習。”休斯說著眉飛色舞起來︰“哦,那可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那老頭兒家里面擺了十幾個書架的書,在他看來,成為一名奧術研究者的先決條件就是博學,那些書都是他四處游歷的筆記,文筆很有趣,到現在我還能記得里面一些好玩的片段……但是我來到塞爾,發現按照這個標準大部分紅袍學徒都不合格——他們都被培養成了法術機器。”

    說著休斯的表情又轉為淡淡的懷念︰“我在紅袍學院里面學習的時候,有時就靠著這些事情消磨時光,這種做法總能讓我回想起在瀚土的日子,對我來說,那里更像是我的家鄉,恩,有點喧鬧,散漫,還帶著海灣的浪漫,和塞爾這緊張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氛全然不同。”

    “唔……說實在的,你這樣在這等待著那些大人物的安排,雖然還能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不過你的心里恐怕仍是不安的吧。”潘尼想了想,又說道。

    “不安?你哪只眼楮看到我不安?”休斯聽到這句話,眉心鎖了起來,眼神里露出明顯的煩躁神色。

    潘尼心情微微放松,嘴角出現一個笑容,知道已經找到了突破口︰

    “看……你被我說中了,如此等待著其實是一種很被動地做法,如果我是你,就應該用主動的方式去掌握更多的權力。”

    “主動掌握權力?”

    潘尼點了點頭︰“不錯,因為這會讓你更安全,你要知道,塞爾的政治局勢很險惡,雖然在國內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你的身份會給予你強力的庇護,但是一旦利害關系上升到了國家的層面,你的身份帶給你的力量就不會那麼大了,據我所知,福卡爾的敵人不在少數,如果法師會在瀚土的計劃得以實施,作為計劃中心的你就會受到各方的關注與算計,那個時候,你還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呃……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不過你的協助難道會比我的家族更可靠?”休斯皺眉點了點頭,想了一陣,又搖了搖頭。

    “這點我不敢肯定,不過你……了解或者說信任你家族里的那些人麼?”

    休斯沉默了一陣,再次搖了搖頭。

    “但你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了解我們。”潘尼笑了,他知道如果休斯信任他的族人,就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雖然我不知道我們之間能夠產生多少信任,更不知道我和麗姬塔的奮斗能夠為你增添多少資本與主動權,但是只要行動了就一定會有效果,或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能幫助到你。更重要的是,我們之間夠坦誠,你能夠深刻地了解到我們的意圖,我也不會勉強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看著休斯漸漸舒展的眉心,繼續說道︰“或許……你也能因此體驗到一種新的生活,與鑽故紙堆完全不一樣,我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但是如果不去體驗嘗試一下,生命豈不是很單調?”

    潘尼說完了,靜靜看著對面的紅袍。

    休斯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冊,雙眼望著天棚,有些呆滯,良久,才發出一聲嘆息︰“唔……西恩,我得說你的口才真靈便,好像那些教會訓練出來的傳道者。”

    “你同意了?”

    “不,我有一個問題,就是……”休斯盯著潘尼的眼楮︰“你做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僅僅是想做出一些改變吧。”潘尼想了想,說道︰“如果改變了自己,或許就能改變更多的東西,進而能夠讓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發展也說不定。”

    休斯聽著這些話,表情迷茫了一陣,最終緩慢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轉向自己的房間︰“我考慮幾天再給你答復。”

    “唔,不錯,你說動他了。”麗姬塔走了過來。

    “他說還要考慮。”

    “哦,這個家伙的性格,說要考慮就是已經同意了。”麗姬塔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他那貌似倔強實則軟弱的主見會讓他在‘考慮’的過程中不斷傾向于你的那些言論,因為他已經被你說動了。”

    “呃……”潘尼愣了一下,嘆了口氣︰“我怎麼感覺我做了件卑劣的事情。”

    “卑劣?”麗姬塔冷笑了兩聲︰“我早就發現了,你的心里面充滿了不符合塞爾風格的東西,比如這種無聊的軟弱。”

    “或許是吧。”潘尼無奈地搖了搖頭。

    “哦,其實你很清楚這種軟弱是不必要的,因為你已經把我們的全部意圖告訴了他,而且這樣做確實對他有利。”麗姬塔又說道。

    “你說的不錯,那麼讓我們想一想,該怎樣開展我們的教育事業吧。”潘尼晃了晃腦袋,放松似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教育事業?”麗姬塔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

    ……

    甦塞爾省南部。

    風沙吹拂的荒野,一望無盡的塵土。

    雖然塞爾氣候不佳,但是由于法師們用奧術的力量操縱局部農業地區的天氣,所以塞爾真正意義上的荒野並不多。

    如此大塊的平原荒地更是少見,只緣這個地方比較特殊。

    這里是紅袍法師會塑能系下屬一座研究所,名字很簡單,就叫做‘隕石’。

    之所以如此命名並不全是因為塑能系法師特有的樸實作風,更多的原因是這座研究所的主體建築就是一塊被掏出無數洞穴的巨大隕石,這塊隕石,同時是全塞爾地區最大的。

    作為塑能系的中心學府,這里通常都是喧鬧的,這與塑能系魔法的性質有直接的關系,火球術,冰風暴,閃電束,飛彈風暴……有關這些法術的研究,稍有不慎出現意外事故的話,聲光效果可想而知。

    所以經常有因為實驗是故而渾身焦熟的法師被抬到附近另一座建築里面——那是寇甦斯的神廟,里面會有火元素神祗的使者對傷者進行醫療。

    寇甦斯神廟的背後,另有一座豪宅,里面居住著奧德西隆家族的一些人物。

    作為六大家族之一,奧德西隆在塑能學院和塞爾軍部具有非凡的影響力,不過眼下卻因為一場政斗的失敗遭受了嚴重的打擊。這場震動的余音還遠遠未到消散的時候,這座豪宅的地下室里,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巫師坐在一個火爐旁邊,臉上表情冰冷。

    或許他的年齡決定了他不太可能是一名強大的法師,但是在這個歷史悠久的家族,他具有的非凡血統顯然會給與他極高的地位。

    “哦~我親愛的盟友,我們竭盡所能地給了你幫助,但是你顯然沒有幫助我們,所以我們不能履行與你的約定。”他注視著火爐中那一團跳動的火焰,用拖拽著長音的傲慢腔調說道。

    “沒有幫助?不不,是沒有幫助到而已。”那團跳動的火焰中蹦出嘶啞的聲音︰“我也已經竭盡所能,其實,你們也要為你們的疏忽負上一定的責任。”

    “哦?責任?”巫師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好像聽到了什麼新鮮的笑話︰“我從沒聽說過,惡魔還會討論責任這種東西。”

    “多元宇宙在向前發展,我們也要與時俱進,不是麼?”惡魔的語氣似乎很輕松︰“何況過于漫長的生命已經讓我丟掉了許多應有的特質,現在我只希望能夠快些恢復力量。”

    “很顯然,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你還不如滾回深淵重頭開始,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巫師的語氣越來越壞︰“看看,奧德西隆的勢力受到了嚴重的削弱,你那個教會也即將煙消雲散,你指望我們幫你恢復力量已經不現實了。”

    “不、不,當然不會,只要一場戰爭,依照你們在軍部的影響力,很容易在戰爭中獲得想要的東西,不是麼,而我也能借此恢復力量。”惡魔聲音嘶啞︰“在此之前,我想我們還有互惠互利的機會。”

    “戰爭?不錯,我們是要想辦法讓塞爾再度開啟一場戰爭了。”巫師攏起了十指,後背深深地陷入了松軟的皮質靠背︰“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要知道致使我們遭受如此巨大損失的元凶禍首究竟是誰?!”

    “那是一個年輕且並不具備太多力量的巫師,似乎是你們的學徒。”惡魔沉默了一陣,忽然說道。

    “我們的學徒?”巫師一臉驚訝︰“這聽起來很讓我感到不可思議,惡魔大人,一個學徒怎麼可能擁有這種能力?”

    “事實上確實如此,雖然我沒有聽過他確鑿地說起過自己的名字,哦,這點是我的疏忽,但我確認再見到時能夠認得出他。”惡魔如此說道︰“在我們的幾次行動中,我都透過我賦予信徒們的力量感應到了那個別致獨特的靈魂,即使破壞我們計劃的人之中他並非主謀,也一定是個關鍵人物。可惜……我這種形態並不能準確地提供有關他的信息,否則預言法術會省去我們許多麻煩。”

    “哦~那真是太好了,雖然想要在塞爾找到這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在踫運氣之余派些探子到北面好好地調查一下。”巫師眼楮里閃現著險惡的光芒,從椅子上站立起來︰“現在我要出去干活了,在試圖掀起一場戰爭之前,先要解決家族目前的麻煩,然後麼……爬到個足夠有影響力的好位置。”

    “我想我的知識和力量能夠幫得到你。”爐中的火焰跳動了幾下。

    “當然,我們的契約還沒結束,我還要借助你的力量尋找那個壞事的家伙,祝願我們接下來的合作能夠愉快。”巫師笑了笑,伸手指向火爐,口中念誦起了咒文。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5 PM

IV.塵埃之路 67 中途

    如果說北方的‘隕石’是狂野,那麼塞爾山大峽谷里的‘深夜’則是近乎永恆的靜謐,紅袍外面披著一層深色罩袍的死靈師在寬闊的甬道間來往穿梭,偶爾傳出幽靈一般的風聲。

    在過去的兩百多年里,大多數與塞爾息息相關的命令便從這座山谷里面進出,雖然如今這里的主人已經很少出面管事,但是他的意見仍然在塞爾舉足輕重。

    帕拉斯‧奧托瑞安是這座峽谷里為數不多的普通人——這個普通是指他本身不會施法,然而他的身份卻一點也不普通,在最近的大約三十年里,他一直是塞爾山脈名義上的管理人,換句話說,他是塞爾山脈的地區總督。

    他的貴族血統源于他的母系,然而這並不足以讓他坐上這個位置,事實上,所有法師會成員都知道,這個中年人是死靈系首席的官方發言人,他自己也曾在總督會議上用調侃的語氣承認自己是薩扎斯坦的傀儡,不過作為一名政客,帕拉斯‧奧托瑞安無疑是擁有一定的能力的,比如說,他能夠在各地傳來的消息中敏銳地察覺到有價值的消息︰

    “薩扎哈南部希倫地區發生的暴亂平定了,法師會損失了數百名士兵。”

    “哦~這件事情今天才解決?我記得事情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一根手杖從陰影里面探出,點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清亮,燭火的光亮從探出的手杖漸漸蔓延上去,直到照見一只干枯到皮包骨的手。

    或者說,是一段手骨外面包著薄薄一層好像陳年干橘子皮般褶皺蒼白的皮肉。

    而這只手後的黑暗上方,閃爍著兩點碧色的光芒,好像深暗的磷火。

    “大人,這已經是這兩百年來的第十二次同類事件了,恕我直言,從我們建國以來,在那個地方一直都沒有形成穩定的統治力。”年紀並不算大的總督如是說︰“那里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勢力圈,恩,以大群山賊與本地地主勾結的形式,我們的軍隊很難深入那里的山區,一旦把過多的精力投入進去,就有被穆蘭人從中漁利的危險。”

    “哦,是麼?你好像還有話要說?”那兩團磷火閃爍了兩下。

    “不是我……而是繆爾斯坦圖斯‧達拉莫斯總督大人提議放棄那個地區,在更北面的薩托卡設立軍事要塞。”帕拉斯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大人,達拉莫斯大人說,這種方式能夠很快地解決問題,如因此引起損失,他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哦~繆爾斯坦圖斯,他已經快九十歲了吧,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計個人得失啊。”手杖的主人嘶啞的嗓音透出幾許嘆息。

    “大人,我也認為不妨放棄掉希倫地區,畢竟它給予塞爾的利益有限,還牽扯了我們大量的精力,現在我們的商隊前往穆爾霍蘭德有許多的道路,相比眾多的海路,這條路太危險了,而且把這個地方甩給穆爾霍蘭德,他們也會焦頭爛額……”

    帕拉斯皺了皺眉︰“實際上,歷代的總督都有這種想法,但是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實行。”

    “因為一旦丟棄了土地,就會成為有心人攻擊的話柄吧。”手杖的主人聲音低啞地笑了,如同夜梟在午夜的鳴叫︰“這實在是很有趣的情況。”

    “達拉莫斯大人說他想退休了,對于名氣……”

    “難為他了,不過政務中心剛剛分配了一名法師去那里主持政事……”

    “呃……”聽到這句話,中年總督的話語頓時卡殼,呆坐了半晌才說︰“……這似乎不是行政議會的任命,難道是哪一位首席直接發布的命令?”

    “是我發布的。”那個聲音淡淡地道。

    “什麼?!”帕拉斯‧奧托瑞安站了起來,震驚地盯著那兩團磷火,目瞪口呆。

    “哦,你知道,我現在很少管事了,平時就喜歡在山上閑逛,偶爾幫一些玩忽職守的小混蛋做做事情,就比如引導處的莫洛維斯,你應該知道那家伙喜歡喝酒睡覺。”磷火之下傳出一串輕微的笑聲︰“前些時候我代替他接引了一個新法師,那個孩子很有趣,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新紅袍了,所以就忍不住給了他一點優待。”

    “……大人。”帕拉斯沉默了一下,又坐到了椅子上︰“這似乎不算是什麼優待。”

    “是麼?但是我已經發出了命令,出爾反爾可不是我的風格。”那個聲音又是一陣低沉的笑,兩點磷火慢慢沒入了黑暗︰“告訴繆爾斯坦圖斯讓他再堅持幾年,我們的人里面還沒有一個可以取代他的,唉~祝願他的身子一直能那麼硬朗。”

    “謹遵您的意志。”帕拉斯‧奧托瑞安朝磷火消失的地方恭敬行禮,起身時候眉頭微微皺起,好像充滿了疑惑,他回到座位上,翻動著一堆各地發送來的文件,翻出了一份不起眼的任命書。

    他仔細地瀏覽著上面的內容,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普通的名字上面,陷入沉思。

    ……

    而此時的塞爾南部,一位中年執政官也同時陷入了煩惱。

    他的名字是迪米特‧安特倫茲,是薩扎哈南部薩班郡的執政,掌握著薩托卡、希倫、羅斯克等數個大大小小的地區,作為一名政客,他能力出眾,能夠將塞爾的南大門各項事務處理的滴水不漏,然而卻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缺點,那就是貪婪。

    或許是出身貧寒,這位紅袍法師對于錢財非常熱衷,對境內的壓搾力度之大遠遠超過薩扎哈省其他郡,更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撈錢的機會。

    如果有人將這樣的機會從他眼前撈走,那麼這個人無疑將成為他憎恨的對象,他在心里,為這些人按仇恨值由高到低列了一個名單。

    現在,這個名單的尾部又多出了一個新的名字。那個名叫潘尼‧西恩的年輕紅袍剛剛從他的境內通過,前往希倫地區赴任。

    這就是引起他憎恨的原因,要知道,他想要甩手希倫這個鬼地方已經很久了,那個區域時常發生的暴亂總會讓身為直系上司的他手忙腳亂,稍微處理不慎,就會損失到他的政治前途。

    因此,他是‘拋棄希倫地區’這個提議的堅定支持者。

    他這樣的態度,更源于如果希倫地區脫手,那麼就要在薩托卡境內建立軍事要塞以構建新的關卡,這種關乎國策的工程會得到塞爾中心政府的大量撥款,按照塞爾境內通行的貪墨比例,他無疑會獲得相當大的好處。

    所以某位新上任的紅袍官僚在不經意間得罪了他的頂頭上司。

    如果可能,迪米特‧安特倫茲當然想派些殺手暗中把潘尼做掉,這樣就可以促使法師會進一步傾向‘拋棄希倫地區’的提案,但是當他看到與這個紅袍同行的另一個人的名字時,他放棄了。

    “休斯特羅菲迪……”中年執政官眼神閃爍,坐在凳子上沉思。

    他並不孤陋,雖然不介意害死一位根基不深的新紅袍,但是如果踫到了六大家族的關鍵人物,他就沒那麼大的膽量了。

    想了良久,他漸漸開始冷笑,就讓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去那里好好享受享受,在他看來,以那里的情況,想要站穩腳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而執政官已經決定不會給予赴任的紅袍官僚任何幫助。

    ……

    “你的頂頭上司好像不喜歡你,西恩。”

    塞爾南方的天氣無疑比北方好得多,尤其是靠近海灣的地帶,更是氣候宜人,不過走在上面的一行人卻沒有因此而心情愉悅,相反氣氛沉悶。

    山坡狹道行駛著幾架大車,隊伍中的人員除了三個紅袍,還有麗姬塔和休斯的四個學徒,以及四個護衛騎士——很遺憾,由于總共也沒有在紅袍法師會教育系統正經呆過幾年,外加導師的不負責任,潘尼‧西恩作為一名紅袍法師根基淺薄,一直沒有擁有這些東西的自覺,是個典型的光桿司令。

    他離開艾爾塔泊的那天才發現自己的疏漏,然而他當時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為之耽擱時間。

    不過他卻因此遭到了特羅菲迪的嘲笑︰“親愛的西恩,你這個紅袍法師居然做的比我還不稱職。”

    “如果我要暗殺你,一定很容易得手。”這是麗姬塔的說法。

    “好吧,其實我已經後悔了。”在路上聽到麗姬塔那句關于上司的問話,剛剛離開薩托卡地區的西恩嘆了口氣︰“我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地區的情況居然差到了這樣的地步。”

    “很明顯執政官大人急于甩脫這塊燙手山芋,嘖嘖,西恩,你得慶幸休斯願意和你同行,否則你應該能預料到會發生些什麼事情。”麗姬塔用照例的諷刺語氣說道︰“你真的不應該接手這項任命,現在想推拒已經太遲了,除非你願意縮到研究所里面。”

    “其實研究所也沒什麼不好。”休斯望望周圍,皺了皺眉頭︰“西恩,我感覺來這個地方是自找麻煩,這里的地理環境實在不怎麼樣。”

    潘尼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日出山脈的最南端在這里直入墜星海東岸,更有兩條發源于日出山脈的河流在這里匯交成一個河谷,再加上塞爾高原的地勢在此地高度驟降,因此形成了一個一種令來往商旅看一眼就渾身發毛的復雜地形。

    遍地的峽谷,山崖,沼澤,野林,道路蜿蜒,高低錯落無序,沒有一塊很好的平地。

    希倫就在這個地區的中央地帶。

    通過路上得到的傳聞,潘尼已經想象到自己將要面臨什麼了︰“總之,既然已經接受了任命,就要先去地方看一看;如果沒有看清形勢只因為恐懼而打退堂鼓,聽起來不是個好主意。”

    “不錯,不錯,西恩,這一點我贊同你。”休斯點了點頭︰“保留一定的謹慎是好事,但如果過度地謹慎,那就成了膽怯了。”

    “唔……看不出來你們兩個還是有點氣魄的。”麗姬塔冷笑了兩聲︰“不過我可說明了,如果到了地方發現這項任命不是我們能夠勝任的,我絕不會因之浪費時間。”

    休斯皺了皺眉毛,顯然很是有些不滿于麗姬塔的想法。

    “好吧,你的想法很實際,也夠合理。”潘尼卻點了點頭︰“我也不會強行拖著別人陪我送死,但是總要先去看看情況。”

    “好吧。”麗姬塔合上雙目,不再說話。

    潘尼揉了揉太陽穴,忽然魔法袋里面一沉,好像多了什麼東西,似乎是只活物,他不動聲色抽個時機悄悄看了一眼,見到一只大號的長耳荷蘭豬出現在魔法袋里,雖然形象大變,但是西恩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只怪物的身份,他暗暗一驚。

    因為他注意到貝倫的毛色暗淡無光,半眯著的眼楮展露出頹靡的神色,靈魂鏈接中傳來的信息,令他立刻明白了這只老鼠遭受了很嚴重的傷害。

    他還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就聽到了休斯的招呼。

    “西恩,時間還久,我們再研究一下上次談到的法術。”

    “哦……好的。”

    潘尼點了點頭,便將貝倫的事情放在一邊,又開始與休斯討論法術。

    在他看來,這只有主見的老鼠做事用不著他插手,深淵的事情,不是他能插手得了的,所以無視就好了。

    與休斯討論法術顯然更有意義,在這段時間里面,他已經學會了十幾個三級法術,也不再是名不副實的空頭法師。

    “三位大人。”正在這時,車隊停了,一只戴著鱗甲手套的手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窗外露出一張中年婦女臉孔,潘尼認出是麗姬塔的護衛者羅莎娜︰“前方道路又堵塞了,需要一段時間開路。”

    “這樣,那就停車休息一下吧。”潘尼揮了揮手,想起這段路上這種事情連續出現,又說道︰“如果你們覺得麻煩的話,接下來的路可以考慮步行,反正已經不遠了。”

    一聽潘尼這麼說,麗姬塔和休斯的表情同時微變。

    “大人,您說笑了,作為護衛者與僕從,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羅莎娜搖了搖頭,放下簾子,轉身離開馬車。

    “在這種鬼地方步行,西恩,這真是天才的想法。”麗姬塔松了口氣,朝潘尼開始抱怨。

    “我們只是普通的紅袍法師,不應該那麼嬌貴。”潘尼無奈地攤了攤手。

    “法師嘛~總要盡量避免體力勞動才是。”休斯搖了搖頭,顯然不贊成潘尼的觀點。

    “好吧,我下去看一看。”見識到理念的差異,潘尼聳了聳肩,不再爭辯,走下馬車。

    眼前是一片密林覆蓋的溪谷,撇開難以通行的道路,風景倒是很不錯。

    潘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忽然注意到密林間反射出的點點金屬光芒,瞳孔一縮,張口喝叫︰“戒備!”

    簡短的咒語出口,一個法師護甲出現在了他的身上,幾個護衛者機警地抽出了武器和盾牌。其余兩名紅袍法師也經過短暫的法術加持後,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那幾點金屬光芒漸漸靠近,露出幾個黝黑的身影,同時傳來口音詭異的通用語︰

    “不要過分緊張,幾位尊貴的法師大人,我們沒有惡意。”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6 PM

IV.塵埃之路 68 幫手

    密林之後,冒出幾個膚色黝黑的矮胖人型生物。

    四個塞爾騎士迅速地為手中硬弩架上了箭矢。

    三個紅袍也掏出了各自攜帶的法術卷軸,學徒們抽出簡易的魔法杖護衛在側。

    灰矮人的名氣並不好,這些被地表矮人逐入地下的矮人亞種因為受到奪心魔長期奴役改造,性情變得殘忍嗜殺,除了尚算良好的紀律性與傳承下來的鍛造手藝,這些矮子與他們地表的近親幾乎沒有任何相同點,他們的紀律也通常體現在聚眾劫掠時擺出的陣型上面,而他們最喜歡搶劫的對象莫過于在他們眼里軟弱無力的地表人了。

    他們經常從隱秘的地洞里面鑽出來,對附近的人類村莊進行洗劫,長時間以來一直是地表人類的惡夢。

    絕境東域通往幽暗地域的入口不少,日出山脈附近更多,遇見灰矮人不足為奇,西恩注意到這些灰矮人破爛鱗甲上的血跡,微微思量一下,開口說︰“我們只是路過,不想引起沖突,你們攔住我們有什麼事情麼?”

    看到出現在林邊的灰矮人總數不過六個,潘尼微微松了口氣。

    自從補習了一些靈能技巧之後,潘尼的感應能力越發靈敏了,只要他進入狀態,兩百碼內沒有任何生命體能夠逃出他的感應範圍,他閉眼默默感應一下,察覺到附近里除了眼前這幾個灰矮人外再無人形生物,而細細觀察這些灰矮人的精神狀態,似乎也沒什麼強大的施法者。

    如此這些灰矮人總不至于傻到攻擊車隊。

    “幾位閣下,我們有個不情之請。”聽到灰矮人用堅石般僵硬的語音說出這句話,車隊邊上的人更加戒備了。

    這像是搶劫的開幕詞。

    “不要誤會!我只想問一下,幾位大人的隊伍中有沒有神明的侍者存在?”見到車隊的反應,領頭那個粗壯的灰矮人連忙擺著手說道。

    雖然語音僵硬,但是很顯然他的言辭靈敏,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他身上的鱗甲是完整的,可以推斷出他在這一群灰矮人中地位較高。

    潘尼琢磨了一下灰矮人的言語,注視著幾個矮人身上的血跡︰“你們有傷員需要治療?”

    “不錯。”灰矮人點了點頭。

    “我們之中沒有你想要找的人。”潘尼搖了搖頭。

    幾個灰矮人失望地對視一陣,然後面對著車隊謹慎地退向森林。

    “但是我想我可以幫助到你們。”

    聽到車隊旁的男性法師如此說話,不止幾個灰矮人愣了一下,連麗姬塔和休斯狐疑地看著潘尼︰“你是牧師嗎,潘尼?”

    “不兼職牧師不代表不能療傷。”潘尼眨了眨眼楮,那幾個灰矮人再次走近︰

    “如果閣下能夠幫助我們,我們會予以重謝。”

    “重謝?”潘尼挑了挑眉毛,心生好奇,灰矮人雖然邪惡嗜血,但是信譽卻良好,很少說謊,這些傳統源自他們的地表近親們,而且如此的雙方形勢下,灰矮人搞鬼的可能性不大——狡詐不是這個種族的本性。

    而且路上左右無事,有好處可撈的事情不妨插插手,懷著這樣的想法,潘尼開口問道︰“說說你們的事情吧。”

    麗姬塔和休斯對視一眼,感覺到潘尼的自信滿滿,理智地選擇了沉默。

    幾個灰矮人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相互爭論了幾分鐘,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然後才引領幾人走入森林,途中潘尼知道,這些矮人原來是因為信仰不同而被同胞驅逐追殺到了這個地方。

    “我地底的同族大部分信奉拉杜格,但是那些家伙沒有剝奪我們信奉杜馬松的權力。”這隊矮人的隊長名叫魯瑞克︰“新上任的族長是個宗教狂。”

    “呃……灰矮人也會去信奉靜寂守衛?”休斯揚了揚眉毛︰“這聽起來真奇怪。”

    灰矮人由于被驅離地表矮人社會,信奉的神祗是灰矮人守護神拉杜格,偶爾有些也會選擇信奉‘不可見之秘法王後’拉杜‧深地。

    但是靜寂守衛杜馬松則是地表矮人信奉的神祗。

    “他回應了我們的祈禱,我們的信仰很虔誠。”魯瑞克吹了吹他那撮灰白的胡子,不滿地看了一眼休斯。

    “這種信仰決定了你們的行事風格和同族大相徑庭。”休斯撇了撇嘴︰“怪不得會被排斥追殺。”

    “那位混蛋的新族長連居留的權力都不給我們。”魯瑞克憤怒地瞪了一下眼楮︰“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推翻他的統治。”

    “中間路線大多數情況下是走不通的,這是教訓。”麗姬塔忽然冷笑一聲。這時樹林到了一個拐角,山岩間現出一個洞窟,幾人鑽了進去,看到一小群浴血的灰矮人或躺或坐在洞穴之中。

    細細一數這些灰矮人一共十二個,洞穴最深處那個身穿長袍手握木杖的灰矮人吸引了潘尼的注意力,只因為他的胡子太長了,足有四英尺多,須根密密麻麻地編成了麻花辮子在下面結成一束,這個矮人滿臉皺紋,顯然年紀不小了。

    通過觀察,潘尼發現這個矮人身體虛弱到了極點,隨時都有可能死亡,他湊了過去,休斯靠上前來,一臉的不確定︰“朋友,你確定你不會任何治療的法術?”

    “難道救人非要用法術不可嗎?”潘尼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將右手按上老者的胸前,回頭瞅了一眼魯瑞克︰“呃……他的肋骨幾乎已經全斷了?”

    “只有四等以上的治療術才能解決這樣的傷勢。”休斯一樣辨認了一下這個矮人老頭的傷勢,又皺了皺眉,施展了個探測法術︰“唔,我又改變看法了,西恩,他的體內還有一些靈能怪物寄生,第四級神術顯然無能為力,即使選定了醫療領域的牧師也要至少五級的神術才能解決問題,而我們不過是三級的奧術師,你確定你能行麼?”

    將幾個紅袍引進來的灰矮人一起變了臉色,事實上他們自然知道這位矮人長者的傷勢隨時可能死亡,否則也不會冒險將幾個紅袍帶進來,他們聽到休斯的話,一起朝潘尼下拜。

    “如果您能救回長老大人,我們願意奉上我們的一切作為謝禮。”

    麗姬塔站在一邊,用玩味兼著好奇的目光看著這一幕。

    “我只能說試試看。”潘尼掏出一個小小的白色工具箱,上面惡趣味地繪畫著一個鮮紅色的十字——或許代表了某種紀念,打開箱子,里面是各種各樣的手術工具,他朝幾個臉上變色的灰矮人搖了搖頭︰“我要用這些工具取出你們長老體內的東西,你們不要害怕。”

    “哦,好的……”魯瑞克眼神閃爍著退後兩步,雖然對于地底矮人來說,縫合傷口或是用工具取出異物並不罕見,但是他仍然充滿了不放心。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那個法師手中小刀以極快地速度切開老矮人胸腹,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潘尼另一只手里的鉗子在那攤內髒中攸地一攫,一個半透明的蠕蟲狀生物就被鉗出來擲在地上。

    這種寄生蟲長著猙獰的頭部,讓人看著就毛骨悚然,魯瑞克臉膛瞬間變紅,飛起一斧將這蟲子砸成了爛肉。

    而其他幾人則完全被潘尼‧西恩手上的動作吸引住了。

    飛舞的手術刀,止血鉗,鑷子,剪刀……戲法一般變幻的手指,損傷的筋骨組織一點一點恢復原狀,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然而就在如此高速的運動中,還保持著有規律的韻律感,這就更讓旁人目瞪口呆了。

    針線飛快縫合了切口,繃帶和夾板包裹住了老矮人的上身,潘尼帶血的手伸向休斯,倒把這個變化師嚇了一跳︰“干什麼?”

    “藥水,你應該有帶著的。”潘尼說道。

    “哦,不錯。”休斯揚了揚眉毛,知道傷勢被調整到這個程度,低幾個檔次的藥水已經差不多足夠生效了,于是掏出一瓶藥水,交給潘尼灌進老灰矮人的嘴里。

    “你的手藝真嫻熟。”他贊嘆地說道。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這手藝是怎麼練出來的。”潘尼詭異地朝休斯笑了笑,重操舊業的感覺相當怪異,現在他的手藝可比上輩子熟練得多了。

    “得了吧,誰不知道學院是個什麼地方。”旁邊的女紅袍一聲嗤笑,卻已經大致猜想出來這麼麻利的手段是怎麼練出來的,心里同時對潘尼生出幾許忌憚。

    潘尼擦擦手術工具,將沾血的抹布撇到一邊,又走到另外幾個受傷的灰矮人旁邊開始了救治,這些灰矮人傷勢多數不輕不重,並沒有老灰矮人的棘手,潘尼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緣故。

    大概其他與老矮人傷勢差不多的,都已經被拋棄了吧,因為老矮人的地位顯然很高。

    這時老矮人咳了幾聲,魯瑞克幾個灰矮人一起靠了過去︰

    “長者大人……”

    ……

    “感謝您們的幫助,呃……如果我沒認錯,你們是塞爾地區的紅袍法師……”虛弱的矮人長老看著潘尼一行,目光有些疑惑。

    “不錯,我們是塞爾的紅袍。”周圍的灰矮人大都已經救治完畢,潘尼點了點頭。

    “哦。”矮人長老點了點頭,臉上出現沉思的神色。

    潘尼默然不語,很顯然,這個矮人似乎知道紅袍法師這個名詞代表的意義。

    他心中原有的算盤恐怕要換一個打法了。

    “長老大人,我們已經冒昧地代您許下了報酬。”魯瑞克恭敬地朝長老說。

    “法師們,你們想要什麼呢?”矮人長老的目光盯著潘尼。

    “我們能得到什麼樣的報酬,還要取決于你們能夠提供些什麼樣的回報。”潘尼想了想,把皮球踢了回去。

    矮人長老笑了︰“你狠狡猾,法師,你知道我們現在無家可歸,除了我們自己,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回報給你。”

    他沉吟一下,又說道︰“你拯救了我們這些人的生命,按照矮人的原則,我們有充足的理由與你同生共死,但是我不敢肯定,你是否值得我們在報償過恩情之後繼續效忠。”

    “坦白說,我們確實缺乏人手。”潘尼坦誠地說道︰“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任何可能得到的幫助。”

    “孩子們,你們的意見呢?”矮人長老撫了兩下胡須,詢問其他十七個族人。

    “我們已經答應了他們。”這是魯瑞克的話。

    “這位法師救了我們的命。”受到潘尼治療的矮人如是說。

    “這就沒有問題了。”矮人長老轉向法師,又皺起了眉頭︰“不過你要清楚,法師,還有人在追殺著我們,雖然我們暫時擺脫了他們。另外,如果我們認為我們償還了你們的恩情,如果你無法吸引我們繼續效忠下去,我們會立即離開。”

    “沒有關系,這些條件都很合理。”法師臉上露出了笑容,無論如何,能夠逃遁到這里,本身已經說明了這些矮人的力量,而且矮人都是天生的工匠,在很多時候都有用處。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7 PM

IV.塵埃之路 69 威懾

    “你確定要帶著這些灰矮人進入村子?”

    矮人長老奎隆雖然在潘尼的醫治下保住了性命,但是身體十分虛弱,盡管西恩分了一輛車用來安置長老,但還是要經常停下來休息,西恩一行並不著急,只是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休斯卻皺了皺眉,開口說出心中顧慮︰“你清楚灰矮人在地表人心里的形象是什麼樣子。”

    西恩笑笑搖了搖頭,還沒說話,女紅袍已經語氣尖酸地道︰“哦,休斯,你也要知道紅袍法師在地表人眼中是什麼形象。”

    休斯摸了摸腦袋,不說話了,確實,對于費倫人而言,紅袍法師周圍不跟著些獸人豺狼人之屬才奇怪。

    雖然大多數紅袍本身也不喜歡這些生物,但無奈這個印象的形成已經有一段歷史了。

    所以紅袍法師帶著一群灰矮人追隨者,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肯定會給我們的領民留下個壞印象。”休斯歪歪腦袋。

    “這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休斯。”西恩在火堆上烤著雙手,緩緩說道︰“因為無論我們怎麼表達善意,那些人都不可能會歡迎我們。”

    “這倒是。”休斯點了點頭。

    剛剛經歷了一場暴亂,被大群塞爾軍隊蹂躪過的山村,會歡迎幾個紅袍官僚才是怪事。

    “西恩,聽起來你已經有了法子應對這個局面了,是麼?”麗姬塔放下手中的法術書,詢問潘尼。

    “沒有,不過我想我們暫時不會有危險。”潘尼搖了搖頭︰“我們的軍隊剛剛清洗過那里,威懾力還沒退去,我們應該會有足夠的時間建立我們的權威。”

    “聽起來有點道理。”麗姬塔一臉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那邊,一群灰矮人忽然叫道︰

    “嘿!老板,這里有些發現。”

    “發現?什麼發現?”西恩皺皺眉頭,起身走了過去,看到幾個矮人手中拿著些鋤頭短鎬之類的工具,面對著一片山岩,臉上都是興奮︰

    “老板,這里有一座磁鐵礦!”魯瑞克朝潘尼嚷嚷道。

    “磁鐵礦?”

    “你看,成色十足的磁鐵。”魯瑞克把一塊黑色的石頭送到西恩眼前,潘尼看了幾眼,心中也微微激動了起來。

    他途中就知道了,薩扎哈總督還沒有向希倫派遣管理者,他們這幾個紅袍估計就要負責一切政事,因此就需要考慮許多事情。

    領地附近出現礦藏自然是好事情。

    魔法袋中的老鼠探出了腦袋,瞅了幾眼礦層,又悻悻地把頭縮了回去。

    “不過只有我們在這里站住腳跟之後,才會有多余的時光來考慮這些石頭。”麗姬塔走上前來說,顯然對這些石頭不甚感興趣。

    西恩朝幾個灰矮人點點頭︰“辛苦你們了,在地圖上標記一下吧。”

    “呃……確實,不過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們能夠盡早享受到礦鋤敲開礦層的感覺。”魯瑞克嗓子咕噥了一下。

    “我會滿足你們的。”潘尼笑了笑︰“長老休息好了沒有?我們還有一小段路就到了。”

    “好了,好了。”魯瑞克揮了揮手,一群矮人收拾了一陣,跟著車隊繼續行進,到了這里路漸漸地平坦了,轉了幾個彎,視野漸漸開闊。

    能夠建立起一座小鎮的地方,地形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一到瀑布從山頂傾瀉下來化作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將百余戶人家分成兩邊,西面不遠隱隱可以看到海洋,小河兩邊的土地肥沃,生長著不少作物,耕地面積不多不少,養活這些鎮民不會有太大問題。

    因為剛剛被塞爾的軍隊蹂躪過,一些木制的小房上還留著戰爭的痕跡,一群衣衫襤褸的鎮民在幾個穿著得體的中老年男子的帶領下站立在鎮門口,這樣的陣勢讓潘尼受寵若驚,顯然他沒想到會受到這樣的歡迎。

    當然他很清楚這些都不過是場面功夫,他滿面笑容地想要上去做一番客套以示回報,這時突然到頭頂一陣尖嘯,一群灰矮人和塞爾人紛紛抬頭,看到一副極其壯觀的景象。

    近百頭飛翔的怪獸從高空疾掠而過,陰影遮天蔽日,那些巨大的野獸長著鷹一般的喙、爪和羽翼,但是身形卻好像匹獅子,這種名為獅鷲的魔法獸在溫帶山區並不罕見,而後背的鞍具也代表這些野獸背上有著騎乘者。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騎乘者是一群呼嘯著的壯漢,他們用極其高傲的姿態在小鎮上方盤旋了一圈,在逼近車隊的時候突然發動俯沖,如同凌空而下的強勁炮彈,一群塞爾人和灰矮人紛紛閃避到車隊後面,卻見這一隊獅鷲在逼近之時突然爬升,帶著一串狂放的笑聲消失在了東北的山壁上。

    西恩目送著這群獅鷲遠去,面色非常難看,同行的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表情,而當他們看到那一群鎮民臉上略帶諷刺的表情時,心中的窩火更甚了。

    “哦,我親愛的大人們。你們沒受傷吧。”一個長相和藹的中年湊了上來,伸手想要攙扶潘尼,卻被一名塞爾騎士抽劍架住了頸項。

    “呃……請問,那些人經常這樣來往嗎?”西恩微笑著詢問這個看起來有點像士紳的中年人。

    “不錯,他們、他們是山上的盜賊團。規模很大,經常襲擾鎮子。”

    “好厲害的盜賊團,居然有這種規模的獅鷲騎士,實力可想而知,難怪一直不能剿滅。”麗姬塔冷笑著湊了上來,瞥了一眼這個中年人,塞爾騎士收回了長劍。

    “是的,是的。”這個士紳點頭哈腰。

    “你得慶幸我們有足夠的理智,先生。”西恩目光閃爍地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當然,大人,明智高尚的統治者,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中年人如是說,見一群塞爾人面色不善,連忙伸手一引︰“我們已經為諸位準備好了住處。”

    一群塞爾人冷著臉,跟著西恩走進村鎮。

    原鎮長的府邸寬闊,能夠安置下許多的人,幾個鎮民為潘尼打開大門,那個接待的中年人陪笑著說道︰“幾位大人,那些強盜會經常在夜晚光臨,晚上睡覺的時候請務必關好門窗。”

    然後他就在一群塞爾人諷刺的冷眼中退後著離開了府邸,迎接的鎮民也紛紛散去,閉緊自家門窗。

    “我們是被他們給了一個下馬威麼?西恩。”休斯目送中年人遠走,眉心鎖了起來︰“我很少有生氣的時候,真的,這件事情讓我很不愉快。”

    “我想,殺了剛才那個中年人會讓我們很愉快。”麗姬塔目光閃爍地說。

    “那麼做沒有意義,因為塞爾的軍隊再次來臨對我們同樣沒有好處。”潘尼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們得承認這是一個事實。”

    “如果是這樣,我更希望甩脫這份工作,你知道,無論做什麼工作都比做花瓶有趣得多。”麗姬塔攤了攤手︰“西恩,我對我們在這里的前景並不抱有樂觀的態度。”

    “無論怎樣,我認為我們應當先好好休息一下。”潘尼撇了撇嘴,當先走進宅院。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8 PM

IV.塵埃之路 70 密探

    雖然情況比預想的要嚴苛得多,但是法師下午還是在鎮上溜達了一圈,更深入地體驗到了鎮子里詭異的氣氛。

    居民衣衫襤褸且不去說,被塞爾軍隊輪了一遍之後理應如此,但是看幾人的眼神就有點怪了。

    那不是單純的恐懼與仇視,似乎還帶著些別的東西。

    尤其是那些沒有出來接待的鎮民。

    西恩心頭疑雲重重,然而這些鎮民明顯沒有和統治者老爺交流的意思,當西恩靠近之時,他們都紛紛見鬼一樣逃開去,令他完全沒轍。

    “哦,如果是內地有人敢這麼對待高貴的紅袍大人,我們的騎士會把他們抓起來烙上烙鐵,賣到北面做奴隸。”麗姬塔出現在西恩身側︰“其實想要從國內弄一批新鎮民過來並不困難,西恩。”

    “你嚇到他們了。”潘尼指了指那幾個聽到麗姬塔的話而面如土色落荒而逃的鎮民的背影,用不贊同的口氣說︰“麗姬塔,這種方法……呃,真的,我不喜歡。”

    “得了吧,如果指望馴服這些野慣了的家伙,純粹是浪費時間。”麗姬塔不屑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我們是法師!最簡潔最有效率的方式才是我們應作出的選擇。”

    “不錯。”西恩挑了挑眉毛︰“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那樣做只是治標不治本。而且,我認為我們的頂頭上司不會給予我們這種幫助。”

    “哦,事實上,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只要塞爾奈何不了山上那群匪徒,這里的麻煩就永遠不可能解決。我剛才查詢了一些過往的政務資料……”麗姬塔嘆了口氣,見潘尼正在傾聽,才繼續說道︰“這里東面山區雖然地形不怎麼樣,但是有賴良好氣候,資源卻十分豐富。許多穆蘭、圖坎、塞爾的一些流民,墜星海的海盜,都流落到那些地方聚眾搶劫,至于大致的數量,我們來時見到的那些獅鷲你也看到了,唔,這麼說來,這山里還棲息著大量獅鷲,哦,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個好消息……”

    潘尼表情凝重,能夠訓練出大批的獅鷲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為制造那種特殊的鞍韉是一門極其稀罕的手藝,而且馴養獅鷲也絕不是喂馬那麼簡單,一次能拿出幾十頭,且不去推斷這個強盜團伙的人數,光組織力就可想而知。

    而且更讓西恩毛骨悚然的是,組成如此復雜的山賊,絕對不可能處于同一陣營,如此推斷,山里的盜匪數量就很可怕了。

    “由于地形復雜,即使全力派出部隊清剿,也只是在山區和他們玩捉迷藏而已,更重要的是,南方的穆蘭人不可能坐視我們解決這個麻煩……”麗姬塔徐徐說道︰“所以希倫地區的問題就這麼拖了下來。”

    “所以說,我們應該乖乖地呆在這里什麼也不做,知道任期結束為止?”西恩皺了皺眉頭︰“聽起來很令人喪氣。”

    “唔,如果你想為國壯烈犧牲,我和休斯不介意留下你和那群矮人去嘗試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麗姬塔邪惡地笑了笑︰“提醒你一下,大多數矮人雖然信守諾言,但是明知危險的事情他們可是不會傻傻地去送死,尤其這些還是灰矮人,哦,雖然他們的信仰和行事方式有點特殊,不過特殊代表了更深層的不可確定。”

    “不錯,不錯。”西恩點了點頭,心中並沒有憤怒的感覺,這就是紅袍的行事作風︰“不過我也沒有那麼傻。其實,我感覺這個鎮子沒有那麼簡單,或許還有些空子可鑽。”

    西恩觀察著刻意避開紅袍的鎮民,手托著下巴摩挲著臉頰,目光呈現出深入觀察的神情︰“我們還是再觀察一下再說吧。”

    “觀察什麼?觀察他們的非暴力不合作?”麗姬塔冷笑一聲,轉回了府邸。

    西恩沉思了一陣,搖了搖頭,也跟著轉了回去。

    ……

    深夜,小鎮的燈光早就熄了,一間大房子里面一樣陰森黑暗,幾個穿著齊整的人坐在一起,彼此距離十分之近,桌上一盞微弱的燭火下,一張白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文字不屬于任何語系,事實上,這些暗號配合這些人的手勢和表情,卻是一種足夠隱秘的交流方式——可以防止一些法術的竊聽和偷窺。

    哦,在某種程度上,這些人知道怎麼和紅袍法師作斗爭。

    其實,如果翻譯成通用語,可以知道這些人交談的內容,比如︰

    “哈哈,希爾多斯,這幾個紅袍不過是小毛孩子,你看,嚇唬他們一下,他們就老實了。”

    “是的,他們不敢動我們,不過蘭格托爾,我們眼下也不能動他們,呃,你知道,我們最好暫時不要再招來塞爾的軍隊。”

    “不錯,這樣保持彼此互相忌憚就可以了,他們需要稅收,也可以適量分勻給他們一些。”正中間的老頭子一邊‘說’一邊眼神閃爍︰“不要輕易招惹他們,讓他們熬過任期之後自己離開。”

    “恩,可惜,希望他們也不要來招惹我們。”一個中年人搖了搖頭。

    “紅袍里面沒有傻瓜,私下通知那些鎮民,如果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表現出適當的順從。”

    小屋里‘沉默’一陣,忽然有個人‘說’︰

    “但是,那些鎮民連我們的話都不完全遵從。”

    “所以說,現在相安無事是最好的狀況了,只有這樣,主要的權力才會把握在我們的手里。”那個老頭眼神閃爍,忽然又疑惑地眨了眨︰“對了,薩倫托呢?”

    “他……嚇壞了吧。”一個中年人笑了笑︰“早上他還算勇敢。”

    “哦,那讓他休息一陣吧……”

    ……

    半夜,西恩正在睡覺,忽然門庭一陣怪異的響聲,然後就聽到一陣喧鬧,他竄了出去,就看到一個塞爾騎士劍鋒架在一個形容狼狽的人的身上,而他的旁邊,卻是一個隱蔽的地洞出口。

    “發生了什麼事?”三個紅袍都被驚動了,走出房間,西恩看著被擒拿的人正是早晨那個負責接待的中年士紳,心頭更增疑惑。

    “這個人從地洞里鑽出來,說要秘密覲見幾位大人。”這個名叫迪奇的塞爾騎士隸屬于休斯,是個沉默冷峻的武者,他剃光了一側的頭發,顯得很非主流,不過這種頭型在塞爾卻並不奇怪,因為歷史的緣故,塞爾人某些程度上受到了野蠻作風的影響︰“我們以為他是刺客。”

    “哦?”西恩走到地洞旁邊,觀察了一陣,黑洞洞地深不可測,又皺起眉頭望著闖入者︰“說說你的來意吧。”

    世界上哪有這麼傻缺的刺客?

    這個中年人忽然袒開左半邊的衣服,露出一個印痕,幾個塞爾人表情變得嚴肅了,帶著這個人進了潘尼的房間。

    “你是情報局派往這里的密探?”還來不及坐下,麗姬塔就搶先發問︰“早晨不先表明身份就躥出來,不怕我們殺了你?”

    “如果我不那麼做,現在就不會有機會這個時候前來。”中年人合上衣服,向三個紅袍行禮︰“探員薩倫托‧康姆覲見幾位大人。”

    “呃?西恩、麗姬塔,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休斯忽然插口,塞爾的諜報組織現在隸屬于弗拉斯家族,作為外人的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多問一句。

    “沒有必要,我們是合作伙伴。”西恩搖了搖頭,也沒見休斯臉上錯愕的表情,就向塞爾騎士迪奇說道︰“放開他吧。”

    迪奇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休斯,收回了長劍。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幾個紅袍各自拉開椅子坐下,西恩審視著這個密探,心中充滿了好奇,或許一些疑惑,可以就此解開了。

    至于這個密探會不會搞鬼,西恩不太擔心,因為麗姬塔已經在施展法術‘偵測思想’,只要這個密探的思路稍稍出現了一點點的異常,就會讓紅袍們明白。

    薩倫托‧康姆站了起來,先恭敬地行了個禮︰“幾位大人,我是來匯報這片地區的情況的。”

    “哦,我們的統治力在這里似乎很難產生影響。”西恩想了想︰“康姆先生,你能不能對此提一些建議。”

    “大人,相信您已經發現了,這里的統治權,實際上處在與山上盜賊團勾結的士紳手里,我有幸混進這些人里面,探聽到一些情報。”薩倫托用平穩的聲音敘述道︰“實際上,現在他們的統治力也不穩固。”

    “是麼?”幾個紅袍一下子來了精神︰“說得詳細一些?”

    “其實這座山區里面,一共有三個大型盜賊團伙,每一個團伙數量都在數百人規模,各自佔據著幾座山峰組成的區域,再加上一些小型團伙,實際上,這一片無盡山脈已經基本成了一大片小城邦了。”

    “呃……”休斯目瞪口呆︰“居然能形成這種局勢?”

    “這也是很正常的,這里地形復雜,氣候良好,恩,東面的無盡山脈區域還足夠大,不少四面八方的流亡者都聚集在這里,而無論哪個國家,都不太可能在這里形成足夠有力的統治。”西恩點了點頭,又詢問薩倫托︰“聽你的意思,似乎這些團伙之間……並不和睦是嗎?”

    “大人,贊美您的智慧。”薩倫托聞言肅然起敬︰“其實,每一個團伙都很看重這個小鎮,並且試圖在鎮子里形成有效的統治——這里是穆蘭到塞爾唯一的陸上通路。”

    “原來商稅都流到了他們手里。”麗姬塔淡淡地插了一句。

    “其實不久之前我們的軍隊前來平定暴亂的時候,已經根除了原先控制著這里的那個盜賊團的勢力,並且通過針對性剿殺,給了那個盜賊團很嚴重的打擊,當然,不可能徹底根除,不過他們不可能再把手伸到這里來了。”薩倫托敘述道︰“現在接管這里的是南部山區一個名叫‘獅梟’的大團伙,他們剛剛介入,扶植的代理人都沒站穩腳跟,鎮民對他們的支持力度並不大。”

    “哈!”休斯失笑︰“這不是和我們的情況差不多?”

    “差遠了,我們沒有獅鷲隊。”麗姬塔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他們的名字,就知道他們的獅鷲很多。”

    “實際上,那七十八頭獅鷲已經是這個盜賊團全部的力量了。”薩倫托說︰“他們就是靠著這些獅鷲建立威勢的,據說他們中的首腦人物是自古生存在這片山區的蠻族,很擅長馴養這類東西,並且有些特殊的心得。”

    “這麼說,他們出動最強的力量,居然只是為了嚇唬一下我們?”潘尼挑了挑眉毛。

    “是這樣的,他們也需要時間建立權威掌握鎮子;但是他們同樣忌憚幾位大人,不敢亂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示威震懾。”密探恭謹道︰“幾位大人,我這里有勾結獅梟的士紳名單……”

    ……

    “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嗎?”麗姬塔兩根手指夾著那寫了幾個名字的字條︰“等到我們離職之前,可以把這些人腦袋砍了出氣,哈哈。”

    “這個人出現得恰到好處。”西恩卻是笑了笑,心情好似輕松了下來。

    “哦?我看不到有更多的改觀了,西恩。”休斯撇了撇嘴︰“你似乎有了好主意?”

    “他讓我知道了兩件事情。”潘尼伸出兩根手指︰“1,至少短時間內,我們不必過于束手束腳。2,只要把那些獅鷲干掉,我們就能在這鎮子里建立足夠的權威!”

    “這可能嗎?”麗姬塔和休斯一起看著潘尼。

    第一條不去說他,他們憑什麼能夠殺死那麼大的一隊獅鷲?

    “至少比起全無頭緒,他給了我們一個方向。”潘尼心情越加輕松︰“知道嗎?我現在又有信心了。”

    “那麼請你有了完好的計劃之後通知我們一下。”另兩個紅袍法師告別之前,休斯忽然開口︰“別忘了我們是合作伙伴。”

    “好的……”潘尼送走了同僚,目光漸漸銳利起來,已經開始思考該如何對付那堆獅鷲了,心里湧現出若干計劃……

    他可不是來打醬油的。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8 PM

IV.塵埃之路 71 采購

    一大群的獅鷲如何對付?

    這些魔法獸有著強壯的體力,可以輕松馱起兩到三個成年人飛上天空,加上龐大的體型與尖喙利爪,近戰力量可想而知。

    有些馴養者還會訓練獅鷲攜帶巨石重錘在高空進行拋擲攻擊,這種高空殺傷力比獅鷲騎士手里的弓弩標槍威力大得多。

    這種遠近戰全制霸空陸兩棲的特種飛行部隊在費倫可說是高端兵種,一般的步兵踫上了只有被屠殺的份兒。

    要知道,塞爾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獅鷲騎士團,正規成員也不過幾百人。

    雖然那樣的獅鷲騎士需要嚴格的訓練與精簡,只有最強大最優秀的成員才會留下來,和‘騎著獅鷲的山賊’是兩回事情,但即使如此,這麼多獅鷲出現在這個小地方,也是足以逆天的東西。

    所以獅梟盜賊團能夠擠開其他勢力搶佔到小鎮的控制權,是不需要奇怪的事情。

    潘尼沉思之余,走到府邸外,發現一群灰矮人正在河邊空地上修築地洞,忽然有個想法,叫來灰矮人首領魯瑞克︰“你們挖出一個地洞需要大概多久?”

    “哦,以我們的技術,只需要幾天時間就夠了。”魯瑞克朝潘尼笑了笑,揮了揮手里的鋤頭。

    潘尼多看了一眼,注意到這鋤頭樣式奇特,探掘掏挖各項功能一應俱全,透過這一點細節,就知道矮人在他們所擅長的那些領域技巧確實非同凡響。

    “怎麼了,有什麼事麼?”魯瑞克見法師發愣,粗豪的聲音又問了一句。

    “哦,是這樣,我希望能把這個地洞的樣式改一下……上面弄上結實的石頂,如果能搭點金屬架就更好了,最頂上鋪一層茅草或是軟泥……”潘尼說了一陣,見魯瑞克一臉不解︰“就是想辦法讓這些地洞能夠防備來自空中的攻擊,就像那天那群獅鷲。”

    灰矮人普遍智商不高,潘尼說透了,魯瑞克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確實是個好主意。”

    說著他還砸了咂嘴︰“這可是奇妙的想法,要知道,地下的生活可不用考慮那些東西。”

    那當然,幽暗地域又沒有空軍,當然用不著防空洞。潘尼暗自嘀咕,又想了想記憶中地堡的形狀︰“對了,露出地面的部分牆壁盡量厚實一些,多開一些窗子,留出足夠的射擊孔。”

    “大人,對付那些怪物,我們需要一些弩箭,而且我們要用特殊的箭頭,才能有效地形成殺傷力。”魯瑞克想了想,地底的戰斗經驗讓他有了建議。

    西恩思考一下,點了點頭,確實,那麼厚的羽毛一般的箭矢還真奈何不得。

    “其實也不是難事,只需要用刀具進行簡單加工,一天就能弄出幾百個,不過大人,我們沒有那些東西……”說道這里,魯瑞克吐了口氣,舔了舔嘴唇︰“真想射爆那群畜生。”

    “我想我們會有機會的。”潘尼‧西恩皺起了眉頭︰“你們能夠制造弓弩嗎?”

    “我們沒有材料……”魯瑞克攤了攤手︰“大人,我們甚至缺乏最基本的工具。”

    潘尼‧西恩緊鎖眉心想了一陣,回到屋子里掏出紙筆和尺子,花了一下午時間,才畫出十幾張圖紙。

    這些都是相對原始簡單的機械。

    潘尼並不敢肯定另一個世界的法則在這個世界仍然奏效,因為這個世界存在著魔法——它允許人們使用非邏輯的力量,那麼邏輯這種東西在這個世界就是不可確定的了——西恩不敢肯定在這個世界能否用線圈和磁鐵來發電,但至少他知道這個世界的發煙火藥只有用煉金術才能少量制備,配方更是與另一個世界不太一樣。

    歸根結底,這是個魔法主宰的世界,它幾乎取代了所有能夠產生科學的邏輯規律。

    不過,只要水加熱仍能產生蒸汽,動力依舊能夠通過齒輪和機械零件進行傳動,那麼工業在這個世界就仍然有價值。

    其實,西恩重生前是個完全的機械小白,這些圖紙的來源,倒是來自于費倫本土。

    一萬多年前的伊瑪斯卡同樣擅長機械,這個古老帝國的許多奧術知識和機械原理,都存留在潘尼的腦子里。

    當這些知識與穿越者的意識混合之後,發酵產生的東西就有點可怕了。

    至少讓他知道了,如何用這個世界的規則,去體現另一個世界的力量。

    而且在擁有魔法這種東西的費倫,想要達成那些效果,似乎更加地簡單。

    比如潘尼右手的力量,可以比普通法師更加容易地制造魔法工具,這種來自神恩的異能他還沒有使用過幾次。

    潘尼正在設計的一種用可以如火箭炮一般大量擊發弩箭的連發弩,或是把人變成超人的魔法鎧甲,不過當他寫完幾張紙,才想起來,最基本的原料問題還沒有解決,于是他停下設計工作,開始沉思。

    顯然他沒有時間開礦——這不是一件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事情,或許可以想辦法北上南下進行采購?

    潘尼已經在思考到哪里能夠買到大量金屬資源,或者弄到一些雇傭兵。他抽出一張新的羊皮紙,開始記錄采購的清單。

    “西恩,來幫我個忙。”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休斯的聲音,潘尼走到了休斯的院子,發現他正在房間中心布置著魔力圖紋,他觀察了一陣,辨認出來︰

    “你在設置傳送道標?”

    “不錯。”休斯揮了揮圓臉上的汗水︰“這樣,我在外面的時候,就可以通過傳送術傳回來了,快,幫我一下。”

    潘尼加入了布置法陣的工作,一邊幫忙,一邊詢問︰“你還不能使用傳送術,這麼說,你身上有能夠傳送的寶物?”

    “呃……”休斯愣了一下,然後撓撓光頭︰“不錯,我有一些傳送卷軸,如果有一天我們遇上應付不了的危險,就可以傳送逃走。”

    “這麼說,現在你就可以傳送到國內?”潘尼眼楮一亮。

    “不錯。”休斯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記得這樣的傳送道標好像在塞爾各個城市中心都有,現在我們能不能傳送到薩諾芬?”潘尼詢問。

    薩諾芬,就是薩扎哈省的首府。

    “我要去那里采購些東西。”見休斯表情疑惑,潘尼補充了一句。

    “哦,這倒是沒什麼問題,那座城市我倒是熟悉。”休斯掏出一張卷軸︰“你先幫我把道標設置好吧,不然我們就回不來了。”

    “呃,其實有點讓你破費了。”潘尼看著那張卷軸,忽然想起來,五級魔法卷軸,那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呃……其實,這種東西如果用來逃跑,命運未免太悲慘了一些。”休斯對西恩笑了笑︰“我只希望它都能夠起到應有的價值,而不是打水漂。”

    “你放心吧。”潘尼點了點頭︰“我們一定都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休斯打了個呵欠︰“我只是陪你們進行一次歷險而已,或許等到老了,這會成為我生命中一些值得反復回味的記憶……在我生命徹底變得乏味之前。”

    “未來誰能肯定呢?”潘尼不可置否地搖了搖頭。

    ……

    有後台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大開方便之門。

    當西恩到達薩諾芬時,才真正體現到休斯這個權N代的影響力,剛剛走出傳送陣,就有人招呼馬車過來殷勤伺候,詢問目的之後,將兩人送上車,直奔商會而去。

    “我真的很不喜歡這樣。”不過享受著這種權力的某人顯然很是不滿︰“每次‘享受’這些東西的同時,都在提醒著我我的身份與逃避不了的命運。”

    “其實,這樣的命運倒是每個普通塞爾人都期盼的吧。”潘尼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各人都有各人的煩惱。”

    “或許吧,是我無謂的想法太多而已。”休斯搖了搖頭。馬夫提醒已經到達了目的,兩人走下車來,進了一座規模龐大的建築。

    這座城市毗鄰日出山脈,進出的冒險者很多,所以武器交易也很頻繁,不過休斯告訴潘尼,這里的每一件交易,其實都在總督府的記錄之中,最大的武器供應商,也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

    “這里的每一分錢最終都要落到總督的口袋里面。”經過門口的渥金神廟時,休斯感慨地說了一句︰“這座城市的軍火收入佔到達拉莫斯家族收入的十分之一。”

    “達拉莫斯家族?據說總督大人好像快要退休了。”

    “退休?這個話題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人在議論了,但是我總懷疑他是不是和死靈系那位首席一樣,轉化成了別的物種。”休斯嗤笑一聲。

    “呃……話說,那位首席大人究竟是屬于哪個家族的?”潘尼忽然問道,在紅袍法師會,薩扎斯坦的影響力無處不在,他對這位掌控紅袍法師會200多年的傳奇巫妖,感到萬分的好奇。

    “他?我們很少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上家族的代號,因為他的影響力早已經超越了家族的界限了。”休斯忽然感嘆了一聲︰“在他權力最巔峰的時候,就是圖坎人入侵那幾年里,任何一個塞爾人都要看他的臉色。”

    潘尼點了點頭,在那一次席卷整個東費倫的大戰役里,薩扎斯坦確實做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情,那年三十多萬氣勢洶洶的圖坎游牧部族騎兵在英明統治者雅門可汗的領導下,從無盡荒野沖進了東費倫,並對絕境東域展開了攻擊,塞爾首當其沖,然而薩扎斯坦通過交涉與談判使圖坎人終止了對塞爾的侵略,並設置了一個傳送陣將這些圖坎人傳送到了北面的萊瑟曼深處——這些圖坎人西進的步伐直到遙遠的墜星海西岸才停止下來,途中所有的國家都遭到了他們的攻擊,萊瑟曼遭受的損失尤其嚴重,而塞爾在這次事件中損失近乎沒有。

    薩扎斯坦以這一手漂亮的禍水西引使他的影響力與威望達到了巔峰,直到現在還被法師會的後輩津津樂道。

    “不過如果正式地說,他已經當了一百多年達拉莫斯的主事人了。”休斯嘆了口氣。

    “這麼說,薩扎哈是他的地盤?”

    “在幾十年前,全塞爾都是他的地盤。”休斯挑了挑眉毛。

    潘尼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從武器攤上抓起幾把兵器觀察了一陣,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些武器大部分都是青銅制的。

    絕境東域的鍛造業並不發達,事實上費倫真正大規模使用鐵器的除了矮人之外,就只剩下科米爾附近地區的人類國家了,在其他的地方,鐵器是高級貨。

    拿著這些銅東西去對付獅鷲,潘尼的自信心不是很足。

    “這些都是本地生產的次品,要想買鐵器,還要到樓上去。”休斯看起來卻是熟門熟路,對侍者打個眼色︰“跟我來。”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9 PM

IV.塵埃之路 72 生鐵

    “兩噸生鐵,二百支重弩或長弓,五千支箭矢,兩位大人……”

    這所交易所的二樓最深處,卻是薩扎哈的後勤辦公室。

    明亮卻單調的燈光照耀在碼放整齊的武器樣品上,給人一種嚴格有律的視覺感受,那個軍需官查驗著潘尼的采購單,眉心漸漸鎖了起來,正當潘尼因為對方那對眉毛而開始感到有些嫉妒的時候,軍需官用很苦惱的語氣開口︰“這些都是限制買賣的軍用物資……”

    “哦?難道我們這些官員也沒有收購權力?”西恩皺了皺產生怨念的眉毛。

    紅袍官僚在這種軍械庫購買軍需品,擁有許多特權,比如說記賬等等,許多對普通官僚限制的條件,都不對紅袍生效。

    “不是這樣的,只是近來這些物資有些稀缺,要知道,北方西方兩大軍團都在擴充兵力……如果以前,買賣戰略物資當然沒有那麼麻煩,但是總督大人剛剛發下命令。”軍需官解釋道︰“弓箭可以隨意賣,但是重弩和生鐵庫存已經十分少了,生鐵僅僅剩下不到三噸,所以剩下每一次出倉都要總督大人的手令。”

    潘尼開始感到牙疼。

    買不到弩,弓箭也無所謂——因為弓弩最難制作的地方就是弓弦和弓臂,都需要長時間的精工細作,而將弓改造成弩不算困難。

    但是沒有生鐵,他想要打造的一些機械就成了浮雲。

    “哦?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先去找達拉莫斯老頭取個手令吧。”休斯提議,潘尼點了點頭,正在這時,一個青年紅袍法師出現在軍械庫門口。

    剛想離開的西恩和休斯看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同僚,這家伙的長相有點凶惡——額角到耳側一道猙獰的疤痕,長好的肉翻卷了起來,魔法刺青從中穿過,形成一個煞氣十足的鮮紅十字。

    他昂首闊步地走進來,眼楮的余光瞥到西恩和休斯特羅菲迪,臉上出現了略顯錯愕的神情,然後就是一個味道怪異的冷笑。西恩注意到,在這個紅袍出現之後,休斯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而這個紅袍法師一開口就充滿挑釁的話語也不太好聽︰

    “呵?這不是休斯?怎麼,你竟然離開了艾爾塔泊的老巢?”

    “馬爾奇,我不想和你打交道,你最好也不要和我說那些多余無用的言語。”休斯表情變化了幾下,漸漸變得有點冷漠,這種表情到讓潘尼有些驚異。

    在他的印象里,通常神色懶散的休斯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表現無疑說明他的心情很糟糕。

    “是麼?這樣也好。”這個刀疤紅袍倒是在潘尼意料之外地沒有過多糾纏,而是直接向軍需官走去。

    “我們走吧。”潘尼拍了拍休斯的肩膀,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帶引休斯離開這個地方。

    他很清楚,這個同伴習慣于躲避。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到了這個名叫馬爾奇的紅袍法師對軍需官說道︰

    “哦,我在達拉莫斯大人那里拿到了簽單,提取四噸生鐵……哦,什麼?還少一噸,算了,先帶我們去拿……”

    “等等。”休斯轉過身來,大步走回軍械庫︰“軍需官先生,你要記得先後的順序。”

    馬爾奇詫異地轉頭看了休斯一眼︰“哦?老同學,你有什麼意見?”

    休斯冷冷地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潘尼走了過去,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庫存的生鐵只剩下了三噸,讓這個紅袍全取走了,他們怎麼辦?

    潘尼還沒開口,軍需官謹慎地看了幾眼對峙的三個紅袍︰“馬爾奇大人,這兩位大人已經先行定下了兩噸生鐵。”

    馬爾奇臉上出現了思考的表情,這個表情只持續了幾秒,然後他就對軍需官語氣淡淡地說道︰“但是你既然沒有發貨,那就說明他們沒有總督的簽單,不是麼?你按規矩辦事就是了。”

    休斯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更陰沉了,卻見馬爾奇對他一笑︰

    “親愛的休斯,你大可以使用你的家族賦予你的特權來和我競爭這筆物資,就像你當初在學院里可以免除一切比試題目一樣,不過我可不敢肯定福卡爾的權威能夠蔓延到這里。”

    休斯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潘尼強行把他扯出了軍需處,一直到樓層的另一邊,那一陣陣狂放的笑聲還能飄進他們的耳朵。

    “我們去找個地方歇歇吧。”西恩看了看休斯漸漸好轉的臉色,提出建議。

    “謝謝。”休斯勉強朝潘尼笑了笑︰“不用了,我們還沒拿到你要的物資。”

    “恩,不錯,一會兒回去把弓箭拿到手,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西恩皺了皺眉毛,他不認為這個性情敏感的同僚會樂于讓別人干涉隱私,這也是他沒有和馬爾奇沖突的原因,不過他還是希望知道那個人的來路。

    “他叫做卡特馬爾奇,哦,是我那一屆紅袍高等學院畢業生里面成績最優的一個,據說已經被吸收進了布瓦爾。”休斯吐了口氣,卻出乎潘尼意料的沒有遮掩什麼︰“你剛剛也看到了,他和我的關系不怎麼樣。”

    潘尼聳了聳肩,聯系馬爾奇和休斯的對話,他已經明白了這兩人的關系。

    就好像在一個組織里,出身貧寒的優秀者對成績平庸但有後台的關系戶,感觀肯定不會太好,尤其是在紅袍法師會這種崇尚斗爭的地方。

    如果休斯通過特權免除了一些普通紅袍學徒可能遭遇的危險待遇,不遭受紅眼嫉恨是不可能的。

    “哦,其實我也想和他們公平競爭,我曾經很希望我能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足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休斯忽然諷刺地笑了笑︰“但我沒想到我的父親居然會把手伸到學院里面——這種事情在法師會里是不可容忍的,但是這卻是家族高層的授意。”

    那當然……潘尼暗自想到,如果他做法師會高層,也肯定不會允許休斯在成長過程中受到致命的傷害。

    “誰讓我的身後牽扯著一大堆利益呢?”休斯歪了歪脖子,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個家伙對我這幅態度沒有什麼不對的,我理所應當受到那樣的鄙視,我很清楚。”

    “你真驕傲。”潘尼沉默了一陣,忽然說道。

    “驕傲?或許吧,那個女人常說我是假清高。”休斯抬起腦袋看著天棚︰“很抱歉我的清高讓你失去了想要的物資,如果我繼續爭一爭,或許他不會繼續糾纏下去。”

    “這不重要,朋友。”潘尼拍了拍休斯的肩膀︰“那樣做會讓你難堪,我尊重你的感受。”

    “謝謝……”休斯笑了笑,似乎稍稍放松了一點︰“我以前真的沒見過比你更通情達理的紅袍。”

    “我認為……”潘尼想了想︰“我們應該彼此尊重對方的個性理念還有隱私,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為了我的利益做讓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休斯發呆地看了潘尼一陣,恍惚地搖了搖頭︰“唔,這不像是一個紅袍法師說出來的話,西恩,原來你是一個好人。”

    “好人?”這下輪到潘尼發呆了,他哭笑不得地搖頭不止︰“紅袍法師怎麼可能和這個名詞扯上關系?”

    說出這句話時,他心中出現了不諧的情緒,深入塞爾的政壇,從此他的行為將離過去的道德觀念越來越遠,但這就是追求力量和權威所付出的代價,也是他的選擇。

    “不不不,人的本性善惡不取決于行為,而是思想方式。”休斯嚴肅地搖了搖頭。

    “你難道不認為我們在這里討論善良和邪惡的辯證關系感覺有點古怪?”

    “或許吧。”休斯愣了一下,然後釋然地笑了︰“不過我至少知道了,你是個值得追隨的人,我更期待未來發生的事情了,也許你真能給塞爾帶來一些改變也說不定。”

    “追隨?”潘尼臉皮抽搐了幾下︰“這個詞似乎……不太恰當。”

    “沒什麼不恰當的,出身好不代表高貴,僅此而已。”休斯嚴肅地說道︰“在塞爾更是如此。”

    兩人談論之間,那個刀疤光頭已經從樓梯上走下樓去,看起來志得意滿,這種姿態讓兩個紅袍很是不舒服,不過他們還是記得正事,回頭到了軍械庫,取了弓箭的清單,那個軍需官顯然不敢觸怒這兩個他剛剛已經‘得罪’過一次的紅袍老爺,一臉賠笑,西恩兩人取了弓箭想要離開去別的地方找金屬材料的時候,軍需官忽然靠了過來︰

    “對了,兩位先生,如果急需金屬材料的話……”

    他觀察了一下潘尼和休斯的神情,發現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才繼續說道︰“不妨去樓下的拍賣行看看,那里據說準備在明天開拍一批矮人出產的高質量生鐵,大概一噸左右,如果你們能出得起好價錢,應該能夠提前入手,記賬也沒有關系,因為這里是塞爾。”

    軍需官的話不難理解,作為這片土地的主人,能夠得到這點優待是可以理解的。

    潘尼和休斯大喜,連忙詢問清楚,到了樓下渥金神廟里面的交易所中心。

    作為保護商貿的神祗,費倫的許多拍賣會都由女士的神廟承辦。

    現在時候不早了,牧師脫下長袍換上商人衣服,見到兩個紅袍來訪,連忙上前迎接,潘尼和休斯說了來意,牧師點了點頭,轉到後頭去招呼生鐵的拍賣者。

    潘尼松了一口氣,看來事情有望,他低頭沉思著小鎮未來的計劃,忽然感到氣憤有點不對,一抬頭,就看到休斯面色不善地盯著門口。

    他把目光挪了過去,那個頭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紅袍法師走了進來,招呼住剛剛帶著拍賣商走出來的神廟祭司︰“聽外面那些人說你們這里還有生鐵?我們想提前買下,出個價錢吧。”

    潘尼和休斯聞言頓時心中不快。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39 PM

IV.塵埃之路 73 沖突

    那個鐵器販子和渥金牧師見到這個闖進來的紅袍如此說話,相對看了幾眼,最後咨詢的目光落到了皺起眉頭的潘尼和休斯身上。

    馬爾奇也看到了先到一步的兩個同僚,眉毛處的肌肉微微上挑,露出驚訝又奇怪的表情。

    “這次閣下手里還有可以越過交易次序的批條簽單?”潘尼開口,並不特意剔去聲音里的火氣。

    “這倒沒有。”馬爾奇轉向拍賣者︰“生鐵屬于軍用物資,雖然你們的拍賣經過了注冊登記,不過我們南方的薩托卡港灣急需這些東西打造武器對付海盜,因此臨時需要向你們征調,作為補償,我們會給予一定的補貼。”

    對于外部,除了頻繁發動的侵略戰爭,紅袍法師的態度還不算是非常跋扈,尤其是在與外界進行商業交易的時候,如非特殊情況,無論哪一個派系的人都還算通情達理。

    聽到馬爾奇提起薩托卡,潘尼皺了皺眉,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紅袍的轄區就在希倫的正北面。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囂張跋扈不給人留余地的同僚,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會令人感到討厭的,與他做鄰居,更是一個噩耗。

    “噢?祭司大人……”休斯忽然開口了︰“就如我的這位同僚所說,生鐵屬于軍用物資,雖然你們的拍賣經過了注冊登記,不過我們南方的希倫山區急需一批生鐵打造武器對付山賊,因此臨時需要向你們征調,當然,我們同樣會給予一定的補貼。”

    西恩臉皮抽了抽,這段話除了幾個地方,和馬爾奇的原話基本一模一樣,用這種明顯欠揍的方式說話,可見休斯也因為對方的咄咄逼人而動了真火。

    “休斯,本人是在做正事,沒時間陪你玩。”馬爾奇緊鎖著眉心,很顯然十分地不耐煩。

    “馬爾奇,我也是在做正事,沒時間和你胡纏。”休斯冷笑一聲︰“這里不是軍械庫,你已經得到了三噸生鐵,夠武裝一支軍隊的了,還是見好就收吧。”

    “唔?你們那片領地,領再多的金屬也是浪費而已。”馬爾奇忽又哼了幾聲,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省省吧,大少爺,你懂得什麼?”

    “無論懂或不懂,我們都要拿下這批生鐵。”潘尼開口道︰“很抱歉,這位……呃……前輩,我們在這里的條件一致,不過,我們是先來的……”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馬爾奇不屑地瞥了潘尼一眼︰“做特羅菲迪大人的隨從,你要懂得身份。”

    很顯然,他沒有分清潘尼和休斯的關系,更是一點都沒有吧潘尼放進眼里。

    潘尼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就竄到了眼楮里面,跳動了兩下之後,又變成一片深沉。

    “這你可說錯了,馬爾奇,這才是我的領主。”休斯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馬爾奇愣了一下,馬上大笑起來︰“哈?!大少爺,我聽到了什麼?你居然自降身份陪小孩子玩起過家家的游戲,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對了,我早該想到的,以你的膽量怎麼可能進入塞爾的政治……”

    不過很快他的笑聲就因為休斯沒有變化的表情而止歇了,他略帶疑惑地多看了表情平淡的潘尼兩眼,就聽到休斯拍了拍手掌,語氣輕松下來︰

    “好了,無論如何,是我們先到達這里的,馬爾奇,你不要再糾纏了,根據塞爾的法律,我們有相等的行政權力,沒有上司的批條,你在這里得不到什麼優待。”

    “哦?是麼?相等的行政權力,或許吧……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另一種權力顯然更適用些,對了,差點忘了,其實早就該用這個的。”馬爾奇笑了笑,從某處掏出來一個碩大的箱子,看來是藏在魔法袋里的,他轉向拍賣師︰“生鐵市價最多三十塔蘭(銅幣)一磅,一噸,也就八百多個貝倫而已,這里有一千個,加上緊急征調的補貼,應該足夠了吧。”

    “哦?”拍賣商看了看裝著金幣的箱子,臉上現出意動的神色。

    兩伙法師的爭執他看在眼里,這種情況下想要兩面討好是不可能的事情,經常出入塞爾,他知道無論把生鐵賣給哪一方,在神廟的保護下,自己都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害。

    所以他只要注意自己能夠獲得的利益就可以了。

    一千個金幣大概等于一個中等小鎮大半年的稅收收入,已經相當的可觀了。

    休斯臉色變了變,很顯然,他沒帶太多現金。

    “這位商人先生,你先不忙著答應。”潘尼掏出一張羊皮紙交給渥金的牧師,然後對馬爾奇笑了笑︰“其實我想對前輩說一句,其實用經濟權力來對話的話,您也沒有足夠的資本。”

    “唔?這是什麼?交易憑條嗎?”馬爾奇斜了眼渥金的牧師︰“牧師,收取這種東西可是違反原則……”

    不過他旋即就見到牧師原本迷糊的眼楮在掃了一眼紙條之後迅速地精神起來,馬爾奇有種不妙的感覺,剩下的半截話咽下了肚子,就聽到牧師表情凝重地把羊皮紙交回潘尼的手里,然後對商人說道︰“您的鐵器,教會代替這位西恩先生收購了,到後面取款去吧。”

    “好的。”商人震驚了一下,極為詫異地看了看嘴角帶笑的潘尼還有表情極度嚴肅的牧師,也無暇多想,便轉向後頭去了。

    “你!你破壞了規矩,渥金的使者。”馬爾奇氣急敗壞,惡狠狠地盯著牧師。

    “很遺憾,這位西恩先生攜帶著吾主的恩典,我們理所應當地給予他方便。”牧師不卑不吭地說道。

    馬爾奇和休斯同時用五顏六色的目光打量了潘尼一陣,其中混雜了詫異、驚訝以及不可思議。

    一個神的信徒動輒上百千萬,能夠得到授予神恩的除了牧師等神職人員之外,實在難之又難,而一旦獲取,就相當于得到了神祗的關注與青睞,這顯然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說,馬爾奇大人,你的交易條件在這里沒有競爭力,我建議你放棄。”潘尼攤了攤手,對馬爾奇做了一個表示遺憾的姿勢。

    “……我想我確實小看了你。”馬爾奇一股仿佛被耍弄而產生的怒火稍稍壓抑,終于正眼注視著潘尼‧西恩,開始把這個比他小幾歲的法師的樣貌記在心里,他打量完了西恩,又轉向了休斯︰“我開始有點相信你的話了,大少爺,這位小朋友的水平確實比你高得多。”

    休斯諷刺地哼了一聲,卻沒回擊,一是心中的火氣已經散去了,二是得知潘尼攜帶女士神恩的驚異還沒退去。

    “我對你感到好奇,小朋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和你切磋一下法術?”雖然口上說著切磋,但是潘尼已經看到一只帶著腐壞氣息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臉。

    說是切磋,只是想找個借口和你打上一頓而已。

    這種交流並不罕見,事實上,對于脫離了學徒時代的正式紅袍法師,律法約束產生的秩序漸漸有了明顯的影響力,但紅袍通過私斗解決爭端,只要不過分到鬧出重傷殘人命的後果,還是普遍得到認可的。

    有些時候即使鬧出人命來,只要殺人者後台夠硬,也翻不出多大響聲。

    馬爾奇不太願意動休斯,何況讓他吃癟的正主是潘尼——他很希望教訓這個後輩一下。

    潘尼本來也因為這個瞬發的二級法術‘食屍鬼之觸’而感到驚異——因為能瞬發二環法術,說明施法者接觸到了魔網第六層,不過當他看到這只手腕處夾著的長條尾部時,他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這不過是用魔杖施放的法術而已。

    僅僅不到半秒的時候,休斯剛剛反應過來,還來不及露出憤怒的表情,那根手指已經到了潘尼眼前不到兩尺,而法師的反應,僅僅是抬起了右手的食指。

    “干擾!”

    一個簡單的詞從潘尼口中吐出,當尾音出口的時候,他的食指閃現一道淡色的光輝,在馬爾奇大袖遮掩下的陰影里伸長了幾寸,點在了那根魔杖上面。

    作為女神賜予的高仿金手指,潘尼右手這根手指擁有許許多多凶殘能力。

    因為是特殊材料異化制造的,這根手指可以一定範圍內伸長縮短,甚至可以扭曲成奇怪的角度,當然,這不過是普通的特質。

    比如,它可以用本身具有的超自然物質親和力改變材料的形狀——奇械師就用這種方便的能力大量制造機械零件。

    又比如,它可以摸到魔法裝置內部,讓法師對法術的運行方式得到一種觸摸式的直觀了解。

    再比如,它還可以用那種奧術敏感直接對奧術力量進行塑造,從而更簡便地為工具附加魔法力量——古代帝國得到普遍應用的那些魔法物品就是這樣批量出現的。

    相對應的,它能夠用如上幾種特性塑造魔法物品,當然也能對魔法力量進行破壞。

    事實上,破壞比塑造更簡單,以潘尼對這只手指力量的掌握程度,讓一根魔杖失效是不難做到的。

    所以馬爾奇就感覺到手腕下面一陣急促爆發出來的負能量,手指上的力量‘ ’地一聲消散于無形,大量負能量的散逸讓他的袖子直接變得朽化,而那只手連著半邊身體都變得麻痺僵化,還發出一陣陣惡心的臭味,好像變成了陳了幾個月的屍塊。

    他臉上的錯愕剛剛出現,就見到對面的後輩法師掏出一個瞳孔狀的水晶球體,他的目光觸及那球體時,本能的不妙反應讓他立刻就想轉移視線,不過就是這剎那間的遲疑,潘尼手中的水晶球就釋放出一道只有馬爾奇能看到的異光!

    他的腦袋里面‘嗡’地一聲輕響,一切思路瞬間陷入了混亂,雙目茫然地在地上走來走去。

    西恩冷笑了一聲,收回水晶球,開始專注施法,準備對受了‘困惑術’影響的馬爾奇來個最後一擊。

    短暫的咒文之後,法師的身前出現一個力場形成的巨槌,這個名叫攻城槌的法術重重槌擊在了困惑亂走的馬爾奇背後,馬爾奇發出一聲慘叫,當這聲慘叫的尾音傳來的時候,聲源已經距離神廟有一定距離了。

    他的騎士隨從看了潘尼幾眼,最終沒有做出威脅行動,而是轉身走出去幫助自己的主子。

    “搞定了。”潘尼拍了拍手掌。

    “這回你有麻煩了。”休斯面色古怪地抽了抽嘴角,好像壓抑著笑意︰“那個人很記仇。”

    “難道還要忍氣吞聲?”潘尼皺了皺眉頭︰“我可不想硬吃那一下食屍鬼觸摸。”

    “不過你在哪里藏著解除魔法的卷軸或者魔棒?”休斯眼楮忽地亮了一下,決定不再計較這件事情,反而好奇起另外的事情來,顯然,他對潘尼干擾馬爾奇施法的手段感到疑惑。

    “唔,一點小技巧而已。”潘尼支吾了幾句。

    “不錯的一場戰斗。”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一個看來有點老的人帶著十幾個隨從自神廟的後門走了下來,潘尼和休斯看了過去,同時愣了一下,

    這個老頭一身塞爾人都不陌生的光頭紋身紅袍,他看著神廟里的兩個法師,笑容看來很和善。

    “安德西加大人。”渥金牧師恭敬地點頭行禮。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40 PM

IV.塵埃之路 74 局勢

    該死……

    馬爾奇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腐朽、精神迷惑、物理沖擊三次打擊之下,他感覺從心靈到身體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

    他應該慶幸潘尼‧西恩不想弄出人命——畢竟西恩自認沒有資本能夠光天化日下直接殺死同僚而不受懲罰,否則最後的法術就不是攻城槌而是閃電束或火焰箭了。

    不過這個頭上有刀疤的紅袍法師明顯沒有感激的意思,而是在心中更深刻地記住了這個後輩紅袍,勉強施放了一次解除魔法清掉自己身上的負能量,他咬牙切齒地,考慮要不要沖著渥金神廟大門來一發恐懼術,不過考慮到這可能是對一位神明的挑釁,他猶豫了,猶豫之間,他的騎士已經走過來扶住了他︰

    “大人,安德西加大人在里面。”

    “安德西加?”馬爾奇面皮顫動了一下,然後怒火被沉思代替︰“交易所的安德西加大人?”

    “是的。”塞爾騎士恭謹地說道。

    帕拉德‧安德西加,幻術系環之導師,薩諾芬交易所主事人,也是薩扎哈總督的親信。

    馬爾奇思考了一下,覺得沒有面目進去覲見,對潘尼‧西恩的恨意又多了幾層,臉上冒出陰狠的神色︰“走,回去查查剛才那個小子的來路,這筆賬要慢慢算。”

    塞爾騎士點了點頭,扶著紅袍法師離開了交易所。

    ……

    “哦~不用緊張,勝利者不受譴責,何況也沒弄出什麼大事兒不是嗎?”神廟里面,那個紅袍上繡著白線的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和藹,不過潘尼卻從那眼角間的淚狀文印察覺到了猙獰——這類痕跡來自某種危險的咒術。

    所以他也不指望這個老頭是個人畜無害的人物了。

    不過看起來他和休斯很熟悉︰“不過真讓我驚喜,小休斯,你竟然出仕了。”

    “我是輔助西恩的,帕拉德叔叔。”休斯笑了笑,潘尼立刻就明白這兩個人很熟悉,也就放下心來,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老頭的視線指了過來,其中滿是疑惑︰“哦,財富女士的神恩,還能得到休斯的追隨,要知道休斯的家族用了許多的辦法也沒能讓他離開永視之眼,後輩,你很不簡單啊。”

    “您過獎了。”潘尼語氣謙虛︰“我只是個普通的紅袍。”

    “普通?你們任職的地方可不普通。”帕拉德‧安德西加捋了捋胡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潘尼一陣︰“怎麼樣?要不要調任到一個平靜些的地方?”

    “大人,我們希望能夠在就任的地方做出一些成績,如果您有所顧慮……”潘尼欠了欠身,同時心思亂轉,看來這位法師並不希望休斯和他一起冒險。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受制于實力,安德西加在法師會雖然地位不高,但是卻是個很機敏的人,雖然有關法術的造詣平平,做人卻八面玲瓏,在法師會中很少有真正的敵人,他看到了休斯,就萌發了把他調到安全地方的想法。

    這樣可以討好一次福卡爾的大佬們。

    “我沒什麼顧慮。”休斯皺了皺眉,他也並不遲鈍,知道了帕拉德的想法,直接對老頭說道︰“大人,我清楚您的意思。”

    “哦?這倒是我多管閑事了。”安德西加挑了挑眉毛︰“不過休斯,那里確實非常危險,你要知道很多人在考慮放棄那里。”

    “唔……如果是平淡地窩在一個地方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官僚,我寧願呆在永視之眼。”休斯說著拍了拍潘尼的肩膀︰“何況我信任我的合伙人。”

    “哦……”安德西加有點了然地看了幾眼潘尼,注意到一直是不變的沉穩表情中透出的自信,眼中這才露出幾許好奇︰“我還以為你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頭鑽到那個地方去的。”

    “大人,很感謝您對休斯和我的關心,不過我們正在為那里的局勢作出努力,在沒得到結果之前,實在不想輕易放棄。”潘尼如此恭敬地說道。

    “結果?唔……”安德西加表情嚴肅︰“你想要什麼結果?”

    “至少要讓政府在那里獲取足夠的統治力。”

    “那里不僅有山賊和不服管束的民眾,還有南方的穆蘭人,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安德西加笑眯眯地說道。

    “無論多困難,總要試試看,紅袍不應逃避斗爭。”潘尼沉吟了一下,語氣一轉,嚴肅又變得輕松了︰“最糟糕的結果,不過是用傳送卷軸跑路而已。”

    老頭兒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終于拍了拍潘尼的肩膀︰“不錯,有膽氣,居然有這樣的決心。小休斯,你這個同伴很有意思,我開始有點知道你為什麼願意因為他走出那所研究所了。”

    從骨子里,塞爾欣賞敢于與困難作斗爭的勇氣,如果勇氣之中,還保留著一些詭詐與智慧,就是典範型的紅袍法師了。

    當然,還要有足夠的殘忍和凶狠。不過老頭兒並不注意那些。

    “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休斯表情也透出些洋洋得意的意思,好像很以潘尼為榮。

    潘尼聽了這樣的話,暗中莫名地有些汗顏。

    “哦……時間不早,我該去城主大人那里復命了,你們若有什麼需要,可以想辦法通知我。”老頭又看了幾眼潘尼和休斯,轉身走了。

    “唔,看來他和你關系不錯。”潘尼看了一眼休斯︰“對你這麼親熱,似乎和福卡爾不是敵人。”

    “當然,達拉莫斯和福卡爾雖然不是完全同一戰線的盟友,但關系還算不錯,這個老頭兒也是個好人——至少在法師會內部。”休斯點了點頭。

    “不完全是同一戰線?”潘尼咀嚼著這一句聽起來有些繞口的話,臉上漸漸露出困惑的表情︰“法師會里面有幾條戰線?”

    他對塞爾的政治局勢懷著深深的好奇。

    “這要就看各大家族經營的利益網絡了……”休斯看了看潘尼︰“告訴你也沒什麼,朋友,早點知道對你很有好處。在塞爾之外福卡爾和瑞姆兩個家族擁有非常多的貿易據點,他們通常傾向用溫和的方式處理內外部的政治問題,以免對正當貿易產生影響,這些是塞爾的……可以說是溫和派。”

    潘尼想起休斯的出生地,還有瑞姆家族在法師會里的名望,了然地點了點頭

    “而奧德西隆曾經掌握塞爾的軍部,直到現在,他們家族在軍部依然有巨大的影響力——不要被他們暫時的被削弱而蒙蔽,只要他們願意,一場戰爭就能奪回他們在軍部原有的位置,而他們主要經營奴隸貿易,因此更需要戰爭,所以他們無時無刻都期望著與外界發動戰爭,歷史上塞爾一多半的對外侵略都是他們發起的,所以他們是典型的強硬派。”

    聽到這里,潘尼後心的毛孔沁出一層冷汗,因為他很快地聯想到他在北地破壞的事情,以及引起的後果,他似乎已經和這個家族結下了梁子。

    “其實說溫和派和強硬派都只是強加的名號,實際上……”休斯沒有注意到潘尼的臉色,繼續說︰“瑞姆家族也有強硬政策的支持者,奧德西隆的人里面也有愛好和平的人,不過因為這類人在各自家族中處于絕少數且受到排擠,因此無法干涉家族的政治立場,不過當一個家族里這兩派甚至代表更多利益的派別彼此力量相差不遠的時候,就出現了中間派。”

    “中間派?包括達拉莫斯、弗拉斯、布瓦爾?”聽到休斯如此說法,潘尼卻皺了皺眉頭︰“難道弗拉斯內部矛盾很尖銳?”

    “不不不……實際上,弗拉斯內部並沒什麼太激烈矛盾,只是因為現在法師會主要的矛盾和他們沒什麼關系——弗拉斯的主要力量,來自他們的情報機構和部下的盜賊團。因此某種程度上說,誰掌握權力都要借助他們,不過反過來說……任何一個家族都可能對之懷有惡意。”

    潘尼點了點頭,想起塞爾山頂那一場辯論,似乎是兩邊的人都在試圖剝奪弗拉斯的權力,也就不奇怪了︰“那麼另外兩個呢?”

    “另外兩個嘛……因為死靈首席一百多年經營,達拉莫斯內部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服從他的意志。”休斯頓了頓︰“你要知道,塞爾曾經整個被薩扎斯坦大人掌握,因此,他們的立場,就是這位大人的權勢與地位。”

    “你是說,無論是溫和派還是強硬派,只要那一派掌權更有利于薩扎斯坦大人穩固權位,他就會支持哪一派?”潘尼有點聽懂了。

    休斯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所以現在溫和派得到他的扶持,也是因為強硬派和布瓦爾家族過去一段時間把他坑得太慘了。”

    “是惡魔事件吧。布瓦爾也反對他?”

    “哦……布瓦爾這個家族的立場比較特殊,怎麼說呢……”休斯皺起了眉頭,似乎在組織言辭︰“你知道,他們是塞爾資格最老的貴族,最主要的力量在紅袍法師會機構內部。”

    潘尼點了點頭,這個常識每個紅袍法師都知道。

    “他們這個家族有個宗旨。”休斯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就是無論在任何時刻,家族里的成員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只要法師會各種勢力一旦出現過分嚴重的失衡,或是在全面崩潰內亂的邊緣,他們就會傾盡全力去阻止這種情況發生;事實上,過去接近兩百多年里,也是這個家族一直在和薩扎斯坦大人唱反調。”

    “原來如此。”潘尼恍然大悟,轉而表情漸漸凝重︰“……好復雜。”

    他感嘆道。

    如果不是休斯這樣解說,他還不會知道這些事情,這些家族的不同立場,共同構成了塞爾內外的斗爭與沖突。

    游走于其中之間,稍稍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現在他就有了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休斯看到潘尼的沉重表情,也沉默下來。

    “西恩先生,你的生鐵已經準備好了。”渥金的牧師走了過來。後面幾個大漢推著一輛推車,里面是碼放整齊的生鐵塊。

    “有勞您了。”潘尼用魔法袋將鐵塊一塊一塊收起來,同時表示感謝︰“不過,您確認不需要收款?”

    “錢款?我們已經收到了。”牧師愣了一下,轉而露出笑意︰“您看一下女神賜給你的神恩吧……”

    潘尼疑惑地拿出牧師交還的那張支票,瞳孔攸地放大一下,因為上面閃光的‘50000’變成了‘49100’,令他震驚的不是牧師優惠了他100個金幣,而是因為這張東西居然效果和銀行卡一樣。

    一個想法馬上就進入了他的腦袋。

    渥金委托他想辦法擴大教會的影響力,這不是就有一個現成的措施?

    他低頭琢磨了一陣,然後走到女神的神像之前開始祈禱。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41 PM

IV.塵埃之路 75 神恩

    薩諾芬的總督府就在交易所不遠。

    這個時代的城鎮普遍貧瘠,其實一個城鎮的中心繁華地帶,也就那麼一塊而已。

    這座小花園中心的別墅上面,陽台的小窗敞開著,陽光與某些蟲鳥的鳴叫聲從外面飄進房間里面。

    如此的氣氛里面,房間牆壁上卻是一張巨大絕境東域地圖,外界的悠閑一接觸這里,似乎也被一股凝重震懾了。

    繆爾斯坦圖斯‧達拉莫斯在塞爾有著很高的聲望,這位老者在過往幾十年里的風雨浮沉中表現出對國家的忠誠舉國皆知,在各個派系斗爭之中更抱著一種謹慎的態度,雖然許多人都知道這個老頭是薩扎斯坦的支持者,但是因為他謹慎的行為以及背後的實力,很少有人願意下大力氣對付他——遍布塞爾各個部隊的軍官許多都和他關系不錯。

    也許在一些紅袍眼里,這麼一個老頭兒不值得盡全力去對付——老達拉莫斯並不是一名紅袍,所以在塞爾的權力再高也是有極限的,他在薩扎哈省的權威,多半是達拉莫斯在薩扎哈幾百年經營的一種具現。

    又有人認為,這個老頭兒已經離死不遠了,根本不值得用心對付,不過不少人在見過這個老者一次之後,就會改變這種看法。

    這個老頭兒黑色的罩袍下面穿著拋光的精鐵鏈甲——這是他自少時從軍以來養成的習慣,就如一個標準的軍人般脊背挺直,紅光滿面,說話時中氣十足,讓人情不自禁地忽略那滿頭白發和皺紋,他現在正在那張地圖下面的茶座上,接待他最忠實的助手,掌管薩諾芬交易所的幻術師︰“哦,你看來很高興的樣子,親愛的帕拉德。”

    “不錯,大人,今天交易所發生了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老頭兒的白眉毛輕輕一撇,嘴角褶皺的紋路拉伸了一下——這顯示出他確實有些老了,他指了指廳前的椅子︰“又是哪個無聊的家伙壞了規矩?”

    “這倒是沒有。”環之導師坐到了椅子上,一臉微笑︰“不過是薩托卡的地區執政官被他們南方的同僚毆打了一頓。”

    “哦?這種事情又有什麼可奇怪的?”總督吹了下胡子,剛剛提起的興趣好像又散去了。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紅袍之間使用法術斗毆,那是從學院里帶出來的優良傳統,如果沒有鬧出人命,沒有任何塞爾人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里,最嚴重的結果也不過是產生一對敵人——作為紅袍法師,在組織里沒有敵人,聽著就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一個紅袍背後的家族或勢力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為戰敗者出頭——因為以塞爾的哲學來看這種做法非常可笑。

    難道在斗爭中失敗的家伙不懂得自己雪恥,還要投到自己家人的懷抱里面去尋找溫暖?紅袍法師的家族可不是弱者的溫床,想想紅袍法師學院的環境吧。

    勝利者不受譴責,失敗者不受同情。

    這就是塞爾的風格。

    所以紅袍之間互通過切磋法術解決矛盾,這是一種很普遍的手段,尤其是在立場已經明確的情況下,也是通行塞爾的一條不成文法規——盡管在費倫其他地方的施法者看來這種做法很危險。

    畢竟這種斗爭稍不小心就會弄出人命。

    “奇怪的不是那個被打的小家伙,而是希倫山區的新官僚。”

    “新官僚?唔……我想起來了。”繆爾斯坦圖斯閉上了眼楮,嘴巴咂巴了幾下︰“唔……不是薩扎斯坦親自簽署調令的那個新人法師?”

    “首席大人?”帕拉德心中打了個突,臉上露出更驚愕的神色。

    “怎麼,你還不知道?”繆爾斯坦圖斯看了帕拉德幾眼,然後恍然似地拍了拍腦袋︰“哦,是了,我沒和你說過。”

    “大人……”帕拉德額頭上滴下了汗水,薩扎斯坦的名字,對于普通的紅袍法師而言,分量實在太重了︰“請原諒我的失態,不過,難道這位法師和那位大人……”

    “算了,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們沒有必要去揣摩。”老人睜了睜眼楮,旋即閉上︰“哦,那個小子怎麼樣?”

    大概這位大人擁有不去揣摩死靈系首席的資格。

    帕拉德暗自想著,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他可不敢如此無視這個事實。

    那個最多不超過十八歲的小紅袍是死靈首席親自安插的人選。

    難道是哪個家族的核心,還是薩扎斯坦的弟子?

    具有財富女士的神恩,還是說代表著死靈首席對某種政策的進一步傾斜?

    但為什麼又要放到那麼個充滿沖突隨時可能引發戰爭的危險地帶?

    帕拉德‧安德西加心中不斷地胡亂思忖,但還不忘回答總督的言語︰“哦,是個很有自信的紅袍……還具有渥金女士的恩寵。”

    “唔?”老人點了點頭︰“自信?希望不會是只懂得耍嘴皮子的家伙,對了,你是說,那個薩托卡的法師在他手里吃虧了?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法師是一名進階紅袍……會被一個初階紅袍教訓?”

    所謂進階紅袍,就是指有能力施展第四層法術的紅袍法師,新晉職的紅袍,則是初階。

    “大人,一層魔網的差距,沒有外人想得那麼大。”帕拉德恭謹地說道︰“如果施法能力較低的一方精通于戰斗,在對決中取得優勢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在法術實戰里面,施法等級起到的作用並不是決定性的。

    如非異常,無論施法能力多強的人,身體都如凡人一樣脆弱——因為每日與各種魔法有關的危險品接觸,或許更糟糕也說不定;而各等級的法術也各有用處,某些時候,法術等級高低不等價于實用價值高低,高等法師被低階法師擊敗,在費倫是經常出現的事情。

    而且從根源說,像紅袍法師這樣學習法術用來進行與斗爭有關的目的,本來就是有違奧術精神的做法,對于費倫大部分施法者而言,鑽研奧術是為了接近真理,並不是為了戰斗——盡管它經常被用來做這種事情。

    “有趣!薩托卡靠近海岸,那里的海盜也是不少,這麼說,希倫那個小家伙還是有些本事的。”繆爾斯坦圖斯笑了一聲︰“不過不知道他整治領地政務的能力是不是一樣出人意料,不過……再出眾的行政能力,放到那個地方也要焦頭爛額吧。”

    “大人您說的是。”雖然繆爾斯坦圖斯並非位于塞爾權力核心紅袍法師,但是高高在上的權位仍然讓大多數紅袍不敢對他失禮。

    “我也不知道薩扎斯坦是怎麼想的,先看看情況也好。”老者說完,又閉上了嘴巴。

    “大人,難道我們不給與他們一些援助?希倫的守備官還空缺吧,按照道理,這是南部城鎮,即使不是關隘,也應該配給一支至少三十人的守備隊才是。”帕拉德沉吟一下,上報道︰“不僅僅是薩扎斯坦大人親點的官僚,而且,福卡爾的休斯也在那里……”

    “他竟然得到了那一家的幫助?”老者這才露出一些驚訝的神色。

    “也可能不是……據我觀察,似乎是出于休斯自己的意願。”帕拉德皺了皺眉頭。

    “唔……”繆爾斯坦圖斯這才低頭沉吟起來。

    對于薩扎哈省而言,希倫確實是個燙手的山芋,作為總督,他是清楚地知道那個地方的棘手,而且隨著時間發展,問題越來越復雜化。

    他的一個想法,就是在有生之年把那個問題解決掉,不過很顯然,連他的盟友都不支持他的想法,這次派來的官僚就是一種表態。

    那麼要不要協助一下那位好像背負著許多意志的小紅袍呢?

    還是靜靜地旁觀,向薩扎斯坦表達自己的態度——他有這個權力,反正他早就準備下崗了。

    對于自己的權勢,這位老將軍其實並不看重,他更看重達拉莫斯在塞爾的發展與根基,南部邊界的問題太重要了。

    而且他並不認為,無意義的戰爭有利于家族與國家。

    雖然在軍部有著不錯的利益網絡,但是從內心而言,老頭子是個偏保守的人,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心里對戰爭的厭倦也是與日俱增。

    他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子,心中猶疑地考量著。

    正在這時,突然一股莫名的無形力量從交易所的大門里釋放出來,雖然摸不清形狀,但法師卻感應到了這種震撼心弦的波動。

    雖然僅僅是一剎那,不足以吸引普通人的注意,傳到稍微遠些的地方就消散了,但是對于某些敏感的人來說,還是值得引起注意的。

    帕拉德‧安德西加快步地甩動老腿走到了窗台邊上,好像還發動了腳底抹油之類的法術,雙目精神十足地盯著交易所,皺著眉頭觀察了良久,還施展了幾個法術,表情越來越震驚︰“神恩。”

    老將軍睜開了眼楮。

    ……

    “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親愛的信徒。”

    規模並不大的神廟之中,在神像發出波動的一剎那,周圍的人都被震懾了,就在這一刻,潘尼感到五官一黑,好像意識被拽到了一條深溝里面,當再次清醒時,只察覺到一片虛無的漆黑中漂浮著兩個光球,一個屬于自己。

    幾乎不需要過多的分析,他就知道這個光團是自己的靈魂,而對面的光團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那內斂的光芒卻浩瀚到驚人的程度。

    她……通過靈魂的形式,再次降臨。

    “參見殿下。”潘尼恭謹地發出靈魂的訊息。

    “你剛剛祈禱的時候,已經覲見過了,沒有必要再來一次,你的提議太有趣了。”渥金的意識傳遞出興奮的信息,顯然已經忽略了這些虛禮︰“你建議我把神廟變成……‘銀行’,發行鈔票?這確實是個好點子。”

    “其實步伐沒有必要變得那麼快。”潘尼從容傳遞著自己的想法︰“只需要在各個神殿開展用兌票交換金銀的職能,這樣輕便的鈔票就能輕易取代笨重的金銀——因為您的神力本身就代表著商業,所以不可能有信用問題。

    這些人使用著印有您徽記的鈔票,必然會對你產生信奉——無論他的守護神是誰。

    而攜帶著您的標記,您的牧師可以輕易地辨認鈔票的真偽,不必要擔心被偽造的問題,其實如果出現偽鈔,對教會而言反而是好事——當鈔票流通到教會沒有觸及的地帶,偽鈔會驅使他們建立起對殿下的信仰,雖然也有可能讓他們堅持使用金幣,不過這種情況最終會發生改變的——當費倫大部分地區都流通殿下的鈔票的時候。”

    渥金聽著潘尼的敘述,她很注意地傾聽著,僅僅最初的一條措施,就足以讓她在主物質界的信仰力大大提高,而聽著潘尼的想法,這似乎是一條宏偉的路線。

    “當然,這是一個比較長期的工作,因為費倫各地的幣制不盡相同,不過教會可以在不同的地區發行不同的紙鈔,這樣可以讓各地的不適應降到最低,而進一步……

    就好像現在費倫各地的金幣互通時有一定的交易比率,這些不同的鈔票互通,也必然有匯率的存在,而當鈔票這種形式的貨幣完全取代金銀的時候,教會就可以控制這種比率,甚至控制鈔票的發行量達到完全掌控費倫商業經濟的目的。女神陛下……我提供的建議就是如此。”

    “不錯,我的信徒,你提供的計劃非常具有可行性,對教會的發展也有巨大的幫助。”渥金的降臨體放射出溫暖的光輝︰“僅僅憑著第一條建議,我的神格就將獲得巨大的提升,憑著這些功勞,賜予你一個選民的身份毫不過分。”

    潘尼感到一陣驚喜,成為選民,無疑可以獲得巨大的力量。不過很快,女神有些煩惱的信息讓他的熱情微微涼了一下︰

    “不過我的信徒,你同時也要知道,作為一名神祗的選民,他要忠誠地奉行神明的意志,堅定不移地遵從神明的守則行事,你能夠做到嗎?”

    潘尼的光團當即凝固了,如果是在人形形態下,表情多半是苦笑。

    “看,你做不到。”渥金的意念傳來一道嘆息。

    “我很抱歉。”潘尼最終只有無奈。

    “不必要抱歉,我親愛的信徒,事實上,你確實對吾的信仰與教會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過從托瑞爾眾神當前的局勢而言,你不適合做我的選民。你知道,貿易雖然是中立的,但我目前的立場偏向于上界眾神,而你提供給我的建議,也顯然會讓我的神性向秩序繼續偏轉。”

    潘尼沉默了,其中的潛台詞就是渥金不可能擁有一名紅袍法師的選民——這種行為對于大多數善良陣營的神祗會造成負面的影響,而他的信仰,顯然也遠遠達不到真正的虔誠——他不可能為了信仰付出太多東西。

    這個對渥金幫助巨大的建議,也只是適逢其會地出現而已。

    如此而言,他確實沒有做選民的條件。

    何況他也不適合做一名選民——因為獲得神恩,和成為選民是兩個不同程度的概念,如果成為選民,這意味著他將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成為整個主物質界的上層人物,他沒有這個心里準備去面對這樣的劇變。

    想到這里,他也就不太覺得可惜了,在提出這條建議的時候,他也沒指望獲得太多的東西。

    而成為選民,更要完全成為神祗在各界的代言,那種神性的聯系更會讓選民失去許多自由,而且據說某些邪神在某些位面受傷之後,會潛伏在選民身上復活。

    一度死亡的暴政之神班恩就是通過類似的方式復生的。

    想到這里,潘尼就有些恐懼的感覺,雖然中立神渥金未必會那麼凶殘,但是對于他而言,失去自由是件值得恐懼的事情,因此他更不覺得可惜了。

    “你也不必沮喪,信徒,我一定會給你適當的獎賞,事實上,你可以做我的特別選民。”渥金忽然又說道,感知到潘尼的疑惑,她解釋道︰“我不可能在你身上留下過多屬于我神力的印記,但不妨我對你的功績肯定,通過別的方式。”

    “別的方式?”

    “比如,賜給你一些與神力無關的力量。”說著,那一點光芒進入了潘尼的靈魂,在一瞬間的恍惚之間,又恢復了正常。

    “你的部分靈魂與神經已經被我進行了異化,從此對于奧術力量擁有更高的敏感,可以直觀地分解出奧術力量的組成與結構,並能大大擴展你的思維能力。”渥金的聲音在潘尼的意識里回想︰“唔,據我觀察,你學習奧術的資質有限,到達第五環就是極限,希望這樣會讓你走得更遠。”

    “感謝您的恩寵。”潘尼心中暗喜,如此他再也不必要為繁復到令他撞牆的奧術研究煩惱了。

    “你理應得到獎賞,我剛才就說過,而我的獎賞並不是這麼淺薄,總會對得起你的貢獻。”渥金的聲音繼續傳來︰“這只不過是一小部分的獎勵而已,你已經得到了我更深層的關注——因為這次你的貢獻已經關系到了我的神格,如果你繼續為我做出貢獻,那麼我必將指引你走上更光輝的道路,雖然目前來看,呃……你的路有點窄,不過作為你的守護者,我會庇護你的靈魂。”

    “敬畏您的威嚴。”潘尼嚴肅地禱告道。

    那個金色的光點閃了閃,消失了,潘尼再度睜眼,眼前還是那一尊裝飾簡單的金像,身邊的休斯都用疑惑的目光左顧右盼︰“剛才發生什麼事了麼?”

    思維的交流速度很快,從潘尼閉眼到睜眼之間,只過了幾個呼吸,好像一場普通的祈禱,沒人會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名渥金牧師懷著恭謹的表情,正要上前恭賀——作為牧師,他對神恩敏感得多,不過他接到潘尼的眼色時,立刻醒悟地停止了舉動。

    “唔,沒什麼,只是例行向女士祈禱,獲得了回應。”

    “獲得神祗的回應?”休斯上下看了幾眼潘尼,他沒有那樣的敏感,以為這種回應就像普通虔信者那樣,偶爾得到一些啟示︰“你深受女士的恩寵,潘尼,看來你也沒有我所知道的那麼背景簡單。”

    “只是我的家族一直有信仰女士的傳統而已。”潘尼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一事,招來牧師悄悄商議了一陣,得到牧師允諾後,才返回休斯身邊︰“唔,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錯。”雖然有所疑惑,但是休斯也很清楚,自己不應該詢問得太深,就好像潘尼也沒深入詢問過他的隱私一樣。

    彼此需要互相尊重。

    他掏出了傳送卷軸,準備返回希倫。

    ……

    總督宅邸。

    蒼老的總督凝視著交易所,良久之後,輕輕地一擊窗欞。

    “立刻調選三十名精銳兵士,發往希倫鎮。”

    “大人,還需要一名統領。”被招進來的軍官詢問。

    “統領?”繆爾斯坦圖斯撫摩著下巴沉吟一下,思索了一陣,揮了揮手︰“就讓蘭妮露去吧。”

    “蘭妮露尉官?”一旁的老法師皺了皺眉頭,想起來這位薩諾芬城里的軍官的一些事跡︰“她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看就很好。”老總督這樣說了一句,走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下,靠著椅背閉上了眼楮。

    老法師和軍官對視一眼,輕步走出了房間。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42 PM

IV.塵埃之路 76 地堡

    又一次月亮替換了太陽,希倫鎮的官員府邸沒有什麼突兀的事情發生,幾個紅袍官僚安靜地令人奇怪,偶爾響起的,只有那十八個灰矮人挖地洞的聲音.

    當距紅袍到來一個月時,連挖掘地穴的聲音都停止了半月之久,府邸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令那一群密切關注著紅袍動向的士紳疑惑不已。

    這些小鎮的實際掌權者,此刻正聚在黑暗的房間里面議論著︰

    “這些紅袍的動向太怪異了。”

    如果潘尼出現在這里,就能通過奸細提供的資料辨認出討論者們的身份,這個名叫蘭格托爾的老頭子在鎮中具有一大片土地,當然,在以往的鎮子里,他的話語權接近于零,但是在以前那些有話語權的人都死于紅袍法師會的清洗之後,他就成了鎮子里當之無愧的一號人物。

    與塞爾若即若離的立場,已經成了希倫鎮的傳統了,這一地區的人普遍血統雜糅,部族林立,經常受到塞爾的區別對待,因此,這一地域的人很有自主意識。

    寧可勾結山賊,也不願意真心歸附塞爾。

    當希倫人第一次使用這種方針並且收獲了效果——在山區中打了數個月游擊戰,直到引來穆爾霍蘭德的注意力,將干涉的塞爾大軍生生逼走。後來的希倫人一直堅持這樣做,因為他們知道了,這個地區敏感的位置和復雜的地形給予了他們強大的斗爭資本。

    當然,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資本自立,因為山上那些盜賊團之間的關系一直亂七八糟,難以形成穩定的統治力量。

    “怪異?確實很怪異,他們太安靜了,會不會是在搞什麼鬼。”作為與紅袍打過交道的年長士紳,其他幾個人顯然也因為紅袍的平靜而感到疑惑。

    “哦……確實很值得懷疑,要知道,即使再識時務的紅袍法師,也不可能對我們無動于衷,我還等待著他們有所表示的時候給他們一些甜頭緩和一下沖突,畢竟再過幾天就是收取通行費的日子,總是要提前打個招呼……”蘭格托爾扶著胡子,眉心擰成一個疙瘩︰“但是他們竟然真的什麼也不做。”

    “我們應該刺探一下他們的行動,如果確實是在做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我們一定要想好對策。”一個中年人說道。

    “不錯。”蘭格托爾點了點頭,然後瞑目開始沉思。

    如果紅袍法師真的在研究什麼針對他們的計策,雖然不一定要撕破臉皮引起新一輪的清洗,但是做好防範是一定的。

    那樣至少有機會在危機發生前將之化解。

    ……

    下午時候潘尼很愉快地接受了薩倫托送過來的那些混雜著‘眼線’的僕從,然後就窩在地堡里自顧自地進行著研究。

    在潘尼的提議下,矮人在府邸旁的河岸邊挖掘了五座地堡——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居住需要,一座三層的主堡坐落正中,四座小型子堡在四角,每座兩層,彼此以地道相通,能在十幾天中修成如此偉大的工程,不得不說灰矮人確實是擅長與岩石打交道的種族。

    雖然由于趕工,工程終究粗陋了些,不過也沒人介意,畢竟建築這些地堡也不是為了觀賞。

    潘尼‧西恩正在主堡最底層,不斷地手繪著圖樣復雜的圖紙,而在上層的堡壘,那些灰矮人正在組裝各種機械。

    經過了又一次的神恩,潘尼的思維明顯比以往迅捷了不少,結合腦中的知識設計一些不算復雜的機械已經難不倒他了。

    他對奧術的思維能力更是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他這些天也曾進行法術研究,發現以往的難關對現在的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極為變態的分析運算速度毫無難度地推平了學習法術的所有障礙——就好像腦子里裝了一台智能電腦一樣,現在他想要學會一個法術,只需要對著一張法術卷軸揣摩一小段時候,以往如同天書一般的魔法文字,現在也能夠輕易解讀。

    現在潘尼終于體驗到那些高智商人物學習法術時的快感了。

    他繪完最後一張圖紙,遞給旁邊的矮人長老,長老觀看了一陣,胡子皺了皺︰“哦,閣下,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幸記錄一下這些設計,這樣的地堡對于我們灰矮人一族而言很有借鑒意義。”

    “在地下也有對付空中敵人的時候?”

    “這倒不是,閣下,而是我希望更多的同族能夠來到地表生活。”矮人長老收起圖紙,抬起腦袋。

    “灰矮人也如卓爾那樣存在著地表派系?”潘尼抬了抬眉毛。

    “其實也是一種憧憬而已,事實上自從擺脫了靈吸怪的奴役,我們的種族一直在試圖返回地表,然而大部分族人卻難以壓抑自己沖動性格,因此受到地表的排斥。”老灰矮人嘆了口氣︰“我們信仰杜馬松,就是希望他能指引一條回歸的道路,沒想到卻被同族視為背叛。”

    “哦……其實,就如同那些信仰幽暗少女的卓爾,是麼?”

    “也不全是,但想要在地表生活,灰矮人確實需要改變自己的作風。”老灰矮人摸了摸胡子︰“我們可以停止搶掠,但我們也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足夠寬容的環境存身。”

    “這樣啊。”潘尼忽然點了點頭︰“無論其他地方如何,只要這個地方的權柄還屬于我,就時刻歡迎你的同族居留。”

    “那可真是太好了。”灰矮人摸了摸胡子,臉上露出石頭一般的笑容,有點憨厚,但也有些莫名的意味︰“我該相信一個紅袍的許諾嗎?”

    “你可以相信你的所見所聞。”潘尼攤了攤手。

    “喔!那就祝願我們能夠相處愉快吧,或許你可以成為我們氏族的朋友。”矮人長老哈哈大笑。

    “如果有那個機會,當然不勝榮幸。”潘尼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地堡最底層。

    “成功了!”

    地堡最頂層,隨著一眾灰矮人的呼喊,大量的金屬梁柱在矮人的操作下將金屬架搭成的頂棚和地上的傳動機械連接起來,齒輪發出扎扎的聲音,一眾矮人發出陣陣的歡呼聲。

    幸虧有麗姬塔使用幻術掩蓋,否則這麼大的吶喊聲還真容易遭致疑心。

    潘尼注視著搭建好的地堡頂層,恍然有種再次穿越的感覺,這簡直已經成了一座戰術堡壘了。

    長弓早就被改造成威力更充足的強弩。這樣的數十支強弩架在頂棚的連弩架上,可以短時間里射出數百支箭矢。

    這些箭矢不僅刻制著特殊的破甲倒刺,還浸泡了簡單的植物毒液,如果射到了獅鷲身上,效果可想而知。

    而地面上的機械運轉時,可以帶動頂棚上升,露出密集的射擊孔,看起來好像另一個世界的火箭炮。

    “不錯,大家辛苦了。”潘尼拍了拍手掌。

    “大人,這一個月來真是憋悶。”魯瑞克充滿興奮地看了看棚頂的連弩架︰“我們什麼時候能把那些鳥人射成篩子。”

    “那一天快到了。”潘尼說著掏出十件簡單的鎧甲遞給一群灰矮人,上面的紋路顯示出這些鎧甲是魔法物品,為了制造出這些東西,他還拉上了其他兩個紅袍。

    這些鎧甲質料只是普通的皮革與生鐵片,打造得粗糙無比,樣式也粗陋之極,但是上面附著的‘獸性之力’,‘法師護甲’,可以讓穿著這件鎧甲的人具有更強的戰斗力。

    在這個普遍貧瘠的年代,穿著皮甲的傭兵已經稱得上是裝備精良,能夠穿上這樣的魔法鎧甲,已經算是奢侈了。

    出自紅袍法師會的施法者一般都擅長制造魔法物品,尤其是出身貧民的麗姬塔,學徒時期就曾在魔法作坊做過幫工,因此這些鎧甲的出品過程很是順利。

    在這些過程里,潘尼小心地掩藏起自己的特異能力,盡量和灰矮人呆在一起,塑造零件時,也盡量采用矮人的鍛造工藝,不過也難免顯露出制造魔法物品的本事與超越時代的理念,讓兩位紅袍同僚刮目相看。

    “他在紅袍學院究竟都學了些什麼東西?”

    這種想法經常出現在他們的腦海里。

    “西恩,我不得不說,你還是有些本事的。”麗姬塔走下堡壘,厚鏡片後的雙眼凝視著頂棚上那壯碩的機械︰“這東西用來打鳥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我有點開始佩服你了。”

    “這還要到時候才知道,不過我們現在至少不是毫無機會了,不是麼?”西恩看著地堡的設施,臉上同樣露出笑容。

    “不過你想好怎麼讓那些鳥飛過來讓我們打沒有?”麗姬塔忽然挑了挑眉毛︰“那些鎮里的‘大人物’們似乎也不想過多的刺激我們。”

    說到‘大人物’時,這個女紅袍的語氣明顯透出一股輕蔑與諷刺。

    “其實這很簡單。”休斯走了過來,臉色鐵青︰“把那些人抓起來就是了。”

    作為一名貴族子弟,他還對那天入鎮時的遭遇耿耿于懷。

    “不不不,現在不是直接對付他們的最佳時機,貿然行動會讓鎮民更加地反感。”潘尼攤了攤手︰“我們要想辦法讓鎮民的抵觸心理降到最低。”

    “何必去考量那些賤民的意願?你不覺得討好他們是在浪費時間和生命嗎?”麗姬塔嗤笑著說道。

    “呃……親愛的麗姬塔,我覺得,你對人民的態度,需要有所改觀。”西恩皺了皺眉頭。

    “不通過斗爭努力改造自己的命運,而是認命地祈求惡霸山賊的庇護,如同奴隸一般的東西,難道很值得我去尊敬?”

    休斯看了一眼兩位同僚,嘆了口氣,無語地搖了搖頭。

    “你還真是個純粹的紅袍。”潘尼說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態度。

    “多謝誇獎。”麗姬塔臉上出現了微笑。

    “不過我還是認為我的理念是正確的。”潘尼堅定地繼續說道。

    “隨你的便,反正現在你做主,只要你別把事情弄糟就好。”麗姬塔搖了搖頭,停止了爭辯。

    “……我說,你們兩個吵了這一頓,還沒拿出辦法,怎麼讓那些獅鷲再次光臨……”休斯開口了。

    “這難道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潘尼挑了挑嘴角︰“眼下就是一個好機會。”
作者: 63210    時間: 2012-1-11 03:42 PM

IV.塵埃之路 77 暗戰

    又是幾天過去,正是大批商旅集體通過這所小鎮之時。

    在這條商路上,希倫的山賊比墜星海的海賊更令商人恐懼。

    以往膽敢單獨經過這里的商旅,被山區盜賊搶劫的概率為百分之百。

    時日一久,這里倒是有了一個默認的規矩。

    每月初時,大批商賈雲集在北部的薩托卡和南部的甦爾汀,在一個選定的日子在共同通過這段區域。

    但這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山上的盜匪們只為他們提供一條安全的道路,經過希倫鎮時,還要收取大量的過路費。

    而負責收費的,自然就是鎮上的代理人了,當然,表面上美其名曰通行稅。

    這一天小鎮熱鬧非凡,來往雲集的商旅在幾個士紳的錢袋里留下了大筆的金幣,一天下來,收入就達到了上千金幣,讓幾個士紳樂得合不攏嘴。

    他們正笑顏滿面地談論著今天的收獲,不過一群全副武裝的灰矮人的出現讓他們的笑容迅速停止,他們看著領隊的塞爾騎士,表情疑惑︰“大人,有什麼事情麼?”

    “如果我沒記錯,這里是偉大的塞爾的領土。”騎士迪奇表情冰冷地盯著幾個鄉下老爺︰“我們的幾位大人好像還沒有下令向商人征收通行稅。”

    “這……這當然不一樣。”蘭格托爾額角滴下了汗珠,看出這些人來者不善,暗自奇怪為什麼事先眼線沒有透露過信息,不過眼下他可不敢和這些衣甲光亮的人耍橫,他掏出一個小錢袋,裝出一百來枚金幣,遞給騎士迪奇,同時眼神閃爍,語意別有所指︰“我們只不過代收一部分而已。”

    “代收一部分?代誰收?誰允許你們代收了?”迪奇並不接過錢袋,而是盯著老頭︰“平民,你好像沒搞清楚狀況,這是非法的收入,全都拿走!”

    最後一句,是大聲對灰矮人下令,那些灰矮人應聲向前,把那些商人留下的過路費統統搶奪過去。

    蘭格托爾老頭表情頓時陰森下來,不過還是試圖用和善的笑容對迪奇說︰“大人,大人,山上的盜賊會下來搶劫,到時候還要用這些錢把他們糊弄過去。”

    只聽到一聲肉體短暫接觸產生的脆響,蘭格托爾笑容還沒消失,臉上就被重重拍了一個五指鮮明的巴掌印,蒼老的褶皺還被鏈甲的凸起銳尖劃了幾道血痕,半張臉都被鮮血染紅,整個人倒在一邊,腦袋里回蕩著海潮湧動般的轟鳴聲。

    幾個鄉下老爺見到了騎士的凶狠,手足漸漸變得冰涼,大腦一片空白。

    盡管大多數鎮民膽小畏縮,然而這里的熱鬧場面仍然吸引了一些鎮民圍觀,迪奇冷笑著,俯視地上掙扎的老頭︰

    “卑微的賤民,竟然敢阻擋政府沒收髒款。剛才的言語,是在威脅高貴的塞爾騎士嗎?”

    “大人,他老糊塗了!”幾個鄉下老爺終于有些明白了局勢,紛紛上前求情。

    “算了,寬宏的塞爾騎士暫時繞過你們的過失。”迪奇說著看了一圈周圍的鎮民,吩咐一眾灰矮人︰“把這些非法所得平均分給鎮上的居民。”

    “是。”一群灰矮人開始執行命令,那幾個鄉下老爺表情變幻不定。

    不遠處的地方,三個法師用法術窺探著這個地區發生的事情。

    “猜猜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麗姬塔打了個呵欠,坐回了椅子上︰“可以肯定的是,你的收買人心不可能收到任何效果。”

    “這一點,我也肯定。”潘尼認同地點了點頭︰“這些本地居民從來沒有真正經受過塞爾的統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感,所以想要通過一點小恩小惠賺取他們的好感是不可能的。”

    “那為什麼你還要發布這樣的命令。”休斯皺起了眉頭︰“明明知道沒有用……”

    “誰說過這麼做沒有用的。”潘尼揚起了眉毛。

    “呃……”休斯愕然︰“你剛剛還說……”

    “想想看,這些鎮民得到了錢,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潘尼叩了叩桌子。

    麗姬塔和休斯眉頭同時開始皺了起來,很快,女紅袍的表情又變得輕松了,然後吐出一口氣︰“呼~西恩,我得改變對你的評價,你不是心慈手軟,而是陰損。”

    “陰損?這個詞太難聽了。”潘尼表情古怪︰“我只是想得多了一點而已。”

    “我怎麼感到我的智力和你們一比,好像有些不夠用……”休斯忽然苦惱地說。

    “不是智力高低的問題,而是你不經常考慮這些事情,所以有點遲鈍。”潘尼表情恢復了平靜︰“那些錢不可能留在鎮民的手里,在山賊和那些鄉下老爺的威脅之下,鎮民肯定會把到手的錢還給他們。”

    “所以這樣損壞了他們之間的良好關系?”休斯有些明白了。

    “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不良好。”麗姬塔補充道︰“經過塞爾一次清洗,留下來的居民多半都是膽小怕事的家伙,而原本控制這里的盜賊團被剿滅,新介入的盜賊團和他們的代理人在這里的鎮民眼里本來就沒有什麼良好印象可言,只不過在他們的眼里,我們更加地面目可憎罷了。”

    “所以,這樣能夠一定程度擾亂這些鎮民的傾向,至少在心理上提醒他們一下,現在他們引以為靠的人同樣不是東西。”一絲冷笑出現在潘尼的嘴角︰“而我們付出的,不過是一些金幣罷了。”

    一千多個金幣也不是小數目,麗姬塔嗤笑一聲,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不過休斯卻想到了潘尼在薩諾芬拿出的那一張超大面額神恩,選擇了閉上嘴巴。

    ……

    “這些可惡的紅袍法師!”宅邸里面,蘭格托爾重重地一錘桌面,口角仍在不斷地流淌下血絲︰“居然比他們的前任還要貪婪。”

    “得了吧,蘭格托爾,很顯然他們不甘于做擺設,看,這群幼稚的家伙,還妄想收買人心,呵呵,他們以為他們這幅偽善的嘴臉能騙到幾個人?”一個鄉下老爺哈哈笑道,惦著手里的錢袋︰“這些錢還不是到了我們手里?”

    “不錯,不錯,不過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了。”蘭格托爾捂著被打腫的臉,摹地想起了那些鎮民交還錢款時候,臉上那種不舍的表情——要知道雖然分發到每個鎮民手上不過幾個金幣,但卻能頂的上他們一兩個月的勞作,心中多了幾分不安︰“必須要做出些措施?”

    “什麼措施?再嚇唬他們一下?”一個中年人冷笑。

    “這次必須給他們一點實際的打擊。”另一個士紳道。

    門口又一陣吱呀的響聲,一個中年士紳走了進來,蘭格托爾咳了一聲︰“薩倫托,你派遣的眼線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這種事情怎麼監視?”薩倫托攤了攤手︰“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突然就發神經,何況我派過去的眼線才不過進行了幾天工作而已。”

    “總之薩倫托,這一次突發事故,你要負上責任。”蘭格托爾皺著眉頭說道。

    “好吧好吧。”薩倫托無奈地點了點頭︰“我承認我的失責,不過一群紅袍法師真的是那麼容易監視的嗎?”

    “無論如何,我希望能麻煩你上山為那位大人送一封信。”蘭格托爾沉吟一下,掏出一封信函遞給薩倫托,又開口說道。

    “我?”薩倫托明顯地猶疑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接過信件轉出房間。

    “就這樣,還讓山上的大人派人嚇唬那群小孩?”一個中年人皺了皺眉。

    “我建議山上的人按兵不動。”蘭格托爾捻了捻胡須。

    “什麼?!”幾個鄉下老爺紛紛驚訝。

    “不用驚訝,朋友們,如果山上的大人們真的下來,那事情就復雜了,其實只要能夠保持現狀,等山上的大人真正控制了希倫地區周邊,那些紅袍滾蛋或是變成花瓶只是遲早的事情。”篤定的笑容出現在這個老人充滿褶皺的臉上︰“他們試圖收買人心,唔,我也不敢肯定他們做法究竟有沒有用,但我有個簡單的辦法,讓他們一切努力都變成白費。”

    “真的?”一群鄉下老爺表情驚疑不定,而隨著這個老頭低頭敘說,他們漸漸開始點頭,臉上露出了然的笑。

    ……

    “按兵不動,這個老頭真的很狡猾。”

    地堡深層,接過從地道鑽進來的密探遞上的書函,潘尼略略看了一眼,就把那張信函遞給麗姬塔︰“你能搞定,不是麼?”

    “唔,這事情倒是頭一次做,不過我有學過。”麗姬塔點了點頭,就開始比照信函上的字跡,偽造新的信函︰“這老頭一手字真的差勁。”

    “你要知道,這種鄉下地方的教育水平,能有幾個識字的就算是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們寫得出弗朗明哥字體嗎?”潘尼聳了聳肩。

    羽毛筆‘沙沙’地在劣質羊皮紙上書寫下仿造的字跡,連續廢掉幾張之後,一張合格的求援信函就此炮制成功,對于法師而言,偽裝一下揭開過封皮的信函也不是難事,于是這一封新鮮出爐的信函便由薩倫托帶出了地堡。

    “接下里,就是重頭的戲碼了吧。”麗姬塔放下羽毛筆,揉了揉手腕,一面活動著手指。

    “辛苦你了。”潘尼點了點頭,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木杯,傾了一杯清水遞給女紅袍,麗姬塔愣了一下,才有些錯愕地接了過去︰

    “唔……多謝。”她雙手捧著杯子,卻沒有立刻喝下去,而是露出踟躕的神色。

    “不用客氣。”法師並沒有注意到麗姬塔的異常,只是走到了樓梯口打個呵欠︰“這幾天你做的事情不少,還是不要讓自己太緊張了,你看休斯不就睡得很好嗎?”

    “他?他什麼也不用擔心……”麗姬塔撇了撇嘴,略帶刻薄地說著,話音落下,卻露出一個微笑。

    ……

    在希倫的北面,忙于防御海盜的某位紅袍法師倒是沒有多少閑暇去回憶在省府受到的折辱,直到有一日,他的手下給他帶來了一條消息,他才有功夫回味一下那日在南方鄰居手里遭到的羞辱。

    “什麼?前往希倫的守備隊?攔住他們,然後找個借口把他們關起來。”聽到了手下的報告,咬牙切齒的紅袍法師馬爾奇如此下令道。

    “遵命。”那個情報官躬身一禮,轉身就要出門時,馬爾奇目光忽然掃過那一張報告單,注意到一個名字,動作剎那間凝固了︰

    “等下!!”

    情報官被這一聲中氣爆棚的大喝嚇了一跳,心驚膽戰地回身,剛想問‘大人有何吩咐?’,就見到自己的上司面色鐵青,難看之極︰

    “這個守備隊的首領……是蘭妮露‧費蘭德林?那個達拉莫斯的女人?”馬爾奇詢問著,語氣有些顫抖。

    “是的,大人……”情報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報告。

    “剛才的命令收回,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境內所有關卡不準留難。”馬爾奇一邊抹著額角的冷汗,一邊近乎神經質地眼皮暴跳︰“另外通告山區那些盜賊團,告訴他們,有條大肥羊要過路了!”

    “是!”情報官點頭領命。

    “注意不要親自出面,要散布謠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情報官剛踏出門就聽到馬爾奇的補充,他有點疑惑。

    不就是一個女人麼?怎麼會讓自家大人這麼失態?

    不過既然是上司的吩咐,還是謹慎完成為好。他這樣地想著。

    當然,他剛剛混上一名官僚,調任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也不太長……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12:58 AM

本帖最後由 w0010854 於 2012-5-28 01:01 AM 編輯

IV.塵埃之路  78 黑武士

  薩扎哈南部比起北部的塞爾高原多了幾分綠色,因為依山傍海,氣候宜人,外加與北面的干燥氣流交匯,空氣濕度也很適中。

  如果不是路上緊張的空氣與隱約的血腥氣息,這里或許很適合度假。

  在某個搶劫案的案發現場,氣氛卻有點不太對勁。

  一把長得驚人的巨劍從一具屍首上抽了出來,這個人的死像慘不忍睹,致命傷是由左肩到右胯的大裂縫,可以看到,這道傷口兩邊的皮肉和內臟好像經受過巨獸踩踏一樣碾成了肉醬,血淋淋地濺射到四周,斷口的皮肉在某種強勁的沖擊力下表現出一種炸裂的效果,傷痕兩邊的肋骨完全被碾碎,完好的骨頭僅僅剩下連著上下身的一段脊柱。

  很少有人會相信,這會是一次隨手劈砍造成的效果,即使是巨人生物揮著巨斧造成的裂傷也沒有這樣猙獰。

  從屍首上拔出的劍鋼鐵的表面透出森然的暗綠色光芒。

  只有技藝精湛之極的鐵匠或煉金師才能透過這種光芒分辨出這把劍的材料,這種合金的一種組分名為巴托綠鐵,來自魔鬼橫行的巴托九獄,在主物質界,一點點這種金屬的價格就足夠讓冒險者咋舌卻步。

  這把劍長達五尺,最寬處達到六英寸,最厚處有半寸左右,通體用巴托綠鐵合金鑄造,單是造價,就足夠讓無數冒險者賣身了。

  提著巨劍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女人,一身黑色鋼鐵板甲束在身上,血跡與鋼鐵襯托出的身軀散發著狂野的力量,一頭長直的棕櫚色披肩發下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挑,飽滿的紅唇帶著一種令人情不自禁的魅惑力。

  地上的一群屍體的眼神可以作證,他們被那把重達上百磅的巨劍砍得不成人形之前,臉上的驚懼還沒完全將那些猥褻色欲驅走。

  “這樣一群無能的家伙也妄想對我圖謀不軌?唔……還是我該說這里的山賊越來越沒有眼力了。”

  穿著鎧甲的女人表情不耐,盡管這樣的女人生氣的時候同樣有著優美的形象,不過還活著那些男人卻沒人有心情欣賞,而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這個女人身后。

  這些男人裝備精良,除去四肢部的硬皮護具,身上的鏈甲質量還算不錯,這樣的配備大多數情況下只會出現在有國家支持的軍隊身上。

  一個男人手持著的塞爾旗幟也佐證了這一點,他們都是軍人。

  不過在這個女人的氣勢之下,他們顯然只有做背景的份兒,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似乎感覺到了冷場,這個女人回頭瞄了一眼那群不知所措的男人:

  “士兵們,不要愣著了,為這些人設一些合適的墓碑,也給后來經過這里的人留下一個警示。”

  “是!”這些軍人紛紛打個激靈,馬上利索地開始做事,有的揮斧頭砍樹的砍樹,有的搬動著屍體,很快各自有了工作,一切就井然有序起來。

  軍人用木樁穿刺過屍體,豎立在荒原上面,過不多久就會變成風干的人肉屍干。

  女人擦了擦巨劍上的血跡和肉渣,走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坳:“那些人已經被我清理了,請問你們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一陣簌簌的聲音后,一群富商打扮的人帶著驚懼的表情從藏身處磨蹭了出來,一見到持劍而立的女軍官,一個機敏些的注意到那黑色鎧甲左胸上那一塊拳頭形徽記,連忙帶頭下跪行禮:“尊貴的黑色君王的使徒,我們無意冒犯,只是暫時在此躲避盜匪。”

  握著光芒的黑色鐵拳,這個徽記屬于黑色君王班恩,作為托瑞爾最為強大的幾位神祗之一,雖然費倫許多地區的統治者並不信奉他,但是他們實行的專制暴政與挑起的紛爭卻無時無刻不在向這位陰沉的神祗輸送著神力。

  班恩教會在塞爾的地位雖不如火元素之主寇蘇斯,但是他們遠較寇蘇斯為多的信徒與教眾使他們的影響力不容小覷,而紅袍法師會對這位神祗也表現出一定的尊重——畢竟,從行事風格來看,雙方很有些共同語言。

  一位攜帶著班恩聖徽的武士已經不容怠慢,更何況這些商人親眼看到剛剛這個女人如同一陣黑色暴風般在不足三十秒里砍死一群兇悍的強盜,心里更是恐懼。

  “哦?無意冒犯?”女武士表情稍稍松了下來,忽地長劍挑開一叢茂草,但聽一聲驚呼,里面露出一張姣好的少女面容。

  “唔?”這個女武士充滿了興趣的目光不斷在少女的身上巡視,注意到同樣在左胸上的徽記,眉頭挑了挑:“你是渥金的牧師?”

  “是……是。”少女戰戰兢兢地點點頭,臉色蒼白地看著氣勢驚人的女武士,目光對上的時候,畏縮地閃到了一邊。

  注意到少女的舉動,曖昧的笑容出現在女武士的臉上,她伸出一根手指,輕佻地勾起了少女的下巴。

  “來,笑一個。”

  ……

  希倫鎮東面的山區,棲息其中的山賊開始了新的一天。

  這里有一座名為塔岡的山谷,是大名鼎鼎的獅梟的巢穴。

  現任的匪首扎馬西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自上任頭領死后,他鏟除掉了所有的競爭者,成功成為匪首,也算是年少有為。

  他此時正坐在房間里,滿臉憤怒地盯著桌子上撕成兩半的信函:

  “那些紅袍法師居然敢掠劫我們的稅款?!真是膽大妄為。”

  “大人,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要進行攻擊嗎?”旁邊的幕僚觀察著山賊頭目的臉色。

  “攻擊?我可不想把塞爾的軍隊引來,要知道老邦特實力比我們強多了,就是因為太囂張了才淪落到現在這個性命不保的地步。”扎卡西皺起了眉毛:“我們得小心一點,這封信倒是建議我們暫時不要攻擊,只需要威懾一下就夠了。”

  “威懾一下?我們已經威懾過了,大人。”

  “這次放一把火。”扎卡西揮了揮手:“注意不要焚燒到紅袍法師的住處,另外,把來往的商旅全部扣留,不許他們通過。”

  “是!”

  ……

  小鎮的居民並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即使如此,他們也因為紅袍前日的舉動嗅到了黑云壓城的陰郁氣息,這一天來,他們對這些統治者的態度更恐懼了,不過幾個紅袍無暇顧及他們的態度,就連閑散如休斯,都在盡量地抄寫著魔法卷軸,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事件。

  如果能夠將那群獅鷲打殘,那麼自然就能在小鎮形成一次強大的威懾,足夠建立起相當的權威,如果失敗,自然就會是一次讓他們丟盡臉面的拙劣表演。

  在這個時刻,任何人的神經都繃緊了,所以當有一個應該在的人不在的時候,就顯得異常地顯眼:

  “西恩呢?”麗姬塔抄完一張卷軸,抬起滿是汗水的臉:“他在哪里?”

  “他說他想到了一件武器,要回去實驗一下。”休斯說。

  “實驗,哦,希望到時候能派上用場。”麗姬塔得到了休斯的答案,點了點頭,繼續悶頭抄寫新的卷軸。

  潘尼的院子里氣氛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他面前的實驗臺上擺著一些生鐵制的零件。

  他不斷地調試著金屬的組構與成分,漸漸地一副形制復雜的管狀器械。

  如果有科技位面的人看到這件東西,很容易看出這東西像是桿火箭筒。

  這是潘尼自制的便攜大炮。

  內部一個寶石裝置可以將三級法術‘火球術’轉變為爆炸能量推動炮彈飛出炮筒,后面的緩沖機制可以讓潘尼不至于失去平衡,射程相當可觀,威力也比單純的火球術強上不少,而如是近程,則可換成散彈,殺傷效果恐怖。

  法術的來源可以是法師自己,也可以是卷軸,當然也可以是魔杖或其他寶物。

  如果是法師間的斗爭,這種物理打擊在某些時候比法術攻擊更難抵擋。

  而且潘尼也有過相應的構思,制造一些鑲嵌魔法寶石的開花彈,效果就更恐怖了。

  不過眼下還有技術難關尚未攻克,雖然他可以設計出能量轉化裝置,但是生鐵做成的炮筒顯然脆弱了些,幾次試驗,差點把自己炸傷。

  當然,他可以做得更厚些,不過那樣就不再和‘便攜’二字沾邊了,難不成到了使用的時候現搭炮架?

  那只銀白色的老鼠趴在地上晃悠著尾巴,瞇眼看著試驗臺前忙碌的法師。

  它身上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著返回深淵,但是卻一直猶疑,它還記得那個心靈術士怎麼用高等造物術變出的巨石把自己差點夾死在山壁里面,這讓它隱約有了些心理陰影。

  雖然不覺得自己一定不是那個心靈術士的對手,但是就是失去了嘗試的欲望。

  它的心情有些煩躁,看著在實驗臺前忙碌的法師,忽地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有些更好的金屬就好了。”當第N次炮管爆裂之后,法師知道想要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創造一件新發明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只老鼠跳上試驗臺,盯著炮筒看了一陣,忽然一張口,一大坨暗色金屬落在了實驗臺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音,潘尼馬上辨認出這金屬是質量極高的冰鐵,頓時大為驚訝。

  這種異化的金屬鐵具有極輕的質量,雖然不如秘銀,但是只有同等體積鋼鐵重量的三分之一,強度和延展性更優越,是一種很高級的材料。

  潘尼看了一眼老鼠,心知這多半又是這位仁兄在深淵某處吃掉的零食,抱著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他又忙碌了一陣,一桿更粗大的巨炮出現在了實驗臺上。

  由于主體采用了冰鐵,體積大了許多卻反而更輕了。扛起這柄大炮,潘尼覺得如果再穿上一身太空服,或許就可以假扮未來戰士。

  這種奇怪的想法一閃而逝,他又在自己身上加持了許多法術,包括‘鼓舞術’、‘英勇術’、‘虛假生命’、‘法師護甲’、‘護盾術’、‘忍受元素傷害’、‘強化抗力’、‘防護能量’,進行有一定危險性的實驗時,這些防護法術都是必備的,說不定其中的某一個就能讓他在突發事故中保住一命。

  不過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注意到那只老鼠一直在他腳邊專注地看著他,目光閃爍。

  潘尼走到府邸空地,裝上石塊鐵屑,再用一顆鉛球壓實,對準預設的茅草堆發動了插在炮管尾部的火球魔杖,灼熱的能量在魔網的編制下在物質界成形,但是轉瞬就被轉化器吸入壓縮,潘尼握緊了炮身,以免后座力使轟擊路線偏移。

  不過在下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銀白色的星界螺旋彌漫了他的感官。

  “搞什麼鬼?!”他緊緊抱著已經開始震動的火炮,怒視著咬著自己褲腳的老鼠。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12:59 AM

本帖最後由 w0010854 於 2012-5-28 01:03 AM 編輯

IV.塵埃之路  79 獅羽

  深淵。

  木精靈心靈術士庫丹正處在困境之中。

  那一天,他從礦山一直追殺到了奪心魔法師塔底的傳送門,都沒能成功殺死那只重傷的老鼠。所以他很快就陷入了老鼠仆從們的圍困,他一個人顯然不是這一大堆魔物的對手,動武當然不行,而這些惡魔的智力都被老鼠削弱到了一個奇葩的地步,思想極其頑固,無論他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能讓他擺脫困境。

  對于惡魔這種混亂生物而言,辯論用處不大,它們可以漫不在乎地反悔任何沒有約束的約定,並且反感任何約束,而惡魔們也深知此點,所以無論多麼愚蠢的魔物,在沒有足夠有力的約束下,彼此都抱著絕不信任的態度,而且越是愚蠢的魔物越是如此,因為智力低下某些時候也代表著頑固與不知變通。

  在深淵這種地方生活了許多年的心靈術士也很清楚惡魔的心理,所以在試了兩次無果后,也就放棄了這種做法。眼下,他只有盡量用靈能封住地下室的門戶,繼續分析著這扇傳送門,準備借助它逃往其他位面。

  然而奧術和靈能的差距究竟是大了一些,他研究了幾十天,才只摸索出一個大概——這大概也和他所處的環境有關系,那些魔物不斷地用壯實的身軀撞擊著門戶,門外的污言穢語不絕于耳,而他還不能像往常研究時那樣封閉感知——天知道什麼時候門戶就會被撞開?

  而且他還要時刻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他更清楚老鼠隨時可能從傳送門里鉆出來,為此他時刻注意保持著自己身上的靈能加持,這種分心多用外加專業不對口,讓他的研究進展緩慢。

  不過在深淵這種地方,更艱難的處境他也經歷過,因此他還是堅持著,現在,傳送門的破譯到了一個足夠的程度,已經不會讓他傳送到某些必死無疑的地方,木精靈擦了擦汗珠,滿足地呼了口氣。

  正在這時,傳送門發出強烈的光芒。

  庫丹立刻戒備了起來,這是有人傳送過來了,他馬上閉上眼睛進入靈能冥想,準備給予即將降臨的人致命一擊。

  經過空間傳送的人,到達地點之后,必然會有一段精神恍惚,所以他並不慌張。

  但是他的念頭還未落下,就看到從傳送門里當先飛出來的不是生物,而是一片紅色的火光。

  門外的一群惡魔仍在不斷地攻擊著大門。

  “快點,大棒,你真是太弱小了,太弱小了!”那只體型沒什麼變化的小劣魔騎在高大的壯碩魔身上,大聲地呵斥著。

  “閉嘴,卑微的渣子!”身高體壯的壯碩魔怒吼,繼續撞擊著大門。

  轟!

  就在這時,門里傳來震撼整座塔樓的巨大響聲。

  門口的一群魔物紛紛被一股大力震飛,再度站立起身,就看到自己的主人出現在門口,那只木精靈的軀體只剩一個掛在半截脊柱上的腦袋,其他的部分都混著一些鐵屑被射到墻上,死相慘不忍睹。

  這些惡魔愣了一陣,然后才興奮地咋呼起來:“噢!我的主人,你終于回來了!”

  老鼠搖搖尾巴,法師從一旁的硝煙里走出,皺著眉頭盯著老鼠:“這回你可過分了。”

  “一次,欠你一次。”中性的聲音進入潘尼的腦袋。

  潘尼點了點頭,看了幾眼門外那大群魔物,暗自驚愕著老鼠小弟的規模強大,心中升起了許多念頭。

  然而很快他就想起小鎮的事務,扛起大炮轉身進入傳送門。

  ……

  “快!讓我們的伙伴吃個痛快,有活兒要做了!”

  東面山脈的一座斷崖上面,七十多個穿著粗皮甲的壯實男子聚在一起,旁邊是一大群獅鷲。

  這些生物撕扯著食槽里的肉條,為了給予它們足夠用來作戰的體力,這一天山匪巢穴里宰殺了一大批牲畜。

  獅鷲食量很大,一天要吃掉相當多的鮮肉,如果需要長時間飛行戰斗,需要的進食則更多,也幸虧這片山區物產豐富,不然想要養活許多的獅鷲也做不到。

  即使如此,這樣數量的獅鷲也已經到了這個盜賊團能夠承受的極限,為了控制數目,盜賊團只能選擇一部分強壯的留下,其余的則在幼獸時期就淘汰掉。

  為了節省物資,這些獅鷲平時極少出動。

  德倫·獅羽是這座山區的土著人,也正是他所屬的部族傳承了馴養獅鷲的技巧,一直是盜賊團的骨干力量,他一面觀察著獅鷲進食,一面催促著同伴收拾各類裝備:

  “準備好熾火膠和標槍,今天一定要給那些紅袍佬一點顏色看看。”

  “唉!究竟只是燒幾棟房子而已,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們徹底趕走……”一個山賊有些郁悶地抱怨著。

  “這得問頭兒,一切他說了算。”德倫·獅羽無奈地揚了揚眉毛。

  “頭兒太小心了,想想他們第一天來時那副樣子,都被我們嚇得鉆到馬車底下去了。”

  這句言語引起了一陣哄笑,德倫·獅羽也跟著大笑起來。

  “就是這群膽小的廢物,也敢搶奪我們的錢,這次一定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一個山匪恨恨地說道。

  山中雖然物產豐富,畢竟不是什麼都有,很多時候,盜賊團需要一定的資金與外界周轉所需,因此,紅袍法師們做的事情大大地得罪了他們。

  “得了,早點去做完事情早點回來,可不能讓我們的心肝兒們太疲勞了。”德倫拍了拍獅鷲的羽毛,這頭名叫‘銳風’的獅鷲長著青銅色的頸羽,由頸至翼的羽毛色從青銅到金黃,日光之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它身子全長超過九尺,站立起來,足有一人半高。

  一群山匪笑著看著自己的動物同伴,常年在山里作戰,他們和獅鷲,都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

  “嗷!——”

  巨大的獅鷲吞咽下了肉條,挺起了胸膛,直立著抬起前爪,揚起長翼發出清亮的鳴嘯聲,所有的獅鷲先后直立,同樣發出如此的長嘯聲!

  德倫趁機躍上獅鷲后背,高高地舉起標槍:

  “為了勝利!”

  費倫大部分盜賊團都有類似的口號,‘為了勝利’還算是相對正常的。

  在第一頭獅鷲飛離地面的時候,更加震耳欲聾的鳴叫聲伴著山匪的呼喊沖出了山崖,飛翼遮蔽了云霄。

  “為了勝利!”

  “燒死那群紅袍佬!”不知是那個人又大喊了一聲。

  “哈哈哈哈!”天空上飄蕩著一串笑聲。

  ……

  “都準備好了麼?”地堡里面,冥想中的麗姬塔突然睜開了眼睛。

  “呃?時間到了嗎?”休斯放下了書冊。

  “他們來了。”麗姬塔挑了挑眉頭,搖搖腦袋,從口中吐出一粒藥丸:“我剛剛用過了真知閃現。”

  “你真是不要命了,這麼危險的法術也敢亂用,不怕被施法材料毒死?”休斯驚異地看著女紅袍:“何況用這個法術搜集到的情報可信度只有四分之三。”

  “我現在只有這個法術可以用來探知情報,我用了四次,答案是一致的。”麗姬塔淡淡說道,無視休斯震驚到木然的表情,站立起來:“西恩呢?”

  “我來了。”帶著一身腐敗氣味的潘尼進入了地堡,看到兩個同僚,笑了笑:“你們看起來有點緊張。”

  “我可看到你的后頸正在出汗,親愛的西恩。”麗姬塔眨了眨眼睛:“何況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古怪。”

  “實驗出了點小毛病,剛才我在外面聽到你們議論,他們來了?”潘尼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兩個紅袍。

  休斯和麗姬塔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哦……”由于從深淵帶出的緊張心情還沒散去,潘尼倒是沒有更加震驚的感覺,反正這個時候遲早要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到最上層去準備一下吧。”

  “好的。”兩個法師跟著潘尼站了起來,前往地堡頂層,吩咐手下的灰矮人和塞爾騎士做好準備。

  透過地堡的窗口,他遠望著天空,試圖尋找那些獅鷲的痕跡。

  旁邊的弩箭已經裝備就緒。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3 09:38 AM

IV.塵埃之路 80射殺




“這麼說,原來你的目的和我們一樣?”

塵沙道上行駛著的馬車內部空間還算寬敞,脫下黑色重甲的女子伸了個懶腰,貼身的襯衫襯托出美好的曲線,不過那邊的少女表情卻很不自然,她握著胸前的渥金聖微,聽了女子的話,勉勉強強地笑了笑:

“是、是的。”

“笑得這麼勉強?我很可怕嗎?”女子看著少女的動作,不悅地挑了挑眉毛。

“不、不是,費蘭德林小姐……”

“既然不害怕我,那就坐過來一點。”

這位班恩麾下的黑武士說著伸出胳膊把少女摟進了懷抱里,看著少女的表情,把手探進了那長袍:“叫我蘭妮露。”

少女先是一愣,表情迅速石化,臉色漸漸通紅,過了幾秒才仿佛醒悟似地掙扎起來,不過在蘭妮露的怪力之下,顯然是徒勞的,只好被壓倒在馬車的座位上。

好像調戲獵物的大型貓科動物,蘭妮露瞇著眼睛,並不急著繼續進行侵略,而是銜著少女的耳朵:

“你叫……”希柯爾是嗎?去希倫做什麼?”

希柯爾腦袋里面一陣轟響,她並不是脾氣很好的女孩,然而在強勢的黑武士面前顯然她沒有強硬的資本,她躲避著蘭妮露吐出的氣息,臉紅心跳一陣,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抱歉,費蘭德林小姐,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不能。“蘭妮露干凈利落地搖頭:“你先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我的未婚夫在那里。“說道,未婚夫,三個字,少女結巴了一下,然后推了推壓在身上的黑武士:“抱歉,費蘭德林小姐,雖然你救了我們的命,但你這樣太失禮了……”

“未婚夫?“蘭妮露聽到這個詞兒,眉頭一皺,表情攸地惱怒:“男人有什麼好的?一群靠不住又軟弱的東西。你被盜賊搶劫的時候,男人都在哪里?陪你一起看戲嗎?”

“不、不,潘尼會保護我的,而我現在也能保護自己。”希柯爾皺了皺眉頭,臉上出現了一點生氣的表情,雙手微微做了個手勢,一股力場將她的身軀覆蓋起來,不過卻未能阻止蘭妮露的壓迫。

“唔,小寶貝,這個保護結界太脆弱了,你的神恩還不夠強。”黑武士壞笑著:“還是不要想那些男人了,他們有什麼好的?難道比我更強壯嗎?”

“可…”希柯爾心中大急,也明白了和這個女人胡攪蠻纏是行不通的,語氣因為生氣而急促起來:“他是法師公會的人。”

“紅袍法師?!“蘭妮露聽到這句話,瞳孔收縮了一下,轉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那兩個官僚中的一個嗎?太好了,我倒要見識見識他們有什麼本事,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會打斷他們的腿的。

“你你你你……”希柯爾瞪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用輕描淡寫的口氣說要打斷紅袍法師的腿,這樣的話在塞爾聽起來實在有點嚇人。

“不用驚訝,寶貝,紅袍法師的腿我都打斷過好幾條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蘭妮露的笑容在希柯爾眼里看來分外地邪惡:“我們馬上就到希倫了,等我打發了你那個未婚夫之后,你就會徹底地明白,他們都是些沒用的家伙。”

于是她迎著少女那紅撲撲的臉蛋就親了下去。

“統領大人!”

車門被重重地拍了幾下,蘭妮露眼睛里閃過一絲殺氣,抓起車座下的巨劍,輕飄地挑開門鎖,劍鋒就架在了門外那個軍人的脖子上:

“哦~士兵,你最好給我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是是是……”“這個士兵看到車廂內的景致,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這個女軍官的怪癖與兇悍,幾乎全薩諾芬的軍人都知道,想到自己在這種時候打擾了她的好事,他的雙腿已經有些開始軟了,不過看到蘭妮露越發不耐煩的眼神,他連忙急匆匆地說道:“是是是這樣的,已經能看到前面的鎮子了。”

“是麼?“蘭妮露揮起了—劍,眼中冒出兇光:“這種無聊的事情也敢拿來打擾我!!”

“—人饒命!“士兵屁滾尿流地抱住了腦袋。

“膽小如鼠,活著浪費資源的蠢貨!“看到士兵這幅樣子,女軍官的表情更加陰森起來。

一陣清亮的嘯聲恰到好處地從高空中飛蕩下來,女軍官疑惑地抬起腦袋,循聲望去,眼神立刻凌厲了起來:“全體都躲起來!立刻!”

車隊頓時陷入了忙亂

希柯爾剛松了口氣,就被女武士一把拽了出去,足足拖出了幾十碼,到了一片密林,她被一把按在了草叢里面,后背又被蘭妮露壓住,正在掙扎的時候,聽到黑武士在耳邊悄悄地說:“別動。”

少女一怔,馬上見到一柄纏繞著火焰的投槍從天而降,在一聲沉悶的聲音里刺穿了馬車頂棚,很快火焰蔓延到全車,拉車的馬嘶鳴一聲,拉著車狂奔出去,天上大量雜亂的撲翼聲音越來越近,希柯爾睜大了眼睛,看到幾頭獅身鷹頭的魔物從天而降,閃電般撞住剛狂奔出了幾百碼的奔馬,幾只爪子一扯,馬在驚人的慘嚎聲中被撕扯成了幾段!

大量鮮血化成血雨從天而降。

一瞬間,希柯爾的心跳連續漏了數個拍子!

狂暴粗豪的聲音在獅鷲身上響起,大量的男人呼喝和獅鷲鳴叫聲中,這一大群載人的魔物黑壓壓地沖向了城鎮。

蘭妮露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右手一直按在巨劍柄上。

似乎碰上了好戲。

“山賊來了!”

突兀的火焰與獅鷲群很快給予子鎮民巨大的恐慌,迅速燃燒起來的房屋驅使他們逃離居所,在街上四處奔逃,驚恐的叫聲很快與濃重的黑煙一起彌漫起來。

“怎麼回事!?”從莊園中跑出來的蘭格托爾慌忙地詢問一個同樣驚慌的士伸:“為什麼他們會沖下來?”

“我怎麼知道?蘭格托爾!你的信上究竟寫了什麼!!“一個士伸如此怒吼。

“別扯了,我哪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蘭格托爾惶急地對著天空中的獅鷲揮手:“等等,大人們!等等!”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3 10:20 AM

IV.塵埃之路 81落定





“萬歲!”

空中不斷墜落的獅鷲和山匪讓地堡中的眾人歡呼起來,在事情之前,雖然對弩機的威力有些了解,但還沒有人對這一次行動有著十足的信心。

第一次射擊,就有二十頭左右的獅鷲帶著羽毛與鮮血墜向地面,每當矢簇撞擊上那些魔獸的身軀,鋒銳的尖頭刺穿羽毛,深深刺入那些獅鷲的肉軀由,那一聲聲清脆而充滿穿透力的響聲讓地堡里的人們心跳加速。

就連平素冷靜的麗姬塔,臉上都出現了興奮的紅潮。

從紅袍師學院走出來的紅袍,內心都是好斗的,哪怕出身于預言系也不例外,休斯更是雙眼充血,攥緊了拳頭,跟著那群矮人一塊呼喊起來。

因為是垂要的時刻,傷勢雖然早愈,但身體還在虛弱恢復期的矮人長老也在地堡的這一層,幾百年的閱歷賦予他足夠穩重的性格,他並沒有如其他矮人那樣直白地表達感情,然而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出了他心中的震撼感。

他審視著窗口前的潘尼西恩,表情深沉,陷入了某種思考。

“別停著!“潘尼心中雖然同樣熱血沸騰,但表面上還能克制住情感,一揮手,下達了繼續攻擊的命令。

趁著獅鷲群還因為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沒做出反應之時,操作的灰矮人轉動著連弩架邊上的填充帶——柵這玩意有點像重機槍的彈鏈,結構原理也差不多,將箭矢架在每一把弩上面,另外的矮人發動其他的機關,連串的,嘣嘣嘣,的響聲中,第二波箭雨已經準備就緒。

外面的山匪還沒有那麼敏銳的聽覺聽到地堡里的死亡節奏,但是作為獅鷲隊的首領,德倫獅羽這個時候還沒察覺到不對勁,他就是傻子了。

他剛剛俯沖時位置並不靠前,所以獅鷲身上僅僅不致命處中了一箭,連血都沒流多少。

由于相互一起長大,這只巨大的獅鷲和他頗有默契,因此並不慌亂,還如同統治者一般停在獅鷲群之間。

“是紅袍佬的圈套,趕快爬升!”

他揮著手中的標槍大喊著。

不過他的手下們明顯還沒從慌亂中恢復過來,這些獅鷲平時在山中橫行霸道,很少遭遇如此兇狠的打擊,而這些魔獸在山匪手下接受的訓練也不像軍隊那麼有素。

所以這些獅鷲也出現了失控,在它們騎乘者偶爾發出的驚呼聲中,這種躁動一時很難平靜下來。

獅鷲的聽覺遠比人類靈敏,這個剛剛聽過一次的聲音它們並不算陌生,它們還記得剛才這個聲音響起之后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尖嘯一聲,四散開去。

噗噗噗噗!

又是一陣血雨灑落。

地堡外面,那一群被逮捕的鄉下老爺們看著空中墜落的血、羽毛、獅鷲、活人,落在地上摔成的肉醬,因為種種原因也許是因為獅鷲俯沖到了低空、撞到房舍、獅鷲屍體上獲得緩沖沒有摔死但也受到重創在地上哀嚎的山匪,心里原本那點希望好像被一盆涼水當頭澆滅,他們嘴唇手足都顫抖著,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蘭格托爾被石頭塞住的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老淚流過幾天前被打腫還沒消腫的老臉,顯得異常的凄慘。

第二波箭雨告訴他們這一切不是錯覺,獅鷲沒能幫得了他們。

他們的心中全是絕望。

“把他們帶到地堡里關起來!”塞爾騎士將振奮激動的目光從天上收回,當看到這幾個屁滾尿流的鄉下老爺時,表情又轉為恃惡,下了命令,就從後門鉆進了地堡里面。

幾個灰矮人依從著他的指令鉆進了地堡。

地堡中的潘尼皺了皺眉。

比起剛才的群體俯沖,這一次由于獅鷲的隊形分散,一陣箭雨只射落了不到十只。

而且他注意到了,這群獅鷲里那一只尤為突出的大號獅鷲,它那青銅色的頸羽和威嚴的身姿無疑通知了潘尼它在獅鷲群中的地位。

潘尼瞇了瞇眼睛,不過又暗自嘆了口氣,如果這群獅鷲騎士夠理智的話,今天他的弩箭所能造成的傷害也就僅此而已了。

麗姬塔和休斯也是相顧,意猶未盡地發出一聲嘆息。

一個多月來的悶氣,都在這幾百支箭里面發泄出來了,雖然未能盡興,但格果好歹也算圓滿。

至少這一次行動,已經足夠讓他們在鎮子里站穩腳跟了。

“不錯,西恩,你的計劃很成。“麗姬塔誇獎道:“我開始感覺到你的英明了。”

“這樣說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潘尼謙虛道,對這種誇贊感到了一點點的虛榮。

“得了,該誇獎的一定不要吝嗇,我認為你比那些自己控制不了局勢非要逼迫政府軍介入,把局勢搞得一團糟的人強多了。”

潘尼一笑,沒有答話。

一串哭泣的聲音飄了過來,但見塞爾騎士和灰矮人士兵們押著幾個士伸進了房間。麗姬塔一撇嘴,她的騎士便在蘭格托爾另一邊臉上擊了一掌,老鄉伸臉一歪,口中的石頭吐了出來。你們贏了,塞爾人,暫時贏了。,一

“雖然這句話沒有毛病。”麗姬塔聽到老頭后半裁話語,皺了皺眉,走了上來,掃了幾眼老頭臉上的淚痕,嘴角露出個微笑:“不過看你這幅樣子,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沒有威懾力啊,親愛的老先生。”

老頭兒嘿嘿笑了一聲,低頭不再說話。

“失敗者就應該有失敗者的樣子,稱很明智,知道這時候懲口舌之利沒有用處,看來你已經有覺悟為你與塞爾為敵的行為負責了吧。”麗姬塔冷哼兩聲,語氣高傲。

“算了,麗姬塔,敗者應付出代價、我們也沒有必要在言詞上搶奪優勢。“潘尼走了上來,朝老頭點了點頭:“勝負已分。”

“不,師老爺,勝負未分。“一個詭異的微笑出現在蘭格托爾嘴邊:“遠遠未到結束的時候,這四百多年間的事情。”

“你看,我剛剛才誇獎過他,他這就開始和我們耍嘴皮子了。”麗姬塔無奈地朝潘尼攤了攤手,又轉向塞爾騎士:“把他們關起來吧。”

“是!”

“四百多年的事情?“一小群人走下了樓梯,冷笑出現在麗姬塔的臉上。

“西恩!麗姬塔!“后的靜默僅僅持續了不過幾秒,兩人就聽到了休斯的喊聲:“他們又回來了!”

“哦?“兩個紅袍聽到了這個消息,為山匪的膽量與智商感到不可思議,他們走到窗口處往外看,卻見不到獅鷲群的影子。

“在地堡正上面!”休斯縮回探到窗口外的腦袋。

潘尼和麗姬塔剛網想要探出去看一眼,就聽到地堡頂上一陣強烈的震動!

咚咚咚咚咚!

無數燃燒著火焰的長槍陷入了地堡頂部的泥土緩沖層。

正上方幾百碼處,那一群獅鷲懸浮在天上,仇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下面的地堡。

“那些弩箭射不到這個方向,從這里降落,沖進去干掉他們!”德倫獅羽怒吼道:“他們人數不多!”

憤怒充斥著他的心胸,巢里的每一只獅鷲,都是他氏族親自經手喂養長—的,在山中這麼多年,還沒有過如此大的損失!

一定要讓這些該死的紅袍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當先沖了下去,大群獅鷲跟在他的后面。

他的瞳孔里充滿了怒火,但就在下一刻,怒火又變成了驚恐:

地堡的穹頂分成了兩半,向兩面張開,一排排弩箭對著正上方露出尖牙。

帶著銳刺的特制箭矢在這個角度的光照下看起來尤其猙獰。

德倫的的瞳孔遽然間張大。

“全部散開!”

他吼叫著下令。

在山賊的視野里,一團烏云從地上升空,直到近前漸漸還原成鋒銳的箭芒。

一連串的悶響中,又是十幾只獅鷲在哀嚎中跌落,所幸垂直射擊的箭矢勁力因為重力有所減弱,許多被射傷的獅鷲還有余力逃走。

“撤退。”依賴著坐騎的健壯,德倫還有余力逃離戰場,然而就在他下達這條命令的一剎那,地堡里迸發出一聲霹靂般的巨響,瞬間他就感覺到身軀受到了強烈的震動,好像把他的靈魂從身軀里面撕扯出去的劇烈痛楚讓他一瞬間意識模糊。

意識完全消失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坐騎伙伴在空中分裂成數十片大小不一的碎塊。

傾盆而下的鮮血浸沒了視線!

“不!“他傾盡了最后的力氣,發出絕望的嘶喊。

潘尼放下冒煙的便攜火炮,吩咐灰矮人設用漁網和墊子接住那個下墜的山匪。

他對那只獅鷲的騎乘者有著濃厚的興趣。

如果是山匪中的關鍵人物,或許能拷問到些有用的資料,雖然他也不能確定,在獅鷲分擔了炮火沖擊力后,這個山匪是否還能夠存活下來。

小鎮里一些由于種種原因沒有被摔死的山賊,在短暫的喘息之后結伴逃離,然而剛剛出了鎮子,就被一群舉著塞爾旗幟的軍人擋住。

他們表情絕望地癱軟在地上。

“唔,把他們抓起來,一會兒送給那幾位紅袍老爺。“蘭妮露揮了揮手,那群軍人就把幸存的山匪們抓住。

遠處的地堡中走出來幾個紅色的身影,希柯爾望著其中一個,開心的笑容出現在臉龐上面。

黑武士的臉上表露出了明顯的不滿情緒,遙望著遠方出現的紅袍師,心里一陣陣地妒忌。

不過她還是決定克制。

這些紅袍已經表現出了一定的水準,至少足夠讓她壓抑一下心里的狂野。

強者為尊的理念在班恩教會里面尤其實用。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3 01:08 PM

IV.塵埃之路 第82章帷幕




小鎮里處處冒著火災升起的黑煙,在有閑暇去面對鎮中的情勢劇變之前,鎮民們都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家中,用一切能夠想到的辦法澆滅肆虐的火焰,在火焰撲滅之后,都已經沒了力氣,就在破爛的房檐下面歇息,在殘余的煙霧里,發出一陣陣哭泣聲。

這是災厄后的悲鳴。

相比起來小鎮的另一個地方就熱鬧了許多。

士兵們把獅鷲的屍體拖回地堡邊,這一次伏擊下,盜賊團一共有三十多頭獅鷲留在了這座小鎮。這些野獸身堅體壯,有些雖然墜落地面,但是由于高度和姿勢原因身受重傷卻沒有立即死去,偶爾還有幾只尚有反抗之力,不過帶著嚴重的傷勢面對大群士兵和矮人的圍攻,最后也只能束手就擒。

活著的獅鷲還有四頭,他們被重重漁網和繩索捆扎著在沿海沿河地帶這種東西隨處可見,在法師們沒想好如何處理這些猛獸之前,它們需要一直被關在地堡里。

這些剛剛到達小鎮的士兵表情嚴肅,不敢絲毫有所怠慢,剛才目睹的那一場戰斗,已經讓他們對這里的統治者生出了敬畏之心。

盡管這里最大的統治者眼下做的事情並不能令人生出什麼崇敬之感

穿著牧師長袍的少女半個身子都撲在了潘尼的頭頂上,法師胸悶氣短了一陣,才把腦袋從女孩的懷抱里抽出來,他撫摸了一下少女的頭頂:“我現在應該稱呼祭司大人?”

“叫我的名字。”希柯爾輕輕哼了一聲,摸了摸潘尼的腦袋,松了一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原來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看。”

“你不提我都不會去注意。”潘尼翻了個白眼,他看著希柯爾的小臉,心里生出久別重逢的淡淡歡喜,一股的疑惑:“唔……”你怎麼來了。”

希柯爾沉默一陣,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她從潘尼懷抱中起身,走到他前面兩尺處站立,板起了小臉:“作為吾主的使徒,我得到了任務,要暢通這里的商路並傳播她的榮光。”

“呃……”不過這里。“潘尼眼皮跳了跳:“似乎有點危哈……”

“你不會保護我嗎?潘尼?”希柯爾皺了皺眉頭。

“好吧,既然是女士的旨意。”潘尼點了點頭,就看到少女的手臂抱上了自己的脖子,那雙碧藍色的眼睛盈盈地看著他:

“不,這是我的意願。”她輕聲地說道。

“咳,原來這就是他的‘另一位’。”遠處的休斯轉開了目光對女紅袍說道。

“唔~是麼,你羨慕的話,遲早也會有一個,或許是個天分足夠高的同僚也說不定。”在一個筆記本上飛速書寫統計戰果的女法師頭也不抬,語氣平淡,但敘述出的事實卻讓休斯表情好像吃了一坨大便一般。

這句話沒有謬誤,貴族出身的紅袍大多數也沒有婚姻自主權力,配偶很可能是一名非貴族的紅袍,不過不是每個紅袍都欣賞光頭紋身這種造型,出生在瀚土的休斯就是如此。

可以說,女紅袍的話狠狠地惡心了他一下。

不過在短暫的惡心之后,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什麼:

“我說,你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

休斯無語地看著清單上一長串的事情,轉身走了,麗姬塔在原地喘息了幾下,忽然皺了皺眉、覺得心里這股怒氣來得太過蹊蹺。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走到一邊持劍站立的女武士旁邊,因為發育遲緩的緣故,她比這個黑武士矮了足有一個腦袋的高度,所以只好仰視著對方:“唔,你就是那個把未婚夫的腿打斷的弗蘭德林女士?”

蘭妮露瞇著眼睛上下掃了女紅袍幾眼,摹地露出一個笑容:“哦~你不用緊張,我對于女士一向不使用暴力。”

“我好像聽說過達拉莫斯的核心血脈里有一個很令人頭疼的女兒。“麗姬塔平靜地說道:“據說她曾經獲取過專制之主的神恩,但黑手教會的武士團拒絕接受她的加入。”

“呵呵,你似乎對我有很深的成見,這可不好。”蘭妮露呵呵地笑著,輕佻地摸了摸女紅袍的光頭,不過一陣電擊很快讓她縮回了手。

“不要太過親密了,女士。”麗姬塔縮回了手指,表情高深莫測地朝黑武士笑了笑:“我希望我們能夠和睦相處。”

“當然,名義上,我是諸位的部下。“蘭妮露的目光閃爍一陣,再次恢復到原本的姿勢。忽然皺著眉頭朝那邊相互擁吻的兩個人瞥了幾眼:“聽說,這位西恩先生是你們之中的……”

“領導者。”麗姬塔幫助蘭妮露說完了下面的話。

“領導者?“黑武士瞇著眼睛觀察著遠處的潘尼,嘴里暗暗重復了一遍,心中越加地困惑了。

潘尼給她的印象並不太好。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這個紅袍法師奪走了自己的獵物。

想到這里,蘭妮露心里就一陣陣的怒火,偏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還讓她不敢將這怒火迅速發泄掉。

班恩的教徒大多數有種性格,這是他們受教義影響,潛移默化中孕育出的特殊信條,越是虔誠信奉著黑色君王的人越是如此:

他們願意服從強權的領導,並奉上崇敬與忠誠,因為這樣的統治力量正是黑色君王神職的體現,而軟弱無能的領導人則會受到他們的蔑視和惡意的針對。

能夠得到黑色君王的神恩,當然是一名不錯的教徒,因此這一種性格同樣出現在蘭妮露的身上從她這一小段時間的見聞來看,這個名叫潘尼西恩的紅袍法師顯然與真正的統治者相去甚遠。

在完成一次勝利之后,不立即召集士兵鞏固戰果,也不來收服她這個新歸附的部屬一一從這一點來看,這個男人的領導意識還不如那個名叫麗姬塔的女人。

蘭妮露已經開始在心里暗暗冷笑了,她決定再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找個機會打斷這個男人的腿把可愛的希柯爾寶貝搶奪回來。

反正這種事情她做過很多回了,她的家族和教會會為她解決一切問題的,不是麼?

她伸出小巧的舌頭,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城鎮中心的小廣場上,一群灰矮人和塞爾士兵搭建起平臺與木柱,三十多只死掉的獅鷲屍體懸掛在上面。潘尼將因為趕路而疲倦不堪的少女送回居處回望了幾眼府邸,他才松了一口氣。

在他的心里面,其他事情的重要性都要排在少女的后面。

這是他的責任。

否則,他也不會選擇成為一名紅袍法師。

個人與世界之間,總要有一個結合點。

他收回恍惚的目光見到一旁站立的黑甲女士這才想起,正事,:“你是費蘭德林尉官?歡迎您的到來。”

“唔,不用客氣,西恩大人,我可是您的手下。”蘭妮露揚了揚眉毛,這樣回答道。

潘尼暗暗皺了皺眉他沒有從這句話的語氣里面分析出什麼善意,想想班恩信徒的風評,他猜想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怠慢讓對方不悅了,于是語氣謙卑:“很抱歉剛才的怠慢。”

殊不知他這一句話更加讓班恩的黑武士心生輕蔑。

身為一名統治者,居然向手下道歉?究竟有沒有上位者的自覺?

“很感謝你護送希柯爾來到這里。”

“哦沒什麼,親愛的大人。”蘭妮露聽到這句話,將纖長的手指扶上下唇微微地笑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潘尼又皺了皺眉,因為他總覺得這句話從這個班恩的信徒口中說出來,有點不太對勁。

這句話如果是從提爾信徒口中說出來,他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感覺的。更重要的是這個笑容的味道也太怪異了一些。

不過他最后也只能說一句謝謝,蘭妮露表面上點頭,心中卻更為輕蔑了。

能夠對付那些獅鷲,或許有些本事,但這種全無上位者自覺的貨色,想要得到她的忠誠,還是差得遠了。

算了,看在他這幾句話還算恭敬的份上,就不打斷他的腿了。

不過,獵物是一定要奪回來的。

她這樣想著,心情漸漸愉快起來,在她心里看來,從這樣的混吞貨色手里搶走希柯爾實在再容易不過了。

大不了用強的。

“大人,都準備好了。”塞爾騎士迪奇上前,對潘尼說。

潘尼點了點頭,在塞爾騎士的召集下,劫後的鎮民們聚集在這座廣場之上,彼此怯縮靠近著,表情恐懼地頻頻注視著廣場中央的一群塞爾統治者。

雖然這種態度與以往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潘尼卻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因為這些鎮民的眼睛里面,出現了以前所沒有的順從。

無論強權壓迫也好,物質利誘也罷,也不論是否能夠得到人民的真心歸附,單論想要最低限度獲取被統治者的順從,統治者必須要建立起一個足夠堅固的秩序。

擊退獅鷲攻擊的主要意義不在于對山匪造成的打擊,也不在于對鎮民和敵人造成的威懾,重要的是紅袍們證明了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在鎮子里建立起秩序,不會因為與盜賊團的沖突而使鎮上陷入徹底的動蕩。

高高的木柱子上,三十多具龐大的獅鷲屍體給予這些鎮民的心靈震撼是巨大的。

麗姬塔一聲冷笑,對身旁的騎士下了命令,隨后幾個塞爾士兵將那幾個被捆成粽子的鄉下老爺拖到了廣場中心。

這些鄉下老爺們面色慘白,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

鎮民們的視線也集中到了他們身上。

這場戲劇的預告片已經演完,臺子剛剛搭好,似乎已經到了正式開幕的由候。

潘尼抬起了手,微微猶豫了一下,當看到麗姬塔投過來的目光時,他皺了皺眉,揮下了手臂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4 04:50 PM

IV.塵埃之路:第83章權威





粗糙的麻線繩索在皮肉上磨出淋漓的血絲,不討更令這的的鄉下老爺難受的是,這根勒著頸項的繩索還在不斷地縮緊,他們充血的眼珠子漸漸突出,舌頭從嘴里伸出來,血水與白沫混合著從嘴里流出。

站在鄉伸身后的是表情冷酷的塞爾士兵,每當他們緩緩地轉動插在絞索中間的短棍時,鄉紳就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肉在強力擠壓之下產生的聲音。

就好像生銹輪軸轉動時的,軋軋聲,每一聲順著血肉直接傳進腦袋,異常的響亮。

休斯只看了幾眼,就有計想要作嘔的感覺,轉開腦袋卻正對上麗姬塔的注視,那雙目光似笑非笑,蘊含的意義令人玩味。

“看不下去?我們在學院里面玩過的可比這個勁爆多了。“她語氣淡淡地說道:“剛才你射那些獅鷲的時候不也挺歡快的嗎?”

“好吧,我是有些受不了……”休斯面色灰敗地沖天嘆了口氣:“當眾殺雞和與猛虎戰斗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種表演太野蠻……”

“呵?!原來是覺得缺少風度……”覺得應該給這些人一個體面的結局?很可惜我們不能這麼做。“麗姬塔諷刺地一笑:“西恩可比你鎮定太多了。”

“唔?“休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潘尼,那個法師負手站立在那兒,凝視著正在迫近死亡的人們,表情如同冷鐵一般毫無變化,目光也是如同陽光明媚天氣下的池塘,波瀾不驚。

“他現在心里只會比你更加惡心。“麗姬塔說道。

休斯沉吟一下,點了點頭,相互接觸了一段時間,彼此的性格,已經都有些明白了,他想到這里,又看了潘尼一陣,那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低頭嘆了口氣。

“他比你強的一點,就是只要是他認為應該做的事情,無論他多麼不願意,最后都會去做。“麗姬塔嘴角勾起笑容,慢悠悠地說道:“希望你能夠向他學習。”

“以后再說吧。”休斯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悄悄地走開了。

他終究還是無法做到淡定地欣賞這樣的場面。

“真是無趣啊。”蘭妮露費蘭德林抱著雙臂,倚在一棵小樹上,看著場中的行刑,眼睛里面一陣陣興奮之余,卻也有些不滿,她看著表情沉凝的潘尼:“我說,這樣的罪行,在國內是要敲斷四肢綁在車輪上面吊起來暴曬而死的,這種最低層次的絞殺,太便宜他們了。

“……”意圖建立權威,過度殘酷的示威只會適得其反。“潘尼靜默了一陣,掃視著那一群表情惶恐的圍觀平民,開口說道:“只需點到即止。”

“點到即止?哦……”“蘭妮露嘴角帶著微笑點了點頭,心里卻警惕了起來:

“還以為是個軟弱無能的貨色,沒想到居然是個虛偽的家伙。”

虛偽?

或許吧。

雖然並不知道蘭妮露的想法,但潘尼心中卻早已在思考這個問題。

能夠親自做出決定進行這場行刑,他的行事風格似乎正在不斷地像一名真正的紅袍法師靠近。

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心里居然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正是這一點讓他悵然若失。

如果是前世的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麼?

法師的目光茫然了一陣。

也許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周圍的環境讓他自然而然地變成了這個樣子而已。

階級立場決定行為方式,現在潘尼體驗到了這句話的威力。

自從降臨這個世界之后,他曾經擁有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少了,而留下的一部分,也在漸漸地變質。

他嘆了一口氣,總覺得心里不太舒服。

瞳孔也在隨著絞索而緊縮。

雜亂的想法不斷升騰而又漸漸落下,如此反復,他平靜的表情之下心潮翻覆,有些想法呼之欲出,但是卻被壓抑著,繼續思考時,卻觸碰到一片迷霧。

吱———

絞索深深陷入了一個士伸的脖子,那人的眼睛,撲,地凸出了眼眶,舌頭長長地掛在紫巴外面,整個腦袋以誇張的角度耷拉了下來,頸椎已經被從中絞斷。

鎮民群里一陣低聲的驚呼過去,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似乎呼吸都因為這一條生命的消逝而屏住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在鎮子里說一不二的統治者啊。

現在卻像雞鴨一般被簡單而又殘酷地殺死了!

並沒有肆意的鮮血淋漓,這種相對簡單的執行方式卻營造出一種冰冷而壓抑的氣氛,宣示著鎮子的劇變。

一個士兵平放下一根長木柱,這具新鮮的屍體被士兵們綁在了木柱上面,隨著木柱的豎直,一群鎮民看到了作為背景的獅鷲屍體,再看看死相猙獰的士紳,心靈一陣陣地顫慄著。

潘尼的目光卻逐漸匯聚起來,像是想通了什麼。

蘭妮露眉毛挑了挑,自從剛才的想法升起之后,她一直注意著這個虛偽的家伙,觀察之仔細,一直到了連眼神都不放過的地步。

她要狼口奪食,當然要先弄清楚敵人的情報。

但是她到現在卻還沒弄清楚這個紅袍的性格。

“人必須要為自己所做的選擇負責。“她正在觀察,忽然聽到潘尼沒頭沒腦地撂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愣了愣神,還沒想好要說什麼,看到潘尼又變得沉靜如古井的臉孔,她心情變得嚴肅同時了然:這是一個有點別扭,但是足夠理智冷靜的家伙。

她做出最后了結論,然后就開始感到頭疼。

這一類人如果作為敵人,無疑會很難對付。

不過我一定會把希柯爾寶貝弄到手的。

她想起來牧師袍下那青春而充滿青澀誘惑的軀體,心中漸漸火熱,望著潘尼的背影,眼睛里燃氣了戰斗的欲望。

絞殺仍在繼續。

“你們!你們不會得逞的!“蘭格托爾忽然大力地掙動了起來,縮緊的喉嚨里擠出,來嘶啞到傳不出五碼!外的聲音!”這里屬于我們!屬于我們的永遠!呃…“

鎮民群中產生了一陣騷動,似乎是響應著這位前統治者最后的威嚴。

老鄉伸張大了嘴巴,眼睛充斥著血紅,似乎是在瘋狂地大笑。

執行的士兵加快速度地一扭插入繩索的短棍。

老鄉紳的掙扎隨著一聲脆響戛然而止。

人樣的躁動平息下去,潘尼揮了揮手,結束了這場血腥氣並不重但黑暗氣息極濃的表演。

“這里是塞爾的土地,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這句開場白語氣平淡,好像是敘述家常,不過在這個背景之下,卻好像黑色幕布之前的讀吟,偏偏格調還有些陰暗。

在血紅的映襯下,如同幽靈的獨步,亦如鬼神的囈語,涼氣侵襲著被聚集起來的鎮民們,那股聲音讓他們無法抵抗:

“任何妄想分裂國家領土的人,都要有直面塞爾怒火的覺悟,許多先行者們已經付出了代價,呃,我想你們已經見識過不少了。”

那幾具新鮮的屍體剛剛被士兵們豎立起來。

“實際上,我們不太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潘尼頓了一下,抬起了腦袋:“因為斗爭是要流血的,這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你們而言都不是好事,而且我很疑惑,你們去服從那些山賊,難道會從中得到足夠的好處麼?”

鎮民們默不作聲。

希倫本地的山賊雖然不少,但是更多的山賊則是來自四面八方,希倫鎮對他們而言,是一個收稅的基地,一個種糧捕魚的莊園。

鎮民們在山賊和士紳勾結統治之下,得到的好處並不多,相反一樣受到壓榨。

“看看,你們過去和我們作對,並沒有得到多少好處。”

潘尼的話音飄進了鎮民們的耳朵里:“這對得起你們這四百年來對抗塞爾所流的鮮血嗎?你們完全可以不這樣做。”

“抱歉!大人。我有一個問題!”忽然間,一個十五六歲的壯實少年掙脫了旁邊親友的拉扯,沖了出來:“可是你們統治這里的結果,會比他們更好嗎?”

幾把劍架在了這個莽撞少年的脖子上,氣氛一下子凝重下來。

在法師的注視下,少年的表情從一開始因為沖動而通紅,直到忐忑與淡淡的恐懼,不過仍然直視著潘尼的眼睛。

鎮民們聚精會神地等待著答案,這個問題同樣是他們想問的。

不過大半天的時間,已經讓他們很清楚了,這些紅袍的統治,是他們暫由無法拒絕的。

血淋淋的人和獅鷲的屍體向他們宣示了這個事實。

“很好。“潘尼拍了拍掌,幾個塞爾士兵抬出一塊牌子,放到人群正中:“相信各位之中,一定有能夠閱讀通用語文字的,這是我們準備在希倫實行的新法令,你們可以閱讀一下。”

那樣鎮民聚集在那塊牌子旁邊,彼此低聲議論著,這些法令並不寬松,事實上塞爾對土地的盤錄很嚴苛,到了執行者這一級別,就更加地嚴苛了,不過潘尼只是按照塞爾的法令設立了這麼一塊東西。

雖然不寬松,但按照這上面的法規執行,決不至于把人逼迫到造反。

這些鎮民看了不多久,忽然好想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什麼,目光又集中到了潘尼身上。

他們還有一個問題,希望領導者能夠給他們一個答案。

“我不敢保證我的同僚和手下能夠嚴格透守這些制度。“潘尼知道這些鎮民的想法:“但我們也不會刻意去破壞規矩,是百姓願意接受新的秩序,選擇權在于你們,但是你們應該清楚,任何人都要為自己所作的選擇負責!”

說著潘尼揮了揮手,幾個士兵將忐忑的少年放開了,潘尼笑了笑,隨著這個笑容,一群專注地盯著他的鎮民忽然覺得,凝重的空氣好像活躍了一些:

“還有最后一件事情,我們的學院近期即將開始招生,希望各位能夠把家中適齡的孩子送到我們這里,如果足夠優秀,或許能夠成為我們的一員。”

想要徹底收服這座小鎮,這是最為重要的一步同化手段。

如果子女有機會成為體系里的統治者,他們還會挖空心思造反麼?

“大人,我們願意服從你的統治。“沉默了一陣,一個中年鎮民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他單膝跪在地上,那些鎮民跟著跪了下來,他們拜伏在地,卻紛紛哭了起來:“但是我們的孩子前天剛被蘭格托爾送上山去了!”

“什麼!!”潘尼瞳孔劇烈地收縮一下,轉頭望著旁邊表情同樣驚訝的麗姬塔。

“不要埋怨別人,你知道我們兩天前是什麼情況。“麗姬塔無奈地搖了搖頭。

潘尼深呼吸了兩口,才讓心情平靜平來。

兩天之前,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鎮子里的信息因為每個人都在忙碌,他們的人手本就緊張之極,而鎮民們又抱著極為疏遠的態度。

唯一能夠傳遞消息的薩倫托正好不在。

他沒有想到蘭格托爾居然用這種方式從根部斷絕鎮民投向紅袍法師們的可能性。

這件事情不能解決,他們別妄想能在這里扎根。

“立刻拷問那些抓到的山匪,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麼,盡量多想些辦法打聽出那個匪窩的位置。“潘尼表情陰鶩地望了一陣懸掛著的老頭屍體,下令道。

“好的。“麗姬塔掃視一圈那些表情凄涼的鎮民,掏出筆記本開始記錄。

在旁靜靜看完這一切的黑武士露出了微笑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5 08:16 AM

IV.塵埃之路 84 匪窩


當氣勢洶洶的示盛大隊損乓折將帶著一身創傷和箭尖劃的的時,獅梟的大寨主扎卡西兩眼對著天空發直,下巴很長時間沒有合攏,好像變成了一根站立的木頭。

直到幾根沾血的獅鷲羽毛被風吹到臉上。

“誰能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他一把抹掉臉上的血和羽毛,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染血的緣故,使他的臉看起來出奇的赤紅,他大聲對旁邊的部下咆哮著,口水噴濺了那個幕僚一臉。

然而幕僚能做的也只是用袖子把口水擦掉,等待扎卡西自己冷靜下來而已。

這個時間並不短,直到匪首轉身走到座位上坐下,用手指肚叩擊著扶手,呼吸頻率仍然有些散亂。

三十一頭獅鷲,鮮血淋漓的現實擺在眼前,他只能接受山匪們引以為傲的獅鷲團損失近半的事實。

“頭兒,讓我們現在召集兄弟下山報仇吧!”幾個剛剛從獅鷲上下來的山匪拖著一身血跡,連滾帶爬地到了匪首大座之下,嚎啕—哭著。

翱翔天際的猛獸斯斷了翅膀,這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

“閉嘴。“不過他們的首領卻是十分冷靜,雖然極為驚怒,但還是能夠做出相對靠譜的決定:“立刻整理巢穴,準備防御。”

“頭兒,他們應該沒有入侵的力量。“一個滿身鮮血的山匪抗辯道:“他們只有幾十個人,只是靠著耍手段才僥幸取得勝利,如果我們全部出動一定可以干掉他們!我們還有兩百多個全副武裝的弟兄!”

“哦?干掉他們?然后怎麼樣?”扎卡西呲牙冷笑了一下:“你是想讓我們屁股后面那兩群家伙掏了我們老巢,還是要招來更多的塞爾軍隊?還有,你怎麼會知道那些紅袍不會還藏著些別的手段,就像這次你們的遭遇一樣,嗯?”

“……”

這群鎩羽而歸的獅鷲騎士們不再說話了,而哀泣卻沒有停下,扎卡西強按耐下心底的怒火開始考慮以後的事情。

他們與塞爾之間,本來就在進行一場極為危險的博弈,雙方終究都只想得到利益而已,但是力量明顯不對等。

山中的盜匪可以利用民眾的傾向與地理位置優勢對抗塞爾,還能通過種種方式使屬地的官僚投鼠忌器,然而若此地的紅袍真正有了強硬的資本他們就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或者,直接扯破臉皮?

山匪首腦揮了揮手:“派遣幾個信使,通知那些家伙,搞個聚會討論一下。”

幕僚點了點頭,事實上一個巢穴幾百個山匪,想要吃下希倫這一塊蛋糕是不可能的。

所以山上幾股大山賊勢力,都是大小十數個匪幫組合起來的,獅梟就是這樣一個聯盟的盟主,跟隨他的大小匪幫們組織起來足夠湊出一只上千人的軍隊無論攻打希倫還是在山中與塞爾軍隊周旋,雖不能說是綽綽有余,但總歸還是有資本的。

當然,山區另外兩批大匪幫也是如此,只是實力較為遜色。

何況獅梟的本錢還不止這些:“另外派兩個人去聯系一下南面,看看能不能弄來一批雇傭軍,把希倫的消息也適當透露出去。”

“是。“幕僚一一記錄下來。

“紅袍……”“扎卡西撫摩著鬍渣目光閃爍:“我倒要看看這些家伙有什麼本事,對了那批小孩子送來了嗎?”

“昨天剛剛送到。”幕僚答道。

“很好,只要他們在我們手里,塞爾人就休想徹底獲得本地人的幫助。“扎卡西笑了笑,目光突然銳利起來,聲調也拔高了:“那個送信上山來的家伙呢?把他抓起來嚴加拷問!那封信有問題!”

“頭兒……”他、“幕僚臉色突然變化:“他才下山不久。”

“那還站著做什麼?”、扎卡西怒氣好像立刻引爆了,赤紅著眼睛站了起來,呵斥著那群剛剛有點冷靜的山匪:“快滾出去把他抓回來!”

“是!”

手下的山匪紛紛沖了出去,周圍不再有人,扎卡西癱在了椅子上面,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氣。

他攥緊的拳頭顫抖著,直到喉間擠出一聲痛苦地呻吟。

不過只過了幾秒,他又抬起腦袋,露出一雙典型屬于匪徒的眼睛,兇狠而陰暗。

精心營造的勢力,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手。

他還記得不久前被塞爾軍隊清剿的那個匪幫,盡管直到最后他們也沒有被徹底剩滅一一甚至還有接近一半的骨干力量避過劫難,不過卻很快就被消滅了,因為以往歸附于他的匪幫趁著它陷入虛弱時,紛紛趁火打劫。

這就是從最高處跌落的後果。

那麼獅梟呢?

如果不能應對好當下的危機,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良久,扎卡西冷哼一聲,撫摩了一下頸后的那一道刀疤,回憶起了他爭權奪勢的那段血腥歲月。

鮮血建立起的權勢,就只有用鮮血才能奪取。

不過是玩命而己。

他猙獰地笑了起來。

山里人可不怕這個。

“你們這群小猴子給我聽著,如果再敢亂跑,他就是你們的榜樣。”匪窩邊緣的一個大院子里,一個悍匪面對著三十多個最大不過十歲的孩童厲聲叱呵著,旁邊的木桿子上,倒吊著一個小男孩,這小男孩單腳懸空,隨著桿子晃來晃去,地上的孩童們臉色慘白,愣愣地看著這個山匪走出院子。

大門,咣,地一聲閉緊,一陣鐵鎖的響動后,這里便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媽媽!”

幾個小孩叫著家人的名字哇哇大哭起來。

“哭!哭什麼哭,快,把我放下來。“被吊在桿子上的那個小男孩對地上的孩子們擠眉弄眼。

“可是老爺們會生氣的!“一個,小胖子含著手指說道。

“老爺?見鬼的老爺!他們是強盜。“小男孩一臉痛苦地說道:“哦,見鬼,我的腦袋在充血。”

“我們馬上放你下來。“這些小孩子終究還是不願意看著同伴受苦,一齊把木桿傾倒放下小男孩,小男孩痛苦地揉著腳踝,狠狠地說道:

“這該死的強盜。”

“嘿!托馬斯,誰讓你逃跑的?老爺不把你吊死,算你走運了!”那個小胖子繼續說道,卻遭到了小男孩的諷刺:

“稱這麼為強盜說話,怎麼還和我們關在一起?”

“得了,還不是那些塞爾人。“上胖子哼了一聲:“他們要是不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無論塞爾人還是你口中所謂的老爺,都不是什麼好鳥。“托馬斯站了起來,對著一群小孩伸開雙手:“伙伴們,我們必須逃跑。”

“你又來了!“小胖子驚呼道:“老爺這回會殺了你的。”

“留在這里是死路一條,山匪拿什麼和塞爾人斗?想想,黑眼,山匪團和塞爾對抗,得到了什麼樣的結果?”托馬斯大聲道:“同伴們,你們要成為用來對付塞爾人的工具嗎?,、

“嘿嘿嘿!別聽他胡說,逃跑會死的。,“上胖子也喊了起來。

這一群小孩子彼此面面相覷,不到十歲的小孩,除了妖孽,哪里有足夠的判斷力?過了一陣,才有一個女孩用弱弱的聲音問:“托馬斯,被抓住了可是會死的,我們怎麼逃跑?,、

“不用害怕,這地方偏僻,我們都是小孩子,他們不會在意我們,外面就一個看守,你們過來聽我說……““托馬斯成竹在胸地說道,幾十個小孩子聚了過去。

“喂喂喂?你們千萬不要冒險。“小胖子走了過去,擠了半天才擠進中間,想要再說些什麼,門就被撞開了,一個兇神惡煞的山賊闖了進來,看到桿子上的小男孩被放了下來,勃然—怒:“你們這群大膽包天的小混蛋,竟敢把他放下來!”

“大人!他被吊死了!“這一群小孩轉過眼淚還沒干的臉,對那盜賊—叫道。

“吊死了?這才多久?這小孩太脆弱了吧!”這強盜湊近幾步蹲下,見到小男孩面色慘白,雙眼上翻,舌頭往外吐了一半,嘴角還冒出血來,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樣子;心中驚訝兼著不信,倒吊確實能夠致人死命,但是這才吊了不過半天,這小孩兒就死了?

不過他還沒看清楚,后腦就是一陣風聲,他下意識用胳膊一檔,只覺一陣劇痛聲中,一個小孩被他撥到一邊,不過后腦仍是遭到了令他頭暈目眩的重擊,他剛回頭,就被一件破衣服蒙住了腦袋,那幾個壯實些的男孩子用手里大石頭,木板沒頭沒腦地抽打著山匪腦袋,那個死了的小孩也跳了起來,一抹嘴邊的咬破嘴唇弄出的,血跡“興奮地助威吶喊:“快打!使勁!”

過了一分鐘長短,這幾個小孩子把蒙住盜匪頭部的破衣服掀開,下面那張臉已經不成人形,雖然他們力氣不大,但是借著大石頭大木板之威,仍然把這倒霉蛋打得腦漿迸裂。

雖然在希倫這個地方生長,鮮血在他們的生活中並不罕見,但畢竟不太可能親手殺過人,他們紛紛面色蒼白,兩腿哆嗦起來。

“愣著做什麼,趕緊跑啊!“托馬斯眼珠子轉了轉,喊了一聲,一群小孩如夢初醒,紛紛沖向大門。

“等等!這樣就往外跑!找死啊!“托馬斯叫住一群小孩:“排好隊,跟我來。”

說著一群小孩跟著這個瘦小的家伙,悄悄摸出了院子。

這里通往山外道路不多,—都被匪幫把守住了,所以一群小孩只好彼此扶持著攀爬山坡,爬了一陣,那小胖子氣喘吁吁地趴伏在山坡上:“受,受不了了,累死了,我們、還、還是回去吧。”

“噢?“托馬斯一樣汗水淋漓,揪著雜草的手指節發白,看他瘦小的身材,就知道他也不是啥體能健將:“你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一定會把你砍了的。”

“但我真、真累……”“這胖子喪氣地一趴,有氣無力地吐起舌頭,忽然表請又扭曲起來:“哎!我要尿尿。”

“托馬斯,就讓他留在這里吧,沒有本事沒有頭腦還拖后腿,不過是個累贅而已。”一個高大的男孩過來扶住托馬斯,不屑地瞅著小胖子說。

“不行,他留在這里,會把我們逃跑的路線泄露給山賊的。“托馬斯瞄了幾眼小胖子,抹抹腦袋上的汗珠,眼球又是,骨碌碌,地一轉:“不如殺人滅口吧。”

“托馬斯你這個混蛋!、,小胖子一聽,冷汗當場冒下來了,眼珠子一直,手腳並用”噌噌噌,地往上爬:“別開這種玩笑。”

“停!“上胖子還要繼續往上爬,卻被托馬斯按住了,剛要詢問,就見托馬斯婆起手指,示意悄聲。

十幾秒之后,一群山匪帶著幾只灰白長毛獵犬在這片小山坡下經過,一群小孩頓時緊張起來。

“別害怕,那些艾塔戈犬除非聞到特別濃烈的氣息,只會追蹤特定的氣味。“托馬斯冷靜的低聲說道:“它沒有喊叫,說明它的追蹤目標不是我們。”

眾小孩紛紛松了口氣。

這句話剛落下,那群獵犬就停了下來,一邊嚎叫一邊拉扯起他們的主人。

托馬斯冷汗直冒,看著旁邊因為他剛才的介紹而虛脫的胖子,隨著那一陣傳進鼻子里的臭氣,還有流水一般的聲音從這小胖子下面傳出來。

“誰在那里?“那些山匪的警惕的目光轉向了山上,有更多的小孩開始尿褲子了。

而歸的獅鷲騎士們不再說話了,而哀泣卻沒有停下,扎卡西強按耐

托馬斯——————西恩的內定弟子……?

誰在那里?“那些山匪的警惕的目光轉向了山上,有更多的小孩開始尿褲子了。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5 09:11 AM

IV.塵埃之路 85 營救


“嗷嗷嗷!”

山匪一聲令下,一群狗嚎叫著撲上山坡。這群小孩沒經歷過什麼大事,全都手腳冰涼,少有幾個,注意到山賊手中端著的弩箭,也不敢起身逃跑。

“天快黑了,趕緊散開爬走!“托馬斯大喊,這種情況下也無暇顧及到別的人了,這是唯一能讓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的提議。

小孩們在微黑的天幕下哭喊著四處爬開,人、狗的叫聲混成一團,草皮與山石四下滾動,聲響雜亂。

“是那群小崽子跑了!抓住他們!“同時匪窩方向傳來的嘈雜的喧嘩聲,讓這群山匪立刻精神了起來:“快!把他們都抓回去!”

托馬斯拖著瘦小的身軀,掙扎著在草堆與亂石之間爬動,他耳邊聽到一聲慘叫,看到一個哭喊小男孩被一根利箭穿過了大腿,熱血頓時上涌,他雙眼通紅手緊緊抓住了地面,抬頭大聲喊道:“都他媽的別哭了!不想死就別哭!”

一些小孩在這聲聲嘶力竭的叫喊之下,山間雜亂的音調低了幾個檔次,這漫長的一天到了這里,夕霞漸漸消散,天色暗淡得飛快了,慘叫聲漸漸地更加稀少了。

不過幾只獵犬與山匪卻因為這一聲喊叫確定了目標!托馬斯本來身材矮小,但是在群犬的威迫下立刻變得無處藏身,他耳后傳來一片狗吠,小腿猛地一陣劇痛,他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上,咬牙一甩腿,卻沒把那條狗甩開,鮮血飛濺了出去,他口中,嘶,地一聲,就見三四只大狗凌空撲了下來。

完蛋了!

小男孩大腦一瞬間空白了。

諸多想法不受控制的在他腦海里面閃過。

他閉上眼睛之前,看到同行的孩童紛紛被惡狗強盜撲咬痛打,心里滴血:“該死的!再忍一下就好了!”

旁邊的狗叫聲不絕于耳,但他卻好一陣沒有感覺到痛苦,他呼吸了幾口氣,奇怪地心想:

“難道是身體麻痹,感覺不到疼了?”

他忽然聽到又一陣慘叫!這些聲音粗豪,顯然不是孩童發出,同時爆發的還有陣陣肉體碎裂的聲音,鼻間吸入的空氣帶著些突兀的腐敗味道,托馬斯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一副驚人的景象。

幾十只巨大的怪獸不知從何處出現,對強盜群發起了猛攻,這群怪物有些像人,不過或長著翅膀,或冒著火焰,或身材壯碩,反正沒有人樣;還有一些看起來有點像獅虎豹熊之類的怪物,但是都比尋常野獸大了數圈,身上更長著尖刺和甲殼般的腫塊,眼睛放著紅色兇光,兇暴異常。

“哇啊!——”

一個強盜慘叫一聲,被一頭這樣的老虎從中間扯成兩截,下半身還被叼在虎口下,上半身被一只爪子按住,大力按壓之下,臟腑和鮮血一起從腰間斷口向外噴濺。

托馬斯一下子就傻了。

那只兇暴虎兩口咬碎口中的肉塊,撲向另一個手足無措的強盜,那個強盜魂飛魄散,瘋狂地嚎叫著沖托馬斯的方向奔跑過去。

小男孩見到這個強盜直奔著自己沖過來,還沒等逃跑,就被強盜一把抓住。這強盜雙手一用力,就把小男孩甩向那只怪物,以期能夠躲過一劫。

托馬斯眼見那張猙獰的怪獸大嘴離自己腦袋越來越近,腦袋里,轟隆,一聲,失去了所有意識。

“停下。”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好像意識突然復蘇,托馬斯感到褲襠一陣濕熱。

那只兇暴怪物停止了動作,托馬斯還沒看清說話人的樣子,就聽到一串怪異拗口的音調,一根發光的手指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串飛彈從那根手指的尖端飛出,擊打在抓著小孩的強盜身上,強盜吐血倒地,托馬斯同時跌落。

他沒有注意到失禁造成的褲襠濕冷,而是盯著那根手指發了一陣呆,然后才順著手臂向上看,看到了一群怪物之中那個人。

他看了看這個人身上的紅袍,意識開始短路。

一群小孩哆嗦著在原地不敢動彈,除了少數,大部分都嚇暈了,那個惹了禍的小胖子神經倒是堅韌,只是臉色蒼白,好像隨時可能崩潰。

傳送術的誤差倒是歪打正著。

潘尼看著周圍這些小孩,心里暗想。

雖然理論上他使用的傳送卷軸能夠將他傳到六百英里內的任何地方,如果傳送目標有道標存在,誤差更會減少為零,但是如果他對要傳送的地方沒有清楚的了解,那就不好說了,巨大的傳送誤差甚至可能把他的身體鑲嵌進石頭里面。

所幸塞爾軍部出產的拷問技術足夠達標,綜合從俘虜記憶中掏出的情報和一些鎮民的描述,他們還是確定了坐標,潘尼問休斯討了張卷軸,借試探消息之名一個人傳送了過來。

這種行動人多了反而累贅,而他還有一群盟友,正可以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深淵魔物的威力至少比鎮上的軍隊強大太多了。

貝倫尾巴捋了捋背后的白毛,興趣缺缺地環視一圈地上那一群小孩。

“主人,我已經好久沒吃過人肉了,這個人類好肥嫩啊!“久違了的劣魔蹦跳到那個小胖子旁邊,張大的嘴巴里面滿口流著涎水,硬邦邦的爪子就捏上了這小孩的臉蛋。

小胖子白眼一翻”吱兒,一聲就昏迷過去。

潘尼咳嗽了一聲,貝倫眼睛掀開一條縫,自深淵傳送出來的十幾只惡魔和二十多頭深淵兇暴獸就向山匪的巢穴沖了過去。

壯碩魔高大的身軀幾下撞開匪窩脆弱的木柵欄,柵欄附近的山匪頓時發出驚恐的尖叫,很快就被沖進柵欄的魔物撕扯成了碎片。

鮮血與慘嚎頓時在匪窩之中蔓延開來。

潘尼冷靜地看著這一切,從深淵傳送門能夠傳到主物質界的魔物數量有限,更不能在這個位面存留太久,但是如此一群強大魔物,在離開位面之前,必然會給這個山寨造成相當巨大的打擊。

那麼這些山賊也就不會有精力顧及這些下孩子了,潘尼大可以帶領他們從容下山※——傳送術可帶刀盡的麼多人。

“唔,你在看什麼?“他低下頭,注意到腳邊的這個褲襠濕透狼狽不堪的瘦小男孩。

托馬斯的目光在法師的腦袋、衣服上下游移,最后落在那一根光芒還沒有散去的手指上。

“頭兒!怪物!怪物來了!!”扎卡西還在想召集盟友開會時如何詩論,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慘叫與房屋倒塌的聲音傳了進來,他一個激靈,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沖出—廳,看到外面的壯觀場景,頓時目瞪口呆。

瘋狂的魔物使用著魔法在四處放火,—量山匪死亡,他立刻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抬起內墻,全力防御!”

山匪紛紛逃遁到巢穴內層,鐵條搭成的內墻被架了起來,又經過一番手忙腳亂,才抵擋住魔物的攻擊。

看到部下的力量有了衰竭的跡象,老鼠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魔物紛紛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鐵概被緩緩放下,一眾山匪看著屍橫遍野濃煙滾滾的巢穴外圍,欲哭無淚。

過了好久,才有低聲的悲戚漸漸響起。

“頭兒,死了一百多個。“幕僚湊到首領面前報告道:“那些崽子也被劫走了。”

扎卡西扶住大門,身軀晃了兩下,昏迷前最后聽到的,是部下的一片驚呼聲。

又過了半夜,逃脫匪窩的隊伍離山外已經不太遠了,那些小孩子謹慎地跟在潘尼旁邊,法師的步伐不緊不慢,他觀察著這群相互扶持著的小孩子,很容易分辯出這些小孩的主心骨。

這個小男孩看來不過七八歲大小,破爛的衣服和濕透的褲子就不說了,但是無論外表多麼狼狽,都掩蓋不住那雙黑眼睛里的鎮定與敏銳。

“唔,你們居然敢獨自往外跑,真是膽大包天。“潘尼試圖挑起話題,這些小孩可是他們能夠在希倫立足的關鍵,如此用警惕的目光盯著他,令他感覺不太自然:“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你們就完蛋了。”

“他們不會殺我們。“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如果殺光了我們,他們就休想再從鎮里拿到一絲一毫的好處,除非他們干脆把鎮民全都殺光,不過你們不會允許那種情況出現,不是麼?”

“但是領頭的不一定會保住性命,比如說你?“潘尼看著小男孩,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在小孩子的眼里有點莫測,托馬斯目光退縮了一下。

“你還真是不怕死。“法師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托馬斯目視著法師的手指摸在自己頭頂,又收了回去,心里一陣恍惚,這一根手指能夠釋放出神秘的力量,擊倒兇神惡煞的強盜。

他的雙瞳深處出現一點艷羨,不過轉而又被沉凝取代:“如果你們和山里人打起來,我們一定會倒霉,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就不是我這個小孩子能夠想象的了,但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都只會更糟糕,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

說到最后一句,小男孩的胸膛挺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潘尼心里暗暗震驚,這麼點就有這種見識,要這個世界的大人怎麼混?

“托馬斯,托馬斯蓋瑞。“小男孩眨著眼睛說道。

“唔,我記住你了。”法師拍了拍小孩子的腦袋,卻沒注意托馬斯變灰色的臉,被一個本地人視為魔鬼的紅袍法師記住,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有些浮躁愛現,畢竟是個小孩子。“潘尼注意到了小男孩的情緒變化,他如此地想道。

“托馬斯,你要倒霉了。“那個小胖子幸災樂禍地悄聲嘲笑著表情難看的托馬斯:“你被那家伙記住了。”

“閉嘴吧,小心他召來怪物把你吃土”一個大個子男生低聲斥道。

小胖子面色一變,想起那張血盆大口,腿筋開始打轉。

山坡下的城鎮深夜依舊通明,顯然不符合這里大多數人的作息時間,一—群難以入睡的人在不多的幾條道路上憂心仲忡地徘徊著。

直到一群人在上山的道口間出現,這些人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目視著那里出現的小孩子們,慢慢地抬起腳步,走了過去,腳步越來越快,直到變成了奔跑,或大哭或大笑著抱住自己的孩子,悲喜交加的氛圍彌漫在了山道之間。

一扇一扇閉得並不太緊的房門打開,更多的衣衫不整的人從家中跑了出來。

潘尼吐了口氣,拖著塵土走到了府邸大門,對上兩位同僚平靜的凝視,聳了聳肩。

“唔~我真不知道以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不是還需要你對我們藏著一些手段,西恩。”休斯的語氣有些不滿。

“呃……”你真的想知道。“潘尼表情尷尬了蘭下。

“我們沒興趣知道你到底藏著什麼本事,你這麼坦誠,真是不敢想象你能在塞爾活到現在。“麗姬塔不耐煩地打斷:“如果我們覺得有必要知道時,會自己調查清楚,不用你現在多嘴。”

潘尼語塞,注意到黑武士從一側走過來,也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抬眼撇到鎮后那些悲喜交加的鎮民,忽然想到了什麼:“錄下的獅鷲肉還多,吩咐士兵給每戶鎮民分發一些。”

“你在做無意義的事情,領主閣下。“蘭妮露走了過來,她注意到鎮子口的景象,心中震驚莫名,雖然不贊同潘尼的提議,不過言語間不敢過多放肆。

“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不妨偶爾做做。“潘尼語氣平淡:“反正那些獅鷲肉放久了也會腐爛。”

“好吧,如你所願。”黑武士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終于可以開始經營一下鎮子了。”三個紅袍觀察了一陣漸漸散開的鎮民們,潘尼忽然開口。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5 11:04 AM

IV.塵埃之路 86經營



直到十天之后,這個小鎮才算恢復了風平浪靜,又過了一陣,當鎮主府前貼上了公告的時候,出于一種復雜的順從心態,許多精壯男子加入了新成立的民兵隊。

這個不到一千人口的小鎮,居然湊出了接近一百個青壯年男子。

“唔,本地的組織,還要本地人做首領才對。”潘尼站在鎮子口的道邊,看到民兵隊里打頭的那個青年,正是那天沖出來質問的那一個:“就選他吧。”

“他?盧米瓊斯,這可是個不安分的角色。”麗姬塔皺了皺眉。

“正是因為不安分,才讓他坐在這個位置上面。”潘尼摸了摸下巴:“方便就近控制。”

“好吧“麗姬塔嘆了口氣:“不過………看來你真的準備討好這此鎮民?”

“這個…………如果你這麼理解的話。”潘尼攤了攤手:“做出一些讓步,會讓我們更方便地掌握這個地方。”

“但不可能徹底掌控。”

“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潘尼搖了搖頭:“以前無數同僚試圖徹底掌控這里,但他們的結果我們都已看到,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只是官員,塞爾沒有領主。”

“對。”麗姬塔愣了一陣,然后才嘆息似的點了點頭:“你說得真不錯,塞爾沒有領主。”

“實際上我們現在就想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遠了。”潘尼吐了口氣:“先把軍隊交給迪奇訓練一下,不要太嚴暫時用不上他們打仗。”

“那召集他們做什麼?”麗姬塔皺起了眉頭:“山上那此土匪可不會因為這次的事情善罷甘休,我們的地堡未必應付得了他們的侵入,兵力也遠遠不夠。”

“所以我們需要準備防御,你沒發現我們的小鎮連個像樣的圍墻都沒有嗎?”

“所以說你要建造一座城墻?”麗姬塔當即醒悟。

“這個地方最好成為一座堡壘。”潘尼環視了一圈小鎮。只需要依靠不遠處的河岸建造一座足夠堅固的城墻,就憑山間兩邊的狹窄通路,會讓任何入侵的軍隊感到胃疼。

“好想法。”麗姬塔合上了記事本:“希望來得及。”

“先用木頭柵欄圍上,對了,灰矮人那里怎麼樣了?”

“唔你的水力鍛機已經弄出來了,矮人的工藝技巧確實不錯,他們說只要能夠架起座熔爐,就能夠開礦冶鐵,把你需要的板甲盾牌還有武器弄出來。”麗姬塔說著,語氣里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對于潘尼許多想法,她和休斯都已經習慣了,然而她又吐了口氣:“不過我們缺少熟練的礦工。

“所以人口才是最大的問題。”潘尼嘆息一聲:“這里的土地容納下兩千個人生活還是足夠充裕的。”

這片小鎮所處的適宜生存的地區並不算小,但顯而易見的是,連綿的沖突讓鎮子人口緊缺。

“你要移民?”

“再說吧。當務之急還是防務,我們還沒有站穩腳跟。”潘尼沉思一會兒,點了點頭:“對了休斯怎麼樣?”

“他?還在準備資料,看來對導師這個職位很有熱情。”麗姐塔翻了個白眼:“唔~或許那個位置真的挺適合他。”

“也好,如果他喜歡的話。”潘尼攤了攤手。

“唔…………對于軟弱卻不可缺少的家伙,還是照顧一下比較好,我很贊同你的看法。”女紅袍點了點頭:“我們過去看一下吧。”

“好的。”

潘尼點了點頭,兩個紅袍沿著街道走向改造成學院的鎮長府邸。

“大人。”經過民兵隊旁邊時候,那個名叫盧米瓊斯的青年忽然沖著潘尼大叫,就如他那一天一樣沖動:“如果您真的願意維護小鎮的利益,我們願意向您奉獻忠誠。”

“哦,西恩你聽聽,這話多麼的難以入耳啊。”麗姬塔皺起了眉頭:“似乎把我們的地位拉到了和他齊平的位置。”

“他說的沒錯,這是權利和義務。”潘尼淡淡地說道,然后走近氣氛變得緊張的民兵隊,頓了一下,才對盧米瓊斯說:“希望時間能夠給你一個答案。”

兩個紅袍轉身走了,那群民兵紛紛埋怨青年:“盧米,你太狂妄了,他們是塞爾的紅袍!“

“紅袍又怎麼樣?”青年表情不以為然:“他救了我的家人。”

“總之他們是不可信任的家伙。”一個中年人低聲道。

“山上那些家伙一樣不把我們當人看,想想這次他們做的事情吧居然綁架鎮里的孩子脅迫我們!這幾個紅袍的嘴臉總歸比那些山里人好看一些!我們現在不服從他們,難道還要回去抱那些山匪的大腿?”盧米高聲道:“即使是黑眼,也沒有做過那種事情吧。”

“但這些紅袍也只是在利用我們而已。”那個有些高瘦的中年人仍在爭辯。

“我們總歸難免受到利用和奴役,帕格拉斯。”另一個老成些的如是說:“先看看這些紅袍究竟和山匪相比怎麼樣吧,但無論如何他們確實幫了我們。”

“好了,反正獅梟已經不會放過我們了,現在的形勢逼迫我們必須為塞爾人效力。”另一些清醒的男人紛紛嘆息。

這並不是難以猜度的事實。

“好吧,我們先去找…………迪奇大人。”盧米猶豫了一下才吐出后面的稱呼,帶著一群民兵朝鎮長府旁那五座地堡走去。

那個名叫帕格拉斯的中年人表情很陰郁。

靠近了這幾座地堡,民兵們的情緒仿佛被壓低了兩分。

他們還記得這幾座地堡曾立下的豐功偉績,心中到現在還揣著恐懼的情緒。

實際上,一此與魔法有關的東西,費倫大部分地區的人,一輩子都很難接觸到幾次,法師在他們眼中是很神秘的存在。

雖然在塞爾法師並不罕見,但也不代表普通人就能夠對一些沒見過的魔法視若等閑。

鎮長府邸中,瘦小的小男孩換上了干凈的衣服,蓋住眼睛的頭發下面目光渙散余光盯著手指尖口中吐著意義不明的聲音。

“喂!托馬斯,你怎麼了?。”一個壯實的男孩皺著眉頭碰了碰他:“怎麼這些天一直這樣瘋瘋癲癲的?”。

“唔…………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學到真正的魔法?。”托馬斯收回動作,把手肘放在面前的書桌上,手掌托著下巴嘆了口氣,另一只手兩根手指翻動了一陣桌上的書籍:“這些都是數學書,讀著好頭疼啊!”。

“哦,虧你還號稱是村里面最聰明的……”那個小胖子走過來,臉上露出戲謔嘲笑的表情:“居然連續兩次數學沒有及格”哈哈哈哈。”。

托馬斯無精打采地瞥了一眼小胖子,鼻間哼了一聲,好像懶得理會。

旁邊的小孩們卻打抱不平:“羅恩!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我們還記得你在山里面時那副白癡樣子!你就是個蠢蛋!”。

小胖子面色變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把鼻子翹了起來:“不和你們爭吵,等我將這本書學完,導師大人就會教我第一個魔法了。”。

說完了,這小孩就走出了房間。

“以前對山賊點頭哈腰,現在又把塞爾人當成爺爺,欺軟怕硬的蠢貨而已。…”房間里的幾個小孩紛紛不屑。

“別說了……………都是同鄉……”一個小女孩的語氣弱弱地說道。

托馬斯操了操頭發,一臉痛苦表情地趴在桌上,用書蓋住了腦袋。

這一切都在三個紅袍法師的注視當中,對于他們而言,看這此比他們小不過七八歲的小孩子相互耍鬧很有趣,就連麗姬塔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或許是這些小孩之間表現出的沖突讓她感到值得一樂。

“唔”這十三個小孩都是協同率在2以上的苗子,成為法師是不成問題的。…”休斯掏出一個水晶球,里面閃爍過一片數據。

潘尼和麗姬塔點了點頭。

想成為法師,需要足夠優秀的腦力資質,但是並不是所有種類的優秀頭腦都適合研究奧術。

于是法師們提出了協同率的概念,來描述一個人的頭腦適合學習奧術的程度。

這個標準包括擁有足夠縝密的邏輯思維,以及足夠強的記憶力,還有對奧術的活躍靈感。

當然,擁有如上素質的人智能必然不差”不過也有可能出現不通世事看來有些癡呆的科學怪人。

魔法師們用水晶球捕捉一種名叫“睿精,的異空間精類,這種精類擁有很特別的智慧”能夠在意識的交流中察覺人們的這種素質,並用數字體現出來,在塞爾,這東西就用來篩選學徒。

一般來說,協同率數值達到”即可以接觸到一層魔網,不過這樣前途有限的學徒不會受到收錄,只有協同率達到2以上的,才有資格受到培養”在研習奧法的過程中,這個數值還會提高,所以協同率12的學徒在奧術學習過程中會達到13,已經可以接觸到魔網第三層了………,…

當然,任何法師組織都希望能夠招收到初始協同率達到15以上的天才,不過顯然,這樣的人在人類里萬中無一,所以,法師招收學徒時,也不一定需要自己的弟子必須擁有能夠成為傳奇級施法者的潛質這在費倫本來就是極少數。

潘尼當年的協同率就只有13而已,最大的成就也只是魔網第五層。

他盯著水晶球里那幾行數字,眼皮一跳:“哦?那個叫托馬斯的孩子居然有16點?真是個超凡脫俗的天才啊!”。

“或許吧。…”休斯聳了聳肩,然后搖了搖頭:“不過我不看好他……”

“嗯?。”潘尼看了幾眼教室里的小孩,眉頭皺了起來。

“他缺乏沉穩,………睿精察覺不到這個……”休斯攤攤手:“想要讓他完成最基本的基礎學習都很困難,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能用心,你知道這是一種多麼巨大的缺陷。”。

潘尼沉吟著點了點頭。

“我倒更看好那個叫羅恩的小胖子……”休斯撇撇嘴:“他有14點的協同值,專心程度比那個托馬斯可優秀多了,在奧法這一方面一定更有前途。”。

“ 羅恩?。”潘尼對那個小胖子倒是沒什麼印象,這項工作,他已經完全交給了休斯:“對了,休斯,你不妨把村里其他那些小孩也組織起來……”

“唔?你要做什麼?他們大多數沒有學習奧術的潛質。…”

“這不重要,你把教給他們一些基本的數學知識,恩,就是有關奧法實驗的那些,如果能教會他們使用魔法用具,那就更好了,我有用處……”潘尼一面想,一面說。

“呃…,………西恩,我大致能明白你的想法。…”休斯臉色立刻變了:“但這可是很繁重的工作,現在做導師的只有我一個人!…”

“所以說麻煩你了。…”潘尼拍了拍休斯的肩膀:“過一陣子等鎮里的事情稍稍安定下來,我和麗姬塔都會適當地幫助你。”。

“喔希望會有那麼一天吧。…”雖然這麼說,但休斯還是妥協地攤了口氣:“我說,我如果累死了,你們一定要給我找塊好點的墓地……”

“西面的大海就不錯……”麗姬塔淡淡地說,休斯面色一變,立刻閉上了嘴。

“對了,那片海灣到底怎麼樣?能不能開一條海上通路。”潘尼忽然想到了什麼,詢問麗姬塔說。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西恩……”麗姬塔嘆氣,然后搖頭:“近海處海水太淺了,岸線就那麼長一段,根本不可能建造成足夠規模的港口,不過近海的黃斑魚群不少,饑荒的時候可以讓鎮里不至于餓死太多的人。”。

潘尼頓時失望了,不過還是點點頭:“好吧,總歸還是有些資源。…”

“你們說資源?。”休斯忽然插口,見兩個同僚的目光轉了過來:“說起資源,我倒是在附近發現了此好東西。”。

他掏出一支已然枯萎的植物,潘尼和麗姬塔看了一眼,漸漸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6 05:29 PM

IV.塵埃之路  87 商路


潘尼接過了這一小根干枯的樹枝,放在鼻間嗅了一下,一股顫動直接沖入頭腦,他的神經顫動了一下,意識里響起清澈的回音。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語氣遲疑:“這是………魔化木?”

休斯點了點頭

“唔,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麗姬塔點了點頭:“如果周圍有大量這樣的植物,至少我們不用跑遠路去鄰近的物資部找製作魔杖的材料了。”

帶有魔法力量的植物枝干,正是制作魔杖之類魔法物品的絕好材料。

“不不不,不止如此,你注意看看,呃………看來你們看不出來。”休斯期待了半天,見兩人沒有反應,泄氣似的聳聳肩:“這是魔柵樹。”

“柵樹?有什麼區別嗎?”潘尼不解地揚眉,盡管他並不孤陋,博學水準也還好,但是也做不到什麼事情都知道。

“區別很大,柵樹的葉子里面可以提取出用來制作墨水的色素。”麗姬塔說道:“可以用來抄寫卷軸。”

“哦,這可是個好消息。”潘尼聽到這句話,才有點喜形于色。

制作法術卷軸需要特殊的魔化墨水,否則抄出的卷軸難以得到魔網的回應,這種墨水一般來自魔化染料作物或是魔法生物的血,所以不算便宜。

這類東西在塞爾並不緊缺,因為有些官方所有的莊園會圈養些低等魔法獸或是種植一些魔化作物,任何紅袍法師每個月都會得到定額的魔力墨水,而紅袍學徒取得這種東西的難度也不高”

盡管如此,對于三個紅袍而言,這仍是個不錯的消息。

找到商路之后,這東西能夠帶來大量的利潤。

如果能夠制作成成品,利潤就更大了。

即使不向外賣,三個法師日常使用也有了著落,不用再千辛萬苦去物資機構購買。

“唔我的一個學徒出外采集草藥時候發現的,在南面一個隱蔽的山溝里。”休斯對潘尼說:“你記得有時間開發一下。”

潘尼點了點頭。

他們還在欣喜於領地出現了這種資源之時,門外一個士兵敲了敲門:

“三位大人,海灣來了一般船舶,詹華士小姐叫我過來找西恩大人。”

潘尼朝另外兩個法師打個招呼,然后跟著士兵前往小鎮東面的海灣。

“潘尼!“

海水不深,所以只有小艇才能近岸,希柯爾拽著一個女性,遠遠地朝法師招手。

“微卡?!“法師有些驚喜地跑了過去被薇卡一把抱住。

“唔…………好像又長高了一點。”薇卡拍了拍潘尼的腦袋,眼睛偷偷朝旁邊的少女眨了眨,潘尼醒悟,從她的懷抱里面脫出來,表情略微尷尬。

希柯爾看到兩人的親昵行為心里感到有此不妥,她看了看薇卡,這種不妥轉化成輕微的懷疑,她把法師拽倒身邊,低聲說道:“微卡是有正事的。”

“正事?”

“唔,我從薩托卡運一批貨物前往安瑟拉斯。”薇卡笑瞇瞇地在面前的少年男女身上左右徘徊:“因為順路,就過來看看,唉幾想要到這里真麻煩,大船很難進來,只有換成小艇。”

說著她的臉上出現郁悶的表情。

“貨物?”潘尼心中一動:“能不能問一下是什麼貨物?”

“嗯就是木材,藥水,還有一此奴隸。”薇卡沉吟著說:“你應該知道塞爾只產這些東西。”

“太好了,薇卡,能不能賣我們一些奴隸?”潘尼低頭思考了一下,抬起頭。

“呃?”薇卡愣了一下,然后才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放心吧,不會白拿你的。”潘尼笑著指向小鎮:“我們進去談談吧。”

薇卡白了法師一眼,才帶著幾個下人進了小鎮。

潘尼現在住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來自被他勒死的那幾個鄉下老爺那些倒霉蛋的家人在那次事件中或是趁亂跑了,或是早早地被送到了山上落網的卻一個沒有,三個紅袍也不得不感嘆這些人的奸猾

,不過他們留下的房子,正好可以作為自家住處。

雖然不算華美,但是居住起來還算寬敞最大的那一座,已經在改造為渥金的神祠。

這座離潘尼住處不遠的神祠也是希柯爾的臨時居所,三個人就在這里住下了。

遠處,那些組織起來的民兵已經在塞爾軍人的組織下砍伐樹木那些塞爾人得到潘尼指示,倒也沒有拿出過分的野蠻做派聽說要為村鎮修木墻,這此鎮民倒是心甘情願這對他們也有好處,于是這項工作

進行的倒是井然有序。

“好潘尼,干得不錯!“薇卡的目光從那處收回,開口誇獎:“你要繼續努力。”

潘尼笑了一下,不做答話,暗中嘆息還差得遠了,不過表面上仍然笑容滿面:“還好,你剛才說,從薩托卡到恩瑟的安瑟拉斯?那里要通過穆爾霍蘭德的海峽。”

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從塞爾南下的船只經常招到穆蘭人毫無緣由的堵截,作為商路,那里太危險了。

“呵呵,我們最近剛剛打開這條通路。”薇卡眨了眨大眼睛:“可是獨家哦!”

“獨家商路?”潘尼心里一跳:“據說恩瑟那里的鐵器黃金還有紡織品都很豐富。”

“怎麼?想讓我幫你通商?”

潘尼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這里可沒有良好的港口。”薇卡歪著腦袋看著潘尼。

“我們這里有些珍貴物資,或許,恩瑟人會喜歡?比如魔化植物。”

“魔化植物?”薇卡眼睛一亮:“這可真不錯,潘尼。”

于是兩個人商議了一陣,薇卡承諾即將把一小批奴隸用小船送過來,臨走之時,各抱了法師和少女一下。

潘尼遙望著老板娘的背影,心中忽地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為什麼從薇卡的言行動作間,他感到一股生硬的疏遠呢?

雖然能夠感到對方心中的喜悅,但是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和德胡米的酒館老板相差太遠了。

或許一旦牽扯到利益商人都會部分忽略情緒的因素。還是說一時心動和短暫親近產生的感情很快就會消失呢?

潘尼嘆了口氣。

“潘尼,薇卡最近很忙。我走之前,她剛剛把黑馬與蒼月賣掉。”希柯爾眨著眼睛看著發呆的法師。

“唔,說來挺奇怪的,我們和她相處那麼長的時間,但到現在還不清楚她的背景。”潘尼吐了口氣。

北方的接觸,實在是太短暫了。

“德胡米的總督似乎知道些什麼,他們經常接觸。”希柯爾手指放在雙唇之前,露出微微思索的神情。

潘尼皺了皺眉”然后吐了口氣,晃晃頭,似乎要將這些想不通的事情驅走。

他停了一陣:“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啊,這里比德胡米溫暖一些。”少女笑了一下,站起身:“一上午辛苦了,要不要喝一杯水。”

“不用了。”潘尼剛開口,就看到一杯熱水放到了眼前的窗臺上。

“你…………似乎不太希望我來吧。”希柯爾坐在對面,兩只眼睛凝視著潘尼看來無精打采的眼睛:“我知道的。”

潘尼默然,初時希柯爾的出現確實讓他驚喜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就發現她來的不是時候。

但是他又如何能夠開口將少女驅趕回去呢?除了傷害少女的心情,又有什麼其他的效果?

潘尼抬起頭,他兩手支著窗臺,站直了身體向窗外眺望。

“我一直相信你會保護我的。”

感到從背后傳遞過來的熱量,潘尼瞇上了眼睛。

保護?

當沒有足夠的個人力量時,就只能依靠權勢。

但是他如今在希倫鎮的權柄仍然脆弱。

對于法師而言”追求魔法的力量強化自身才是最穩妥的道路。

但是研究奧法顯然比爭奪權勢見效緩慢得多,而且似乎有些不可捉摸。

潘尼閉上眼睛,冥想起了魔網,閱讀著其中時常研究法術所以經常變換的法術位,有些莫名的焦躁感。

第四層魔網始終沒有對他露出真容。

前三環的法術,他已經學了相當的數量,除了對立派系,其他學派的法術,雖不能部精通”但是在比往常協同率高得多的思維下,熟練施法是足夠的。

以往的這個時候”下一層魔網已經會有顯露的征兆。

不過他的思感盡頭仍然是一片空虛。

“難道是研究路線出了錯誤?”他忽然如此想道。

許多魔法資料上提出魔法的研究離不開先人的指導,但是紅袍的奧術研究方式是無數先人總結出來的,一貫簡潔有效,從一環到三環都自然而然的下來了,為什麼會停在這里?

他脫開了冥想,決定找機會向兩位同僚詢問一下。

身后的溫暖沒有消退,他突然開口:“希柯爾?”

“………,…嗯?”

“你為什麼會跑過來呢?”

“爸爸不在…………能夠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啊…“……那頭金色的長發接觸到法師的后腦,令法師有種癢癢的感覺。

原來在這個世界,自己已經能夠作為被依靠的對象了。

他恍然地想道。

山中的盜賊團本來決定召集聯盟,決定日后的行動,然而還沒等召集會議”就再次受到嚴重損失,匪首扎卡西直到幾天后才從身心創傷中恢復過來。

現在他坐在大廳椅子上,臉色似乎比較悠閑,但是心里卻仍是憂慮重重。

山察經過兩次打擊,實力大損,綜合力量只剩下原本的百分之六十左右,不用說獨立報復紅袍,就連山中盟主這個位置能否坐穩,都是一個問題。

“大人,南方的人到了。”

當他聽到手下這樣報告時,猛地從椅立起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是嗎?終于來了,快把穆蘭的大人請進來。

在塞爾壓迫力強大時,祈求穆蘭人的幫助,也是山中人經常做的事情。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話音方落,清脆的腳步聲便自門口飄進大廳。

“唔,我已經感受到您的熱情了,扎卡西閣下。”

兩個白袍包頭的人走了進來。

扎卡西慌忙從椅子上迎了過去:“兩位大人,不知道該……“……

“龐敦斯巴好克。”那個前頭的人說道:“叫我斯巴姆克即可。”

他包頭頭巾下面露出三個半圓環,在神權統治下的穆蘭,額頭紋著這種圖紋表示該人是處于穆蘭權力頂端的祭司。

“斯巴姆克大人。”扎卡西恭敬道。

“迪班。”后面的穆蘭人倒是直截了當,他的額心也有三環,這說明他的地位和前面一位相等,不過從白袍下凸起的肌肉來看,他更像一名戰士:“我們的時間不多,說出你的想法。”

“兩位大人,塞爾人剛剛在與我們的交鋒過程中取得了勝利,我們目前的處境很艱難。”

“哦,不用擔心,聖荷魯斯派遣我們前來,幫助這里的人民遠離那些叛徒的暴政。”那個名叫斯巴姆克的穆蘭人說道:“我們的法老已經決定將這里脫出背叛者們的版圖。”

“那真是太好了。”扎卡西臉色微不可察地變化了一下,然后馬上堆起笑容:“這是我們這些保守紅袍法師壓迫下的希倫人都希望的事情。”

“不過在此之前,這片山區里面亂七八糟的力量需要得到統和。”穆蘭人的祭司如是說:“我們有一百名精銳的穆蘭勇士正在伽納斯森林北面進入山區,再過一個月就將到達山里,想必很快就能統一

山區的勢力,然后掃清背叛者在希倫的勢力。”

他看起來並沒有詢問扎卡西意見的想法,更像是自顧自地與迪班商議。

“您說得不錯。”迪班如此說道。

“兩位大人遠道而來,還是先行休息一下吧。”扎卡西一面點頭哈腰,見兩個穆蘭人商議完畢,也不敢出言反駁,最后才來提議。

穆蘭人點了點頭,跟著扎卡西的幕僚走了。

山匪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眼中忽然出現了怒火。

以前的穆蘭人,可沒有如此裸地表現這種支配侵占的意圖。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6 07:17 PM

IV.塵埃之路 88本源



“唔?!你居然到了閣點?”

小鎮西邊的海灣,聽聞潘尼對魔法研究的問題,麗姬塔似乎有點不可思議:“西恩,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一下?…”

“閣點?什麼叫做閣點?。”聽到了一個新概念,潘尼心底頓起好奇之色。

“唔,你應該知道魔法研究在沒有正確引導下有時就會出現問題……”麗姬塔頓了一下:“尤其是在研究路線本來就不對的情況下。…”

潘尼有此不明所以,不過卻也聽出了一此意思:“你是說,我的研究路線是錯的?…”

“也不能說是錯,只是說落伍了,真正的魔法修行沒有照著魔網爬格子那麼簡單,法師會教育學徒的目的,也只是讓他們能夠釋放法術而已,其實態度並不負責……”麗姬塔聳了聳肩:“至于真正的奧術,你應該去詢問你的導師,不過看來,你的導師真的不負責任……”

“呃,………你不能告訴我嗎?”。

潘尼眼皮跳了跳,他到哪里去找神出鬼沒的導師去?

“唔,我是知道一點,不過要和你講清楚實在是太費時間了…………,…。”女紅袍遺憾式的嘆了口氣,然后皺了皺眉:“不過休斯或許能夠告訴你。他應該樂于做這種事情。”。

“哦,這可要謝謝你的提醒。”潘尼點了點頭,把這件事藏在心里,就見到幾只小船靠近海岸。

那個中年男子指揮著幾個手下把衣衫襤褸的奴隸送上岸來,這些奴隸多半是塞爾境內的犯罪者當然是統治者們認為的犯罪者。

這一批奴隸一共一百五十個,都還算是精壯,里面還有三十多個半獸人,潘尼心中暗暗點頭,如此一來,合適的礦工也有了。

“唔,這些奴隸還要好好看守,死了一個都是很大的損失……”潘尼看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皺了皺眉,雖然他現在並沒有挑戰秩序的想法,但是也看不得這群人如此慘狀。

“呵呵,你就放心好了,我很清楚他們的價值……”麗姬塔瞇了瞇眼睛:“如果他們老實干活,活下去是不成問題的。…”

“得讓他們吃飽穿暖……”潘尼補充一句。

“吃飽穿暖然后呢?造反?…”女紅袍斜了潘尼一眼:“看起來你不懂得這些學問。”。

“我也不認為你懂,麗姬塔。…”法師心里有點不舒服:“你也不是貴族出身,為什麼總是缺乏呃,同情。…”

“越是出身低賤,越應該往上爬才對。…”女紅袍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一陣,才繼續說道:“我不認為甘于低賤是什麼良好的品性。…”

說著她瞄著那一眾無精打采的奴隸,冷哼一聲:“如果他們願意為了反抗命運造反逃跑,我欽佩他們的勇氣,如果他們沒有成功,我會蔑視他們的愚蠢。”。

“話雖如此,但你的說法也,…………”潘尼斟酌了一陣:“太直白了一些。…”

“唔,抱歉,我很討厭虛偽……”麗姬塔冷笑著:“既然坐在高位,理應將下面的人當成螻蟻與工具,唔你那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潘尼聳了聳肩,把眼光撇到一邊,暗想和偏執狂進行這種對話果然是浪費時間,不過他沒想到自己的這種態度讓女性紅袍怒火更盛:

“你那種看瘋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嫌我不夠正常?唔~我建議你現在離我遠點……”

雖然這話說得平淡,但是卻讓男法師感覺到了危險,他明智地站到了離她略遠些的地方,同時心中充滿了疑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女人的性格如此火爆?

就連女紅袍自己也莫名其妙,這股怒氣來得太突兀了一些這幾天以來,似乎控制情緒的能力有點下降。

她平復了一下呼吸冷靜地指揮士兵,把奴隸安頓下來。

在監工的指揮下,這群奴隸開始建造臨時營地,遠處,城墻還在施工。小鎮似乎充滿了活力。

“西恩先生這里一共一百四十五個奴隸,您簽收下吧。”。

一個中年人湊了過來,遞過一張單子,對這個中年人潘尼並不陌生他簽完了單子,開口詢問:“奧根先生薇卡沒過來嗎?…”

“小姐很忙……”中年人有禮貌地回答。

“這樣啊……”潘尼嘆了口氣,把單子交給中年人,轉身離開了淺灘。

“小姐,你真的不下船看一下?。”近海停泊著一艘巨大的航船,見到中年人返回,甲板上的女士露出一個笑容,不過聽到這一句話時候,卻又僵住了。

“不用了,家族的生意要緊。…”她搖了搖頭。

“小姐……………。”奧根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原來逃避總是短暫的,我還曾經以為我能夠無動于衷地坐視家族衰亡……”薇卡嘆了口氣:“我果然是太天真了。”。

“小姐,您對家族做出的努力,相信各位大人都會看清楚的。”。

“他們清楚個鬼……”薇卡嗤之以鼻:“他們只會把好好的事情弄成一團糟。”。

奧根的表情立即尷尬了。

“唔,無論這次我是否能夠幫助家族渡過難關,我以后都要選擇屬于自己的生活……”薇卡臉上表情郁悶,良久才吐了口氣。

奧根不知該回答什麼,只能恭謹地立在原地。

“唔,你到了閣點,祝賀你,西恩。…”

潘尼一路走到了鎮中心的臨時學院,這個貌似全鎮最忙的院長此刻卻好像閑了下來。

“哦,沒什麼可祝賀的,話說沒想到你這麼清閑。”。

休斯翹著二郎腿半躺在原來鎮長使用的躺椅上,一只手拿著咬了一半的新摘蘋果,一只手抱著本書,說話間神情懶散,這個形象讓潘尼一看,就覺得一肚子憋悶。

“我把教學的內容教給了那十三個學徒,然后要他們各自把其他孩子教會,我會告訴他們定時的考試,如果考試不通過就微回減免的稅收……”休斯打個呵欠:“你沒見到他們的父母用棒子強迫他們學習的樣子。”。

“你可真損……”潘尼無語了半晌,但最終也不能說什麼,教育系統的工作,他們全部教給了休斯,自然是他說了算。

“這沒什麼。我們可比國內那此學院仁慈多了,不過西恩,這種仁慈真的是好事嗎?。”休斯說到這里,語氣不再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像國內那樣教育學徒,這里的人過不了幾天就會造反……”潘尼攤了攤手,做無奈狀。

“也好,其實我也喜歡這樣,不過潘尼你要清楚這里日后如果走出去編制內的紅袍學徒,他們必將和國內那些學徒進行競爭……”休斯表情嚴肅地說:“這也是教育部門衡量學校教學質量的一個內容。”

“現在想這此還太遠了……”潘尼挑了挑眉毛:“你還是先教我魔法吧。”。

“好吧好吧……”休斯點了點頭:“我要開始教授一個有史以來最高水平的弟子了。唔,不閑扯了,其實西恩,我對這套東西,恐怕闡述得也不是十分清楚,因為我的理解也很有限。…”

“至少比一無所知好吧……”潘尼弄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休斯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斟酌了好一陣言詞才緩緩開口:

“……………西恩,首先,你認為,什麼是奧術力量?”。

“多元宇宙中的一種超自然力……”這是教科書上的說法。

“唔,那你知不知道這些超自然力從何而來?…”

“魔網?…”這是再顯而易見不過的標準答案,不過休斯卻搖了搖頭:

“不不,西恩,現在我們稱呼它為魔網,其實在多元宇宙的其他宇宙還有魔網沒有定型的古老時代,它還有另一個名字……”休斯頓了一下:“或者可以說不僅僅是奧術、甚至神術、靈能、各種魔怪的異能,都是來自那個東西。在耐色瑞爾之前,這種多元宇宙超自然力的集合被稱作源海,對于我們法師而言,它才是真正的力量之源魔網只是經過魔法女神編織的源的一部分。”。

潘尼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源海,這麼說,深淵還有一些魔網不存在的地方,那里的魔怪的異能力量都是來自于它了?”。

“它遍布于整個多元宇宙無論秩序,混亂還是什麼別的地方……”休斯說:“如果法師能夠深刻了解源海的力量,那麼他無論在多元宇宙的哪一個世界都可以施展奧術,以前一些異位面的法師都曾造訪過費倫,他們都可以很快地適應源在不同位面的變化施展法術,比如留下了一個系列奧術的魔鄧肯先生。”。

“那麼魔網為什麼會存在?…”潘尼感到有點疑惑:“單純為了控制托瑞爾的魔法力量?…”

“這個……………不是這麼簡單,控制托瑞爾的魔法,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休斯撓了撓頭:“其實在魔網沒有穩固之前,耐色瑞爾的奧術師都是直接利用源海施展法術的,有關他們的資料,你或許不會知道得多清楚吧。”。

“知道一點,他們似乎是借助一種名叫奧能的力量操縱法術……”這倒不是多麼高深的機密,紅袍法師會一些資料上也記錄了。

“那麼你知不知道奧能是什麼?”。

潘尼搖了搖頭。

“好吧……”休斯拍了拍腦袋:“你認為我們這些法師是靠著什麼樣的力量施展法術的?”

“應該是………思維。”潘尼想了想,語氣肯定:“我們是靠著思維控制法術的。”

術士的力量,來自血脈,神術的力量,來自某些存在的賜予,靈能的力量,來自心靈。

而法師的力量,來自思維,他們依靠思維操控魔網,這種力量並不能清晰地量化,除了接觸到魔網的層數,根本無法表述法師思維的強大程度。

或許說,法師施展魔法,是靠著思維與魔網的交流,對魔法理解越深,就能獲取更多的力量。

不過今日聽了休斯的說法,似乎真正法師思維交流的對象,應該是那藏在魔網之后的“源海”

“唔,其實所謂的“奧能”就是那些奧術師和源海的同步程度,這種東西,來自法師對源海的認知,理解,以及交流的深度。”休斯解釋道:“其實我們現在施展奧術,也沒有脫離這種東西。”

“呃…“……潘尼皺了皺眉:“休斯,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你每次準備法術的時候,會有種疲勞的感覺,其實那就是因為我們的奧能已經在魔網上進行了轉化。

我們每次進行與奧術有關的行動時,奧能都會在你不自覺的時候有所增加”到了一定程度,就能接觸到更深層次的力量。

其實魔網的形制,就是密斯特拉按照那些古代法師們設計出來的他們在將腦內全部思維力都轉化為預置法術的時候,要按照從低到高的邏輯順序由多至少進行排序,還要限定一定的數量,否則就會發生崩潰,現在你清楚了。”

“唔…………我有點明白了,你是在告訴我,奧術的真面目是什麼。”潘尼回味了一下休斯的言語,點了點頭:“這麼說,只要繼續研究下去,遲早能夠積累到足夠深的奧能,進入下一層魔網?不過…“……

“當然沒那麼簡單。”休斯攤了攤手:“這就要提一下魔網的存在了,其實在耐色瑞爾之前,當時的魔法之神密斯瑞爾對源並沒有進行過多的限制,只是在耐色崩潰了之后,她才覺得有必要約束一下托瑞爾的奧術力量。”

“唔,我聽說過,她封閉了層以上的魔網?”

“不不不,在許多高深法師的口中,他們更傾向于用另一種說法。”休斯攤了攤手:“她用魔網改造了一部分外層“源海”隔絕掉了深層源海與施法者間的聯絡,另一方面,魔法的存在”也簡化了法術的施法步驟,雖然限定了施法者的力量,但是對魔法的普及卻是有好處的。”

潘尼點了點頭。

“其實你不能進入第四層魔網的原因並不復雜,那就是因為借用魔網施展法術,與借用“源海,施展法術相比簡單得多,所以去解析這種相對簡單的法術,讓你的奧能增長並不是那麼快”所以接觸不到更深層的奧術。

國內的奧術教育急功近利,並不在意大多數學徒的發展,所以開始傳授的奧術研究方式都只停留在魔網階段,對于“源,則提也不提………

或許在比較簡單的1,2級魔法處,這個差別並不大”你可以成功進階,但是到了第三級的法術,這個反差就很明顯了。”休斯看著傾聽的潘尼:“所以你要盡快想個辦法,拋開魔網,細心研究魔法的本質,費倫上所有法師都是這麼做的。”

“魔法的本質?”潘尼額角抽搐了一下,這曾經是他最討厭做的事情。

“拋開魔網,從最簡單的零級戲法開始,將這些法術的每一個要素研究明白,直到滾瓜爛熟為止。”休斯打個哈欠:“這樣,如果從零到三級的奧術都經過了這樣的研究,你的奧能大概就足夠用了。”

他看著潘尼難看的臉色,攤了攤手:“早就告訴過你了,不要總是用卷軸學習法術。”

“好吧,看來我真的錯了。”潘尼有些無力地翻個白眼。

“其實…………還有一條捷徑。”休斯忽地低聲說了一句,卻讓潘尼豎起了耳朵:

“捷徑?”

“如果你能找到一個不存在魔網的地方…………那里的“源海,通常都是裸露著的,在那種地方雖然施展法術十分艱難,但無疑更接近奧術的本質,只要能夠在那種地方施展法術,或許有機會更快地掌握那種力量。”休斯說了兩句,然后打個哈哈:“當然,哪個法師會沒事閑著跑到外位面去?我們又沒有那種條件。”

他沒注意到潘尼的眼睛亮了一下。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6 08:33 PM

IV.塵埃之路 89源線


當南面的消息傳來,北面地區的薩班郡執政官大人表情有些怪異,他詢問下首坐著的紅袍法師:“唔,看到了嗎?那個令人頭疼的獅鷲團被南面的小朋友打殘了。”

“這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那個頭上帶著刀疤的紅袍這樣說著,面上的表情漸漸猙獰了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不得不稱贊那幾個家伙確實有些本領,安特倫茲老師。”

“有些本領也就僅此而已了,別忘了我們在那片山區布置的經營線路。”地區執政迪米特安特倫茲說道:“如果那些人的動作引發了那里的沖突,甚至引起了更大規模的混亂,我們就再也別想從那里撈到一分好處。”

“不過老師大人,如果那幾個人弄得動靜太大,以至于挑起了與穆蘭的戰爭,恐怕山脈那邊的大人們也會阻止他們。所以……“……馬爾奇沉吟著。

“唔,那樣子我們在山脈中經營的路線也會暴露給家族,所以還是不要等到那一步為好。”迪米特安特倫茲搖了搖頭,嘴邊出現老奸巨猾的笑容:“必須提前掌控住局勢,至少不能讓那幾個小朋友為所欲為。

“您說的是。”年輕的紅袍法師點頭:“不過,我們難道有什麼插手的空子嗎?”

“當然有,那里有一個很重要的官職空缺著。”中年人微笑著,神態悠閑:“那里不是沒有鎮長嗎?”

馬爾奇一愣,轉而露出同樣奸猾的微笑,領悟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們似乎沒有合適的人選。”馬爾奇有沉吟了起來:“不是高階的紅袍法師,恐怕很難壓制他們,但是………”

高階的紅袍大多存在于研究機構里面,事實上,各大學院才是塞爾權力的最高點,不用說是席位導師”就連低一階的高等環之導師,權勢都超過大多數總督,在地方做小官僚的紅袍,其實只是少數。

想想也知道,在紅袍學院出來的法師,無論多麼精明,遇上大量的政務,恐怕也會出現無所適從的情況,除非特別渴望權力,否則在正式晉職之后直接選擇成為官員的並不多。

重頭反倒是研究機構和經濟機構。

其實,潘尼幾個赴任時領取的職務也並非純揮的實權官僚,所以給了北面這位執政官一個巨大的空子。

“好吧,這個人選總會有的。”安特倫茲面上現出一個微笑:“唔,我記得坦蘇德就不錯。”

“坦蘇德?”馬爾奇皺了皺眉:“他或許不傻”但對政治一竅不通,只能做奧術教師。”

他對同僚的評價刻薄而尖刻。

“沒關系,只要忠于我們就好,而且他剛剛接觸到魔網第四環,地位可是在那幾個小家伙之上……“……安特倫茲說罷了他的計策,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唔,可惜了,本來還想讓他做魔具工廠的主事,看來還要再拖一陣子。”

“不過………他真的能夠應付那幾個人?”

“我讓他帶上一百五十名軍人,再派個頭腦靈活可靠的將官協助他”對付那幾個后輩綽綽有余,估計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老師,您真是精明。”心悅誠服的表情出現在馬爾奇的臉上。

這個中年人臉上的笑容並沒消失,但眼神卻透出一股莫名的陰沉,他揮了揮手,青年紅袍識趣地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

腳下的皮履踩踏著微微腐朽的地板,鼻間傳來的臭氣讓法師嘆息。

這座法師塔讓老鼠和這一群惡魔占據”果然是十足的糟蹋東西。

居然連衛生都不好好搞一下。

那只老鼠在角落里面睜開一只眼睛,旋即又閉上了”像是在詢問潘尼是否有更多的意見。

法師聳了聳肩,合上厚重的書典。

到了深淵,才感覺到魔法力量的不同,在主物質界,魔網實在是太穩定太牢固了。

在這里”他甚至不敢閉上眼睛如在費倫那般冥想。

因為彌謾在深淵的混亂力量會立即干擾他的神智,這種情況下,什麼都感應不到。

他思考了一番,再次閉上了眼睛。

無論多麼艱難”這都是他要嘗試的。

最近距離,接觸魔法的本質。

為了這個研究”他沒有準備法術,所以他在進行冥想之前,展現了一道靈能。

每當他使用靈能的時候,都有些感嘆。

比起奧術,靈能受到的限制顯然少得多。

不過他同時也知道,幾種類型的超自然力量操控者里面,雖然法師展現力量時受到的限制最多,但是獲得力量的難度,反而是較低的。

因為除了向神抵祈禱獲得法術的牧師和德魯伊,其他比如術士、靈能者、還有少數和神抵天生具有聯系的天脈者,他們的力量,都極端依賴天賦。

從祖先繼承來魔法血脈的術士,力量很難超越他們最初的祖先,多元宇宙之中能夠施展九環奧術的人類術士幾乎不存在,當然,極個別情況下也有例外,比如塞爾西部那位好鄰居。

至于傳奇靈能者,更是只存在于一些非人類靈能種族之中,同樣很少有類人生物在這個領域獲得很高的成就,想要擁有足夠強大的靈能,僅僅苦修是不夠的,天賦的限制幾乎鎖定住了一今生物在這個領域的最高成就。

也就是說,單就人類而言,除非他的思感結構大異于其他人類,否則無論他多麼用心鉆研靈能,成就都很有限。

相比起來,僅僅需要學習和研究就能增長力量的法師顯然更容易獲得力量,雖然同樣有天賦限制,不過智力這個東西后天改善的可能性顯然比其他天賦容易有許多法師眼里的蠢人就曾通過艱苦的訓練與學習增長了智慧,最後成為了法師,由此也可以知道為什麼多元宇宙中的傳奇強者大部分都是法師。

潘尼並不知道自己的靈能天賦能不能夠和奪心魔相提並論,不過多年的學習已經讓他習慣了奧法的思維方式,留著已經有了基礎的奧術不學,將大把精力分心他用實在不太明智。

潘尼很清楚,自己絕不是個精力十分旺盛的人。

但是到了深淵,他洗然發現原來靈能在這里吃香得多,因為一些對于自身有效的超自然力量,靈能可以繞過“源,直接對本體造成影響。

比如他對自己施展的堅固意志。

再度展開冥想,在混亂的意志之中,他的思維終于可以部分地穩定下來。

幾根散亂的魔力線出現在思感當中,他鬆了口氣,終于見到了熟悉的東西。

不過這一下思維的鬆懈讓他很快彈出了冥想的狀態,他睜開眼睛,並沒急著再度嘗試,而是開始思考。

看到了這根線,他才徹底肯定了“源海,和魔網本質上是一種東西,只不過在深淵,這些線是散亂的,而在主物質界這些線被魔法女神編織了起來。

奧術,就是將這些“源線,編織成法術,引發超自然力量。

只不過在主物質界由于魔網的存在,源線已經被魔網編織好了,因此省略了施法者大把功夫,也因此造成了用卷軸學習法術的潘尼奧術造詣低下他學會的全部都是不完整的法術。

這種情況顯然也出現在許多野路子法師身上,如此來看,他們也會遭遇與潘尼同樣的困境,如果運氣好,經過幾十年的鉆研或許能夠提升等級不過如果不改變方式,恐怕仍然難以晉級。

他定了定神,準備施展一個完整的魔法將源線直接組織成為法術。

這是一個零級法術“光亮術”曾是他最擅長的戲法之一。

他感覺到在他的意念思維緩慢引導之下,身邊的源線經過復雜的變化,形成了一個符文,他睜開眼睛,空中出現了點滴的光亮。

他鬆了口氣,這個魔法從無到有居然施展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

這個發現讓他暗皺眉頭,因為他在費倫施展這個戲法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也僅僅需要四十幾秒而已。

如此可見,雖然不缺乏深淵影響的緣故,但是在沒有魔網的地方,施展魔法的難度顯然高出幾倍。

也可以粗略地推斷出在前耐色瑞爾時代,法師數量是多麼的稀少。

“魔法女神的魔網雖然普及了奧術,但是對法師的力量確實做出了很大的限制。”潘尼皺著眉總結:“這里的源線可以由法師任意取用,只要思維沒有出現疲憊枯竭的狀態每天的施法數量幾乎是不受限制的。難怪耐色瑞爾時代那此奧術師的力量那麼強大。對了,不知道深淵如何準備法術……

他再次施展一個光亮術在法術即將顯能的時候暫停了施法,那個即將成型的法術就在他思維的固定下停在了那個形態。

不過就在混亂力量影響下,這個即將成型的法術就消散了,潘尼思感一空,額角頓時沁出了幾滴冷汗這里沒有魔網幫助他穩定未完成的法術,深淵的混亂力量也會加法術的潰滅。

“看來在魔網的照顧之下,我們這些法師相比那些古代施法者的水準實在是有些過于低劣了…………難怪費倫的魔法水平一年不如一年”潘尼卻沒有什麼太多負面的想法,脫離了魔網施法,就好像小孩子丟掉了助步車走路,無論多難,總是一種進步與鍛煉,他想到這里,眉頭皺了起來︰“想要在深淵如同費倫那樣準備法術,需要足夠穩固的思維,不過即使如此,在睡覺這種思維靜止的時候,準備好的魔法也會散掉,不知道那些古代施法者們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難道是他們有什麼特殊的方法,或者借助了什麼工具”潘尼想到這里,忽然想起了魔杖和法術卷軸︰“它們就是儲存了編織完成的源線,或者將結構簡化一些,就可以作為儲存法術的器物,那些古代奧術師們準備法術時,使用的應該就是類似的方法”

他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與事實多半相去不遠。

他心情開始有些愉快,這次進入深淵,讓他對法術的理解有了翻天覆地的進步。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能力研習第四環的奧術盡管在深淵沒有魔網,但是潘尼也知道,研究奧術的限制歸根結底不在外界,而是法師自身的水平,如果在主物質界無法接觸第四層魔網,那就說明施法者的思維能力沒有到達那種程度。

不過現在他手頭沒有魔法資料,在深淵這種地方,他現在恐怕連第三環的奧術也難以使用

“還是要慢慢來才對,從一級到三級………只要能夠在深淵施展這些奧術,再過一段日子,進入第四環領域是肯定的事情”他這樣想道,忽然注視到源線消散的地方,心里升騰起一個念頭︰“深淵的源海是裸露著的,是不是透過這些源線,可以看一下源海的結構,如此一來,想必我對奧術的理解就會大為提高”。

這是不難推斷出的事實。

潘尼緩緩閉上眼楮,將思維專注到了源線之上。

他的全部意念,都用以維持著這種狀態。

在法師身後趴著的老鼠睜開眼楮注視著潘尼,似乎對這種情況產生了關注。

思維沿著這條源線越來越深,多源線扭動糾纏了過來。

繼續深入挖掘,就看到無數根源線卷在一起,越來越密集,如同大海一般的信息在這樣的線團中涌動著,潘尼的意念在這片信息沖擊中越來越薄弱。

他在這里停了下來。

以他的思維力量或者說是奧能,根本無法越過這此信息海,在這重重源線後面窺探到源的真面目。

他大致判斷出來,源海外圍的這個位置,在費倫,就是魔網三四層之間。

而再繼續下去,他的思維就會因為無法分辨周圍游蕩的信息而陷入崩潰。

這種清醒的認識讓他決定抽身而退,不過在下一秒,他猶豫了一下。

周圍的源線紛紛散開,源線的盡頭,一個無數源線匯聚成的球休出現了。

這個球休的大小無法用主物質界的度量形容,因為是處在思感狀態,或許,從時空的角度根本無從形容他的大。

潘尼忽然明白,在多元宇宙的任何地方進行這種冥想,只要源海沒有經過特別的修飾,他都能看到這個球體的存在。

這就是源海的核心。

這個景觀讓他震撼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因此停止將思維抽離的行動,反而迅了。

他想起了一個危險的傳聞深淵擁有自己的意志,會俘獲一些靠近的生物作為自己的奴僕。

很明顯,深淵的源海雖然裸露在外,但並不是無主的。

潘尼飛快地抽離了自己的思維,不過就在這一瞬間,他就感覺到被一個強大的意識遠遠地凝視住了,大量帶著瘋狂與混亂的信息沿著飛變化的源線沖入他的意識。

“糟了“

他心中吶喊道,知道混亂之源已經對他展開了行動。

雖然他思感所處的地方距離源海稜心有很長一段距離,而且他還及時選擇了抽身,混亂之源能夠針對他發動的力量並不強萬一。

但是相對他這個不過接觸到第三環魔網的法師而言,這種沖擊依然過于猛烈了一旦這些信息沖塌了他的思維,潘尼的自我意識就將不再存在,而成為深淵奴役的魔物。

這些信息飛沖垮了他的思維之盾與心靈障壁,很快,他的意識就淹沒在了混亂的力量之中。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6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2-8-8 11:48 PM 編輯

IV.塵埃之路 90 魔性

深淵的意志在法師塔的頂端涌動,混亂的力量掀起了強勁的風暴。

整座法師塔上下的魔物們都瘋狂地攢動起來。

“主人,塔要塌了!主人!”那只小劣魔沖進房間,就被一陣混亂的力量阻擋在外。

貝倫迅速地起身,瞪視了大呼小叫的惡魔一眼,那只惡魔就飛了出去。

它又閉上了眼睛。

意識之外的驚濤駭浪洶涌而至。

潘尼很清楚,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一旦出現絲毫的鬆懈,自我意識就將湮滅無存。

他的思維飛速運轉,將自我意識包成一個繭,靈能不斷地涌現,阻隔著外界的混亂干擾。

這些干擾中蘊含的源海信息量對潘尼而言非常龐大,潘尼能感覺到,如果這次可以承受住這次沖擊,他對于源海的認識,必將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但是這個念頭僅僅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了。

因為大量的信息在意識周圍翻滾涌動,漸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預示著更強烈沖擊的迫近。

法師塔上的深淵云層出現了彷如網絡一般的光紋,云霧翻滾著,一個發著紅光的漩渦在云層中心出現,好像一只凝視著塔頂的眼睛。

這就是深淵意志的化現。

這只眼睛余光的掃視下,引發的混亂力量使地面上飛沙走石,魔物紛紛驚恐地奔走。

那只老鼠四肢抓緊了地面,警惕地凝視著這只眼睛。

潘尼的意識帶動著全身一起驚悚起來。

他的靈魂一次由外而內的強烈震動,仿佛瞬間隨時可能四分五裂。

劇烈的撕扯中,潘尼的靈魂幾次瀕于粉碎,但是最終還是穩定了下來。

他很清楚,他的意念距離深淵之源已經非常遙遠了,眼前面對的,只不過是深淵意志的邊緣力量。

然而即使是邊緣的力量,也是他難以承受的。

周圍力量稍稍減退的混亂漩渦再次緩緩翻卷起來,醞釀著下一次的沖擊。

天空上的那只風眼光芒也黯淡了些,不過卻沒有消失,光芒還在漸漸地增強。

“這樣下去不行!”

潘尼思維飛快地運轉,一面彌合著意識的損傷,一面想辦法應付眼前的窘境。

忽然,他注意到了,在剛剛的沖擊中,幾縷源線彌散了出來。

他心中一動,思維延展出去,就在這種瀕臨死亡的危機感壓迫下,幾分鐘之間奧術思維全速運轉,這些源線飛快地組合成一個奧術!

深淵的沖擊再次降臨。

轟隆!

這一次的意念沖擊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大量的混亂信息涌入了潘尼的大腦,不過他的眼神與身體卻沒有像剛才那樣散亂顫動。

而是如同死人一般冷漠僵化,思維沖擊過去,連眼神都沒有變化。

附魔系魔法中有一個二環奧術,可以將施法者的心智變得如同機械,從此無懼于任何針對于心智的法術效果。

他抬起頭,透過塔頂,漠視著深淵意念顯化的眼睛。

雖然愉悅等各種人性化情緒很難在機械化心智中涌現,但一個平淡的結論讓潘尼知道他已經通過了這次艱險的考驗。

云層劇烈地翻滾著,強烈的光芒從天空照向大地,法師塔的地板震顫了起來,一個信號傳遞進了法師的腦海:

他發怒了!

深淵的意志並不存在多少理性,如果不能在意志上征服目標,那麼就直接用深淵的力量進行給予對手肉體的毀滅!

大量的混沌能量包圍住了法師塔。

潘尼毫不猶豫地向下層逃去,意念的交鋒,他在自己的腦海里雖然有優勢,但是如果真正到子較量力量的時候,那麼深淵的狂暴絕對不是他脆弱的生命能夠抵擋得了的。

上層法師塔飛速潰滅。而深淵的意念還集中在他身上,這讓他感到棘手。

雖然不過幾層的距離,但是他未必能夠跑得下去。

突然,他的思維一陣輕鬆,一個意識鏈接轉移走了深淵意識的所有壓力。

他微微詫異著回頭,看到那一團銀色的長毛漂浮在空中,混亂的能量被凝固在法師塔周圍。

深淵的壓力被它接過去了。

就在下一刻,潘尼看到老鼠投射過來的目光,一股大力涌了過來,撞破法師塔的地面,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向深層墜落,一股強風將他卷進傳送門。

倒塌與毀滅的聲音在耳中漸為回響。當這股聲音消退,潘尼已經出現在了小鎮府邸後院的傳送陣中。

腦海里來源于深淵意念的混亂信息,由于失去了源頭補充,在潘尼意識的驅趕和主物質界的秩序力量中和之下迅速地消散了。

不過還有一部分信息留在了腦海里面。

這是在意識與源海進行正面接觸後留下的痕跡,雖然在深淵意志的介入之下,這次對話危險萬分,不過仍然讓潘尼得到了無窮的好處。

原本因為各種內外部因素顯得有些松散的本體意識在深淵壓力之下一下子穩定了不少,至少以前那種常年隨身的恍惚征兆消失了。

這是個好消息,證明潘尼的靈魂在這一次考驗之后完全穩定了下來,不會因為靈魂過度成長再出現精神分裂的危險,在追求力量的路途上再無后顧之憂。

而且在這次接觸之中得到的信息與體驗,使潘尼對源海有了一種本質的認識。

正面接觸源海,這絕對是費倫絕大部分魔法師都沒有過的經驗。

按照古代奧術師的定義,他的奧能得到了難以想象的大幅增長。

潘尼再次接觸到魔網,第四層魔網清晰地展現在他的感應之中,空間中的魔網形狀也變得仿佛肉眼能見,每一個呼吸之間都能清晰感受到魔網的顫動。

他的意念一動,一個零級的法術在四級魔網上成形,瞬間就釋放了出去。

對于魔法本質的熟悉讓他的施法能力達到了一個超凡的地步,可以通過變幻法術位對法術進行強化,加速,增遠。

潘尼有一種思維已經與魔網的本質融合的感覺,他可以肯定,如果回到深淵,更加強烈的感應會讓他施法能力進一步增強。不過他已經不想再一次進行類似的嘗試了。

獲得大量好處的背后是險些丟失生命的事實,如果他在深淵時反應稍稍慢了一些,現在就是一只迷失了自我的魔物。

潘尼更有一種隱約的不妙猜想,盡管並沒有被深淵意志同化,不過意識中畢竟多了一些屬于混亂之源的東西,不知道這些東西會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至少現在,他對于那層深淵已經有了一種遙遠而模糊的感應。雖然自我意識沒有動搖,但終究出現了異變。

不知道那只老鼠怎麼樣了。

機械化的心智已經漸漸還原,回歸的正常人類情緒讓他有了更多的擔憂,透過靈魂鏈接進行一次感知,他鬆了口氣,至少還活著。

不過當他連續呼喚幾次都沒得到回應,這讓他感到有點不對勁。

忽然一個傳送光球出現在他的身邊,那頭肌肉發達得不像樣的魅魔出現在了潘尼旁邊,他看起來有點狼狽,不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傳送產生的空間延遲讓他遲鈍了一下,然后斜眼瞅著旁邊的人類法師:

“嚕,脆弱渺小的人類,我們主人的契約者。”

“你好,迪桑達羅。“對于這個家伙潘尼並不陌生,事實上對于老鼠的手下潘尼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他很清楚惡魔對于人類生物的蔑視,也無意于挑剔魅魔的態度:“你的主人呢?”

“主人?唔,它沒有事、不過,它近期不能亂跑。“迪桑達羅大咧咧地說:“唔~主人說,如果你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不要煩他,即使有要緊的事情,也盡量別找他的麻煩。”

“哦,明白了,代我謝謝你的主人。”

“卑微的人類,偉大的惡魔沒有必要為你效力。“這個魅魔一挺胸。

“那麼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法師挑了挑眉毛。

這句話讓魅魔泄了口氣,他無語地掏出一塊石頭,遞給潘尼:“唔,我的主人要你在必要時用這個契約石召喚我們,不過,在不能使用傳送門的情況下,一次能召喚到多少,只有看你的實力了。”

“那個傳送門出事了?,、潘尼接過石頭,品味了一下魅魔的言語,忽然驚訝。

“你得慶幸它還能在完全壞掉之前把我傳過來。”迪桑達羅露了露牙齒。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潘尼皺了皺眉,本來還指望深淵的力量能夠幫助他解決許多麻煩,但是沒想到這次事件將一切都打亂了。

不過剛剛在奧法領域取得了巨大進步,心中還未消退的喜悅讓這點遺憾迅速消失。

他和魅魔大小眼互瞪了一陣,然后突然開口:“呃……”還有什麼事情麼?”

“唔?難道你沒有事情也敢召喚迪桑達羅大人?!“魅魔眉毛豎了起來,這張奇葩的臉上頓時寫滿了名為憤怒的情緒。

“呃……”我只是想問一問你的主人……““

“夠了!你這個卑微的凡人在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憤怒的吼叫聲未落,一陣紅色的閃光,魅魔就消失在了原來的位置。

潘尼愣了一陣,好一段時間之後才吐了口氣,看來以后和這些惡魔打交道會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不過並不值得期待。

攜帶著魔網的氣息,他通過了這所臨時學院的。

現在還在夜晚,他這一去一回沒有消耗多少時間,也不引人注目。

大概沒有人會知道,就在這幾個小時里,一個三階的法師獲取了可能是他法師道路上最重要的積累。

第四層魔網展現在潘尼面前時,顯得無比的清晰,而且思感還有所余力,不過潘尼卻感覺到他距離第五層魔網還差著些什麼,似乎想要到達那里僅僅擁有足夠的奧能是不夠的。

不過眼下鞏固住井噴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對于第四級別的奧術,他還沒有正式開始研究。

深夜的學院還是頗為寂靜的,法師忽然聽到校園一側傳來一陣簌簌的響聲,他屏住了呼吸,看到一個小男孩在院子外面撓著頭發,苦惱地走來走去。

“唔,你在做什麼?”一個聲音出現在這個小男孩的旁邊,然后他就看到了緩緩走來的紅袍法師。

這讓小男孩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然后他就板起臉來:“沒什麼,只是閑逛而已。”

“不不不,深夜閑逛不可能到這個地方來。“潘尼心里有了些惡作劇的欲望,他的手攀上了小男孩的肩膀:“你知道,紅袍法師喜歡用愚蠢的學徒做一些好玩的實驗。”

他果然看到這個小男孩臉色劇變,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托馬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了鎮子。的一塊石頭上趴著喘息起來,恐懼如同烏云一般籠罩著心頭。

這些孩子對于紅袍多數抱著一種好奇兼著恐懼的態度,雖然紅袍法師至今為止對于小鎮沒有過什麼出格的危險舉動,但是這些小孩子仍然不敢過于靠近。

“跑累了?!“這個聲音再次進入耳朵的時候,托馬斯立刻就要再次逃跑,不過他很快醒悟這是徒勞的,漸漸心底的機靈勁兒又恢復了幾分,他睜大了眼睛,好像神經粗大地看著法師:“法師大人,

這是什麼魔法?”

“難道沒有魔法,一個大人就跑不過一個小孩子了?“潘尼搖了搖頭。

“但你一點喘氣的樣子都沒有。“托馬斯問道。

“你對魔法很有興趣。“潘尼低頭凝視著小孩子。

托馬斯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大人,休斯導師說,我很難用心鉆砰法術。”

“唔……”是這樣嗎?“潘尼想了想,從魔法袋中掏出一本學徒時代用過的破舊法術書,翻到其中一頁,丟給托馬斯:“這是真正的法術,你能看懂嗎?”

“過……““一看到那一頁,大堆眼花繚亂的字符讓托馬斯立刻眼冒金星,潘尼搖了搖頭,取回了法術書:

“看看,如果你學不會休斯教的東西,那麼永遠也別想讀懂這本東西。”

小男孩愣了愣,不過很快,他就抬頭看著剛剛轉過身去的潘尼:“可是先生,我已經背下來了。”

“背下來了?“驚惑的心情涌起,法師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在地上寫寫畫畫著一大篇魔文的小孩子。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但我能夠記下來。“小男孩擦了擦額角上的汗水,如此說道。

潘尼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孩子,忽然明白了什麼:“原來適當地消耗掉過剩的精力是可以讓你專心起來的,休斯那家伙不是很擅長教育。”

托馬斯不明所以地看著潘尼,知道對方轉身遠走,那句話還未在耳邊消失: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7 06:57 A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2-8-8 11:47 PM 編輯

IV.塵埃之路 91 工程

暫時沒有外界侵擾,小鎮這幾日倒是平靜。

托馬斯早晨起來,先強迫自己繞著小鎮跑了兩圈,消耗了過剩的精力,然后再拿起書本,這種情況下,那些原本令他頭疼不堪的天文數字,反而能夠順暢地進入腦袋。

每當看到這種情況,潘尼都有些妒忌的感覺。

比起平庸之人而言,天生多智之輩顯然在奧法之途上如魚得水。

不過……僅僅就這麼簡單?

剛剛起床有些頭痛的潘尼揉了揉太陽穴。

這種簡單的動作只是一種習慣,其實沒什麼用處,因為現在他的頭或身體各部分無論多麼地疼痛,都不能干擾到心智的運轉。

這就是屬于法師的頭腦。

他走回書桌前坐下,翻開魔法書典。

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潘尼忽然明白,作為唯一一類靠知識獲取超自然力量的修行者,法師的路比他想象得還要曲折浩瀚的多。

最重要的問題是,他還沒有清楚地窺探到這條道路的軌跡。

“進階到第五環,需要真名,真名又是什麼東西?”這是他從一些奧術典籍上得到的答案,不過對于這個真名,卻很少有具體的描述,大多數的意思是說,只有法師到達那個程度之由,才會知道真名的含義。

這即是說潘尼還不擁有那個資格。

所以他也就不去想了,專心地研究起了第四環的法術。

學習法術的效率再次讓他驚嘆,本來以為神力強化過的頭腦就已經夠超人了,但是相比他現在擁有的奧術思維能力,仍然好像小兒科。

現在他想要從一個魔法卷軸中學會施法,只需要引導一次,然后將魔網反饋給思維的信息記錄在法術書上就足夠了,那種精確的辨識與記憶,甚至不需要更多的校正。

這種能力足以讓費倫上的任何法師目瞪口呆。

一種認知在潘尼意識中出現:或許每一個直接與源海親密接觸過的法師,都會有這種能力。

不過很顯然,能夠僥幸在這種接觸中活下來的法師可能不太多,即使是完全自然的源海,其中蘊含的龐大信息也會對思維造成巨大的損害。

就好像一個施法能力低下的人,強行連入更高層的魔網一樣。

每當回想起在深淵的遭遇,潘尼后背就會冒出大量冷汗。

他知道自己在深淵中的經歷是多麼的幸運。

如果他有更深入接觸源海的能力,當時反而難以脫身,那意味著與深淵之源近距離接觸的他會受到深淵意志的直接沖擊,恐怕,機械化心智,這個法術也救不了他,某種程度上說,讓他得以逃脫厄運的反而是他的弱小。

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終究有驚無險,還獲得了許多好處,再多余的回味也無意義,潘尼將這次經驗教訓牢牢記在了心里,全身心地投入到書案之中。

研究奧法,政務,他的時間表被排得滿滿的,根本找不到太多的閑暇。

小鎮的事務正在在步入正軌。

當奴隸礦工們走到礦山前時,學徒們早已用火球卷軸轟開了礦層,這種用法術輔助開礦的手段在費倫絕對奢侈,不過為了節省時間也無從計算成本的問題,作為監工,塞爾騎士迪奇派遣手下看守著奴隸將一車一車的礦石送入小鎮河岸的冶煉廠。

木炭與礦石被投入了熔爐,風箱吹出的嗆人濃煙令人知道這種工業與綠色環保的概念百分百絕緣,不過為了求生存求發展,破壞環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熔爐上空的煙霧越來越濃,爐壁也因為高熱而冒出熱氣,矮人們一陣歡呼聲中,將通紅的鐵胚掏出來簡單鍛打一番,去除其中的礦渣與參與木炭,將這樣的粗胚放到河邊的模具鍛砧上面,水力帶動的模具錘從高空重重槌擊數次,兩邊模具的金屬都經過了魔法強化,極為堅固,鐵胚在這種高強鍛擊之下,很快變成了致密的半成品裝甲板。

一些從民兵隊中抽調出的鎮民幫工協助著灰矮人工匠將這些鐵板淬火之后組裝成胸甲,不過大半天的功夫,一些樣式粗糙的胸甲就在這個流水線上逐漸成型,令在旁觀看的黑武士蘭妮露費蘭德林女士目瞪口呆。

“唔,可惜材料有限,技術工人也不夠,否則制作的速度會更快些。”灰矮人魯瑞克帶著一身煙氣在黑武士旁邊扯著胡子,表情有些遺憾,—聲地說道:“可惜啊,可惜,這麼追求速度,質量!定會有些下降的。”

“即使是這樣的板甲,如果能夠武裝滿一支軍隊,也是不錯的軍團了。如果這種工藝能夠大范圍推廣的話……對了。”黑武士轉向灰矮人:“這種方法是那個西恩閣下發明的?”

“呃……不錯,包括這種分部加工的方式。”魯瑞克看著工地上各司其職的工匠和助手,臉上露出欽佩的神色:“他確實是個天才,長老說的沒錯,和擁有這樣天才的地表人爭斗,我們最終是很難勝利的。”

“天才…”“黑武士略低著頭,看著已經開始清洗板甲表面的那些工匠,不遠處,數架水車帶動的器械工作著,不僅僅是鍛砧,還有旋轉鐵鋸,那些伐木工通過這些工具,用很少的功夫就能將原木加工成木柵欄。

雖然這些僅僅不過剛剛開始,但也足夠讓她明白,這座小鎮變成一座全副武裝的要塞真的不需要太多的時間。

“大人,今天還要照常訓練嗎?“一個士兵走了上來,有些艷羨地看著河邊的工匠,他們通過辛苦作戰,才獲得足夠的資本穿上身上這身鏈甲,然而河邊那些一爐就能出產十幾件的板甲,論防護力未必比他們的鏈甲差。

“訓練?!”仿佛觸動到什麼,蘭妮露費蘭德林念著這個詞,漸漸出神。

一個天才的領地長官,雖然性格似乎軟弱,不過據她的觀察,這種軟弱的性格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決策,如果再有諸多天才的舉動,可以創造出的的獅鷲隊那樣的奇跡,甚至還能將這座曾被她外公棄若敞履的小鎮經營成足夠堅固的壁壘。

盡管那還沒有成為現實,但是潘尼已經向她展現出了足夠的能力。

一個冷靜、英明、睿智的領導者。

不知是否為虛偽的慈善……”

黑武士舔了舔嘴唇,心中生出了些許熾熱,如果能夠恰到好處地進行利用,是否能夠獲得更高的權力呢?

向上爬獲取更高的權勢是大部分班恩信徒的信條。

雖然受到班恩的賜予,但是她也清楚神恩的背后是班恩教會與紅袍法師會的利益交換,她既不可能受到紅袍法師會的重視——盡管法師會上層能夠因為她的背景寬恕她一兩次的任性,不過最終的結局也是注定成為紅袍的附庸。

至于班恩教會,則根本就把她這位神恩者排斥在外,名義上是聖武士,但卻連聖堂都拒絕她的進入,雖然受到低階信徒的尊敬,但是權力卻近乎于無。

這種尷尬的地位讓她惱火不堪。

但是她清楚自己並沒有決裂的本錢,如果失去了班恩的神恩與家族的庇佑,下場是顯而易見的。

“權勢與力量……”

她那雙嫵媚的眼睛里面閃過兩絲流光。

這是多麼讓人迷戀的字眼,那后面,是對掌握命運航船的野望。

“如果你確實擁有能夠讓我追隨的本錢,我當然不吝嗇我有限的忠誠。“黑武士低沉地吟誦著,目光夢幻般的迷離:“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更不要輕易品嘗到失敗,所謂忠誠,比起生命而言,實在廉價得不值一文啊“”

“大人?!”軍人久久沒有等待到黑武士的命令,反而聽到這樣意義不明如同夢囈般的話語,感覺到有些詭異,悄聲提醒一句,不過遭來的卻是一陣怒視:

“還等什麼?嗯?難道連日常出操都不會了?加緊訓練!”

“是!是!”這個軍人落荒而逃。

黑武士嘿嘿地笑著,在看了一眼熱火朝天的工地,忽然覺得有些乏味,想要找些事情調劑一下情緒。

比如,美女什麼的。

未婚妻什麼的最討厭了,有限的忠誠,當然不包括純真的愛戀。

她笑嘻嘻地朝著鎮子內的渥金神廟走去。

和希柯爾同來的幾個小商人還在鎮上暫住得知了周圍商路已經被山匪封死,他們也不敢亂走,反正他們的任務更多是受到涯金教會委托在這里建立市場,所以經常來神廟幫忙做些簡單的工作。

穿著初階牧師袍的希柯爾正在有模有樣地對神像進行著裝點,當她看到黑武士進來的時候,身體明顯哆嗦了一下。

雖然好一陣子沒有受到騷擾,但是她還記得這個黑武士的彪悍。

“寶貝!想我了沒有?!”

蘭妮露沒有給她機會,直接單手摟住她,挾持著進了房舍深處。

那幾個商人彼此面面相覷,最終選擇了沉默。

反正不會出人命,他們的小命要緊,就不要輕易冒險了。

女黑武士的力量,他們見識過了。

“費蘭德林小姐!嗚~”面對一名擁有強大力量的邪神武士,脆弱祭司的反抗顯然是徒勞的。

“寶貝,我可有點等不及了……”不要反抗了,反正又不會少了什麼。“蘭妮露輕笑著,手指緩緩劃過少女身上的衣服,上面的扣子慢慢解開,露出雪白的肌膚。

仿佛盯上了獵物,黑武士的眼睛瞇成了兩條好看的細縫,手掌撫摩上了少女的臉頰。

“救~救命啊~~“希柯爾臉色緋紅,這個求救聲在斷斷續續的喘息下一樣斷斷續續,反而激發了—型猛獸侵略的熱忱。

蘭妮露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咯咯笑著:“叫啊,你越叫我就越……”

碰碰碰!

后門一陣敲門的聲音,同時傳進來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希柯爾,你在嗎?”

潘尼西恩站在神廟後門,他剛剛冥想時,感到這里有種古怪的氣息,于是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探問。

希望的表情出現在少女牧師的臉上,黑武士神色悻悻,與少女對視了良久,覺得自己還是沒有膽量做出來那種事情,于是她低下頭去,銜咬著希柯爾的耳朵:

“晚上我會再來,你逃不了的。”

“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潘尼聽到衣衫不整的少女羞紅著臉把事情說完,目瞪口呆一陣之后,就是哭笑不得。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只是有一股荒謬感壓抑住了的怒氣,讓他感到十分別扭。

這算什麼事兒?

“潘尼?你不是她的上司嗎?能不能讓她,不要來騷擾我。”希柯爾哼了一聲,顯得有些生氣,通紅的臉龐下,顯得非常可愛。

“上司?”潘尼鼻孔里面哼出兩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的權力會不會被黑武士無視,不過也覺得有必要制止一下這個膽大妄為的女軍官,至少讓她知道這里不是她能夠為所欲為的地方。

得知了這種事情,他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他如此思考著,看起來表情就有點陰沉。

“潘尼。”少女看到他的臉色,有些擔心。

“晚上到我那里去睡吧。”

“呃?!”好像誤會了什麼,少女呼吸了兩下,臉色變得更紅了。

“我今晚住你這里。”法師說完,轉身離開了房舍。

聽到這句話,希柯爾再次有些呆滯。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7 09:51 A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2-8-8 11:47 PM 編輯

IV.塵埃之路  92 夜晚

當深夜再次降臨的時候,月米下的黑袍女子身形婀娜,她像從林地走出的精魅。

很多人誇耀過蘭妮露的美貌,不過她並不以此自喜,因為對于女人而言,這種特質只會勾引來各式各樣的雄性蒼蠅。

她很樂意將這個稱號給予那些不知所謂的男人們。

曾在黑手的武士預備團里見識過無數男性班恩信徒,欺軟怕硬,愚蠢無恥,這讓她感到屈服于這樣動物的胯下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反過來征服?這群丑惡的男人做她的奴隸都沒有資格。

唔,所以男人都是些差勁的下等貨色,還是找些有趣的同性朋友吧,比如帶著青澀味道,可愛而純真的妙齡少女。

“小寶貝,我說過,你跑不了的。”

她舔了舔嘴唇,看起來有點異樣的魅惑。

這所臨時神廟的院墻攔不住她,她輕輕一躍跳進院子,單手叉腰,邁著貓一般的步伐輕盈地走向房舍,不過就手推上房門的一剎那,門上畫著的一個符文讓她本能感覺到了危險,她記憶中,似乎有一種看一眼就會爆炸的符文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連忙向后跳躍,不過預想中的爆炸沒有出現,反倒是腳底一滑,地面上不知何時鋪滿了油膩,她徹底警覺起來,不過從天而降的蛛網和從地而起的鐵絲帶在她的警覺沒有轉化為行動之前,就封鎖了她全部的動作。

“該死!”

她憤怒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然而帶著棘刺的鋼鐵絲帶將她的衣服刮得破破爛爛沾著油脂和蛛絲,大片露出的肌膚閃著油膩的光澤。

小門打開,那個紅袍法師出現在門口。

蘭妮露冰冷的目光投了過去,氣氛一下子冰冷了不少。

“唔,費蘭德林女士大駕光臨,為什麼不走正門。那些機關,是專門用來對付小毛賊的誤傷了你,實在抱歉。”

雖然嘴里說著道歉的話語,但是臉上的表情讓班恩的黑武士明白這是早有安排的陷阱,她的眼睛瞇了起來:

“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呃,希柯爾是我的女朋友,我出現在這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潘尼攤了攤手:“相比起來,閣下出現在這里才令我感到奇怪不知能不能問一下,您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要你見鬼!”

這種裝模作樣的口氣讓蘭妮露大為惱火,她哪里還不知道紅袍是得知了事情之后在這里埋伏她,同時也對希柯爾感到怒其不爭,這個男人有什麼好的?

這樣的怒火給了她強大的力量她身上閃耀出來自班恩神恩的幽深光芒這種神力威能一下子讓她的力量大增,她怒叱著,鐵鎖與蛛網的束縛飛快地崩解著。

不過紅袍早已開始念誦咒語:

“降咒。”

這個著名的詛咒法術讓蘭妮露的體力飛速消耗,同時神智也開始不清不楚,她想要施展神術卻發現失去了與神威的感應,這讓她有些驚恐:“你這個卑鄙的家伙。”

“唔,這個,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平和地探討一些問題比如我的女朋友……”潘尼走到了黑武士身邊這一片狼藉的地方,其間也不忘了用虛弱射線之類的把戲進一步降低蘭妮露的抵抗能力:“她不太習慣您那一些過于親密的舉動。所以建議你以后不要再來騷擾她了。”

“騷擾?唔?我還真沒看出來她是你的女朋友。”蘭妮露忽然停止了動作,輕笑起來:“你們在一起已經不久了吧為什麼她還是處女?難的……”你有問題?”

“哦,這可真是個失禮的問題。“潘尼挑了挑眉毛看得出這個女武士性格的肆無忌憚,他伸出手指,挑了挑女武士的下巴:“我很不介意用實際行動解答一下你的問題。”

蘭妮露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好像吃了蒼蠅一樣地惡心。

“不過出于對您的尊重,我想還是算了。”潘尼把手收了回去,臉上露出興趣缺取的遺憾表情:“何況您的性情與魅力實在難以對我產生吸引力。”

性情與魅力難以產生吸引力?

黑武士表情又變了,這句話嚴重地傷害了她的自尊心,從小到大,有誰用這種輕蔑地態度給予她這種評價?

雖然表面上不屑一顧,然而當那些在她眼里如同狗一般的男人對她進行奉承時,潛藏的虛榮仍然讓她心情愉悅,至于這種貶損,則是前所未有過的。

這讓她惱火萬分,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沒卵子的混蛋!弱智,下賤,虛偽的家伙,你等著,我遲早會把你的腿打斷!你的老婆是我的,你永遠別想奪走,呵呵呵呵”

這番痛罵讓潘尼目瞪口呆,他聽說過這個女軍官的背景,卻沒想到她的言行與她理應受到的教養差距如此之遠。

好吧,或許大多數塞爾人都崇尚簡潔明了,所以教養欠缺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這些頗具攻擊性的語言卻讓法師心生怒氣,他靜靜地等待著軍官痛罵結束,才緩緩搖了搖頭:“唔,但我認為那一天不會到來,好吧,女士,我從您的言詞中,聽出來你患有一種名為欲求不滿的病癥,送給你一個禮物,希望它對你有所助益。”

漫長的引導與吟誦之后,一道魔法的光芒從他雙手間釋放出去,籠罩到蘭妮露身體周圍半徑二十碼的區域,大量黑色的長著絨毛,仿佛章魚一般的粗長觸手,這些觸手一面帶著粘液,滑滑膩膩地溜進女武士的衣服,她堅韌的神經幾乎瞬間崩潰,發出尖銳的驚叫聲。

有很多品行不良的法師喜歡用這個名為艾伐黑觸手的法術對付衣著單薄的女性,據說很多正派的法師組織都把這個法術歸類為禁止法術。

這可不是潘尼開的頭兒。

“希望能夠讓您感到愉快。”潘尼邪惡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院子。

“嗚……”你這個卑鄙的,無恥的,混蛋、混蛋的~~嗚~”那個不斷發出的尖叫聲漸漸軟化,最后漸漸變成軟綿綿的啜泣。

“潘尼,你回來了。“潘尼的住處,看到走進臥室的少年,希柯爾看來有些心神不寧的臉立刻平和下來。

“你居然在這里?”潘尼有些驚訝這是,繼承,自鄉紳的大房子,房間不少,沒想到少女居然使用了他的臥室。

“不可以嗎?“希柯爾臉紅了一下,低下頭去。

“那我去別的房間。“法師想了想,想要轉身。

“等一下!”

潘尼轉過頭去,看到捧著臉頰的少女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聲音細小到可以與蚊子相提並論:“呃~潘尼,留在這里好不好?”

法師猶豫一下,點了點頭:“好的。”

少女的身體稍稍往內縮了縮,留出一片地方,潘尼褪下長袍,露出內襯的上衣,他低頭看了一下,感覺還算干凈,于是鉆進了被窩,透過睡袍可以感覺到發燙的身軀,帶著香氣的柔軟,耳邊聽到砰砰的心跳聲,潘尼一側身,卻正好面對上希柯爾的臉龐。

感應到彼此的呼吸,心跳聲變得更加輕快了。

正在這時,外面那隱約的尖叫與呻吟聲傳了進來,希柯爾皺了皺眉:“潘尼,這樣做沒有問題嗎?”

“放心吧,外面的警報與陷阱都安排好了,她想報仇也進不來。”法師閉上眼睛,把被子拉到脖子處蓋好:“太晚了,睡覺吧。”

“嗯。”少女面紅心跳地點了點頭。

清晨,潘尼睜開眼睛,感到柔軟卻有彈性的身軀還貼在自己的身上,轉頭看到少女恬靜的臉,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呼吸輕緩柔和,嘴巴偶爾咕噥著,不知做了什麼樣的好夢。

這樣的神態使法師心中涌起一股溫暖,他低頭親了親那張臉蛋,帶著平和的心情起身換上衣物離開宅院,與前來學習的托馬斯見過禮節,留下幾本基礎書籍與題目讓他研究,在小男孩的目送下離開了院落。

鎮子的西面被改造成了一個操場,每天在進行工作之前,鎮中征集的民兵就在這里進行操練。

這近百名民兵里面,有那麼六十多名年輕強壯素質優異的,得到小鎮統治者的特別青睞,所以訓練很嚴格。

在費倫的大規模戰爭中,個人武勇外同樣注重紀律,塞爾尤其如此,訓練的軍官都很稱職,所以在這種訓練中,外行的法師也就沒什麼插嘴的余地。

這些民兵在日常勞動中鍛煉得身強體健,大部分擁有穿著半身鎧甲揮舞兵器作戰一定時間的體力,雖然未必能夠刮成武藝高強的高手,不過粗粗加以訓練,也可以上戰場了。

至不濟也頂的過一般的新兵,如果能夠在短時間內得到精良的武裝,戰斗力則會更佳。

河岸的板甲正在源源不斷地生產著,同時,工藝相對簡單的大盾,長矛,鑄刀也在不斷地成型。

潘尼站在校場邊看了一陣,忽地注意到薩諾芬派來支援的那三十名軍人,他們同樣在操場上,只不過與民兵隊保持距離,陣營分明。

他皺眉沉吟了一下,召喚來負責操練的塞爾騎士羅莎娜:“為什麼分開訓練?把他們到一起。”

女塞爾騎士皺了皺眉,覺得這個提議有些異想天開,那一群老兵痞子本來就不歸他們管束,不過出于對紅袍的敬重,她還是去守備隊那里述說了自己的想法,過一會兒,她帶著一個壯漢走回潘尼面前。

“大人,我是達拉斯莫南”上隊的訓練官。”這個中年壯漢長相彪悍,一看就知道是在血火里面打滾過的,面對潘尼,他的表情謹慎而帶有敬畏。

在塞爾,紅袍法師的權勢本來就高貴不可侵犯,在鎮上呆了幾天,紅袍們做過的光榮事跡他們已經有所聽聞,所以他們就更敬畏了。

即使對潘尼的命令有所異議,也不敢露出冒犯的神情。

潘尼自然知道這些軍人的想法,所以他揮了揮手,止住軍人的陳述:“我覺得日後外敵入侵,你們要和民兵一起作戰,先行一起訓練,應該有很大用處。”

不僅如此,能夠將這些軍人安插到民兵隊里,如果彼此混熟了,那麼忠誠度也會有一個提高。

這些守備隊忠于塞爾,但對潘尼的忠誠值得商確,而民兵對塞爾的忠誠基本不存在,但對于潘尼還是有一定的認同。

這兩幫人如果能夠混熟,生出一定的感情,對潘尼而言,忠誠可靠的程度自然大大增加,很明顯的一一如果兩方有一方生出異心,會受到另一方某種程度上的牽制。

“可是費蘭德林大人沒有下達指令。”

“她也要服從我的命令。“潘尼淡淡地說道:“別忘了我們才是這里的主人。你們的薪水,食量,居所,都來自于我們。”

塞爾的軍部完全附屬于紅袍法師之下,如果向一個紅袍統治的地域調駐軍隊,那麼這支軍隊的開銷都將轉移到當地,這些軍人也就歸屬于當地的紅袍,不再從軍部獲取糧餉,某種程度上也不受軍部的約束。

雖然在落實的時候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情況,不過總體而言大致如此。

達拉斯莫南沉吟一陣,最終點了點頭:“如您所願,大人。”

他們對喜怒無常的班恩武士也並沒有太深的忠誠。現在的老板是潘尼,對于該聽誰的,自然不用過多的考慮。

“還有,任命你為守備隊長,至于費蘭德林女士,我會提升她為鎮子的治安官。”

潘尼注意到了這個人對黑武士的態度,繼續下達命令。

“是。”這個新任的守備隊長領命而下。

潘尼在原地站了一陣,忽然感知域發覺到了什麼,往林子里面看了幾眼,一個神秘的微笑出現在臉上。

“這條該死的公狗”,衣衫不整的蘭妮露隱蔽地回到了自己的營地,換上衣服,習慣性地來到操場時,看到令她遭到屈辱的罪魁禍首也在,于是小心地潛行到旁邊的森林里面,正好看到了上面那一幕。

怒火燒灼著她的心臟,她忍不住想要沖出去,一劍把這個該死的紅袍法師劈成兩半,不過她始終沒有踏出腳步。

一種情緒制止了她。

然而這卻讓她更為憤怒與不岔。

因為這種情緒並非發自理智,而是發自一股來自靈魂的恐懼與忌憚。這讓她回想起昨夜的遭遇,心靈上的陰影使她莫名地無力。

她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麼行動來阻止法師剝奪她權力的行為,只是如同憤怒的公牛般喘了兩口氣,之后悻悻地返回住處。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8 08:42 A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2-8-8 11:47 PM 編輯

IV.塵埃之路  93新官

河邊的熔爐旁熱火朝天,更多的武器、鎧甲、守城兵器不斷成形,武裝在了現在的小鎮守備隊身上。

這支守備隊現在已經有了一百人規模,鎧甲光亮,武器精良,如果不明就里,沒有人能夠想象到,造就這支軍隊僅僅用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雖然在某些程度上,這支衣甲光鮮的軍隊水分很大,比如這些板甲,如果細看就能看出它們樣式粗糙,鐵質不均,質量不高。

盡管如此,這種板甲仍然有不錯的防御力,如果里面套上層皮甲,效果就更好了打獵也曾是希倫鎮重要物資來源之一,這些鎮民之中也能湊出些皮革衣衫,如此裝備上去,看上去賣相十足。

那些大盾也都是軟木墊上一層薄鐵板,防御力也很不錯了,配合上質量過得去的短矛和砍刀,如此一支隊伍拿出去,足夠糊弄不少人。

如果論戰斗力,混了三十多名老兵的守備團對上數量相差不遠,裝備一般的部隊,還是可以打一打的,配合城墻上的器械,守城更是沒有問題。

對于潘尼而言,這樣一支部隊足夠應付許多局面了。

而且那十八名灰矮人,除了他們的長老,都可以拿出來作為戰士,他們身上的盔甲和武器,都是經三個紅袍附魔處理過的高級貨色,戰斗力更是威武。

這樣的魔法武器三個法師還在緩慢地制作當中,以後會越來越多。

此刻,鎮上的守備廳里,三個紅袍聽著薩倫托的匯報,這個弗拉斯下屬情報組織的人在四周都有奸細,或許是塞爾的情報網足夠堅挺。

雖然幾個紅袍不知道他們的權限能夠從這張情報網中知道多少事情,不過薩倫托提供的消息卻是潘尼在這里唯一的信息渠道。

要知道,自從上次事情之后,進出這片地區的山道全都被山賊封死了。

“你是說,山上的幾家盜賊團正在激烈的火拼?”

“是的。”薩倫托陳述道:“山上本來存在著“紅谷”“獅梟”“灰龍,三個大盜賊團,不過前此天獅梟忽然對紅谷發動了突然襲擊,只用了三天就把紅谷剿滅了。”

“這麼快?”就連一向沉穩的麗姬塔手中的羽毛筆也顫動了一下,她皺起了眉頭:“不可能,紅谷也是能集合起四五百人的大型匪幫,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失敗?”

“據說獅梟的隊伍中出現了強力的施法者還有一些裝備精良的士兵,據猜測。”薩倫托表情凝重:“似乎是穆蘭人的神廟士兵。”

“穆蘭人…“……

三個紅袍臉上同時變色,沉默的氣氛持續了良久。

“嘿!”休斯強笑了笑:“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不是麼?”

“唔幾我倒認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休斯有什麼可怕的?”麗姬塔叩了叩桌面:“別忘了我們曾經讓那個國家差點滅亡。

這倒是一段值得一提的歷史,也是穆蘭人深以為恥的一段灰暗日子,從古代穆爾霍蘭德帝國分裂出去的塞爾,曾經在一次戰爭中幾乎讓穆爾霍蘭德滅國,雖然這次戰爭最后失敗了,但是塞爾這個巫師統治下的軍閣國家的戰斗力卻在穆蘭人心頭留下了一片陰影。

之后無數地區脫離這個國家,根源大多可以追溯到塞爾的這次攻擊。

可以說,塞爾是踩在穆蘭人頭頂上崛起的。

大多數擁有國家榮譽感的塞爾人,面對穆蘭人的時候,都有很強的優越感。

“好吧讓我們注意一下現在,如果山上的山賊真的攻擊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潘尼拍了拍掌,繼續凝視著薩倫托。

“大人,我想我們短時間里不用擔心。”這個資深間諜躬身一禮:“因為灰龍與他們激戰正酣。”

“灰龍?”潘尼皺了皺眉:“據我所知,灰龍和紅谷這兩個盜賊團的勢力,曾經加起來才能和獅梟的相比,為什麼紅谷輕易被滅,灰龍卻能夠頂住攻擊?”

“這具體的原因我們也沒有得到消息。好像這個匪幫隱藏了一些力量,總之和獅梟現在糾纏不休,不過,仍然處于劣勢。”

“這也是好消息,我們至少有此時間發展自己的力量。不過…“……潘尼嘆了口氣:“小鎮能夠訓練成軍士的人還是少了些。”

“那麼還要從質量上入手了。”麗姬塔托著下巴:“更新的武器,更強的裝備我看我們需要多在這些方面上下功夫,西恩,你的鐵炮效果不錯,我們已經試驗過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好點子,要知道我們的火球魔杖制作速度也不是很快。”

所謂鐵炮,則是潘尼那便攜火炮的放大版,因為沒有足夠多的冰鐵,所以只能用加厚炮管的方式來保證堅固度,轉化器也粗糙了些,讓這種炮操作起來有些危險,不過威力卻沒有降低,如此幾門放在城頭上,由訓練過的學徒操控,效果可想而知。

“鐵炮就足夠了,我們已經盡可能地做到了我們能做到的。”潘尼壓榨了一下腦袋里的靈感,發現能夠快速高效進一步改善現狀的點子實在不是經常出現的,或許除了奧術之外,他的想象能力依然貧乏,他搖了搖頭:“不要繼續壓榨我們可憐的矮人盟友的體力了。”

“盟友?”麗姬塔臉上出現怪異的笑容,不過沒有反駁這個詞。休斯倒是沒什麼反應。

“他們是很熟練的工匠,很優秀的戰士,很有價值,不是麼?”潘尼對麗姬塔說。

“唔,不錯,不錯,他們的價值是比獸人豺狼人高得0,甚至超過大部分無用的人類,給于他們相應的地位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呢,我是做不到像你那樣對他們擺出一副平等的嘴臉。”麗姬塔打個呵欠:“好了,不談這個了,總之,聽起來還不錯,山上的蠢賊暫時沒精力來騷擾咱們了,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發展力量。還有什麼別的消息麼?”

她詢問著間諜。

“其實,是有一個壞消息的。”這個間諜思付一陣,再次猶疑著開口:“大約半個月前”薩斑執政官任命了一位臨時官僚,是希倫鎮的代鎮長,算上準備的時間,估計最近兩天就要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幾個紅袍法師的臉色就全都變了。

氣氛陷入了死寂。

“唔!“休斯開口:“一個十足的壞消息。”

麗姬塔的目光掃向坐在中間的潘尼西恩。

“哦,我們至少還有此時間來想想該怎樣對付他。”潘尼想了一陣,忽然笑了:“其實沒什麼可怕的,現在小鎮在我們手上,不是麼?”

麗婭塔發出一聲嗤笑,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但表情是輕鬆了一些。

小鎮的權力確實掌握在潘尼為首的幾個紅袍手里,其他的塞爾人來當鎮長,這些希倫人還未必買賬。

形勢大有可為啊,想到了這一點,屋里的氣氛頓時不再那麼壓抑了。

在現在這個時候”想從北部進入希倫地區,雖然不能說是難如登天,但是也輕鬆不到哪里去。

早在一個月之前,所有耳目靈通的商人就得到消息,希倫山區的山匪封鎖了進出的通路,一匹馬都不讓放進去。

這是真話,因為進入山腹的道路本來就少而狹窄,如果被山頂推下的巨石還有巨木堵住,想要翻山越嶺通過希倫,危險性實在不低。

這一點已經由某支一百五十多人的塞爾軍隊嘗試過了。

事實上,他們現在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人,其中還有一小半傷員。

一進入山區,他們就驚喜地見到道路被結結實實地堵塞住了,法師坦蘇德消耗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法術轟開障礙,結果在經過一段山腹時遭遇了伏擊,措手不及之下慘遭打擊”連番苦難之下,這支隊伍人人罵娘,一肚子的怨氣。

“這些該死的土匪!“領隊的軍官是個看來有些陰鶩的壯碩中年人,到了這個地步”也開始破口大罵。

剛剛,又有一批盜賊對他們進行了侵擾這些小股盜賊數量不多”但總能利用各種各樣的條件對他們造成打擊。

高處落下的滾木與巨石,隱蔽處飛出的箭矢與飛鏢,稍稍不注意就會踩踏到的陷阱…………

多日以來的遭遇讓這些士兵的臉上都帶著一股神經質的味道。

“巴索爾尉官,還有多久才到希倫?”說話的紅袍法師長相清秀,身材矮小,裁著一副眼鏡,氣質倒是不差,只是身上的焦痕顯得有此疲倦與狼狽。

“應該快到了,大人。”中年軍官計算了一下路途,答道。

他們在山里面耽擱了夠久的時間,甚至遠遠超過預計的日程。

“唔,真是沒想到這片地方這麼混亂。”紅袍法師坦蘇德望著山區,皺了皺眉:“這些山匪看起來很活躍。”

“這全是希倫那幾位大人胡亂行動造成的后果。”軍官低頭道。

“胡亂行動?算了,我就不計較你的失禮言詞了。”紅袍法師諷刺地笑了笑:“不過你說的確實很對,他們的行動的確對我造成了很深的困擾。”

說著,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線不愉的光芒。

作為一名新晉的進階紅袍,坦蘇德很清楚自己不擅長政治,那些混亂的人際關系和龐雜的算計會讓他極度煩躁,他本來很想進入一些非政治部門供職,但是在即將願望達成的時候,被調到這個地方對付一幫小豆丁,就讓他十分不愉快。

對付一幫小豆丁也就罷了,但是這短短一段赴任的路途居然讓他如此狼狽,這就讓他更加地不痛快了。

此時此刻,他心里對希倫鎮那幾位同僚,就充滿了怨念與惡感。

“巴索爾尉官,你說我如果見到他們,應該采取什麼樣的行動?”他轉頭問著隨隊的軍官。

這個人頭腦冷靜,勇猛善戰,在幾天的山中戰斗中顯示出了很高的素養,讓坦蘇德很是器重。

“大人,您完全不必擔心,您的地位在他們之上,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無法發展出能夠與我們抗衡的力量,是絕對沒有資本違抗您的。”

“是啊。”坦蘇德想了想,臉上出現了笑容:“您說得很有道理。”

一座因為戰亂與清洗荒暮不堪,人口稀少的小鎮。

從那幾個紅袍赴任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能搞出什麼東西來?

而他則擁有一百多名裝備精良的軍人。

他看著周圍穿著半身鏈甲手持圓盾長劍的精銳士兵,心中充滿了自信。

他已經決定到地方之后,好好修理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了。

“大人,到了。”

走過一條山路,這群歷經磨難的家伙就到了小鎮之前。

當他們看到那高大的木墻圍起的要塞之時,頓時被震撼了。

紅袍法師挑了挑眉毛,轉向旁邊有些呆滯的軍官:

“巴索爾尉官,我沒有記錯的話,原來的記錄上這里別說城墻,好像連像樣的房舍都沒有多少。”

“也許吧…“……這個軍官干笑。

吱吱吱吱

這些人正在呆站,忽然聽到城墻上一陣聲響,他們望了過去,就見到幾個黑洞洞的金屬管口對準了自己的隊伍。

雖然他們不太可能認出這種粗大的金屬管是什麼東西,不過旁邊的重弩已經讓他們有了足夠的聯想。

他們彼此面面相覷。

“下面的人!說出你們的來歷,不然我們就攻擊了!“一個大嗓門的人在城墻上大喊著,陽光之下,他那身鎧甲閃亮得耀眼。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8 02:52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2-8-8 11:47 PM 編輯

IV.塵埃之路  94院長

“站在這里的是你們新上任的鎮長,偉大高貴的紅袍法師米爾坦蘇德大人,你們這些不長眼睛的家伙,還不快點打開大門”軍官走到門前,一只手指著隊伍正中的紅袍,對城墻上的軍人高聲喝叫。

重點強調了紅袍法師的身份。

不過城墻上的人並不買他的賬:“鎮長?哦?對不起,下面的大人,這里已經沒有希倫鎮了。”

“什麼?”這個回答令下面的人頓時呆若木雞,當紅袍和軍官對視之時,都能看到彼此臉上的荒謬漸漸變成憤怒。

“你當我們是傻瓜嗎?”軍官憤怒地咆哮著,抽出長劍指著城墻上的兵卒:“沒有希倫鎮,那你們身後是什麼?”

“唔,幾位大人,麻煩看一下鎮門口的牌子。”那個士兵聲音里帶著戲謔,這令底下的人十足地憤怒,不過當看到那塊牌子的時候,那種憤怒馬上轉化為一種要吐血的沖動。

上面寫著——‘希倫初等奧術學院’。

紅袍法師看著小鎮的城墻,惱怒不耐的神色忽然換成一個笑容:“看來那幾位小朋友比想象中難對付得多。”

“不錯,大人。這個時候……”軍官皺著眉頭,卻見紅袍已經走到了城墻之下。

“我要見你們的負責人。”米爾坦蘇德這樣說道。

“等著吧”城墻上傳來不耐煩的大叫聲。

“真是一群可恨的畜生。”這些人剛剛開始等待的時候,紅袍法師這樣對軍官感嘆道:“巴索爾尉官,你有什麼好建議來幫助我對付他們?”

“大人,還是那句話,盡管他們很狡猾,但您的地位在他們之上。”巴索爾恭謹地說道。

紅袍點了點頭,心中也認同這個說法,反正現在的屈辱只是暫時的,只要一見面,憑著自己的地位優勢,一定能夠讓對方屈服。

不過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小時,當所有軍士都開始擦汗的時候,紅袍和軍官額角冒青筋地商議一陣,決定再等一會兒。

這一會兒,就又是一個多小時,下午過去了,天色也漸漸地暗下來。

“你們的主人呢?”巴索爾走到鎮門前,憤怒地指著城墻大罵起來:“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都不出來迎接?”

“哦,他還在睡覺,另外,糾正一下,請叫他院長大人。”那個士兵懶洋洋地回答。

才到晚上,難道一整個白天都在睡覺?

“狗屎”米爾坦蘇德面色鐵青:“這是刻意的挑釁,我們必須采取行動。”

“行動?”巴索爾看了看高高的木墻,狹窄的道路,以及身后這百余名有些狼狽的士兵,臉上有些為難的表情。

米爾坦蘇德同樣感受到了困窘,深呼吸了兩口氣,望著城門,思忖是不是應該撇個火球把它轟開。

不過他還沒有把這個想法付諸實行的時候,這扇門就打開了,里面出現五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戰士,看著這些閃亮的鎧甲兵器,米爾坦蘇德和巴索爾再看自己的士兵,頓時覺得好像自己的隊伍像一群乞丐。

“誰支援他們的鎧甲與武器?”

紅袍法師心驚肉跳,這麼一支隊伍,哪怕只有這五十多個,恐怕就不是他們這一隊剛剛經過連番惡戰的人能夠斗得過的。

倒是蓋索爾看了幾眼,稍稍安定了一些,因為身經百戰如他很容易看出來這些人中經過實戰的只占較少的一部分。

不過當他看到中間那十個灰矮人時,臉色立刻就變了。

雖然灰矮人身上的鎧甲並不起眼,但是這些地底種族的戰斗力卻是不容小覷的。

而米爾坦蘇德更是看出來這些矮人身上看似簡陋的鎧甲實際上附著了某種法術效果,這讓他更加感到驚異。

這些鎧甲鮮亮的士兵中間,站著三位紅袍法師,旁邊的塞爾騎士同樣衣甲鮮明,一絲不茍。

城墻上的弩箭和防御工事之下,這些人仿佛具有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這是赤裸裸地示威,但顯然已經成功了。

從米爾坦蘇德和蓋索爾的臉色上就可以看出來。

“唔,是坦蘇德鎮長嗎?”潘尼.西恩不動聲色地走到對面的紅袍面前,對于比他年長的同僚,他已經見慣了,休斯和麗姬塔都比他大一些,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怯意:“很遺憾你管轄的鎮子前些日子在山匪的攻擊下消失了,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消失了?你在睜著眼睛說胡話,親愛的同僚。”米爾坦蘇德用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眼前年輕的法師,臉上雖然是一副高傲,但是眼睛里卻滿是忌憚。

他再傻也知道,眼前這個一臉恭謹的家伙一點也不好應付:“你說鎮子消失了,那麼你身後的是什麼?”

“是我的學院,要知道,我是政務部任命的希倫鎮法師學院院長。”潘尼攤了攤手。

米爾坦蘇德的臉皮抽搐了幾下,想不出什麼確實的理由來反駁對方的說法,反正政務部也沒有規定一座學院究竟應該有多大,如果潘尼一口咬定他的學院就那麼大的話,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政治智商貧乏的他開始感到有些頭疼了。

“院長大人,從法師會內部的階位來說,坦蘇德大人在你之上,你至少應該保持尊敬。”軍官蓋索爾咳了一聲,上前半步說道。

“失禮的家伙。”潘尼皺起了眉頭,故意做出一副高傲的樣子:“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余地”

他的手向軍官一指,一道電光從指尖飛出,那個軍官在法師抬手時就翻身一躲,電光從他身際掠過,在地面上焦灼出一道黑印。

兩邊軍隊‘嗆嗆嗆’地抽出武器,彼此劍拔弩張,然而米爾坦蘇德卻因為潘尼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陷入了呆滯。

他兩眼圓瞪著,顯得不可思議。

這個法術威力不強,以米爾坦蘇德的奧術水準,輕易地就能辨認出這是一個零級術法震顫電擊,可以說打在人身上除了讓人抽搐一下之外再無其他效果。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法師在一邊閑聊的時候一抬手就把這個法術施展了出來。

這是極為高明的法術瞬發技巧,能夠做到這一步,說明這個法師的施法水準至少不在自己之下。

這讓他驚詫莫名,資料上說明,這個法師不是才十六歲?怎麼可能擁有這種造詣。

這個年紀接觸到魔網第四層,絕對是法師會少見的天才了,怎麼可能不受家族重用,被放到這個偏遠的地方來?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不過卻也明白了。在塞爾政壇里面,政務系統的地位不比教育系統高,如果在位階上無法獲得優勢,那麼他就沒有命令潘尼的權力。

不只是他,就連潘尼的兩位同僚也驚詫莫名,他們一個閑到不願動彈,一個忙到渾身抽筋,都沒有過多注意到奧術修行的事情,雖然一些跡象已經讓他們有所察覺,不過當親眼見到法師表現出第四級別施法者才能表現出的手段時,心里也是頗為驚訝的。

休斯沒有想到,只是自己一番解說之后,潘尼能夠這樣快就突破閾點,心中雖然不可思議,但也以為可能是這位同僚天分太高的緣故。

畢竟,自己比潘尼還大上幾歲,但是也沒有到第三層頂點。

而麗姬塔眼中的神情卻很復雜。

總而言之,一個十六歲能夠接觸到魔網第四層的法師,已經足夠改變不少人的態度了。

“我想,事情已經很清楚,希倫鎮已經毀滅,當然,學院還在,閣下可以返回薩班向安特倫茲大人匯報了。”潘尼躬身行了一個禮儀,走到鎮子門口,一群士兵也跟著走了進去。

鎮子的大門緩緩合上了,于是希倫鎮的新任鎮長就這樣被晾在了外頭。

“大人,你為什麼不呵斥他?”軍官蓋索爾皺著眉頭,為坦蘇德的舉動表示不解。

外行人當然看不到法師能看到的東西。

“他很可能擁有和我平級的施法能力。”米爾坦蘇德專注地觀察了一陣那個焦痕,很懷疑這時魔杖偽造出的杰作,于是對自己剛才的不知所措有些懊喪:“我應該繼續威迫他的。”

“大人,您的行為是明智的。”軍官卻在短暫的驚愕之后恢復了理智,搖了搖頭,表示對坦蘇德的意見不以為然:“他們已經做出了那副姿態,無論他是否真的擁有和你相等的力量,只要大人您過分威迫,就很可能引發沖突。”

坦蘇德變了臉色,看了看身后疲倦的軍士,當然明白如果起了沖突,自己這一方未必能討到好處。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雙目中帶著惱火:“不能白來一次。”

薩班郡的走私,他也是有份參與的,對這件事情也很重視,所以雖然不想到希倫任職,最終還是來了。

“我們……還是先駐扎下來吧。”軍官沉默了一陣,吩咐哀聲連天的士兵砍伐木材,結果發現近些的好樹都被砍了,只得罵罵咧咧之中在更高處扎下營地。

“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坦蘇德心中充滿了怒火。

“大人,我們需要等待機會。”軍官蓋索爾看著遠處還亮著燈火的小鎮,如此說道。

坦蘇德點了點頭。

“西恩,原來你才是天才。”

走在鎮中的道路上,休斯屢屢發出誇讚。

“天才?”潘尼自嘲式的笑了笑,實在不想說是運氣使然,不過很清楚自己並非天才。

或許在追求力量的路途中,勤力,自省,機遇,遠遠重于天賦。

至少在紅袍學院里面,無數天才的夭折就讓潘尼深刻地理解到,無論在任何世界,天賦都不是最重要的。

扯遠了。

現在他還要為了生存的本錢而努力。

“這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他遙遙望去,看到圍墻之外,山坡上正在建立的營地,眉頭皺起。

從那個位置往下看,鎮子里的情況一望便知。

這令潘尼感到不太美妙。

“時刻戒備,另外,叫河邊的工坊生產的時候加上一些遮蔽。”

麗姬塔點了點頭,記錄在記事本上,忽地咬著筆頭,提出一個建議:

“西恩,其實我在想,先下手為強是否會是個好主意?”

“先下手為強?”潘尼聽到這個建議,腳步停了下來,臉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作者: fc800626    時間: 2012-8-8 05:12 PM

95 綢繆

    清晨。

    操場上的每日例行操練正在進行。

    潘尼令北面來的老兵們換下了自帶的鏈甲,穿上了新鑄造的板甲裝備,無論在哪一個世界,整齊劃一的裝束城市增加團隊的整體性。

    粗制的板甲在足夠武裝整支守備隊後就暫停生產了,更多精心打制的精致板甲開始取代前些日子趕工出來的粗制品,換下來的舊品也將獲得重鑄,這樣,這支百人守備隊的裝備也日漸精良起來。

    大堆的獅鷲羽毛為鎮提供了一大批箭矢,與此同時,矮人的工匠們也開始制造輕弩加強守備隊的戰斗力。

    法師們考慮用魔法強化這些裝備,盡管時間的不豐裕使這個計劃進展緩慢,可是一些親信軍人已經有了些魔法裝備——好比塞爾騎士和灰矮人,潘尼也在守備隊中尋覓,看看是否能找到忠心的士兵加以武裝。

    可是未經風浪考驗,他也無法判斷出誰是值得信任的。

    或許在那些魔法物品上留些後門以防萬一是個不錯的主意。這也是許多法師願意做的事情。

    潘尼看著這些士兵訓練,老兵們自沒必要多,現在新兵在經過被板甲殼磨破皮這一階段之後,也能夠在穿戴這麼一身工具的情況下揮舞兵器格斗了。

    固然,考慮到日後的大大都戰斗可能面對的情況,體能訓練和山區作戰訓練更是重中之重,本地的民兵里面有些獵人,這些方面他們是高手。

    潘尼也把前世一些道聽途的軍事經驗掏出來,和軍官們探討一番,從中總結出一些可行的計劃,漸漸地,一些看來有些怪異的訓練器材呈現在了這片操場上,雖然知道不成能訓練出傳中的山地特種兵。可是只要能夠讓民兵素質提高一些,也是有意義的。

    “前進”

    軍官呼喊著口號,士兵手中的短矛向前一齊突刺,好像帶起一陣風聲。

    法師的長袍袍角翻起了一下,一陣海風吹過,他眯了眯眼楮。

    “這批士兵已經能夠拿出去作戰了,雖然距離真正的軍隊還有很大的距離。”塞爾騎士羅莎娜的聲音傳進法師的耳朵。

    “這樣就可以了。”潘尼點了頷首,他不指望一群民兵不見血就能成為真正的軍人︰“這幾天一定要加緊戒備。”

    塞爾騎士走開了,潘尼有些心神不寧地掃視著那片山坡,腦子里面回想起麗姬塔的建議︰

    “近些年達拉莫斯的總督在這片地區的控制力越來越差,這里的執政官脫離他們的掌控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固然,安特倫茲原本就是布瓦爾家族指派政務部安設在這里的釘子。

    如果能夠給他們找一些麻煩,即使稍稍過火,我想問題也不大。固然了,用私斗解決手段原本就是塞爾的傳統,即便不肯意先脫手,也要防著他們一點,可是快把他們逼到狗急跳牆的境界了。”

    潘尼頻頻考慮權衡著,雖然紅袍不成能沒有仇敵,可是潘尼始終不太想和一個實力強大的勢力完全撕破臉皮。

    他皺著眉頭,暗自凝視著山上,卻不知山坡上的紅袍也在心神不寧地盯著山下的一切,周圍糟糕的環境讓他連準備神通都不克不及靜下心來,他招呼塞爾騎士去外面弄一點食物和飲水,這時軍官蓋索爾走了進來,臉色嚴肅︰

    “大人,我們不克不及這樣耗下去了,必須有所行動。”

    “行動?我們該怎麼行動?很明顯,我們進不去。”紅袍法師攤了攤手,自早晨開始,他就在想體例進入這所‘學院’,可是都被衛兵以‘山匪頻繁出沒,嚴禁收支’類似這樣的理由擋了出去,這令他們惱火異常,即使擺出紅袍法師的架子要求進入,也通常是獲得一個‘等我通告大人’,然後一等就是幾個時。

    米爾坦甦德曾經數次想要沖著大門投擲火球術,不過總是在軍官的勸阻下忍耐住了,他自己也明白,這種鹵莽感動的行為對他們毫無助益,反而可能造成更糟糕的效果。

    “大人,我們缺乏食物,很顯然,他們不成能為我們提供這些工具。”軍官望著軍營里頹靡不振的士兵們,眉心深鎖︰“這個地區的谷物沒有成熟,山上的野獸喂不飽我們,我們最多只能在支撐半個月的時間。”

    “唔……”法師垂頭沉吟著,眼神陰沉。

    “所以我們要盡快地解決問題。”蓋索爾吸了口氣。

    “盡快?是指干失落他們?包含那個休斯特羅菲迪?”紅袍搖了搖頭,很顯然其實不贊同軍官的方案。

    雖然紅袍中私斗其實很多見,為了權力進行的赤luo裸的戰斗就更多了,不過在戰斗之前,也要權衡一下彼此的後台與根基,如果黑了不該黑的人,是要倒大霉的。

    “我們只需要打光他們的軍隊就足夠了。”蓋索爾道︰“據我所知,他們的武裝都來自河邊的工坊,並且軍隊倉促召集,還沒經過足夠的訓練,所以我們其實不是沒有機會,如果能夠打光他們的軍隊,然後把門口的牌子換了,讓他們做他們的院長去吧。”

    “……好主意。”米爾坦甦德有些動心了,不但僅是因為軍官的言語很有蠱惑力,更重要的是正如軍官所言,他們的現狀不允許他們把事情拖得太久,必須盡快解決問題。

    他越想越覺得有事理,暴力奪權,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不是嗎?

    “不過我們真的有十足的掌控嗎?”

    這是最後的顧慮。

    “固然不成能擁有十足的掌控,不過我們別無選擇,固然,我們在行動之前,可以想體例削弱他們。好比……散布一些謠言……”軍官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他的眼楮里閃爍著光芒︰“他們來到這個鎮子,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罷了。”

    紅袍法師聽著這些建議,慢慢地址了頷首。

    “並且,大人,鎮里面原本就有我們的人。”蓋索爾這樣著,紅袍法師怔了一下,然後臉上終于呈現了信心十足的笑容。

    ……

    雖然想要在一個封閉的城鎮里面散布謠言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如果有心,總是能夠做到的。

    所以當正在喝水的西恩院長看到桌子上布片和木板制成的傳單時,嘴里含著的水差點就一口噴了出來。

    “這些工具是哪里來的?”他詢問旁邊的新任守備隊隊長達拉斯莫南,這個戰士裝備著精鐵制的半身甲,臉色嚴肅︰

    “大人,是順著河水流進鎮子的。”守備隊長臉上的神情也頗為古怪。

    潘尼無語了一陣,看著這些‘傳單’上的話,開始有些頭疼。

    上面的話很不符合塞爾風格,完全沒有任何無理的威迫,只是明了山坡上那些紅袍的正統性,還頗為陰險地暗示,鎮里面的幾位院長在帶著這些鎮民進行一場違法的行動,將會產生嚴重的後果。

    “卻是一個厲害角色。”麗姬塔淡淡地把手中的一張傳單丟到地上,詢問守備隊長︰“鎮民情緒怎麼樣?”

    “大部分還好。”守備隊長如此道,潘尼和麗姬塔稍稍有些安心了。

    佔領先機始終是有優勢的,尤其是經過了與獅鷲隊的戰斗,潘尼三人已經建立了一定的權威。

    雖然沒有完全獲得鎮民們的信任,可是想要憑著幾張空口白話的傳單就讓他們立即轉移陣營恐怕不太可能,尤其另一方是在鎮民眼中同樣陰狠殘暴的紅袍法師。

    固然,影響不成能沒有,並且會越來越嚴重。

    “不過仍是產生了一些不安的情緒,守備隊里尤其嚴重。”

    “把散布謠言的人裝備全部收繳,關押起來。”女紅袍對達拉斯莫南揮了揮手,守備隊長執行命令去了,麗姬塔嘆了口氣,轉向潘尼︰“西恩大院長,看看,仇敵已經迫不及待了,如果不快點采納行動,讓他們再散布……哦,甚至不消散布,只需要這些愚昧無知的鎮民自己嚇唬自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得對。”潘尼輕輕地址了頷首,閉著眼楮吐了口氣︰“我們很有需要盡快地采納行動。”

    “又要兵戈了。”休斯嘆了口氣︰“又僅僅只清淨了……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

    “還在埋怨什麼?”麗姬塔瞪了這個家伙一眼︰“我們是紅袍法師。”

    這就是一切的理由了?

    “好吧,不過我贊同們,如果不采納行動,就白白浪費了這三個月的時間了?”休斯感嘆著這些日子的不容易,還沒完,就看到潘尼和麗姬塔已經在就如何策動襲擊進行討論了,他驚愕地發現自己插不上口,于是只能無奈地搖搖腦袋,返回學院睡覺去了。

    ……

    鎮內,紛擾的流言已經悄悄地開始傳播,盡管街上巡邏的士兵讓鎮民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不過一層不安的氣氛仍然彌漫在了鎮子中間。

    下午才起床的班恩武士走出住所,就分明感到了這一股氣氛,作為暴君的驕子,對紛爭與壓抑總是有著很好的感知力。

    這讓她生出了好奇心。

    拜那位院長所賜,這些日子以來,蘭妮露.費蘭德林的生活可是無聊至極,成了一個光桿司令,沒有手下供她指派,基本處于無事可做的狀態。

    偶爾她也會找些美女調戲,盡管鎮上的一些妙齡女孩不敢違逆她,可是在即將真刀真槍的時候,腦子里面莫名其妙就會想起來那一堆觸手,身上也跟著開始不舒服起來,這種感覺讓她惡心不堪心力憔悴,漸漸變得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每天除漫無目的地游蕩,就在睡覺之中度過,漸漸地,連外面產生什麼事情,她也不去關心了。

    有些時候,她也會咬牙切齒地詛咒著那個始作俑者,她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對黑手暴君正兒八經地祈禱過了,不過近來卻經常會祈禱那個混蛋男人的靈魂被偉大的班恩殿下抓去折磨。

    現在,她這個念頭又生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臉色讓她看上去有點可怕。

    一個巡邏兵從旁經過,見到她這幅模樣,趕緊閃到一邊,可是很快,就被一只好看可是力量十足的手抓住了脖子,他一陣驚恐之間,就被黑武士揪到了面前︰

    “士兵,我很可怕嗎?”蘭妮露眯了眯眼楮,神情很頹靡,可是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膽敢懷疑她的危險。

    “不不不,大人,請問您有什麼叮嚀?”這個士兵很識趣。

    “外面產生了什麼事情?”

    “呃……女士,薩班郡派來了一位鎮長,可是,似乎和西恩大人幾位,產生了不合……所以……”士兵盡量心地使用著言詞,把事情大致了出來。

    “唔?”黑武士聽著士兵的述說,雙眼開始發光,頹靡的氣息也漸漸減退了。

    恍如忽然擁有了某種動力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9 10:31 AM

IV.塵埃之路  96戰前


鎮子的守備隊里,幾個傳播謠言的本地士兵被北面來的塞爾士兵拖了出去,一時人人自危,潘尼在門口看著,忽地皺了皺眉,吩咐押解的軍士,直接把這些人在門口釋放了。

“你又心軟?”麗姬塔怒視。

“不是心軟。”潘尼搖了搖頭:“麗姬塔,其實你也清楚,這些人是因為恐懼才四處亂說,大多並非有意散布流言。”

“所以在你看來值得原諒?”麗姬塔挑了挑眼角:“我怎麼記得在費倫許多國家的軍隊里面,散布流言是死罪?”

“這不一樣,別忘了現在這個情況下,我們在這里真正能夠信任的只有五十多個人。”潘尼用極低的聲音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也是無奈之舉,沒有獲得足夠的忠誠,也就無法徹底貫徹統治,必須適當做出妥協。

麗姬塔也緩緩點了點頭:“好吧,所以你的處理也有你的道理……不過我始終認為,適當的懲戒是必要的。”

“這種情況下拉攏人心比意義上的懲戒重要得多。”潘尼緩緩說著,就見到本地人盧米瓊斯帶著感激的表情走了過來,他單膝跪地用恭敬的語氣說:

“感謝大人您的仁慈。”

“仁慈,或許吧。”潘尼語氣平淡,看著這個比他大了三四歲的青年人的臉:“你還有話要說?”

“……是的。”民兵臉色變化一陣,咬了咬牙,說出了想要說的話:“我們都很想冒犯地詢問一句,大人您的統治,是否能夠繼續下去。”

“這似乎不是一名士兵應該問的問題。”女紅袍表情慍怒。

盧米瓊斯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兩個紅袍法師,不過后頸卻已經冒出了冷汗。

這樣沉默壓抑的氣氛持續了一陣,潘尼揮了揮手:

“你們的顧慮我很清楚,我想問你們一句,滿足于現在的生活嗎?”

“大人是很賢明的統治者,但……”盧米想了想,雖然每日疲累,但至少不是亂折騰,也沒有見到紅袍部下過分欺壓良善,搶奪民財,可見這些紅袍還是守信的。

不過這才僅僅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些紅袍的信譽,也並沒經受多少時間的考驗。

雖然他們不介意在紅袍法師的帶領下與山匪斗爭,但一旦涉及到紅袍的內爭,尤其是潘尼幾個人還有名不正言不順的嫌疑,他們就十分地猶豫了。

相比這片山區,塞爾的力量太強大了,強大到這些鎮民沒有膽量測度。

“我並不想諱言,你們眼前發生的事情就是一場權力爭奪,我也不想強迫你們幫助我。”潘尼在麗姬塔驚愕的注視下說出這樣一番話:“你們只需要仔細考慮一下,究竟該怎樣選擇就行了,現在你和你的同鄉們可以放下武器和鎧甲回家去了,這種斗爭,我不想勉強你們參與。”

士兵帶著困惑的表情回去了,麗姬塔用看瘋子一樣的表情看著法師:“你瘋了,西恩院長,在這種時候還要削減戰力,我們人本來就不多。”

“錯了,這樣不可靠的人是不能用的。”潘尼撫摩著下巴:“你難道是想用他們的家人脅迫他們為我們作戰?”

女紅袍沉默一陣,然后哼了一聲:“好了,托你的福,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其實,對付外面那些人,五十個和一百二十個,難道真的存在很大的差別?”潘尼這樣想著,眼睛瞇了起來。

“你有什麼想法?”麗姬塔沉默了一陣,開口詢問。

“在這種情況下,就應該用更主動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力量,忠誠不會自己靠上來。”潘尼抬起了頭:“他們在山區歷經山賊襲擊來到這里,昨晚剛剛休息過一晚,傷疲不會好轉多少,剛剛安定一點,又生出一些惰性,正是發動打擊的好時機,就在日暮時行動吧。”

“這麼快?”女紅袍吃了一驚,抬頭看看天色,下午都快過去了。

“當然要快,我們沒有多少人,必須出其不意。”

“對了,如果一會兒真的有本地民兵來支援作戰怎麼辦?”麗姬塔想起了什麼,神色陰翳起來:“里面肯定會有潛藏的間諜。”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大部分應該是真正願意幫助我們的人。”潘尼搖了搖頭:“你可以記下他們的名字,然后慢慢調查,當然,不能讓他們參與前期的戰斗。”

“那就要加倍地注意了。”女紅袍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唔,院長大人,你那異想天開外加心慈手軟的行事方式為我添加了無數工作量。”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未必會起到好的效果,而我們以后的麻煩也會變得更多。”男法師無奈地攤了攤手。

“但願你是有道理的。”麗姬塔嘆了口氣:“好吧,至少你到現在為止的決策還沒有出過錯誤。”

潘尼微笑著搖了搖頭,或許是不以為然,他走到門口,見到一個小男孩直直地盯著他,他有些訝異,拍了拍這個小男孩的腦袋:“這麼晚都不回家?”

“導師大人,您還會繼續教我奧術嗎?”托馬斯揉了揉頭發,抬頭眨著眼睛問道。

“這可是很難斷言的事情。”法師搖了搖頭,看到小孩的目光,頓了一下:“或者,你可以來見證一下。”

帶著困惑的目光,這個小男孩點了點頭,磕磕絆絆地邁動小腿跟上了法師的步伐。

天邊一片鮮紅,夕陽即將落下。

“瓊斯,好樣的,我們這回終于不用再參合進那些紅袍老爺的事情里面了。”從操場走到遠離警衛隊的小鎮一角,一群民兵開始議論紛紛。

“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盧米瓊斯本人卻陷入猶疑:“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支持一下鎮里這幾位大人,因為我們不知道外面那位鎮長會不會像他們這樣統治我們。”

“得了吧,紅袍不都一個模樣?”。

“不對,你們不記得上一位塞爾派遣過來的大人是怎樣統治我們的了嗎?”盧米大叫道。

不過很顯然他的說法得不到大家的認同:“算了,盧米,他們既然說了不需要我們幫助,我們也就不用多傷腦筋了。”

“其實……我倒是想,如果里面這位院長贏了外面那位鎮長,我們是不是都會倒霉?”

這樣一句話從角落里面飄出來,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不過最終也沒人說些什麼,都散去了。

因為反過來理解,如果他們幫助潘尼,但是潘尼卻失敗了,外面的鎮長大人難道就會放過他們?

“終究是賭博而已,看來許多人都做出了不理智的選擇。”剛剛說話的那個人一邊嘆氣,一邊走到了盧米瓊斯身邊,他的身量比盧米矮一些,看來也更年輕,但是體格卻更壯實:“或許只是本能把腦袋縮進泥土里面,逃避眼前的廝殺。”

“羅文,你這句話說得可真過分。”盧米瓊斯皺了皺眉:“他們只是不想白白流血。”

“可惜啊,人大多安于現狀,更是為了眼前的茍活,而看不到更遠的地方。”這個人嘆息一聲。

盧米瓊斯看了看姿態猶如詩人一般的同伴:“羅文,你的話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我問你,你認為鎮子里的幾位大人和外面那個鎮長斗,誰能獲勝?”

“這……”盧米皺著眉頭沉吟起來,很顯然,這是他無從判斷的。

如果沒有鎮民的幫助,潘尼幾個人能夠使動的人不過五十多個,但是外面足足有一百人。

但是鎮里面共有三個法師,裝備精良。

不過如此仍然難以確定正面沖突,究竟誰能獲勝。

“別忘了,我們這三位大人來到這里的時候,身邊只有不過二十多個人,然而僅僅只過了一個多月,他們就能讓山上最大的匪幫束手無策,到了現在,更是能夠完整地武裝出一百人的守備隊,你知道,即使是一流的軍隊,也很少能夠全身裝備我們使用的那些鎧甲。”羅文說完了這些就閉上了嘴巴。

但是已經足夠讓周圍的人進入思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羅文。”盧米瓊斯沉吟一陣,最終點了點頭。

“其實,你們也要想想,這也是一次投機,如果我們能夠幫助幾位紅袍老爺取得勝利,是不是能夠獲取更高的位置呢?”這個年輕男子說著,眼睛里透出一種異樣的光芒,盧米瓊斯很容易看得出來,這種光芒名字叫做野心:

“羅文,我只是想鄉親們能夠安定地生活下去。”

“安定?”這個人嗤之以鼻:“夾在兩個勢力夾縫之間每天被山上那群老爺壓榨的安定生活?拉倒吧,這里全無希望,盧米,我們必須爬出去。”

同伴的話讓盧米不太舒服,不過經歷了一番思考之后,他還是決定幫助紅袍法師,這時他們旁邊已經聚集起了二十幾個還未離開的鎮民,當盧米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們的時候,為首的中年撓了撓頭:

“是這樣的,盧米,我想羅文說的是有道理的。”

“有道理?帕格拉斯,你不是一直很反感這些紅袍的嗎?”羅文看著說話的中年人,語氣尖酸:“原來你也懂得見風使舵啊。”

這個中年人面色頓時尷尬起來。

“羅文,別說了,我們找西恩大人去吧。”盧米皺了皺眉頭,走出了這片空地,其他的民兵也跟著走了出去。

夕陽西下,從下午而至日暮。

臨時營地的篝火依舊旺盛。

“大人,看來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軍官蓋索爾表情上不乏計謀得逞的得意:“從剛才的觀察可以看到,他們臨時召集起來的軍隊真是完全沒有忠誠度可言啊。”

“蓋索爾尉官,你真是個人才。”紅袍法師情緒十分高漲:“對了,我們在鎮子里的人怎麼樣了。”

“哦,他剛剛把最近鎮子里的情報送上來。”蓋索爾說著皺起了眉頭:“如果沒有本地民兵隊的幫助,這些紅袍法師的力量就很弱了,當然,還要小心他們的特殊武器。”

“特殊武器?”米爾坦蘇德的眉毛豎了起來。

“能夠連續射出幾百支弩箭的連弩架而已,只要你們不傻到集合沖鋒,那就沒有問題,對了,還有一種能夠噴火的兵器,我想那東西可是夠你們喝一壺的。”

魅惑般的聲音就在幾人營地前十幾米處響了起來,塞爾騎士的長劍離開了劍鞘,紅袍法師和軍官一抬頭,看到那身黑光閃亮的鎧甲,與金屬光澤包裹著的絕美身姿。

當然,也少不了那五尺長的巨型大劍。

“你應該是費蘭德林女士?唔,不知現在到了這個地方,有何貴干?”蓋索爾軍官皺了皺眉頭。

“貴干?難道剛才不是你們在商議攻擊那座稍微大了一點的……呃,學院?”

大批士兵抽出了武器,圍在了女武士四周,紅袍法師目光深沉下來,往身上加持著防護,過了一會兒,軍官開始笑著驅散士兵:“都散開吧,如果這位女士要刺殺某人,你們是很難擋住的。”

一群士兵收回武器,蘭妮露看了一眼軍官,臉上露出饒有興味的笑容。

“其實據我們得到的報告,那位西恩院長似乎嚴重地侵犯了您的權力,是這樣嗎?”軍官翻閱著資料,剛剛開口詢問時,就見對面的黑武士臉色變得鐵青了。

“唔,這樣說,我們如果能夠教訓一下那位院長,似乎也是你願意看到的事情。”米爾坦蘇德也有些明白過來了,緩緩地笑了起來。

“呵呵。”蘭妮露笑了一聲,一個滑步飄到兩個人旁邊,站住了,這個動作讓紅袍法師和軍官的眼皮都微微跳了一下:“你們說得沒錯,我是有這個意思,如果要對付那些家伙,我想我是可以多砍死幾個雜魚的。”

“那實在是太好了。費蘭德林女士,能得到你的幫助,坦蘇德大人奪回權柄是十拿九穩的事情。”蓋索爾和米爾坦蘇德臉上同時露出喜色。

這位黑武士的彪悍,可是全薩扎哈省都知道的。

“權柄?”蘭妮露輕蔑地掃視著旁邊的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小鎮的權柄就這樣喜形于色,暗道男人果然都是些短視的垃圾,哪怕擁有再多名為精明的頭腦,實際也和豬一般地懦弱無恥。

包括鎮子里面那一位,那可是她此次所作所為的目標啊。

一想到那個人,她的心里就冒火,她舔舐著嘴唇,緩緩說道:“等一下,你們如果攻破了城鎮,一定要把那個院長給我處理。”

軍官和紅袍愣了一下,還沒聽明白黑武士的說法,就聽到好像地獄一般的咬牙切齒的詛咒:

“我一定要他做我的狗,讓他舔我的鞋子和腳趾,在他面前奪走他的妻子……”

兩個男人一齊打了個寒顫,不過對于黑武士的可靠性卻更無懷疑了,這種苦大仇深的語調,沒有深仇大恨是萬萬說不出來的。

他們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相顧吐了口氣,等待著黑武士發泄完了怨氣,才小心地挑起話題:“費蘭德林女士,你剛才說,他們有一種會噴火的武器……”

就在軍官的話說到了一半時,小鎮的木墻上忽然迸出一道火光,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營地一側的山石就好像爆炸一般轟然迸裂,大量高速飛濺的碎石片和煙塵瞬間將一側的帳篷撕成粉碎,鮮血飛濺而出。

幾個渾身血肉模糊的士兵慘嚎著從壓翻的帳篷下面鉆了出來,一邊瘋狂地慘嚎一邊奔跑或是爬動著,肢體基本上沒有完整的。凄慘的嚎叫漸漸多了一些嘶啞。

被崩得破破爛爛的斷手彈落在米爾坦蘇德和蓋索爾眼前,這兩個人的神經一瞬間短路了一下。

“愣著干什麼?他們攻擊了”黑武士大喊。

不過就在這瞬間,更多的火光從鎮子的木墻上閃了出來,與此相應,大片山巖被這些炮火轟擊崩裂,周圍的營地頓時陷入混亂。。.。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11 07:11 AM

IV.塵埃之路  97 戰末


黑夜之中,只看到陣陣火光閃爍,散彈片和實心石球從粗大的金屬管中迸射而出,射擊范圍覆蓋了那一片山坡,爆出大片大片的煙霧。

實心彈丸的殺傷力實際上並不差,雖然直接殺傷只是少數,但是當這些大石球與硬物撞擊時,濺射出的碎片殺傷力並不比弓弩射出的箭矢差到哪里去。

加上射程稍近些但是覆蓋面積極大的散彈,一時間,大量濺起的沙石和煙霧就覆蓋了這片山坡。

所有營帳都被撕扯得支離破碎,一輪炮火下去,不知多少雜兵倒在血泊之中。

法師身邊的小男孩看著山坡上的震撼場面,頻頻回望著還在噴火的鐵炮,眼中露出震撼的光芒。

剛剛得到訊息,從城鎮里面走出來的那二十幾個本地民兵望著被打爛的山坡,一起呆住了。

大量好奇心壓制了恐懼的鎮民也從家中走出,觀望著這一場剛剛打響了前奏的戰斗。

站在幾個戰士重盾組成的墻壁后的女紅袍抬了抬手,炮火停止了。

開炮之前,她已經用法術窺探到了營地的布局,炮火轟擊的目標都是雜兵區域,因為考慮到如果傷到那位鎮長,許多問題立刻就會變得很嚴重。

雖然紅袍之間彼此爭奪權力私斗並不罕見,但如果有紅袍法師因此而死,那麼事態就會蔓延進六大家族內部。

畢竟,塞爾的紅袍法師總共不到兩千人,平常死掉一個,都可以算作是一件大事。

雖然這種麻煩事不是不可以解決,但是以他們幾個的脆弱權柄,很難保證不付出巨大的代價。

所以無論是潘尼還是麗姬塔,都不打算把事情擴大化,解除這位“鎮長,可能威脅到他們權力的武裝就足夠了。

何況火球術魔杖也不是隨手就有的東西,三個紅袍忙活幾個月也不過做出幾根而已。

炮火停止了轟擊,潘尼開始施展法術,一道並不明亮的光芒擴散到周圍一大片區域,旁邊的小男孩感到一股灼熱進入身體,血液仿佛瞬間沸騰起來,暴漲的力量充斥了全身,似乎隨時可能爆發出去,心中也充滿了活躍的情緒,很迫切地有著攻擊某種生物的沖動。

“攻擊!“釋放完了這個鼓舞術潘尼深深吸了口氣,手指指向已經被轟成一片狼藉的山坡。

十幾名灰矮人開啟了鎧甲上的魔法護甲,舉著大盾揮舞大斧沖了出去,一邊還吶喊著,另一些衣甲光亮的武士同時發出怒吼向不過短短三百多尺的山腰營地沖鋒過去。

炮火響起的一剎那,山坡上的黑武士就迅速地閃到了山縫里面,曾經見識過那些鐵簡試驗中展現的力量,她很清楚神恩的防護不能讓她正面扛上一下而不死。

即使動作如此迅捷,她的腰間仍然一陣劇痛,卻是因為她躥動之時一大片崩裂的碎石擊中了那一處的鎧甲,甲片立刻凹陷開裂,內臟受到的震動讓她連續吐出了幾口鮮血。

她祈禱著神恩,想要治療一下這不輕不重的傷勢,然而更強烈的震動就在她身后爆發她一低頭,幾片碎片就從她頭頂上掠過,她額角都冒出冷汗來,卻見上面一個黑影,那個紅袍法師姿勢狼狽地鉆了進來。

由于套著一大堆防護力場,這個法師身上連一片泥都沒有沾上,不過那身干凈的紅袍在黑武士眼睛里刺眼異常。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法師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雖然沒有到驚慌失措的地步這也是大部分紅袍擁有的素質,但也可以看得出來他的陣腳亂了:“什麼魔法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奧術機械而已你對著那些東西施展解除魔法,他們就熄火了趕快!“黑武士雙眉緊鎖,表情很嚴厲,攜帶的神恩威壓讓坦蘇德吃了一驚,他露出半個腦袋,正要開始引導咒語卻見對面的炮火已經停了,而一大群士兵帶著驚人的聲勢沖了過來。

“他們沖過來了!“他低聲說道。

“那你還在等什麼?沖出去組織士兵戰斗!“黑武士語氣嚴厲地呵斥道。

紅袍法師額角沁出了汗水,喊殺聲越來越近了,三百碼的坡道說長不長其實只是分鐘的功夫,灰頭土臉但是因為沾了鎮長的光沒受什麼重傷的軍官蓋索爾大喊著聚集部

下抵抗不過那些剛剛被炮火轟炸過一遍的軍人顯然已經沒了斗志,只是略略接觸一陣,就好像被大風吹倒的破籬笆一樣七零八落。

灰矮人前鋒怒吼著用巨斧劈向軍官和塞爾騎士,雖然身經百戰磨練出的高超武技能夠讓軍官臨危不亂,不過敵人太多了,而這些灰矮人常年在地底戰斗,同樣是精銳的戰士。

大量士兵暗中用手弩瞄準了激斗中的兩人,蓋索爾架開兩柄斬過來的大斧,大腿忽然一陣劇痛,一個趔趄,就看到一扇閃亮得斧刃飛快朝自己的臉逼近!

鮮血飛濺!

進攻的士兵發出一陣興奮的吼叫聲。

幾乎用了不多的時間,營地的抵抗就瓦解了。

“我們投降!“余下的士兵放下武器舉手高呼,很快都被制服。

“沒希望了。”一時種種震驚不忿絕望的情緒在紅袍法師心里面此起彼伏,他面色灰敗。

“別慌張的像個娘們!“蘭妮露同樣表情難看,她抽出了巨劍,頂在紅袍法師的脖子上:“快打開任意門逃走!“

………我不能用咒法術。”坦蘇德額角的冷汗越冒越多。

一旦舍棄了一類法術,隔斷了這部分的魔網組織,別說法術,就連卷軸和魔杖都使用不了。

“廢物!“黑武士大怒,但是很快就忍住了怒火:“卷軸!傳送卷軸!拿給我用!“

坦蘇德慌忙點頭,任何法師,身上都會備有一此特定類別的法術卷軸,哪怕是自己不能使用的,因為或許在某些時候,這些法術就能夠派上用處但是他的速度顯然有些慢了,才把卷軸掏出來一半,就聽到腳步聲到了石縫上面。

他們一抬頭,無數鋒銳的弩箭指了過來。

坦蘇德手腕一疼,卷軸就落到了地面上,幾支箭“篤篤篤,地射了上去,大量可見的七色氣休就從卷軸的破洞上漏了出來,這張東西成了廢紙。

黑武士目光游移,看到那今年輕的紅袍的臉出現在石縫上面”一股強烈的怒氣讓她的心臟幾乎爆炸了。

不過更多的是無力。

她又輸了,甚至連正式的“交鋒”都沒有開始。

她眼睛里幾乎冒出了火焰,憤怒地盯視著潘尼。

十六歲出頭的院長低頭看著石縫中的情景,目光落在那把架在坦蘇德頸上的巨劍上面。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笑容:

“治安官”你怎麼能夠這麼對待我們的鎮長?快把他請回學院休息…“……

黑武士眼睛里的火焰一下子被驚滯取代,她只是稍稍怔了這一下,然后看到潘尼嘴邊那一撇仿佛勝券在握的微笑。

心中的怒火再次沸騰了起來。

這是在逼她認輸嗎?

不過眼前的形勢早已告訴她,她已經失敗了。

重劍落到了地上。

“干得好!“經過西恩院長身邊的時候,她用惡狠狠的表情這樣說道。

“這次你做的不錯,希望你以后可以繼續妥善履行你的職責,治安官女士。”潘尼不動聲色,用聽起來很欠揍的語氣這麼說著。

蘭妮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捂著受傷的腰,一瘸一拐地向鎮子走去”連隨身的巨劍都忘了拾起。

“一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高傲而且自以為是。”女紅袍不知何時湊到了潘尼的身邊,她說著那樣的話,卻沒有衡量一下自己的年齡是否賦予了她足夠的資格稱呼黑武士為小丫頭,她遙望著蘭妮露的背影:“你給了她這個臺階,她也不會感激你。”

“我沒必要去強求所有人都喜歡我。”法師嘆了口氣:“那樣活著真是太累了,何況做為一名紅袍法師,被許多人恨之入骨才正常吧。”

麗姬塔失笑:“我倒是開始有點喜歡你了,西恩。”

“這是真話還是在開玩笑?”潘尼驚愕地看著這個女同僚”直到彼此的表情都嚴肅起來,他看到嚴霜一般的表情又出現在了女紅袍的臉上”心里那股違和感才漸漸地消退了。

“你就當做開玩笑好了,反正對于一些思想活躍的人來說,解釋也只是浪費口水。”麗姬塔淡淡地說道。

潘尼認同地點了點頭,覺得他們的對話確實很深奧引人遐想,如果外人不知道他們的關系”還真的以為他們會有什麼關系。

忽然他打了個激靈,洗然醒起與女紅袍真的有點不明不白的歷史,這讓潘尼警惕了起來,他微微狐疑的目光掃過那張水平如鏡的臉”全然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

他漸漸放下心來,這個滿心操控的女人”唯一能夠讓她傾心的大概只有權勢。

“不過西恩,這次事件給了我們一個警告。”麗姬塔沉默一陣,忽然開口:“你認為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我們還能夠在這里立足多久?”

潘尼心一沉,這個問題確實正中要害。

稀少的人口,混亂的山區,外加不懷好意的北面上司。

這次這個鎮長就是明證,早知道北面的同僚與他看不上眼,但是這種明顯奪權的手段,已經表露出了赤裸裸的敵意。

幾個矮人駕著戰敗紅袍法師走了過來,雖然他被射傷的手被粗粗包扎過了,不過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估計沒少遭黑手。

“不要以為你贏了。”他惡狠狠地盯著潘尼。

“唔,任何斗爭都會有勝利的一方。”潘尼淡淡地笑了笑,很謙恭地欠身一禮:“希望我們為你準備的住處會然你感到愉快。”

坦蘇德哼了一聲,就被灰矮人架走了。

雖然說著狠話,不過他的心中卻是一片灰敗,不僅僅是因為即將遭受的待遇。

即便他能夠逃過這一劫,以后在家族之中也很難受到重用了,一個很簡單的原因塞爾蔑視失敗者。

除非他能夠在其他方面翻身,比如優秀的奧術造詣。不過,這實在是很難說的事情…………

潘尼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陷入了深思。

想要在這鎮子上立足,單單悶頭發展是不夠的,必須求得一些政治援助。

這位新鎮長的到來已經讓潘尼知道,這片地區的水很深,如果他隨意伸手亂攪和,很可能產生嚴重的後果。

“看來得挑個時候回一趟薩諾芬。”潘尼抬起了頭:“必要的時候,也應該考慮去艾爾塔泊尋求家族的援助。”

女紅袍點了點頭,腳步頓了一下:“不過潘尼,我建議你還是過一陣子再走,眼下鎮里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完,這次事情之后,大概會有一陣時間供我們喘口氣了。”

潘尼沉吟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當他們走回鎮子時,鎮子里外都站滿了鎮民,這些人親眼看到了半山腰的營地是怎樣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打擊之下變成了一堆廢墟的,也看到了,一天前還氣勢洶洶的新鎮長,幾乎就在一頓飯的時間里成了戰敗的囚徒。

雖然他們並不認為潘尼的軍隊一定不是鎮外那些人的對手,但是全然沒有想到戰斗會結束得如此簡短,過程不缺乏震撼,這毫無疑問地給了他們一次精神上的沖擊。

他們繼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之后,再次看到了鎮里那三位紅袍的力量。

盧米瓊斯呆呆地讓開道路,看著經過的法師,神色越發地敬畏。

不僅僅是他,周圍的鎮民神態大多數也是如此,那個名為羅文的青年,雙眼中更是透出一股狂熱的味道。

只是在他們身側,一個中年人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11 07:16 AM

IV.塵埃之路  98飛翼

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點昏暗。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曬在了臥床之人的臉上,那張臉輕輕顫動了一下,細細的眉毛下面,張開一對蒙著迷霧的眼睛,神態境惚朦朧。

誰把窗簾拉開的?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張夢中依然恨到咬牙切齒的臉。

“是你!“她大驚著坐起來,上身的被子落下,她雙手慌張地拉起被子,定了定神,看到那張木無表情卻看起來無比欠揍的臉:“你來做什麼?炫耀你的勝利?”

“唔,我不覺得我和我的屬下之間會出現這種話題。”法師心中驚愕于這個女的居然有不穿衣服睡覺的習慣,不過很清楚他不可能和她討論這樣的話題,于是擺出一副死人臉,仿佛施展了機械化心智術。

“屬下?”黑武士的表情變了一變,漸漸多了嘲諷的意味:“誰是你的屬下?”

“你不願意做我的屬下,難道想做我的敵人?”法師向前一步,黑武士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心跳緊了一個拍子,這明顯代表著恐懼。

這令她忐忑不安同時羞怒非常,她試圖用憤怒的目光時對方屈服,但是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而在法師的迫近之下,她感覺到開始屈服的似乎是自己。

“如果你想與我為敵,那我們就應該好好討論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了。”潘尼逼視著蘭妮露。可以看到黑武士的目光畏縮了一下,他笑了笑,也不繼續迫近,一甩魔法袋,那把巨劍落到了地上,發出沉悶刺耳的聲音。

蘭妮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似乎是被這聲音而震懾。

“我覺得你應該很清楚,怎樣選擇是正確的,也應該很清楚,怎樣做對你有好處”說實話,我不認為,呃,小孩子的把戲能夠令我產生太多困擾。”法師用很認真的語氣說完這些話,轉身走出了房間。

身后的女武士咬牙切齒,粗重的呼吸聲中,被子滑了下去,露出圓潤的肩膀。

她沉默了一陣,忽然低沉地笑了起來。

果然在實力的差距面前,小把戲是全然無用的啊。

那麼想要提取強權,是否也應該適當地委曲求全呢?

這也是黑色君王的教條。

英明,殘酷,專制。

她默念著黑手的信條,忽然雙眼驚悸地一亮”數個場景在記憶中回放。

自天空墜落的獅鷲,森然的的絞首刑場,夜幕下的炮擊,最終定格在那一張平靜的臉上。

她長久地呆滯著,打了個寒噤,才發現汗水浸透了被子。

“我還以為你會賞她一叢黑觸手。”小鎮的街道上,麗姬塔看著潘尼,眼睛里帶著乏味的顏色。

“一樣的把戲玩兩次就不好了。”

“兩次?”麗姬塔挑了挑眉毛,語氣困惑,潘尼洗然自己說錯了口”不過他卻沒有過多解釋。

如果和聰明的人說話,言多只會必失,不如讓聰明人自己去胡思亂想那樣她們自己就會把自己弄糊涂。

不過麗姬塔明顯不是一般的聰明,她根本就沒有想太多,只是一個諷刺的笑容蔓延上了嘴角:“話說她長得挺漂亮的。”

“但她帶著一身麻煩。”他的表情有點無奈:“我想還是去和總督大人打個招呼,把她調到別的地方去吧。”

“麻煩,唔我還沒想到你會怕麻煩。”女紅袍語氣輕松,忽然頓了一下:“其實,如果你把她上了,或許一切事情都會解決。”

這個驚悚的建議讓潘尼毛骨倒豎,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同僚”沉默了良久,才看到女紅袍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唔,看來你沒有這個魄力。”

“我不想自找麻煩。”潘尼搖了搖頭。

“你不完全理解她的心態,班恩的教義提倡服從權威,任何接受了這個教義的人都對強者懷著敬畏的心理”並極力追求擺脫弱勢的地位。”麗姬塔語氣平淡地敘述:“這位大小姐顯然是在奉迎嬌慣之中長大的,可以看得出來她足夠聰明,不甘于現狀,但是又不夠有些浮躁任性”以至于…………弄出這樣可笑的事情。”

“聽起來比較有道理。”

“你恐怕很難理解一今生長在這種環境的人會擁有一種什麼樣的性格,她成長的過程中受到了無數人的奉迎”但她很清楚那些人的服從或是來自對權勢的崇拜,或是來自對她美貌的垂涎,或是對強權的屈從,總之,這讓她很難從這些奉迎中獲得滿足感,漸漸這種空虛會令她產生一種病態的受虐心理,潛意識渴望看來自強者的統御和征服。”說到這里,麗姬塔臉上出現一個笑容:“西恩,我敢打賭,這個女人從小到大最崇拜敬畏的人是她的父親或者爺爺。”

“呃………這聽起來有點………怪異。”潘尼被這番理論震驚得目瞪口呆。

“她對周圍所有的人懷著高傲蔑視的態度,只是因為沒有出現過能夠讓她真心屈服的強者,只要有人能夠得到她的認同,獲得她的忠誠並不困難。唔…………西恩,你應該表現得強勢一些,至少讓她感到不可抗拒。”說著,女紅袍法師有此遺憾地搖了搖頭:“這樣,她的潛意識渴望和班恩信條會讓她產生近乎偏激的忠誠。”

“這可能麼?”法師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你大可以試試。”麗姬塔臉上的笑容更加地玩味了:“如果能夠得到班恩教會和達拉莫斯純血的支持,你可以少奮斗許多年時間。”

“算了,我已經有妻子了。”潘尼搖了搖頭。

“唔,我怎麼不記得塞爾有關于限定妻子數量的法律?”

女法師輕描淡寫說出的話讓法師當場就有一種石化的感覺,過了良久他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然后仍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得了,你的魄力也不過如此而已。”潘尼沒有注意到,麗姬塔的瞳孔深處閃過幾絲失望。

“好吧,我們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過了一陣,潘尼轉移了話題:“學徒都安排好了沒有?”

“唔,我們已經安排了那此沒有魔法資質的學徒在學習一此數理和作圖之后進入工坊學習去了,看來你是要培養一批工匠?不過用我們的教育方式去教育工匠似乎大材小用了一些。”

“不不,這此工匠會成為很重要的人才,或許未來,我們應該稱呼他們做工程師才對,可比普通的工匠有用了。”潘尼搖了搖頭:“我們不能期望所有的人都能懂得奧術,但是成為一名才能優秀的工匠應該不是問題的,至少他們能夠幫助我們制造出更多的武器和機械。”

“你似乎很推崇那此機器?”

“我認為在魔法適用范圍不夠廣大的時候,機械能夠起到相當大的作用。”經過河邊的工坊,水力帶動的各種機械流水線上生產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工具。

“你在塞爾其他的地方,可曾見到過這樣的工坊?”

麗姬塔搖了搖頭,對于潘尼這種發明才能,他和休斯都無比欽佩。

“我的盟友,不用說是塞爾,就是我曾經走過半個幽暗地域,年輕時也曾在地表旅行過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這樣優秀的工坊。”就在這個時候,矮人長老扶著手杖走了出來,盡管休質不佳,但是他還習慣于經常散步:“它的工作效率比我們在地下的工坊還要高出幾倍。”

“這樣就好,如果有商旅再次經過這里,這些鐵器會給我們帶來大量的利潤。”潘尼笑著對麗姬塔說道。

“當然,在沒能對付山上那些土匪之前,它也僅僅能夠為我們提供差不多的武器,所謂的利潤,都只是看得見摸不著的。”女紅袍看著工坊中的器械,眼神變幻良久,才嘆息一聲。

“一切都要慢慢來。

潘尼說罷,沉默了片刻,對灰矮人打個招呼之后離開了工坊,到了學院的門口,休斯正好走了出來:“嘿,西恩,我已經準備好了。”

潘尼笑著點了點頭,前往薩諾芬求援,休斯是一定要帶上的,他上次就明白了,這張金光閃閃的活招牌會省下他許多麻煩,而現在休斯顯然也不介意被偶爾利用:

因為對他而言,這里也是傾注了心血的地方。

“現在就走嗎?”見潘尼和休斯一副伺機待發的樣子,麗姬塔忽然說了一句。

“你還有什麼事情?”潘尼回頭看著女法師。

“我想說,總是使用傳送術卷軸太奢侈了,你們有沒有想過用另一種方式旅行?”

“另一種方式?”潘尼和休斯愣了一下。

麗姐塔將他們帶到了河邊那些地堡的另一側,現在那里建成了一座圍墻,里面幾根鐵樁上面纏著長長的鐵鏈,鐵鏈的盡頭,鎖著四頭獅鷲。

潘尼這才想起來這是一個多月前那場戰斗的戰利品,只是一直以來都被他遺忘在記憶的角落里了,他用疑問的目光看了看麗姬塔,不知道她在搞什麼花樣。

這四頭獅鷲已經不復威風凜凜的模樣,而是羽毛干澀,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目光無神,全身透著股病懨懨的味道。
作者: ericwind    時間: 2012-8-11 07:20 AM

IV.塵埃之路 99北上

“我已經餓了它們幾天的時間了。”迎著潘尼和休斯疑問的目光,麗姬塔淡淡地道。

“唔,如果它們被餓死了,可是一個大損失,一頭活著的獅鷲價值可是不低。”潘尼挑了挑眉毛。

“這是馴養它們的一種手段。”麗姬塔說道:“這種高的野獸在擁有過一任主人之后很難再屈服于新主,只有把它們的尊嚴踩到深溝里面,它們才會屈服于我們的恩惠。”

這種說法讓潘尼骨頭縫里冒酸氣:“麗姬塔,這是哪門子的馴養?”

“這可是我們俘虜那位馴獸師氏族的秘傳手段,這僅僅是其中一小段。”

“你竟然把這套東西從他嘴里掏出來了?”潘尼揚了揚眉毛,語氣很是驚訝。

如果掌握了這門技術,日後占領了山區,又可以發展一種新的力量。

“沒什麼困難的,無論是我們的騎士還是灰矮人都很擅長刑訊,輔助一些法術手段效果更好。”女紅袍掏出一本羊皮卷冊丟給潘尼,潘尼粗粗翻閱一番,正是手抄本的獅鷲馴養法。

“我們連續拷問了他一個多月,這上面的內容一字一句都經過了反復推敲驗證,矮人長老還有偵測謊言的神術,所以你不必懷疑它的真實性。”

潘尼點了點頭,把這卷冊子珍重地收起來,忽地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那個人呢?”

“現在變成了白癡。”麗姬塔輕描淡寫地說道。

潘尼感到胃腸有點不舒服,不過紅袍法師行事風格大抵如此,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要處理掉嗎?他已經沒用處了。”女紅袍繼續問:“我和我的騎士剛才還在討論要不要把他埋了。”

“等等。”潘尼思忖了一下:“讓他活著吧,我感覺他還有用。”

“唔,說真的那還不如讓他死了。”麗姬塔皺了皺眉,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反正一個人的食糧還是負擔得起。”

“別閑聊了,現在我們能騎上它們了麼?”休斯看著木柵欄里的獅鷲,眼睛里充滿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恐怕不行,雖然它們都已經一定程度上屈服了,不過還不能做到徹底的服從。”聽到女紅袍這麼說,兩個男紅袍臉上都是一片失望。

“不過……西恩現在應該已經擁有控制魔獸的能力了吧?”麗姬塔話音一轉,看著潘尼:“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法術應該在附魔系的第四環里面。”

潘尼點了點頭。

“呼,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明天就能騎著它們去北面。”休斯揮了揮拳頭。

“恐怕不能,如果你們沒有經過幾天的訓練,騎著它們長途旅行只會在半路上摔死。”

麗姬塔的話讓休斯表情立即僵硬。

“好吧,無論怎麼考慮,多花幾天時間還是值得的。”潘尼想了想,最后說道。

小鎮的神廟已經初建規模,但是在沒有商旅來往的情況下人氣冷淡。

女孩坐在空蕩蕩的臥室里面,這個時代的人們生活簡單到無趣,別說電視電腦,就連報紙雜志都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出現,所以如果沒有太多的愛好,大多也只能在發呆中消磨時間。

作為一名塞爾人,生活或許會更單調。

所以也不用懷疑為什麼費倫上大多數人都信仰神祗,一是空虛的生活需要心靈寄托,再是翻著厚重的教典,眾神的八卦也比平靜的生活波瀾壯闊得多。

不過財富教會的教典顯然不算有趣。

少女把教典丟到一邊,無聊地吐了口氣,把腦袋探出窗外,忽地幾個飛翔的影子進入視野,她看到那些巨獸上騎著的身影,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

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地面的注視,法師胯下的獅鷲長鳴一聲,降落到那扇窗口附近的草地上,她的心臟‘撲通’地一跳,看到潘尼從獅鷲上跳下來:“唔,神廟看來很少有人造訪?”

“是啊,周圍也沒有商旅經過,鎮上也沒有信徒。”

法師點了點頭:“過一陣子,大概這里就會通暢了吧。”

“主要是我很無聊,潘尼……”少女打了個呵欠,腦袋懶懶地搭載了手臂上。

“無聊,那麼,過幾天時間我們會去一趟薩諾芬,你要不要一起去?”法師想了想,提出一個建議。

“好啊。”少女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看著不遠處那頭張牙舞爪的獅鷲,臉色變得稍稍有點恐懼:“是騎著它去?”

“是啊。”潘尼忽然把希柯爾拽出了窗口,女孩驚訝之間,已經被法師帶上了獅鷲的后背,呼嘯的風聲進入耳朵,她睜開了眼睛,看到距離地面已經有一段距離,一時頭皮有些發麻。

“別害怕……”潘尼在少女的耳邊輕輕說道:“很安全。”

這些獅鷲在被法師用法術控制之前,頭腦已經經過了長時間的法術侵蝕,野性基本消失,飛得很是平穩。

希柯爾抬起了腦袋,不過仍然感到有些忐忑。

黑武士剛剛從住處走出,想要弄點食物填飽肚子,抬頭看到天上飛翔的獅鷲,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

那天早晨的事情讓她對法師的忌憚更深了。

“不行,必須克服對他的恐懼,沒有人可以讓我屈服。”她深深吸了兩口氣,忽然冷笑了起來:“哼,我先回薩諾芬找到幫手,再來和他好好玩玩。”

她這樣想著,召喚出自己的戰馬坐騎,騎著它遠離了小鎮。

“潘尼,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平靜下來啊?”天上,希柯爾抱著法師的脖子:“我好想念在德胡米的日子。”

“我們不能總是懷念逝去的過去,等等看吧。看看我能不能創造那樣的生活給你。”

“嗯……”

創造那樣的生活?潘尼撫摩著少女的肩膀,目光恍惚了一下。

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需要多久呢?需要多少的力量與權勢?具體的道路,究竟又在何方?是否僅僅簡單地向上爬就能夠達到?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周圍的奧術網絡忽然產生了一陣潮涌,他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心底閃爍過去,感知突然黯淡了一下,這讓他有些驚詫,不過想要再去捕捉這種感覺,又再也尋找不到了。

“奇怪……”他皺起了眉頭。

薩諾芬的夏季氣候宜人,昏黃色的暖風吹拂之下,總督府門口的獵犬都打起了呵欠。

因為不是非常很喜歡花卉,在這座府邸的花園里面看不到常見的夾竹桃和茉莉,只是一棵一棵零散栽種的杉樹,顯得這片花園光禿禿的。

地面上沒有草坪,更像是一片荒地,不過總督大人顯然有著某種怪異的審美,天天下午都在這片下人也因為會弄臟鞋不願進出的‘花園’里面散步,並且樂此不疲,反正受苦的只是為他擦鞋的侍從。

不過今天,和他一起出現在這片泥地里的還有一位老法師,這個老法師看來很有一套,知道如何保持風度,雙腳懸空,看來是使用了飛行術之類的法術。

事實上,他就是從院子外面飛進來的。

“唔,親愛的安德西加,你又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有什麼事情麼?”老人似乎很享受鞋深深陷入泥地的感覺,表情很沉醉。

“是這樣的。”並沒有介意這位總督一貫的怪異癖好,紅袍法師低頭報告道:“我剛剛收到了消息,達倫摩爾學院的主事要換人了。”

“達倫摩爾?”老人睜開了眼睛:“換人了?”

那所學院就在薩諾芬東面不遠處,是一所有影響力的紅袍結業學院。

一般來說,大多數正式晉職的紅袍法師,都已經擁有了獨立研究奧術的一切素質能力,這些能力,都是在各級奧術學院中學習到的。

從最初的初等學院,再到進階學院,到最后只有少數學徒能夠進入結業學院,這也是漫長學徒生涯的最后一站,能夠進入結業學院可不容易,這說明該學徒得到了法師會的認可,並且擁有相當的天賦,有資格成為一名正式的紅袍。

大多數的紅袍法師學徒都沒有這個機會,注意一下紅袍法師會中正式紅袍和學徒的比例就能看得出來。

雖然有時候會出現例外,但是絕大多數正式紅袍晉職之前都要經過結業學院的授業。由此可見結業學院在塞爾體系中的重要性,能夠擔任這類學院院長的,必然是影響力極高的高階紅袍法師,甚至席位導師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達倫摩爾的主事,就是著名的塑能系第四席,師奧柏林費恩斯坦,這也是這所學院具有巨大影響力的原因之一。

“不錯,費恩斯坦大人決定在今后的日子里盡心鉆研奧法最核心的奧秘,所以決定放下這個責任。”安德西加繼續說道。

老總督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情,對于一些施法能力達到凡人頂點的法師而言,窺破傳奇奧秘的誘惑力顯然大過許多事情,為此放棄權柄隱居修行是很正常的事情:“那麼繼任者是誰?費恩斯坦……他。”

說到這里,老總督頓了一下,目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和他的家族互不接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次政務廳又有什麼說法?”

這位席位導師在十幾年前一次事件中與家族某些掌權人產生了矛盾糾紛,之后便處在了互不往來的狀態——之所以沒產生進一步的沖突,因為一名席位導師的分量,已經相當之重了。

“這……政務廳詢了一下他的意見。決定從當地的導師中挑選出一位作為繼任者,不過,主要的意見還是費恩斯坦先生自己。”安德西加說著皺了皺眉頭:“另外,還有很多位閑置的法師也有意于這個位置,政務廳沒法對此拿出意見……因為其中有些高級環之導師。”

老總督皺起了眉頭,高等環之導師整個紅袍法師會也不過一百多個,他們的意見,政務廳是絕對不敢忽略的,何況還可能有各個勢力的施壓,畢竟一所結業學院也算是一塊肥肉了:“這麼說,現在人選還沒有確定?”

“不錯,費恩斯坦大人知道現狀之后,提議過一陣子在達倫摩爾舉行一次奧術研討會,交流一下候選者的學術成果,來決定下一任院長的歸屬。政務廳同意了他的提議。”

“這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總督爽朗地笑了起來:“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看來塞爾山上那些家伙也沒有拿出個名堂。”

“是的。”安德西加點了點頭:“除了這件大事之外,還有一件小事值得特別地注意一下。”

“值得特別注意的小事?”老人的精神提了起來。

“希倫山區新上任那幾個紅袍擊退了山賊團的一次攻擊,似乎還讓那片山區陷入了動亂。”因為時間關系,安德西加得到的情報有點模糊,但也大致說出了實情。

“哦?”老總督皺了皺長長的白眉毛:“給我仔細地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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