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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琪 - 淡定!暴龍哥【單】
【小說封面】【內容簡介】
為了接任管家一職,何雨默認真地在熟悉龍家峻的豪華大宅,
筆記上全是姊姊耳提面命的上工重點,每一點都指出老闆是個暴龍哥──
暴躁易怒之外還怕吵怕髒怕人打擾,總之是頗凶惡難伺候的樣子,
聰明的她已有心理準備,反正說話輕聲細語,必要時識相閃人就好了。
只是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龍家峻難逗陣的程度非常人可及,
他們的「同居」生活每天都火花四射、精彩難當……
「何雨默,妳到底在搞什麼──」
龍家峻只要遇到何雨默這新管家就無法鎮定,
她像外星人聽不懂人話,竟敢在他家亂搞!
原木傢俱被動了手腳變成失控的明亮色彩,但她毫不知錯,
還要他淡定,說這樣有助於他走出失婚陰霾?!
他頭好痛,竟敢有人如此冒犯他,他真想掐死她……
但她的笑臉那麼可愛、她的脖子白嫩細緻,他下不了手呀!
天啊天啊,莫非他是中了什麼魔法,才會被她吃得死死的?!
【出版日期】 2013年04月25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采花120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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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輛白色的轎車駛進鏤花鐵門內,映入眼簾的是龍家的豪氣大宅。
「姊,這幢房子好大,這裡到底是住了多少人?」何雨默下了車,明媚的小臉充滿了驚喜,晶瑩的雙眼立刻就被眼前的大屋吸引。
這幢仿巴洛克式風格的雄偉別墅座落在陽明山,可眺望台北市,大屋外還有噴泉造景、游泳池、樹林加上千坪的綠地,碧草如茵,彷彿人間仙境、世外桃源的景象,是豪宅中的豪宅。
想當然耳,擁有這座豪宅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何雨默早就聽這裡的私人管家、也就是她的親姊姊何語書說過這裡的主人叫龍家峻,是龍氏企業的總裁,龍氏在亞洲各度假勝地經營休閒度假旅館,目前正計劃遠赴法國標下一座古堡開拓歐洲市場,龍家峻也為此而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今天她可能見不到他的本尊了。
「小默,這裡只住了總裁龍家峻先生一個人。」何語書也下了車,她擔任龍家峻的私人管家已有三年之久,龍家峻是她大學時期的學長,他借重她的管理能力請她來打理龍家庶務,並十分的信任她。
但如今她就要嫁人了,龍家峻要她介紹一個可靠的人接任她的工作。
她想了又想,覺得唯一可靠的人就是她的妹妹何雨默了。
雨默善良聰明又懂事,人開朗好相處,做事認真又很有責任感,除了個性天真浪漫了點、說話嗓門大了點,實在找不到什麼其他的缺點。
她今年大學剛畢業,讀的是藝術系,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於是她問了她的意願,要不要來當龍家的私人管家?
雨默說願意試試,她立刻就向龍家峻推薦妹妹來接任她的工作。
龍家峻信任她,二話不說就要她讓雨默來龍家見習。
今天她就是帶妹妹來龍家先熟悉一下環境,並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項。
「龍先生一個人獨居在這麼大的屋子裡,不會太無聊嗎?為什麼不跟家人一起住?這裡看起來像可以住整個宿舍的人耶!」何雨默頭一次目睹富豪的奢華生活,像她這樣的小老百姓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關在城堡裡頭是什麼感覺?
「小默,總裁在半年前離婚了,目前他單身,也沒有小孩。」何語書淡聲說。
「原來是這樣哦!那就難怪了。」原來是和老婆分手了,想必這種獨自生活的感覺是很淒涼的。
「走吧!我帶妳進去認識一下環境,妳得好好記住我交代的事。」何語書不再多提主人的私事,只跟妹妹說公事。
「是,沒問題。」
何雨默立刻從包包裡掏出筆記本和筆,她可是有備而來,畢竟這是她人生中接到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以前她曾打工,但都是下課後的兼差性質,所以她其實很在意這個人生中的第一次。
何語書笑了笑表示讚許,兩人一同走向主屋,進了屋內,正是傭人們的打掃時間,氣派非凡的大客廳裡不見主人蹤影,倒是見到傭人比主人多的特殊景象。
「姊,這裡傭人比主人還多耶!而且好像進了國王的宮殿哦!」
雨默忍不住以藝術家天生的觀察力看了看暗色調的客廳陳設和裝潢,不是黑色就是咖啡色,既沈重又嚴肅,一眼望去一片黯淡無光的感覺,感覺這屋子的主人其人生絕對不會是彩色的,而是黑白的。
這龍先生該不會是個一板一眼、無趣到極點的人吧!
而且這麼多傭人,他一定習慣發號施令。
雨默突發奇想的問了姊姊。「姊,那位龍先生是不是平常都像國王一樣命令人?」
「小默,總裁不論在家或在公司都是國王,大家都得聽令於他,妳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何語書肯定的回答。
「他,高高在上哦!」雨默忍不住揚聲說,驚訝的語氣惹得打掃中的傭人們全都瞠目看向她。
她也睜大美眸看著那群傭人,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的,氣氛有些凝住了。
「咳!」何語書見狀,示意般的低咳一聲,聰穎的傭人們全都斂神立刻再投入手邊的工作,不敢怠慢。
雨默不可思議的看看姊姊,很小聲的說:「原來咳嗽這麼管用。」
何語書白了雨默一眼。
雨默傻笑,小嘴閉了起來,噤聲,不再問白癡的問題了,想也知道,像龍先生那樣的大人物勢必習慣下令,而且走到哪兒都被高高捧著,被侍奉得好好的啊!
真不知他是長什麼樣子?
是看起來一副只會掙錢的勢利鬼樣?或一副喜好下令的驕奢樣,然後面色慘白……她想著。
「小默,妳聽好了,總裁平常最不喜歡人大聲說話,他習慣安靜靜,妳可要收起大嗓門,說話要輕聲細語的,而且他對任何事都要求很嚴格,尤其重視家裡的環境整潔,妳平常要督促傭人,家裡一定要保持窗明几淨。」何語書正色對妹妹說。
「哦!」
雨默屏息點頭,想都不用想,姊姊很清楚的在提醒她那位龍先生的習慣,她拿筆照抄就是了。
她馬上就在筆記本裡記下了老姊的話,反正老姊的意思就是說這位龍總裁先生容易受驚,也挺難伺候的樣子,而且嚴重潔癖。
「小默,總裁不太有耐性,向來說話只說一遍,妳得聽好了,按照他的指示做到最好。」何語書領著妹妹在客廳裡走了一圈,再度交代她注意一些細節。
「姊妳放心。」雨默再度揣摩了姊姊的意思,隨手記錄了下來,那位龍總裁的脾氣不怎麼好,搞不好隨時有暴跳如雷的可能,她的皮得隨時繃緊一點。
「還有,總裁在家時通常喜歡一個人獨處,要是他在客廳的時候,妳要悄聲退下,他在書房的時候,妳就千萬別去打擾他……」
「我懂,要是他大爺在花園賞花時,小的我便不能在那裡納涼就是了。」雨默舉一反三的說。
「真聰明。」
「姊,我看這個龍總裁,分明是一頭有潔癖、怪癖又孤僻的怪物,是不是也長得像鐘樓怪人?我真不知妳這些年是怎麼過的,要不是妳要嫁給他的堂兄,我看妳才不會為這個人工作這麼久咧!」雨默挨近姊姊的耳邊,小小聲的說。
「小默!住嘴。」何語書甜美的臉脹紅了,瞪了妹妹一眼,要她別胡說,一甩頭就往前走了。
她會在龍家待上三年是為了龍家峻的堂兄沒有錯,但被公然說出來,她挺害羞的。
「我說錯了嗎?」雨默追上姊姊,勾住她的手臂,對她吐吐舌頭,笑了一笑,擠眉弄眼的逗姊姊笑。
「妳不該隨便批評人,對主人家的事保持沈默是專業管家的基本職責。」何語書只提點了公事,不回答有關她個人的事,畢竟雨默是來見習的,總要有個見習的樣子。
至於她的感情世界,那可以留著私底下再說。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就算那個龍總裁先生是個怪咖,我也不能說就是了。」雨默認命的說,誰要她答應了這工作,姊姊向龍家峻推薦她,說她是最可靠的人,她一定得當好一個靠得住的管家,才不會丟姊姊的臉。
其實所謂的私人管家,就是得搬進龍家來住,好隨傳隨到、隨時認命的跑腿、兼處理龍家內外的庶務工作……簡而言之就是幫龍家峻打雜的。
但薪水不賴,還能享有勞健保和免費的食宿,福利確實吸引她這個社會新鮮人。
看看這座「皇宮」,光想到要住在這裡,她就興奮得不得了。
她還挺想體驗一下住在這奢華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感覺,她更想改造一下這室內暗沈的色調,這對學藝術的她來說一點也不難,只要她有空就可以重新粉刷。
就算是免費贈送的好處好了。
總之龍家峻請到她,可說是價廉物美、物超所值,呵呵!
只是,為何她聽姊姊說起這個龍總裁,總覺得他的個性很像邊緣人、很難逗陣的感覺?
他到底長什麼模樣?她對他真的感到好奇。
「姊,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龍先生本尊啊?」她忍不住的問。
「這……妳去參加我婚禮的時候,也許有機會先見到他。」何語書並不想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但雨默在正式上班之前是得先見過龍先生比較好,算一算龍先生有空的時間,最快也要等到那時候了,他們應該可以在她和龍浩森的婚禮上先見上一面。
「他會出現哦!」雨默雙眼一亮。
「嗯!他和浩森感情不錯,一定會出席,到時候先替妳引見。」何語書肯定的說。
「好耶!」
雨默期待著,她想看看這龍先生到底是長得蒼白嬌貴、一副冷僻孤傲的樣子?或者三頭六臂很不好惹、像暴龍一隻?
她繼續跟著姊姊見習管家工作,心想說不定等一下會在哪裡發現龍家峻的玉照,先看看他是什麼樣子。
但稀奇的是他家裡沒有任何一張照片,直到她離開之前,她仍不知龍家峻到底長得是圓是扁,心裡對這位未來的老闆不禁感到愈來愈好奇。
※※※※
十天後。
雨默參加了姊姊何語書的婚禮,何語書即將嫁給亞洲船王龍浩森,婚禮就在龍浩森旗下的超級郵輪公主號上舉行。
豪華郵輪早就停靠在基隆碼頭,龍浩森大方的邀請何家雙親和親友團一起登上郵輪度假去。
郵輪預計航向日本,這一趟來回的行程約有七天之久,這也是雨默接任管家前最後一次的假期。
原本何語書說龍家峻也會到場觀禮,到時要順便將妹妹引見給他認識,怎知,雨默一上船就暈船,又是吐又是頭暈,身體很不舒服,還勞動了船醫來診治,開了暈船藥給她。
弄了半天,她只能關在艙房裡,蜷在床上昏睡,直到婚禮結束了,她還在昏沈之中。
「小默,妳好多了嗎?」
何母李玉桂一身典雅的銀色禮服加毛披肩,綰起了頭髮,高貴優雅,她在婚禮宴客前進了小女兒雨默的艙房,坐在床沿撫撫她蒼白的臉,柔聲詢問她。
「唔……」
雨默睜開沈重的眼皮,看到媽媽正溫柔的對她笑。
「吃了藥好像好一點了,姊姊和姊夫呢?」
「他們已經在大家的見證下成婚了,待會兒就要去餐廳宴客,剛剛姊姊還在擔心妳呢!妳爸要我來看看妳,要是好多了,待會兒一起去餐廳,妳整天都沒有吃東西。」李玉桂撫撫她的額,量量她的體溫。
「不要,我會吐,出糗可不好,你們去就好,代我向姊姊和姊夫說抱歉。」雨默真感到抱歉。
「好吧!那妳好好休息,我去看語書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我幫忙的。」
「嗯!」
雨默看著媽媽走出她的艙房,再度痛苦地蜷起身子,內心直嘆好可惜,她的家族成員包括叔伯們都來觀禮了,她實在很想看看婚禮盛大的場面說,只怪自己不中用,現在只能像個病患躺在這裡。
她可以想見婚禮的場面一定很喜氣幸福,姊夫是船王,長相英俊、氣宇軒昂,和姊姊蜜糖般甜美的樣子勢必很登對。
唉,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姊姊總算找到了對的人,她也好想談戀愛呵……什麼時候才輪到她遇到對的人呢?
她想著想著,沈重的眼皮再次合上。
※※※※
李玉桂獨自回到宴會廳,宴會以自助餐的形式舉辦,賓客們自在地穿梭取餐、聊天,她找到老公何立行,他正和豔光四射的大女兒何語書還有女婿龍浩森在一起,另外還有位搶眼出色的英俊男子,他身著三件式黑色西裝,臉上帶著淡然的笑意,她認出他是龍家峻,浩森的堂兄弟,以前是語書的老闆,將來則是雨默的老闆。
他是個相當優秀的青年才俊,很令人欣賞。
他們一群人正喝著雞尾酒,把酒言歡。
「小默好多了嗎?」何立行問老婆,從侍者盤裡拿了杯雞尾酒給她。
「她好多了。」李玉桂接過雞尾酒,笑了笑回答。
「那小默怎麼不來呢?」何語書擔憂的問媽媽。
「是啊,整天都沒見到她,語書一直很不放心。」龍浩森也說。
「沒事,她說她還想休息,就由她吧!」李玉桂說,輕啜了一口雞尾酒。
「可是她都沒吃東西。」何語書說。
「是啊,那怎麼行,這樣會沒體力的。」何父也很擔心小女兒。
就在此時,一直在一旁投以關注眼神並傾聽著的龍家峻表示了意見。
「不如這樣,我送東西過去給她吃,我都還沒見過她呢!不是要讓她跟我見見面嗎?她病了,我就親自去探視一下她吧!」這算是人情世故都顧及到了,兩雙全。
「這怎麼好意思?」何語書不好意思麻煩老闆。
「怎麼說你都是她的老闆,沒關係,我等一下去看看她就好了。」何立行也覺得對他失禮。
「不會,今天家有喜事,大家不用見外。」龍家峻說著,臉上掛著隨和的笑,語氣態度卻具有天生的、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力量。
眾人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他已經放下手中的雞尾酒杯,拿了餐盤,轉身到餐檯上挾了多樣可口的菜餚,隨口問何語書:「妳那位小默妹妹住哪個艙房?」
「2013。」何語書不敢不回答,她的父母親也無法違拒這般好意。
「她的全名叫什麼?」龍家峻又挾了幾樣點心,再問。
「何雨默,雨天的雨,沈默的默。」何語書仔細說。
「嗯!那我先過去了。」
龍家峻向眾人點了頭,優雅自在的離開宴會廳。
走出門口的那一剎那,他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送餐點去探視他的新管家何雨默,絕對是最好的藉口,絕不會有人看出他是想要抽身離開婚宴會場。
其實他對參加結婚典禮一點也不感興趣,要不是浩森是他的堂兄,他打死也不參加任何人的結婚典禮。
沒事結什麼婚?昏頭了才結婚。
不過話說回來,語書是個好女人,浩森則是個幸運的傢伙。
畢竟語書可不像他的前妻林郁潔有嚴重的公主病,永遠自私的只想到自己,語書很體貼、很會替人著想。
浩森很有福氣,也是個好男人,不像他,完全跟好男人扯不上邊。
他有嚴重的王子病,他很難溝通,很主觀,霸道、專制、脾氣壞,個性差勁到極點……林郁潔說的,也許她說的並沒有錯,他承認在她面前他是那樣沒錯。
只不過,那是因為她從來就沒能碰觸到他內在最純淨的感情。
對他而言,愛是單純而自然的、從心流露的,可她得不到。
相同的,他也沒有得到過她的愛。
他們的婚姻是商業聯姻,一切聽從父母的安排,為了彼此家族企業的商業策略,身為兒女的他們犧牲了自己的愛情。
他們曾以為感情可以培養,結婚後可以日久生情,婚後才知,價值觀的不同使他們根本無法契合。
他們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兩人從同床異夢到分居,關係仍是比陌生人還要陌生,身體的交纏並不代表心靈的契合。
他們的心從來沒有交付給對方,他們從來不信任對方。
如今他們還成了商場上的敵手,他相中了一座法國古堡,打算標下改建成旅館,林郁潔也正要這麼做。
她也許是故意的,但大家各憑實力,就走著瞧吧!
他朝艙房的方向走去,循著走道到了2013房門口,敲了門。
「叩叩……」
雨默昏昏沈沈之間好像聽見敲門聲,她勉強發出聲音問:「是誰?」
「龍家峻。」龍家峻隔著厚實的門板道出自己的大名。
但雨默沈重的耳朵聽見的是……「送傢俱的?」
「你走錯房了!」她氣若遊絲的說,懶懶的蜷著自己,半睜開眼看著門。
龍家峻沒聽見房裡有回應,試試門把,沒鎖,直接把門打開,見到他的新管家抱著被子蜷在床上,長髮散亂、臉色慘白,黑眼圈加上眼神空洞,一副病態的模樣,眉頭下意識一皺,覺得慘不忍睹。
想不到姊姊外表得宜,妹妹就有點差強人意。
不過,也許是沒有經過一番「整理」的關係,有時候女人整頓一下外表後看起來會比較順眼。
但就算得針眼,他也得感激她給了他逃開婚宴的機會。
「何雨默,妳餓了嗎?」他關上門,傾下身看著她問。
「你是服務生哦……」原來是送餐點的,不是送傢俱的,她聽錯了。
「服務生?」
龍家峻神情一凜,打出生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充當服務生,但是從他的管家口中說出來,聽起來有點叫人生氣。
「我像?」
雨默努力的睜大眼睛瞧著眼前這人,以她躺著的角度看他,老實說,他就算是長得帥了一點,又穿上西裝,也一定就是等級高一點的服務生囉!否則怎麼會送東西來給她吃,又知道她叫何雨默?一定是姊姊和姊夫吩咐他送餐點來給她的。
「難道你是外星人哦?」雨默顫抖的支撐起自己,把被子抱在胸前,抓抓一頭亂髮,笑了一笑。
龍家峻愣了愣,凝著她柔弱中帶著極度天真的笑臉,不知是要對她發怒,還是要跟著她笑?
他別開眼,濃眉微蹙,直起身子淡定的走向小餐桌,輕輕將手上的餐盤放下,轉過身倚在餐桌旁,雙手交疊在胸前,火焰般的雙眼深深的瞥著她,用惡魔般沈柔的噪音問她:「那妳猜,我來自哪顆星?」
「你哦……」雨默看著這個服務還不錯的帥帥服務生,手指敲著唇,努力的想了一下。
龍家峻感到不可思議,眼前這小女人居然當真思索了起來,她表情認真,嘟著唇,雙眼看著天花板,那副天兵的樣子使得他濃眉緊鎖,嚴重的懷疑起她真的會是個可靠的管家?她有能力打理整個龍家的庶務嗎?
但他淡定,忍住脾氣沒有發怒、沒有火山爆發,他等著,等了又等……
他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時間和耐性,他的時間一向就是金錢,他居然在等一個白癡的答案?
「啊!」她突然啊了一聲。
他心忐忑了下,瞪著她。
「對不起,我餓了,我這個人肚子一唱空城計腦子也會跟著當機,可以讓我先吃完東西再回答你嗎?」她居然呵呵的笑著說。
他瞠目看著她溜下床,搖搖晃晃的走向小餐桌,坐了下來,握住叉子,當真大口大口的吃起他送來的餐點。
他的眉頭已經打結,心裡火花四射,但他表情仍然……淡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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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吃嗎?」龍家峻僵立著問。
沒想到這個雨默不只外表沒整理,就連氣質也和何語書完全不一樣。
看著她無比豪氣的大口吃東西,像是眼中只有食物存在,當他這個人空氣般似的,他還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被忽視的感覺,老實說,怪怪的。
可是真奇怪,他為何還遲遲不對她發火?
「嗯嗯!」雨默的嘴裡塞滿了食物,沒辦法說話,只能以點頭示意,她本來毫無食慾,都怪這個服務生送來香噴噴的美食,她聞到食物的香味才發現自己好餓,簡直飢腸轆轆,只想把盤裡的美食全都吞進嘴裡才甘心。
其實她的胃是空的,上船之後胃裡的食物就全都吐光了。
「需要喝杯水嗎?」龍家峻嘲諷的問,拉開她對面的椅子,重重的坐了下來。
「唔!冰箱有免費的可樂,幫我拿一下,謝謝。」雨默頭也沒抬,含糊的說。
龍家峻傻住,她似乎並不知道他在嘲諷她。
而他對於她隨興的一面,一時也不知要如何反應,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麼大剌剌的。
通常人們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的。
他心裡攪動著怒意,他不舒服,他忍耐的程度已超越了臨界點,他無法沒有界限的包容她的無禮,他一向是王者,倍受尊崇,她得要懂得分寸才行。
「妳……」嚴厲的話已到嘴邊,忽然注意到她握著叉子的手微顫著。
「蛤?」雨默抬起頭來望向他,不知他有什麼話要說。
龍家峻對上她無辜的大眼睛,見她小臉上兩腿還鼓著,小嘴緩緩嚼動著,活像隻金魚的滑稽模樣突然使他心裡掀起一股笑浪,心頭的火苗突然被澆熄,消散了。
他到此時才看出,她並非故意沒分寸,她只是餓昏頭了。
何語書說過她整天沒吃東西,想想這暈船的傢伙其實挺可憐的,但他要幫她拿可樂嗎?
「妳要可樂?」他擰著眉心,不耐煩的問。
「嗯嗯!」雨默點頭,看出這服務生似乎不高興做這額外的服務。
「要我拿東西,代價很高的。」他說。
雨默困惑的看著他,心想他只是幫她拿罐可樂也要貪圖小費?
她嚥下口中的食物,很老實的對他說:「不瞞你說,我才剛大學畢業,還沒開始掙錢,我是給不起你高額的小費,不過合理的小費還是可以的。」
「哦!怎麼算才合理?」他倒想看看。
「台幣十元。」雨默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銅板放在桌上,揚起唇笑著。
龍家峻瞪著那枚十元硬幣,額上的青筋隱隱的顫動了起來,脾氣再度飆升,這新管家竟還敢跟他抬槓,這絕對需要再教育,好好接受調教一番。
他冷峻的瞥著她,她臉上竟然又掛著天真的笑,但這回他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了些,唇色也恢復粉色,咧開嘴笑時露出編貝般的雪白牙齒,樣子甜得像蜜糖……
她其實長得並不難看,他這也才發現,原來他剛剛就是被她的笑臉收買了,才會一再放過她的無禮。
她笑起來的樣子有著奇特的親和力,讓人想多看她幾眼。
而且她說得有道理,她都還沒開始掙錢,哪兒來的錢付費?
好吧,今天他就算豁出去了,等她正式工作後,若再沒分寸,難保他不會給她下馬威,看她還敢不敢放肆。
他起身走到小冰箱前,從裡頭拿出一罐可樂,走回位子上用力的放下。「砰!」
「你跟可樂有仇哦!」雨默嚇了一跳,忍不住跟他說:「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先走,不必等我吃完,空盤我待會兒會放在門外,你再來收走就可以了。」
龍家峻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表情,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一名服務生?
他緩緩地坐回椅子上,對她仔細的端詳,從她毫無懼色、理所當然的樣子研判,她有極高的可能性並不知道他的身分,但剛才進門前他已經表明他是龍家峻了,她怎麼可能還把他當服務生?
他不信她會連自己老闆的名字都不知道。
「妳還沒說我來自哪顆星?」他拿剛剛的話來測試她。
「呵呵……你不就是服務生嗎?不過你應該掛個名牌,我好認識認識你。」雨默笑了一笑,聳聳肩,吃下最後一口美食,拉開可樂罐的拉環,咕嚕咕嚕的暢飲,感覺整個人好多了,精神也更好了,眼神都清亮了起來,昏沈的感覺已離她遠去。
「哦!好飽。」她滿足的輕嘆,放下可樂罐,舔舔唇,發現眼前這帥帥的服務生竟一直盯著她看,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有著某種說不出的魔力,像要看進人的靈魂深處那般,叫她揪緊了心神,一顆心怦怦跳。
「我臉上黏了飯粒嗎?」她悄聲問,伸出纖細的手指往自己臉上摸。
「沒有。」龍家峻說著,兩胳膊交疊在胸前,嚴肅的端起架子,正色的問她:「我進門前有敲門,妳沒聽見嗎?」
「有啊!我半睡半醒的好像聽到有人說送傢俱的。」雨默老實的說,不知他問這做什麼,見他神情緊繃,她很有窒息感。
「蛤?」龍家峻彷彿聽見烏鴉啊啊啊叫著,從頭頂飛過,他響噹噹的大名竟被聽成……送傢俱的!
他的管家竟將他當作服務生,而不曉得他就是龍家峻?
「不過,幸好你送食物來,否則我都不知道自己餓昏了,現在我吃飽了,謝謝你哦!」雨默誠心的向他道謝。
龍家峻滿臉錯愕的瞪著她。
此時……
「叩叩叩!」外面又有人在敲門。
「雨默。」是姊姊何語書的聲音。
「姊,妳直接進來。」雨默對著門說,又轉頭對「服務生」解釋:「是我姊。」
龍家峻濃眉微蹙,略有慍色的說:「我知道。」
雨默見他像一尊雕像般坐著,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心裡也覺得奇怪,天底下哪有服務生像他這麼會端架子的?
這時房門打開了,何語書一身優雅袘地晚禮服出現在門口,伴著她的是新郎龍浩森。
一雙璧人相偕入內,何語書見到龍家峻和雨默坐在餐椅上,雨默面前的餐盤已經淨空了,桌上還有枚十元硬幣……不知現在是什麼情形,兩人交談是否融洽?
「總裁,謝謝你來看雨默。」何語書笑盈盈的說。
「你們都熟了,那應該不用再多加介紹了吧!」龍浩森也說。
「嗯!」龍家峻面無表情的點頭。
雨默震驚的看向眼前這「服務生」,他怎麼會是總裁……怯聲問姊姊:「姊,妳剛叫他什麼?」
「總裁,他是龍先生、妳的老闆,你們不是已經認識了嗎?」何語書光看妹妹的表情也猜得出她並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人是龍家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不會吧!」
雨默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難以相信龍家峻本人在她眼前晃了那麼久,她竟然沒發現他就是她的老闆、高貴的龍總裁大人。
誰來殺了她吧!她怎麼會把高貴的總裁當成服務生,還給他十元小費,早知道她就給他一百元!
他剛才說他進門前有敲門,難道她把他的大名龍家峻,聽成了……送傢俱的?
天啊!她還當著他的面說,這簡直是大大的不敬啊!
她怎麼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
雨默想道歉,悄悄地看向龍家峻,他不動如山,表情似笑非笑,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她喉頭突然梗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雨默,究竟是怎麼了?」何語書發現了不對勁,趕緊問妹妹。
「那個、那個……」雨默一時不知要怎麼對姊姊交代才好,要是姊姊知道她鬧出的烏龍,她一定會被罵慘的。
「沒事,你們安心的去宴客,不必分神,她由我來照顧就行了。」龍家峻好整以暇的說,起身拍拍龍浩森的肩,要他們離開去辦他們的正事。
雨默很訝異,龍家峻竟幫她解圍?他並沒有向姊姊告狀。
不知怎麼搞的,因為他這一舉動,她的心莫名的發熱,對他湧上很多感激之情。
想想他其實人不壞,他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她只是微不足道的管家,他竟親自送餐點來給她,還替她隱瞞錯誤,簡直善良得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原先還對他一直很好奇,以為他是有潔癖、怪癖、孤僻,又臉色蒼白的怪物,沒想到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他長相尊貴好看,身材挺拔、體格健壯,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說話聲音沈柔好聽,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也有內在美,是個好人。
她心頭情緒交織,有感謝,也有驚險,她難以表達,忽然就紅了眼眶。
「這……好的。」
何語書頻頻回首瞧雨默縮著雙肩一副犯錯的樣子,知道事情一定有哪裡不對,可是她向來對龍家峻的指示不敢不從,雖然很想跟妹妹追問下去,但她更信任龍先生能解決一切。
何語書終於和新婚夫婿離開艙房,回到宴客會場。
龍家峻送走他們,關上門,轉身面對雨默,見她沮喪的坐在原位,紅著臉,就連眼眶也是紅的,隱約還閃著淚光……
他暗嘲在心裡,哼哼!怕了吧?看來已經知道在她眼前的是個狠角色了。
走向她,他端坐到原先的椅子上,等著她主動認錯。
「你人真好。」雨默垂著頭,囁嚅地說:「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對你表達感謝,還有抱歉,幸好你沒跟我姊告狀,說我把你當成服務生,否則我一定會被她罵得很慘!像你這麼好的人,應該會接受我的道歉吧,對不起……」
「蛤?!」龍家峻緊擰著濃眉,難以想像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好感動,原來你是一個大好人,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大老闆,但是對員工挺好的,竟然親自送餐點來給一個根本還沒上任的新管家,謝謝你,我會記住你的好。」雨默向來不會隱瞞情緒,真的是有感而發,對他這份體貼的心意銘記在心。
這次,換成龍家峻險些要從椅子上跌下了,她感動?他是好人?她並不是怕了他嗎?
鋼鐵般堅硬的內在,突然被某種不知名的柔軟東西撞擊了,有那麼一個片刻,那剛硬的心出現了一絲絲縫隙。
但是很快的,那些縫隙再度閉合,了無痕跡。
龍家峻冷傲的瞪視眼前的女子,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是好人,商場上沒有,身邊更加沒有,他也不習慣當什麼好人。
他就只是他,商場上的對手都知道他說一不二,訂下目標後就不擇手段達成,永不讓步。
在他的前妻眼底,他很難溝通,主觀、霸道、專制、壞脾氣,個性壞到極點……
這才是人人皆知的龍家峻。
而她實在是太天真了,隨便就妄下斷言,以為看透了他這個人,她憑什麼?
他得讓她搞清楚事情可非她所想,她的人生經驗不足,想法過於幼稚,而他不介意狠狠的粉碎她的天真,幫她上一課。
他不再淡定以對,板起臉厲聲低斥:「妳想太多了,這完全是妳個人的誤會,妳沒有資格得到我的服務,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妳,幫妳送餐點只不過是能讓我順利離開婚宴的藉口罷了。」
雨雨默瑟縮著,瞥著他不掩怒意的臉色,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他說得真是直接坦白。
可是她因此更擋不住自己的同情心,她記得他離婚的事,他會想逃開婚宴喜樂的氣氛很正常,就算拿她來當藉口也沒什麼關係。
「我慶幸自己對你能有點貢獻,原本我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上船就病倒了。」雨默苦澀的說,但願小小的幽默可以化解他的怒氣。
龍家峻看著她閃著淚光的雙眼,她眼中有份單純和無邪的光彩,對照著他的火爆,讓他覺得自己真是壞人。
但他就是要如此,橫著心要她懂得社會上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尤其他,絕非善類。
他狠狠的拍了桌子一記,起身,以老闆的口吻嚴正地警告她。「夠了,妳最好皮繃緊一點,要替我做事可沒那麼輕鬆容易,我對員工的要求是很嚴苛的,以後妳出現在我面前一定要服裝儀容整齊,龍家的管家也代表著龍家的門面,家裡時常會宴請政商界的朋友,絕不容有差錯,妳最好凡事都做到像語書那麼完美,否則我會要妳滾蛋。」
「是!」
雨默即刻就立正站好聽令,她可沒忘記姊姊交代過,他大人說話,她得仔細聽了,因為他不會說第二遍。
「龍先生,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她又小心翼翼的問。
龍家峻黑眸深沈的打量她,她看似很明白的樣子,似乎真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去了,有在怕就好。
雨默見他遲遲不語,這樣四目相交怪尷尬的,於是擠出笑容,對他一笑。
「妳少在我面前嘻皮笑臉的!」他惱怒的下了命令,別開眼不去看她的笑臉。
雨默馬上垂下嘴角,摸摸自己的臉,只是笑,還不到嘻皮笑臉的程度吧?
「龍先生,請問您對嘻皮笑臉的定義是什麼?」不懂的總可以問吧!
「就是不准在我面前笑。」這苛刻的指令,完全針對她個人,他不喜歡,那會令他分神。
雨默的心瞬間糾結成團,連笑都不准,噢!他的人生果然是黑白的,她早就猜到了!
「是。」她還能怎樣?只好先順著他了。
「下星期回到台灣,妳就得正式工作,我對我的管家一向都很信賴,語書當管家時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妳必須以她為標準,做到真正的專業,精明幹練一點。」龍家峻再次鄭重提醒。
「是,我會的。」她會要求自己。
「那最好。」他冷然的說,掉頭就走向門口欲離去。
「龍先生……」雨默喚住他。
他止步,沒有回頭。
「去日本的這一路上,我還會再遇到你嗎?」她看著他的背影問,要是有機會再見到他,那她事先一定會把自己大大的整理一番,並且對他很有禮貌,以免犯了他的忌諱。
她不容許自己重複今天的錯。
「不知道,我會在下一個停靠岸就下船。」他簡要的說。
「你不去日本?」她訝然。
「不了,我很忙。」他旋風般的走了,不再多說,門用力的關上了。
雨默怔然的看著緊閉的門,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殘忍的問題,參加婚禮對他來說一定是種折磨,他當然要早早就下船。
不過,經過這次交集,她已經了解她的老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他是好人,但隨時會變身成暴龍,變成暴龍時很嚴厲,四下氛圍變得很恐怖,感覺溫度下降,令人手腳冰冷……可是,她為什麼不覺得皮皮挫呢?
她一點都不怕他。
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只是他的保護色,他的話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這是與生俱有的領袖特質。
但同時,她看到他深沈的眼底有抹孤冷之氣,藏得很深,不易被人發覺,可是擁有藝術家敏銳心思的她,覺察到了這細微的部分。
那訴說著其實他內心是很孤單的。
他是一個孤獨的國王。
她很想為他做點什麼,讓他可以開朗些,她期待為他工作,把最好的服務呈現給他。
※※※※
很快的,這一天到來了。
八天後,雨默一大早就到龍家的豪宅報到,正式接任管家的工作。
她穿著正式套裝、綰起長髮,看起來精神抖擻,就像是一個能幹的新時代女性。龍家峻提醒過她上班要儀容整齊,這不難辦到,她其實平常就挺會打扮自己的。
而她以為會在家裡見到龍家峻,但是龍家峻並不在,家裡仍然只有傭人。
「大家好。」
她不慌不忙地和大夥兒打了招呼,先點名和大家熟識一番,再分派他們新工作,十幾名傭人都很配合。
大夥兒分散各自去工作之後,雨默逕自把行李提進位在一樓的管家房間,簡潔的套房裡有單人床、衛浴設施、電視、音響、小冰箱……所有該有的都有,設備齊全。
她把姊姊移交給她的管家手機、家門鑰匙、帳本、零用金,和她見習時所記錄下的厚厚一本的管家守則全放在書桌上。
有了這本管家守則,一切就萬無一失,以後她按表操課就行了。
老闆不在家,她先打開守則來複習,按照原本姊姊的交代是——龍家峻不在家時,家務仍照常運作,工作時間固定是上午七點到晚上八點,中午沒事可休息。
但她需不需要打電話問問龍家峻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管家手機裡早已輸入龍家峻的手機號碼、公司專線電話,她很方便就可以聯絡到他,但翻閱她的管家守則,找來找去似乎沒有寫到她是否該問他的去向。
合上管家守則,她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這裡是他家,他要回來自然就會回來,她只管把自己該做的做好就行了。
她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走出管家房,開始了她第一天的工作……
晚間八點。
下班時間一到,傭人們打卡完各自回家去了。
雨默檢查了豪宅的保全系統、設定好之後,回到自己的房裡記帳,一整天家裡的開銷流水帳還真不少。
核算了零用金和帳目相符後,她總算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於是放鬆的打開電視看了看,然後進浴室放水準備泡澡,管家的工作挺繁瑣的,一整天下來很累人,不過她喜歡這份工作。
一個小時後,她洗好澡走出浴室,換上睡衣,窩在床上看書,昏昏欲睡之際,她聽見保全設定解除的嗶嗶聲。
靜謐中,外頭傳來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是龍家峻回來了!
她神智一振,急忙跳下床換下睡衣,穿上乾淨的套裝,梳理好長髮,穿好鞋子,走出房間去迎接老闆,果然在客廳裡見到甫進玄關的他。
暗淡的玄關小燈下,他的身影挺拔,仍是嚴謹的一身西裝,手上多了公事包,身邊還有一個大型的行李箱,看起來像是剛出遠門回來。
「妳……」
龍家峻聽見腳步聲,一回頭看見了窈窕的女性身影,目光從她修長的雙腿,移向她纖細的腰、甜甜的麗容、飄逸的長髮,差點認不出家裡突然冒出來的人是他的新管家何雨默了。
「龍先生,你回來了。」雨默走上前,微笑問候他。
「何雨默,妳什麼時候來的?」他瞧著她嬌美的小臉,柔細的長髮垂肩,她看起來比第一次見到時賞心悅目太多了。
但是他似乎規定過她不能在他面前笑,她忘了嗎?
「今天一早就來了。」她仍笑著。
「很好,能適應嗎?」他擺起老闆架子,隨口問。
「可以。」
「那就好。」
「你……是去哪裡啊?」她忍不住問他。
「法國。」他漫不經心回答,打開玄關旁的衣櫃,脫下西裝外套,掛了進去。
「那麼遠,你一定很累了。」她輕聲細語,表露真心的關懷。
他怔住,他的生活忙碌已是常態,從沒有人關心過他累不累,關上衣櫃的門,他轉身盯著她,昏黃的燈光下,她的雙眼柔亮動人,他疲憊的身心隱隱被安慰了,他希望她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別開臉,冷然的說:「還好,習慣了。」
「我幫你把行李提上樓。」雨默一雙小手放到行李把手上,要幫他提行李。
「不用,那太重了,我自己來就行。」龍家峻也在瞬間伸出大手。
驀然間,毫無預警也毫無防備,兩個人的手結結實實的疊在一起。
她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穿透了她涼涼的小手,直透進她的心牆;他同時也感覺到某種柔軟的電流瞬過他的心間。
四目交接的一剎那,他們都訝異的從對方眼底看到擦出的小小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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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雨默!」龍家峻倏然收回手,斂起俊容,厲聲大吼她的名字。
「是,龍先生!」雨默趕緊收回手,立正站好,面對他突然飆過來的肅殺之氣,很無措。
她知道他隨時會變身成暴龍,但這也太突然了,好歹也要先有點徵兆,預告一下嘛!好讓她有點心理準備才不會驚嚇過度。
可是同時她也感到自責,她不知自己剛剛是怎麼了,好像著魔似的看見他眼中流露著不可思議的溫柔之光,她竟然對那樣的目光很有感覺,心生漣漪,幾乎看傻了眼。
他是她老闆呵!他們也才第二次見面,對她來說,他是個陌生人。
噢!她一定是太累了,才會心神不定。
管家的工作雖然不無聊,可是雜務太多真的很累人,待會兒她需要好好的睡一覺,充分的休息一下,給她一個晚上,她相信她明天就會恢復正常元氣。
「妳聽著,我餓了,妳現在就去廚房給我弄吃的東西,我待會兒洗完澡後會下樓來吃。」龍家峻用老闆的權威命令她。
「是,是,你想要吃什麼?」她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問得謹慎。
「只要不是西式的都可以,尤其是蝸牛,我討厭國外那些令人嘔吐的東西。」龍家峻別開臉,沒有迎視雨默的目光,大手一伸握住行李箱把手,拉著行李往客廳走去,一路走向階梯。
「好的,我這就去。」
雨默不敢怠慢,緊隨著他身後也走向廚房,她就算再累、再想睡,也得先替老闆煮點東西吃,他風塵僕僕的從地球的另一端回來,肯定比她還要累上十倍。
而且他可憐的胃在法國可能都被填滿了蝸牛,雖然聽說蝸牛是當地名菜,但應該很難消化吧!
胃脹不舒服是更容易使人暴怒的,她得好好安撫一下他可憐的胃才行。
她的管家守則有寫——無論龍先生多晚回到家,只要他下令要吃東西,管家就要做出合他胃口的餐點。
所以半夜洗手作羹湯也是她的責任範圍,而煮東西對她來說並不難,她從小就喜歡跟在媽媽身邊看她做菜,學了不少。
對她來說,做菜也是一門藝術。
她知道龍家峻喜歡吃什麼,管家守則也有寫到──他通常很好養,不挑食,一大碗的海鮮粥、一小杯白酒,加上一杯冰開水,就可以當一頓宵夜了。
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檢視食材,取出要用的材料,飯、高湯、各種海鮮、杏鮑菇、薑片、芹菜、米酒……
弄好了材料,她開始動手熬煮她的特製海鮮粥。
二十分鐘後,好料上桌了,她把煮好的粥品從鍋子裡倒進高級陶瓷大碗,再裝飾上一朵綠色的小香草,雙手捧著大碗,端進餐廳。
這家裡的餐廳可說富麗堂皇,大得誇張,有張可供二十人用餐的大型長桌,若是宴客的話這裡可真夠氣派的了,但一個人單獨用餐就顯得淒涼了。
為了不讓龍先生感到淒涼,她打算花點心思佈置一下餐桌,讓他一個人吃飯時也能感到小小的溫暖。
她選用了酒紅色系的方巾桌墊,在上頭擺上精緻的銀色餐具和水晶高腳酒杯,拿了白酒斟上,擺飾得很精美,再將桌上的蠟燭點燃,增添溫馨感。
在安靜的夜裡,金黃的燭光映著酒紅色的方巾、銀色餐具,一碗簡單的海鮮粥也變得高雅有格調,看起來很可口的樣子。
她偷偷瞧外面,還不見他人影下樓來,她突發奇想的拿了紙筆,做了張簡單的「意見調查表」放在桌上,但願他吃完這一餐後可以填上意見,好讓她有改進的空間。
完工後她悄然退下,回到自己房裡,躺到床上。
「哎……」她快僵掉的背接觸到床的柔軟,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嘆息聲,很快的,她全身放鬆,睡意籠罩,睡著了。
此時,主人臥房裡──
龍家峻在浴室的淋浴間裡沐浴,花灑的熱水落在他線條精實完美的男性體魄上,古銅色的肌膚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他享受熱水充分洗滌過全身的暢快感,也盼著心頭糾結的陰影快點散去。
天知道剛才在樓下怎麼會發生那種事?
他怎麼會對他的管家有心動的感覺?就算太久沒有女人,他也不可能飢不擇食看上何雨默。
他向來欣賞的是成熟能幹又可靠的女性,但她不是。她樣子甜甜的,是不難看沒錯,但她並不成熟,不成熟的女人就好像草莓,聞起來香香甜甜的,咬一口滋味卻是酸澀的。
草莓般的女人他沒興趣。
他徹底否認了剛才那瞬間的火花,關上花灑,甩去一頭的水,拿了浴巾拭淨身體、頭髮,離開浴室後,他進更衣室內換上家居服,進房裡打開公事包,拿了份文件出來看。
對他來說工作才是人生的重心,他手上的文件就是這次法國威爾斯城堡標購的案子,而這份文件,他的前妻林郁潔手中也有一份。
這回在法國,他遇到了她的秘書,據說下個月競標時林郁潔會親自到現場。
她意圖跟他競爭到底,他也絕不會輕敵。
「就走著瞧,看鹿死誰手。」他對前妻毫無感情,雙方只是彼此抗衡的競爭者。
他拿著文件走出房間,信步下樓,經過客廳,快到餐廳時聞到空氣裡有中式海鮮粥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鮮甜的味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感覺跟昔日管家何語書所煮的不太一樣,但聞起來更香,更能引發他的食慾。
他不再看手上的文件,直直走進餐廳,發現餐桌上點著浪漫的燭光,方巾餐墊上頭的擺飾相當精緻用心,竟有一流餐廳的水準,毫不馬虎。顧及了視覺的享受,這碗粥光用看的就覺得很好吃的樣子。
他拉開椅子,立刻就坐下來享用,吃一口,粥和鮮蝦和諧的味道立刻在嘴裡化開,薑和芹菜的香氣更襯托出美味。
「沒想到何雨默這麼會煮東西,吃起來……挺溫暖的。」這吃在嘴裡、溫暖在心裡、舒服在胃裡的感覺,是他油然而生的想法。
這時他突然發現一旁有張紙,寫著「意見調查」,等級分別是「好吃」、「很好吃」、「難吃」、「很難吃」,四個等級,要他勾選。
「這傢伙挺用心的。」龍家峻頻頻點頭,難得的誇獎她。
他從來不吝於給用心的員工鼓勵。
他勾選了「很好吃」,而且把她做的海鮮粥吃光光,對於餐點搭配了白酒和冰開水,感到一百分的滿意。
※※※※
第二天一早,傭人們來上班了,廚娘花嫂也來了,她胖胖的身子移進餐廳,俐落的收拾餐具,立刻就看到桌上有張紙,順手拿起來端詳一番。
「這系寫蝦米?好吃,很好吃,難吃,很難吃?」她用台語和國語交雜喃喃地唸道,從來就沒看過這種東西,直覺判斷這種孩子氣的玩意兒一定是沒有用的塗鴉紙,順手就揉成一團和餐具一起收走了。
回到廚房,她將那張沒用的紙和空碗裡的菜屑夾雜著湯汁一起倒進垃圾桶裡,著手清洗碗筷,洗好後再將碗筷放進烘碗機裡消毒。
雨默在鬧鈴響起後起床,七點準時上班,她一早醒來心裡掛記的是龍家峻不知有沒有填寫她的意見表?昨夜的海鮮粥不知是否合他的胃口?有沒有讓他火氣全消?
她快步進了餐廳,餐廳已經整理好了,她走近餐桌找意見表,只見桌上空無一物,清潔溜溜的,一定是花嫂收走了。
她走出餐廳,跑進廚房去問廚娘……「花嫂!」
「小默管家早,蝦米代誌啊?」花嫂很有精神的問。
「早,妳剛剛收拾餐桌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桌上有一張紙?」雨默用手比劃了一張紙的模樣給她看。
「有,有一張亂寫的紙,我丟進垃圾桶了。」花嫂笑了笑,指著靜置在一旁的垃圾桶說。
「蝦……米?」雨默驚詫的退了一步,她的意見表被掃進垃圾桶裡了?
她奔向那個垃圾桶,打開蓋子,一眼就看見疑似意見表的紙,它皺成一團,濕淋淋的躺在菜汁當中,上頭還黏著菜屑。
她看著,眼睛快擰出委屈的淚來了,伸出顫抖的食指和中指,挾起那團紙,打開來一看,濕濕的,充滿隔夜海鮮粥的味道,而且字都暈開了,她看不清楚上頭有沒有打勾。
噢!也許他根本什麼都沒寫,他也許不喜歡這種小遊戲……
「啊啊!小默管家,這紙到底有蝦米路用?」花嫂見她快哭了,低下頭來輕聲問她。
「沒有,嘸路用。」雨默將紙扔回垃圾桶,走向洗手檯將手洗淨了,心情沮喪的離開廚房。
本來龍家峻寫什麼對她來說很重要,但現在成了無解,也就不重要了。
花嫂仍然搞不清楚狀況,眼見管家沒有責難,她也忙起自己的工作,挪動胖胖的身子走到冰箱前拿出食材,哼著歌,開始動手準備老闆的早餐。
雨默失落地走到客廳,從客廳往外看,庭園裡的傭人有的在修剪花木,有的在清洗噴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往樓上瞧,龍家峻還沒有下樓。
待會兒依照工作流程,她服侍龍家峻用完早餐,送他出門上班後,就得出門去採購家裡的日常用品,她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外出。
她已列好清單要到天母二十四小時的超市去,那裡的東西選擇多又新鮮,價格也合理,可以省下不少錢……
「誰要妳多事?最好是公平競爭……」
突然間,樓上傳來疑似龍家峻的咆哮聲,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雨默提心弔膽的走到樓梯口,豎起耳朵聽,雖然隔著樓層,可是她仍是聽見他像是又變身暴龍了。
怎麼回事?樓上有誰可以跟他吵架嗎?她該不該上樓去看看?
不不,專業管家守則第一條,老大在的地方,她小的要快閃。最好是假裝耳背,沒聽見他在吼叫,假裝突然「失聲」,沈默是金確保自身安全。
可是他的聲音未免也太大了,憤怒毫無掩飾地就飆出來,叫她就算要裝聾作啞也很難啊!
她是不是該暗中了解一下,樓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萬一他氣到中風,她才好在第一時間將他送去急救。
對,人道救援,人人有責,她應該挽起衣袖,鼓起勇氣去解救他,他不只是一個老闆,也是她的同胞啊!
她深吸口氣,忐忑不安的上樓去,準備發揮同胞愛,確認他人在書房裡,聲音是從裡頭迸出來的,她小心的守在走道上,聽著他在裡頭繼續咆哮,他好像在和誰吵架,她聽得出他的吼聲很用力,強度一百,確實很震怒,內容好像是……
「商場如戰場!大家各憑本事……妳要跟妳父親分家是妳的事,妳沒有權力這樣要求我……那最好,我不管……我相信自己的財力夠雄厚,大家走著瞧!」
「鏘鏘!」這好像是甩電話的聲音……
就在這驚心動魄的狂風驟雨後,突然什麼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可怕的死寂,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靜悄悄的。
現在裡面是怎樣了?他昏倒了嗎?
雨默擔心害怕的上前一步,想開門進去救他,手已經快伸到門把上,瞬間書房的門旋風般地打開,龍家峻挺拔的身軀出現在門口,他面色嚴肅、劍眉橫飛、怒髮凌亂,上身打著赤膊,下身只有一件休閒長褲,很像剛起床,或者是被迫讓電話給吵醒而起床,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總之是怒氣沖天,生人勿近。
「妳在這裡做什麼?」龍家峻瞪著雨默。
他一早被前妻的電話打擾已經很不悅,一走出書房乍見雨默竟然在門口,更是耐不住性子的火大斥責,難道她不知道他在書房的時候她都不該出現嗎?
「我、我……」雨默被他的樣子嚇得連退三步,她很後悔太好心要來救他,這下可害了自己,見他好得很,倒是換她有事了。
「不會回話嗎?」龍家峻火爆的問,步步進逼將她逼到牆邊,單臂抵在牆上,低下頭,目光森冷的審視她。
「只是……路過可以嗎?」雨默背貼著牆無路可退,他剛硬的男性體魄逼得她很慌亂,臉脹得火紅,面對他可怕的質問她委屈得想哭,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妳聽到了什麼?」龍家峻仍然惡狠狠的。
「我想……我應該說什麼也沒聽到,但是你吼那麼大聲,除了聾子,誰會聽不到?」雨默哭喪著臉說。
「妳挺誠實的。」他冷哼,看她眼底水霧愈凝愈多,態勢也稍微收斂。
「我並不想說假話,即使你是老闆……」她咬咬唇無辜的說。「其實我不是路過的……」
「什麼?」好大的膽子,她膽敢擅自上樓!他常在書房裡談生意,他看她老實才用她的,難道她不值得信任?
「我是聽到你好像在跟人吵架,想說你吼那麼大聲,很可能會氣昏倒,萬一昏倒的話,得有人照應,所以我才上來……想救你。」淚順著她雪白的臉滑落而下。
「蛤?」他呆住。
「我可以替你打一一九。」她以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美眸含淚的注視他。
他直直的盯著她看,看進她眼中的那抹真誠,一股笑意打從肚子直竄到喉頭,他忍俊不禁,當真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到臉色暴紅。
「你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沒事吧!」她看著他笑不可抑的樣子,低聲問。
驀地,他斂起神色,笑容迅速從他臉上退去。
「妳給我滾,立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擅自到書房的領域。」龍家峻橫著眉,伸出手指著樓梯下令,不等她離去,他像一陣狂妄的風,逕自開啟他的房門,走進自己的房間裡,門砰地一聲甩上了。
「哦!」雨默怔怔的應了一聲,但她面對的是空盪的走道,並沒有人回答她。
她無奈的垂著雙肩,沒精打彩的下樓,這還是她生平頭一次聽見有人叫她滾,用走的不行嗎?
「小默管家,妳還好吧?」樓下有個傭人見到雨默神情落寞,眼底淚光閃閃的樣子,好心的問她。
「我沒事。」
雨默搖頭,逕自走出大門外,坐到台階上,望著澄亮的天空發呆,突然好想念自己溫暖的家哦!
她想念爸媽慈祥的笑臉,以前這時間通常他們都在一起吃早餐,然後她去上課,爸陪媽去逛菜市場,雖然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可是既溫暖又幸福。
不像在這冰冷的皇宮,和一隻暴龍老闆在一起,成天就只能提心弔膽的。
才一天的時間,她已經有些待不住了,這個龍先生不只難相處而已,而且還挺不講理的。
「我好想回家……」雨默低著頭抱著雙膝,愈想愈難過,委屈又傷心的哭了,就算以前離家到外縣市去讀書都沒有想家想到哭,現在在台北市境內,她竟然想家想得要命。
這時她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
她吸吸鼻子,抬起頭拭去眼淚,拿起手機來看,是姊姊的來電。
天啊!想也知道姊姊一定是要問她適不適應管家的工作、能不能得心應手之類的話,她正哭得淒慘想收拾行李打道回府,這下該怎麼向她交代才好?
雨默沒法子,只好硬著頭皮接聽了,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姊。」
「小默!妳還好嗎?聲音怪怪的,妳哭了?」何語書心思聰敏,聽出了妹妹不對勁。
「沒有啊!」雨默心下哀求姊別猜那麼準,正中她的要害。
「別騙我了,妳被龍先生罵了?」何語書就是猜得那麼準。
「嗯……對。」瞞不過姊姊的法眼,只好認了。
「是發生什麼事?」何語書問。
「就是……」雨默把發生的事說給姊姊聽。
「我不是說過他在書房,妳絕不能上書房嗎?這可是妳的錯,他常在書房談生意,沒有他的允許,無論如何他在的時候妳都不適合上樓,妳要記住。」何語書說道。
「姊,我想……我想回家了。」雨默忍不住把想法說出來。
「這怎麼可以?妳是我介紹的,無論如何要把這份工作做好,不能隨便放棄,拆我的台。」何語書當然抱持反對態度。
「噢!」雨默得不到支持,很沮喪。
「妳要加油!第一次工作怎能說放棄就放棄,當然是要再用心努力,一點小挫折就受不了,妳是草莓族哦?受了點委屈就想鑽進爸媽懷裡躲起來?」何語書幫妹妹加油打氣,希望她經得起磨練。
「我才不是那樣,好吧!我再試試。」雖然事情明明是那樣,但是經姊姊這一提醒,雨默才發現自己現在就是輕易認輸了,這可不行,她並不是經不起磨練的草莓一族。
「這才對嘛!甘巴爹!有空我再打電話給妳,妳好好的做,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打來問我。」何語書熱心的說。
「好的。」兩人道別,掛斷了電話,雨默收起手機,一名傭人匆匆從屋裡跑出來找她。
「小默管家,龍先生找妳,他人在餐廳裡。」
雨默趕緊拿衣角拭淨臉,撫平衣裙,起身走上台階,進大屋裡,快步走向餐廳。
「龍先生,你找我?」
她頭低低的,心不甘情不願的問,發現桌上花嫂做的西式早餐,他只啃了一口法式吐司,可說原封不動。
「妳去哪裡?」龍家峻坐在主位上看報紙財經版,見到她來,用力的合上報紙,這花嫂做的早餐總覺得很不對味,他念念不忘她昨晚帶給他的溫暖滋味,希望她能再次滿足他的胃。
「你不是叫我滾嗎?我只是滾到外面去。」雨默涼涼的說。
龍家峻注視著她紅通通的雙眼,她顯然是哭過了,但是他不會安慰人,她是犯錯該反省。
「妳少貧嘴,去做早餐來給我吃。」他直接命令了。
「你不是已經有早餐,而且在吃了嗎?」雨默不解。
「這個是狗食吧!」龍家峻推開花嫂做的早餐。
「好歹花嫂也弄了很久才做好法式吐司,你竟然這麼說?」
「妳是老闆?」龍家峻冷淡的問了她一句。
雨默噤聲,不得不說:「不是啊!」
「那就對了,我要早餐,品質要像昨晚那麼好,我可是給妳滿分哦!」龍家峻正色的說。
「啊!」雨默萬分驚訝他會這麼說,立直了身子,雙手緊緊交握著,熱切的望著他問:「你是說,你昨晚有寫……我的調查表?」
「我不是勾了很好吃嗎?」
雨默失落的雙眼霎時綻出晶亮的希望之光,忍不住笑了,發出歡呼。「YA!你想吃什麼?」
龍家峻不知她這回又在樂什麼?懶懶的對她說:「只要是妳做的都行,妳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那那……我這就去。」雨默精神大好,飛也似的跑出餐廳,進到廚房去為他做早餐。
她突然心滿滿的,快樂得要命。
龍家峻只覺得莫名其妙,再度打開報紙,目光從她活潑的身影移回報紙上。
雖不知她原本板著的一張臉幹麼突然間又露出朝氣,但見她在笑,他心底竟也有著悄然的喜悅,畢竟他不想見她一副被欺負又哭喪著臉的樣子,他可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只是她不該侵犯了他的私人領域,希望她反省後自動改進,他也就沒事了,他不是不能溝通的人。
其實她說她是要上樓救他那時,他心裡挺感動的,大笑過後差點忘了和前妻曾發生地獄般的爭執,她還真的算是解救了他。
老實說從來沒有人那麼真誠的關心過他,除了她。
花嫂做的早餐跟她做的食物一比,簡直是冷淡無味到了極點。他念念不忘昨晚她帶給他的那份暖意,他想再品嚐一次、或者兩次,或者……N次。
總之她是他的管家,他的命令,她就該去執行。
他想著,唇上不自主的綻著一抹愉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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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默管家,妳要煮東西哦?」花嫂看雨默進廚房,洗手、開冰箱,拿了一些生菜和新鮮肉品出來,好奇的問她。
「對,妳來當我的助手。」雨默輕快的說,要花嫂幫著把蔬菜洗一洗、肉打成泥,她打算親手調製清爽可口的「元氣活力肉排堡加蛋」給龍家峻。
他說他勾選了「很好吃」,這麼說來他是喜歡她煮的東西了。
被他這麼一誇獎,她好像又重獲新生了,姊說得對,她不能經不起考驗,才遇到一個小小的打擊就想躲回家,太沒有用了,她豈止只有這一丁點能耐,小小的苦頭都吃不了。
她要加油,才不會讓姊丟臉,當初可是姊為她掛保證,她才得到這份工作的。
「小默管家,這系蝦米郎要吃的?」花嫂趕緊打肉泥、洗菜,動作俐落。
「是龍先生。」
雨默準備好平底鍋,先以奶油熱鍋底。
「可是我有做好早餐了。」花嫂表情僵了一僵。
「這……」雨默一頓,沒直接把龍家峻的評語說出來,怕傷了花嫂的心,而是先委婉的說:「妳就先幫著我做,以後老闆的餐點可能會有些小小的改變,到時再說了。」
「哦!」
花嫂聽慣了指示,對新管家的話也只有聽從,沒再多問。
很快的,雨默做好了生菜沙拉,煎好了肉排和太陽蛋,烤好了香脆的吐司,細心擺盤後,重新端出去給龍家峻,他正喝著咖啡配報紙。
「龍先生,你要的早餐來了。」她很有精神,大聲的報告。
「咳咳……妳幹麼那麼大聲?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妳犯不著扯著嗓門大喊吧!」龍家峻好端端的專心看報,這突如其來的叫聲使得他冷不防的差點嗆到,手上的咖啡也差點溢灑出來。
他放下咖啡和報紙,眉頭糾結地瞪向他那個笑盈盈的管家,要不是她端來一盤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他可不想輕易放過她。
「對哦!我都忘了……」雨默想起管家守則有寫,龍先生容易受驚嚇,她說話要輕聲細語些。
「什麼?」龍家峻問。
「對你說話要輕聲細語的。」雨默溫婉的說,雙手將精心烹調的早餐放到他面前。
「哦!誰教妳的?」龍家峻端坐好了,拿了刀叉,立刻想試試她做的美食。
他切開肉排,放進嘴裡,美味頓時化成一縷縷暖流透進他的胃裡和心裡,他感到有種說不出的、莫名的感激在內心迴盪。
「就是你的前管家何語書,我姊啊!」雨默坐到一旁看著他吃她做的早餐,發現他在吃她烹調的食物時,表情好像很滿足。
雖然他沒說,可發現他真的很喜歡吃她做的食物,悄悄的很有成就感。
而且他吃東西的樣子很優雅好看,保持淡定比暴龍的樣子英俊多了,也親切多了。
「她還教了妳什麼?」龍家峻邊吃邊問。
「很多,關於你的習慣、家裡的大小瑣事……等等,我都用本子寫起來,當成我的秘笈,放在床頭每天膜拜。」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變得開心,對他輕鬆說笑。
「默什麼?」龍家峻沒聽清楚,瞥了她白嫩的臉一眼,她就坐在他身畔不遠,但他並不排斥她的存在,很久沒有人陪他一起吃飯了。
他用餐時間多半都是單獨一個人,身旁連隻蒼蠅也沒有,有她在一旁說話,感覺上餐點好吃,也挺有趣的。
「是默唸啦!我要隨時看一下,記在頭殼裡,才不會忘記了。」雨默指指自己的腦袋說。
「妳這個人挺有趣的。」龍家峻說著,很快的把肉排全掃進胃裡,再吃可口的太陽蛋和沙拉……
他深深感覺到他這位新任小管家擁有獨特的專長,做的料理雖然簡單,但和別人做的最大的不同是,她的料理讓他有種回到家的感覺,那絕對是有溫度、用心的,且帶有情感的元素在裡頭,不是冷冰冰的。
那就叫做幸福感吧!
他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他二十歲時,母親過世、父親再娶,他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是家中獨生子,母親生前每天都會親自為他和父親料理三餐,那時他的世界滿足又幸福,但失去母親之後,他再也沒有嚐過家庭的溫暖。
他曾以為他會談戀愛,找到一個傾心相戀的女人建立家庭,再度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二十七歲那年,和林郁潔的商業聯姻叫他夢碎。
他們培養不出真感情,他們之間沒有深刻的愛,那女人也從來不曾下過廚,就怕弄壞她一雙漂亮的水晶指甲,油煙會燻臭她一頭美髮。
他們成了家,卻沒有家的感覺,一個家像冰窖一樣靜寂,最後他寧可睡在自家旅館裡也不願再回家……但那些都是過眼雲煙,不提也罷!
如今他三十歲,龍氏旅館連鎖業在他的經營下做得有聲有色,別人看他貴為總裁,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其實在他內心深處也只不過是個平凡人,渴求的只不過一是平凡的幸福,忙碌工作一整天回到家,渴望的也不過是一碗熱騰騰的湯粥而已。
總之此刻他感覺到了一種幸福感,何雨默給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正細細的品味著。
「你這麼覺得嗎?那我這個管家又多一項功能了。」雨默笑咪咪的說。
「什麼功能?」龍家峻注視她愉快的笑臉,她天真又無害的樣子使他也自然而然的輕鬆以對。
「餘興節目,呵呵呵……」雨默說得自己笑呵呵的。
「說是妳自己在說,我可不會加錢給妳。」龍家峻嗤笑說。
雨默不在意的聳肩,突然,她想起了什麼,揚起眸子說:「對了!我忘了你說過,我不能在你面前笑的。」
龍家峻沈默了下,他是曾經加了這麼一條規則,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他只能說,他已經比較能接受她這個人天真的性情了,老實說頭一次面對她這樣的人,他是沒轍的,她一抹純潔的笑可以攻下任何堅強的心防。
他一向是精明的生意人,理應對一切人際關係設防,但是對她這沒心眼的人……「算了。」
「為什麼?」雨默睜大眼睛問。
因為,其實她笑比哭好,他喜歡看她笑笑的,他也會跟著有好心情,不過,他沒有必要告訴她他的喜好。
他挺喜歡她這人的,還算能幹,他允許她可以一直待在這裡為他工作。
「不用問為什麼。」他簡潔有力的說。
「總之老闆說得是。」她有自知之明。
「沒錯。」他同意她的話。
「早餐合你的胃口嗎?」雨默很想知道他的評語,那對她很重要。
「很棒,蛋煎得很嫩,肉排咬起來鮮嫩多汁,沙拉配上這橙色醬汁,酸中帶甜,味道真的不錯,妳還會煮些什麼?」龍家峻平心而論,他喜歡她料理中那股……家的幸福感。
「很多。」衝著他的好評,雨默熱忱的說。
「很好,以後就由妳來負責我的餐點,原先的廚子調派去當妳的助手,或者做別的工作。」龍家峻立刻指派她成為他的「御用主廚」。
「是。」雨默一口應下。
「還有……」龍家峻突然有個想法。「妳把妳的證件交給我,我讓公司的徐秘書去幫妳辦護照。」
「做什麼?」雨默睜大眼睛,大大的驚奇。
「把妳宅配到歐洲。」龍家峻淨空所有的美食,滿意的端起咖啡喝。
「龍先生你別說笑了。」雨默困惑極了。
「還用問嗎?當然是跟著我出國。」他放下杯子說。
「什麼……這……孤男寡女的不好吧!」雨默一時有點慌亂無措,在腦子裡拚命搜尋,姊姊可有提過管家要跟著老闆出國?
好像沒有啊!
這樣好像怪怪的厚!
龍家峻拿起餐巾拭了拭唇,用深刻的目光耐人尋味的看著她。「妳以為妳跟著我出國是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雨默悄然紅了臉,睜著美眸搖頭。
他又沒說,她怎麼會知道?
「妳當了我的御用主廚,當然每天都得煮飯給我吃,我接下來會到法國出差半個月,有筆重要的標案需要我親自在當地坐鎮,龍氏相關企業的連鎖旅館裡有我專用的總統套房,裡面和家裡一樣有房間、客廳、廚房,妳跟著去,替我做三餐,我不想吃外面餐廳的東西,就是這樣。」龍家峻說明新的工作內容,說完就起身,提起公事包準備出門上班。
「可是那家旅館裡沒有吃飯的地方嗎?」她也跟著起身。
「我不習慣那裡的食物。」這是實情。
「哦……」這也沒錯,她記得他討厭蝸牛。「可是,有加薪嗎?」
「可以,薪水加三成。」他走出餐廳。
「旅費呢?」她也跟著他。
「我付。」
「這好像很划算。」
「去不去?」
「我考慮一下。」
「問家人?」
「問我男朋友。」
「男朋友?」他回過頭睨著她。
「你懷疑?」她心虛的說。
龍家峻似笑非笑地從頭到腳打量她,而後說:「妳看起來不像有男朋友。」
雨默脹紅了臉,不知他為何猜得那麼神準,是怎麼知道她在說謊的?也暗地裡氣自己幹麼一時嘴快,要說這沒大腦的話?
她確實沒有人追,她的真命天子目前還沒有出現。
「好吧!是我亂說的,我沒有男朋友,我只是需要想一下。」她承認自己胡說八道。
「那妳就好好想,想好了再跟我說。」龍家峻快步走到了玄關。
「好,我會考慮的。」她邊說著,邊打開衣櫃拿出他的西裝外套,踮著腳尖侍候他穿上,順手替他開了大門。「我送你出門。」
龍家峻跨出門口,頗為意外地看到他的小管家跟在他身畔走了出來,一路叮嚀:「你開車要開慢點哦!小心交通安全,對了,最近天氣熱要記得多喝水才不會缺水,人體有百分之七十是水分,然後一整天在公司上班,你要是累了就乾脆休息一下,不要過勞了……」
龍家峻忍不住停在賓士車前,不可思議的回頭瞧著她。
她居然像個老媽子似的嘮叨不停?
他記得他的上一任管家沒有這麼「熱心」。
「還有嗎?」他低下頭,好整以暇的瞥著她問。
雨默仰起小臉迎視他的雙眼,在陽光下,他孤冷的黑眸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但她仍是覺察到他眼裡所散發的訊息,他覺得她太關心他了,他不習慣。
不過她也沒辦法,不知道為什麼,看他一個人要出門上班去,她就是有這麼多話想對他說。
她是真的純粹關懷而已,絕沒有別的意思啊!
她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聲問他:「我還想問一下,你中午要不要我送午餐去辦公室給你?」
「這……是個不賴的點子。」龍家峻眉一挑,撫撫厚實的下巴,他沒想過她還有這項功能。
「那我中午準備好了就幫你送過去。」雨默揚起眼睫說,看他新鮮的表情,他似乎很期待,這加強了她的信心,她好想再為他做更讚的餐點。
她喜歡他這樣的表情,看起來不只是親切而已,還有更多情緒在其中,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
「可以。」龍家峻接受了。
「那……你平常下班後幾點會到家?我可以預先準備好做晚飯。」
「七點會到,還有別的事嗎?」龍家峻平淡的說,刻意面無表情,掩飾著此刻內心真實的感受,他其實又被她的傻勁打動了,他的心跟著她軟軟的言語款款地起伏著。
「沒有了。」雨默雙手背在身後,嫣紅著臉,靦覥的說。
「進去吧!」這是命令,可是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是溫和的。
「嗯!再見。」她說,笑了一笑。
「再見。」他隨口回應,立即打開車門坐進車裡,關上車門。
他不想讓她瞧見他眼中也有笑意,那是從他心裡流露出來的。
他心情愉快的發動車子,透過後視鏡見她走進家門,他隨即緩緩地將車開出庭院,駛出雕花大門。
迎著晨間的微風,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今早竟會有好心情。
一大早林郁潔來電,說要獨自成立她私人的公司,和她父親的企業切割,並且想找他合作一起吃下標案,想說服他答應她。
但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提議,誰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說不定她和她父親聯合起來要搞些什麼花樣,要他答應合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原本心情被搞得烏煙瘴氣的,但現在他可是一點也不心煩氣躁,享用過美好的早餐後,他完全改變了心境。
沒想到何雨默竟有那麼大的魔力,剛才還嘮嘮叨叨的關心著他,被人關心的感覺他並不習慣,但是……他喜歡。
真心的喜歡。
他心暖烘烘的,抬眼看天空,天氣好晴朗,他很久沒有這種快樂的FU了,今天真是個意外的好日子。
※※※※
半個月後。
雨默完全適應了龍家的工作,大小任務都能輕鬆上手,人員工作的分派也毫無問題,她也已經答應了龍家峻要一起前往法國出差,護照就交由公司秘書辦理。
而龍家峻也很放心的把家務事交給雨默打理,他很信賴她,兩人在一起時常有說有笑的,家裡的氣氛變得活潑了,不再那麼陰沈沈,就連傭人們都發現了主人家的變化,上午,趁著雨默外出去採購,她們一群人偷偷在私下談論……
「妳們有沒有發現龍先生的脾氣好像變好了?」
「對啊!好像是因為小默管家在的關係。」
「她好像比她姊姊還要能幹,年紀輕輕的,理家卻很有一套,也掌握了龍先生的胃,龍先生現在常留在家裡吃飯耶!」
「妳們說,小默管家長得那麼漂亮又還單身,我們龍先生也是單身,兩人會不會日久生情啊?」
「說不定厚……我們下一任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此時雨默提早採購回來,買了不少食材和日用品,兩手提著大包小包要從後門進屋,卻發現一群傭人們在工具室外吱吱喳喳,不知在說些什麼?
「妳們在幹麼?」她打開後門,爽朗的揮手問她們。
一群麻雀見到管家回來了,紛紛噤聲作鳥獸散。
「沒什麼、沒什麼,小默管家,我是來拿工具要去院子打掃的。」
「我要去刷洗地板。」
「我去擦車子。」
她們趕緊拿了用具,各自散開,雨默雖然疑惑也沒再多問什麼,平常她們的工作完成度都是滿分,就算偶爾聊個小天,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發現。
她們並沒有什麼行為需要她用「咳嗽」來制止,所以,姊姊教的絕招她到目前為止都沒用過。
而她現在手邊也有工作要忙,她要為龍家峻做午餐便當,幫他送去公司辦公室。
她急急走進廚房,放下大包小包的東西,在花嫂的幫忙下著手把新鮮食材清洗乾淨,開始動手做飯。
這陣子她天天幫老闆準備午餐便當,每天都規劃不一樣的家常菜,裝在便當盒裡。
以前在大學藝術系唸書時,她曾經專門研究過色彩學,正好也能應用在烹飪上,藉著將各種顏色的食材鋪排在便當裡頭,讓餐點看起來更加可口好吃。
做菜也是一門藝術,只是材料不同,把顏料改成新鮮的飯菜罷了,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很開心能天天幫龍家峻送便當,他人真的很好,無論她做什麼餐點他都會吃光光,一點也不浪費。
他是真心喜歡她煮的東西,這讓她覺得很貼心,彼此之間居然慢慢的有一種微妙的聯繫,比較像朋友,不像是主僕。
漸漸的她對這個家愈來愈有向心力,幾乎把龍家當自己家看待,任何事都用心做好,再也沒有中途落跑的念頭。
現在她只要聽到他在樓上吼叫,她就不上樓,等他淡定了,自己就會下樓了。
這也算是一種默契吧!
她花了半個小時,終於弄好了飯盒,裝在保溫袋裡後,離開龍家,開車前往龍氏經營的連鎖旅館。
龍氏亞洲旗艦精品商務旅館位在敦化南路上,她緩緩的開著車,在十一點半準時到達,依照慣例把車停進停車場,再搭著直達電梯來到二十樓的總裁辦公室。
「何管家,總裁他今天中午外出不在耶!」辦公室外,秘書徐小姐在櫃檯內見到雨默來到,立刻從位子上起身對她說。
「這樣啊!」雨默很訝異,平時要是龍家峻不打算在辦公室吃便當,會提前打電話通知她一聲,今天怎麼一聲不響的?她從家裡到這裡可是很遠的路程。
「他去了哪裡?」雨默知道自己也許不該問,但是她想知道。
「他跟林小姐外出。」徐秘書突然壓低聲音說。
「林小姐?」雨默不知那是何許人也,怎麼秘書小姐說得這麼神秘?
「是總裁的前妻。」
「前妻!」她愣愣地重複這個字眼,以前好像有聽誰說過,前妻是最可怕的動物……那麼說來,一定是不可怕,所以他們一起出去用餐了吧!
「那……我、我就先走了,再見。」便當就只好再拎回家了。
雨默離開辦公室搭電梯下樓,她僵立在電梯裡,挺直的背隱隱發疼,心頭一團紛亂,冒出數不清的煩惱。
龍家峻是要和前妻復合嗎?和前妻在一起很容易舊情復燃吧!因為他們是熟人,他們曾有過一段情……
噢!天啊!停止──
這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一名管家,她想這些做什麼?
她拚命壓抑,但是內心的問題仍然不停冒出來,嚴重干擾她……
他們是不是去哪一家浪漫的餐廳用餐?邊吃飯邊談談心,飯後兩人再去哪裡散散步,然後再度牽起對方的手……
噢!她是怎麼了?
就算真是她想像的那樣,也是龍家峻個人的自由,她吃什麼醋?她憑什麼?她是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了嗎?
噢!怎麼會這樣,龍家峻是她的老闆,而他絕不是那個「對的人」!
她一定是有哪裡弄錯了,不行,她得安靜下來仔細想想。
她走到停車場,坐上車,心頭亂紛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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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高級寧靜的西餐廳裡,侍者端來餐前酒和開胃菜。
龍家峻和林郁潔各坐在餐桌的一端,兩人之間的氛圍並沒有因為餐廳裡播放輕柔的音樂變得輕鬆愉快。
打從林郁潔登堂入室,直接到龍家峻辦公室找他,努力的邀他一起外出共進午餐,龍家峻一路都很冷淡,直到進了餐廳,就林郁潔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餐點也都是她一個人點的,龍家峻根本連菜單都不看一下。
但他總算願意跟她出來談談,這讓林郁潔很有成就感,覺得兩人之間還有發展的可能。
「妳有話快說,我時間寶貴。」龍家峻瞄了一眼自己的手錶,不耐煩地對林郁潔說。
他沒動桌上侍者送來的東西,那種沒有溫度的紅酒凍搭配起司所做的開胃菜吸引不了他,他心裡想的是坐在辦公室吃何雨默送來的便當、聽她說些有的沒的,輕鬆又快樂,沒有壓力。
而他會願意見林郁潔,完全是因為他已不堪其擾。
有些話一定得當面跟她說清楚,他得阻止她一再打電話來盧他,關於她的提案他根本不會考慮,就算打一百通電話來也沒用。
而今天她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他本想直接把她轟出去,但顧及她的面子,他沒有那麼做。
他忍耐的和她一起外出,但他決定有所行動,他要她知道她別異想天開,這世界不是繞著她打轉,不是她小姐想怎樣,別人都得配合著,沒這道理。
何況他們已分手,早就是妳走妳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怎麼還是這麼大男人主義,跟我吃飯那麼難為你嗎?」
林郁潔見他既然人都來了,又一副急著要走、一刻也坐不住的樣子,心裡就有股氣直往上冒出來。
但她要自己沈住氣,如今是她有求於他,否則她才不想找他出來。
她原本是在父親林嘉升的林氏旅館集團擔任總經理,但前一陣子和父親意見不合,兩人鬧翻了。
她揚言退出集團自立門戶,但是如今半年多一直都沒有作為,旅館業十分競爭,沒有雄厚的資本當後盾,很難在市場上立足,她需要合夥人。
想了又想,合適的人選就只有龍家峻了,他是旅館業鉅子,又是她的前夫,對法國城堡的標案也很有興趣,若是她能說服龍家峻跟她一起合夥標下法國城堡的案子,那她要自立門戶就簡單多了。
龍家峻有的是錢,但就不知他要不要幫這個忙了,這對她來說可是一大挑戰,所以她最近才時常打電話跟他聯絡感情。
雖然他老是凶巴巴的,可她仍然認為念在兩人曾是夫妻的情分上,說不定他會答應幫她。
其實她對他這個前夫沒有感情,但若能有他的財力支持,那她的事業一定能成功,到時父親勢必會對她的能力刮目相看。
她向來想的都只有自己,龍家峻是她想過最合適的墊腳石。
「妳知道就好,省得我多說。」龍家峻並不在乎她的批評指教,林郁潔的觀點一向不干他的事,她說什麼都影響不了他。
林郁潔故作輕鬆,假裝不在意他滿不在乎,逕自拿了叉子吃起自己的開胃菜,陪著甜笑問他:「你為什麼不吃?」
「我一直對外面的食物過敏。」
「你還是一樣龜毛加機車。」
「隨便妳怎麼說。」
「我不想跟你吵架。」
「沒有人有閒工夫要跟妳吵。」
「那最好,快吃嘛!」林郁潔看著他不苟言笑的俊容,勉強自己不要發火。
只是她已經一忍再忍,內心累積了厚重的低氣壓,隨時可能變成颶風,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忍耐多久,又要說什麼他才會開心一點?
她不懂他為什麼就是那麼難相處,以前為了討他喜歡,她天天都打扮得很美,但他寧願看公司的報表也懶得看她一眼。
他們的生活習慣更是南轅北轍,她不喜歡家裡廚子煮的飯菜,放假時她想要跟他像情侶一樣在外面的餐廳吃飯、約會,他卻老是喜歡待在家裡。
她做了努力,可他們之間仍有很多問題。
其實她原本是喜歡他的,他相貌堂堂很體面,走到哪兒有他在身旁,她都很有面子。
可惜他像是一直都沒發現她是個不錯的女人,而他的個性也讓她難以忍受,她從來不了解他在想些什麼,他們的心離得很遠,無法有交集。
最後大家各玩各的,他常不在家,她在龍家也待不住,這樁婚姻最終以分手收場。
「這個紅酒凍味道很好耶!」她仍細聲細氣的,為了達成目的,她放下自尊,雙手把他面前裝著紅酒凍的小杯子端給他。
龍家峻拿過她手上的杯子,林郁潔心底燃起希望,以為他就要開動了,他們可以好好的用餐、談正事了,但下一秒,她的希望破滅了。
龍家峻將杯子放到桌上,牽動唇角給她一記寒氣凍人的冷笑,緩緩說道──
「林郁潔,不用白費心機了,妳聽好了,妳想標下城堡是妳的事,大家各有目標,我不需要和妳合夥,妳想合夥也別找我,我是最不合適的人,我的作風就是難以相處,妳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話說明了,請妳別再打電話打擾我,以後妳的電話我一律不接,我們的關係早就了結了,妳最好認清現狀。」他直接道破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性。
雖然她找上他合夥,認為這是最方便的途徑,但他只能說他確實是世上最不合適的人。他們的個性、價值觀、所有的一切全都不合,如今更不可能合得來。
任何失敗的遊戲都不值得一再嘗試,那只會讓他覺得愚蠢。
他們的一切早在離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Game over,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你……怎麼這麼無情?」林郁潔的夢想當場就幻滅,龍家峻沒有要合作,他不只潑她冷水,還斷然拒絕往來。
她深深的受挫轉而變為惱羞成怒。
「那只能問,我們曾經有情嗎?」龍家峻面無表情的說。
「你……真的很難溝通。」林郁潔手指緊緊的握著叉子,低氣壓再也忍不住的爆發了。
「妳怎麼說都好。」
該說的都說完了,他起身要走。
「你要去哪裡?你的菜動都沒動,人就要走了?」林郁潔因無法掌控住他而更加火冒三丈,拇指掐得手上的叉子都快彎了。
「這是人吃的東西嗎?」龍家峻勉強的說。
「那你幹麼要跟我出來?」她氣急敗壞,一頭長髮都快豎起來了。
「難道妳比較想要我直接把妳從我的辦公室轟出去?」龍家峻嘲諷的說。
「你……」林郁潔恍然大悟,這才知道她一開始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龍家峻根本無意和她一起用餐,他根本就沒把她看在眼裡。
「妳慢用。」
「你到底要去哪裡?」現在是吃飯時間,他到底急著去什麼地方?
「回辦公室吃便當。」他只想吃何雨默做的東西,他感覺他要的幸福溫暖正在召喚他。
他一點也不想在這裡耗時間,何雨默一定已經帶來熱騰騰的便當在辦公室裡等他了。
他不要讓她久等,他熱烈的期待見到她,尤其是此刻面對著林郁潔,他更加發現自己內在的波動。
他不只是喜歡何雨默做的飯菜而已,他甚至也喜歡她單純的性格。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關心他,那並不是以一名管家的身分,而是出自她的心,那帶給他很微妙的感覺,他不是木頭,他一直都感受得到,他能了解,只是從來沒有說出口罷了。
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受到她的吸引,也默默的重視著她的存在。
她用不著花俏的妝飾,稍加打扮就挺有女人味,他光是看到她就有好心情。
她處理家務有條不紊,讓他外出工作時沒有後顧之憂,回到家還能享受到家的溫馨。
他可以很真實的在她面前呈現出原本的自己,無須矯飾;跟她相處時他可以無限的放鬆,內心平靜踏實。
何雨默這女人,是他會願意給出內在最純淨情意的那種女人……
但,有的感覺還是放在心裡最美。
他不想嚇到何雨默,她太單純了,他不想讓她以為她的老闆對她有非分之想。
也許不要改變現狀是最好的,把對她的喜愛放在心裡,對兩人都無害,也最自然。
「你……叫了便當嗎?」林郁潔實在痛恨他一直都不懂浪漫,以前他老待在家吃廚子做的難吃飯菜也就算了,現在他竟寧可待在辦公室吃便宜的便當,也不願在這高級餐廳用餐享受優雅氣氛?
她真不懂他在想什麼,腦袋的思路為何就是跟她不一樣,無論她如何費盡心思都動搖不了他的心。
「這妳管不著。」龍家峻懶得再多說一句話,邁大步離去。
林郁潔看著他走出餐廳,心頭涼颼颼的,腦子空洞著,火氣消不了也發不出去,凝結著,難受得要命。
好半天,她獨自一人枯坐在位子上,屈辱的淚只能往肚子裡吞。
她告訴自己,她不能輸,既然已經不能成為合夥人,那麼她絕對要不擇手段贏龍家峻,尤其是法國城堡的標購案,他愈想拿到手的東西,她愈是不讓給他。
事到如今,她只好再回頭向父親求情,請父親跟她一起合作了。
怎麼說她和父親都是血濃於水的親人,父親要是見她身段放軟了,很有可能再接納她、支持她。
她一定要給龍家峻好看,當不成合夥人,那就是一輩子的敵人,大家就走著瞧好了。
林郁潔想通了,結帳離開餐廳,驅車前往林氏旅館集團,找父親商量去了。
※※※※
龍家峻以最短的時間回到旅館辦公室。
「何雨默還沒來嗎?」走進辦公室前,他問了正在櫃檯內吃午餐的徐秘書。
「總裁,何管家她回去了。」徐秘書掩著嘴裡的排骨飯,立刻回答。
「回去了?」龍家峻愕然的瞪向徐秘書。
徐秘書趕緊吞下嘴裡的食物。「我見你跟林小姐外出,所以就跟她說……」話到一半,她見總裁大人臉色不悅,突然住了嘴。
「說了什麼?」龍家峻要追問清楚。
「我說你和林小姐外出用餐,所以她就走了。」徐秘書不敢說謊。
龍家峻明白了,他錯過了何雨默送便當來的時間,而且她誤會他跟別人外出用餐了。
她可會在意「林小姐」是誰?
他大手一揮要秘書繼續用餐,直接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裡頭,取出西裝口袋裡的行動電話打給雨默。
這時,雨默還在樓下的停車場,她坐在車裡,心裡像失戀般的難過,她明白她是愛上龍家峻了,否則不會有這樣的紛亂。
自從替他工作以來,她的心思都以他為主,她不只是一個管家,她是動了真情地在關懷他。
她怎麼可以對老闆動心?真是千不該萬不該……要是姊姊知道,她就完了。
太不專業了,她得請辭才行,但這是……畏罪請辭。
她得在還沒被人發現她單戀他之前就逃離,以免自己愈陷愈深,到時候她眼看著龍家峻和前妻甜甜蜜蜜,她只能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泣,那才是人間最悲慘的事。
就在這時,「嘟嘟嘟……」她的手機響了。
她一看,是龍家峻在找她。
他是想起來要通知她不用送便當來,他已經和前妻愉快的外出午餐,酒足飯飽了嗎?
心底溜過一絲絲難以形容的苦味,也許愛上一個人沒有什麼錯,但他是老闆,這樣以後見面會很尷尬,要請辭就趁現在了。
她心痛痛的,接聽了手機。「喂。」
「妳在哪裡?」龍家峻聽到她的聲音,心裡很舒坦。
「我在……旅館樓下的停車場。」雨默老實說出自己的所在地。
「我的便當呢?」
「在我這裡。」
「太好了,妳上來,立刻。」他現在就要見到她。
「什麼?你不是……應該吃過飯了嗎?」她腦筋還轉不過來,認為他不可能會在意她手上不起眼的便當。
「誰說的?我要妳上樓來,我只想吃妳做的飯。」他沒等她回答就已掛了電話。
雨默看著中斷的手機,臉默默的紅了,他說他只想吃她做的飯。
那是因為他和前妻在一起沒吃飽嗎?還是餐廳又不合他的胃口?他們不會是去專賣蝸牛的法式餐廳吧!
不過她因此而突然想笑,心情突然變好了。
她抬起手背,偷偷的拭去眼角溫熱的淚水,她竟然因他的一句話就感動到流淚了,真難以想像自己竟會這樣患得患失,何況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得到過他的愛……
但想想這陣子他們相處得不錯,算是很融洽,他的脾氣變得好多了,也常露出笑臉,她承認他笑的樣子不只帥氣,而且很迷人,她愛上了這樣的他,並且樂意陪伴在他身旁。
以前的他雖然跋扈、專橫、很會命令人,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能體會他內心的柔軟,明白……他人不壞。
他只是孤傲了點、冷僻了點,那是因為他長期缺乏關懷,而她總有滿心的關懷想給他。
她用自己的方式對他好,可是他能接受她嗎?
啊……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就因為他輕輕的一句話,她就被打動了心房,不請辭了嗎?
她小小的腦袋現在想不了這麼多,只想先把便當送去給他,她不要他餓著,她會心疼。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電梯前搭乘電梯直達二十樓。
到了辦公室前,徐秘書向她示意總裁正在裡頭等她,雨默心跳加快,屏息的推開辦公室門。
「嗨!」她緊張地先打招呼。
辦公室裡龍家峻正在看電腦,聽到了她的聲音,頭也沒抬,直接伸長手把一旁的椅子拉靠近辦公桌。
她明白他是要她過去坐下。
她關上門走向他,把便當放到桌上,坐到椅子上,打開便當盒推到他面前,雙手奉上筷子,疑惑地問他:「你不是上館子去了嗎?」
「誰說上館子一定是去吃東西?」龍家峻轉頭看向他的小管家,她亮麗的美眸像閃動的星辰,甜美的臉紅嫩嫩的,唇上漾著無邪的笑。
他一見到她就自然感到寬心,不自主的對她一笑,接過她手上的筷子。
「那是去做什麼?」雨默有意無意地透露了她想知道。
「妳很好奇哦!」龍家峻沒有回答,開始吃飯。
「你和你前妻出去,說不定有死灰復燃的可能哦!」她試探的問。
他望向她星辰般的雙眼,發現在她的笑容裡,隱藏著一抹深幽的憂慮。
他以為她的世界裡只有開心的事,沒想到她也會有愁緒。
為了什麼?他也想知道。
「什麼灰?什麼燃?誰跟妳說的?」他學她說俏皮話逗逗她。
「我猜的啦!」雨默低垂下眼睫,他炯然如炬的黑眸看得她心跳怦亂,而且他還說笑話,讓她更慌了。
「我跟她沒有那種可能。」他大口扒了香Q的飯進嘴裡,草草說。
「為什麼?你不愛她了嗎?」她看向他,吶吶的問。
「如果愛她怎麼會離婚?」他說的是實情。
「可是……不愛她幹麼結婚?這違反了一般人的認知,大家都是因為愛情才結婚的啊!」她問得詳細。
龍家峻瞥著她,隱約感覺,他的小管家眼底的愁緒好像跟他和林郁潔外出有那麼點關係,否則怎會老問同一個問題?
「妳不覺得妳問得太多了嗎?」他故作無事地拿起杯子喝水。
「你可以不用回答啊!」她輕聲提醒。
「說得也是。」都怪他為何要回答她,但有些事他覺得必須讓她明白。「妳別問那些無聊的問題了,我跟她的婚姻完全是商業聯姻下失敗的犧牲品。」
「我不懂。」她兩手撐著下巴,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問。
「就是為了擴大企業的野心而結的婚。」他仍回答她,嘴裡吃得津津有味,默默發現她眼底的愁雲逐漸散去。
「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壯烈的犧牲?」她很難想像。
「噗!」他笑岔了,差點噴飯,睨向她,她也笑了,他更有理由懷疑她對他很在意,心裡悄然欣喜。
「所以你們沒有很相愛嗎?」雨默小心的問著,深怕他不回答,她的好奇像是永無止境。
「是根本不相愛。」龍家峻坦白的說。
「兩個不相愛的人怎麼能天長地久?」她搖頭感嘆。
「所以沒有天長地久。」
「那……你有談過戀愛嗎?」
「沒有。」
「哇!」
「哇什麼哇?」他低嗤,目光瞬過她微啟的粉唇、柔亮的雙眼,她可愛的樣子叫他喉頭突然乾涸,心強烈的撞擊。
他有股衝動,想用吻封住她的小嘴,品嘗她的滋味是否就像看起來那麼甜。
但他沒有放任自己衝動行事。
他不想嚇到她。
不過他也並不後悔對她提起感情這極私人的事。
這是他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真話,在他的私心裡,他有意想讓她多了解他一點。
「真讓人難以想像,我還以為你是戀愛結婚的呢!」雨默眼睫含羞的閃動,不知為何他瞥著自己的目光像要灼進她心裡那麼強烈。
她幾乎快被他眼底無聲的火燙到了。
而他說他沒談過戀愛,也叫她的心飄飄然的,那對她來說有非凡的意義,叫她心裡跳燃著希望之光,像是……她還能有小小的卡位機會,一個能愛他的機會。
「妳有空在那裡想像,不如去幫我弄杯喝的,我口渴了。」龍家峻斂起神色,故意端出架子指使她,不讓她問上癮,也不讓她看穿他對她的心思。
「你要喝什麼?我去泡。」雨默乖巧的起身要進茶水間。
「咖啡好了。」龍家峻說,把幸福便當裡的飯菜全吃光光。
「沒問題。」
雨默走進茶水間,拿了杯子放到咖啡機下,按了按鍵,看著咖啡機冒出蒸氣,發出沙沙聲,咖啡款款流洩而下,濃郁的香氣也跟著飄散一室,她一顆心悄然飛跳著。
「對了,下星期要出國,行李可以開始收拾了。」冷不防龍家峻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哦!」她立直了身子,心悸地看他走進來,挺拔的身影使得這茶水間突然變得好窄,空氣變得凝滯。
「幹麼魂不守舍的?」他走到咖啡機旁的水槽,打開水龍頭動手洗筷子。
「沒有啊!」雨默否認,對他笑了笑說。「其實我沒什麼好帶的,如果你有特別想帶的衣服,可以告訴我,我有空時就會著手收拾了。」
「我的行李很簡單,妳只要帶我平常穿的衣服就行了。」龍家峻問她:「對了,妳會暈船,會不會暈機?」
「不知道,我會記得準備藥帶著。」她沒想到他會關心她,而且記得她會顯船,讓她好窩心呵!
「那就好。」
她心血來潮的問他:「不然,我可不可以不要去?」
「當然不可以。」龍家峻斬釘截鐵的說,關上水龍頭,拿了面紙拭去筷子的水潰,瞥向她。
「是因為機票已經訂好了嗎?」她再度接觸到他灼人的目光,說話的聲音變得怯懦。
「是因為我不能沒有妳。」他盯著她,很清楚的說。
她閉上小嘴,心在緊張和飛揚之間迴旋著,她快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緒,她變得隨時可以因為他一個表情或一句話就一顆心起伏不定,這很像她,她從來不曾這樣。
「你要我跟著去煮飯,我知道。」她及時把自己的心緒牢牢抓住,不讓心思跑得太遠。
「知道就好何必問。」龍家峻把洗好的筷子交還給她。
雨默把筷子接了過來,心情突然盪入低谷,他們之間除了主僕關係,還能有什麼?
她還是別作什麼愛情夢了吧!也千萬別透露出自己愛上他的可能,否則他一定會哈哈大笑三聲,嘲笑她,然後要她滾出他的家門。
她心悶悶的,端起咖啡給他,低聲說:「你工作累了要記得休息一下哦!我先回家去了。」
她轉身要走。
驀地,她的手臂被他強而有力的大手結實的扣住,她驚悸的轉過頭,困惑的瞅著他。
「為什麼妳老是這麼關心我?」龍家峻聲音沈柔的問,目光緊揪住她閃動的雙眼。
他很想弄清楚,在她的心裡是否只當他是一個老闆,她只是臣服在他不可一世的權威之下,所以不得不對他說些動聽的言語,或者還有別的?
他老闆當久了,奉承或真心話,他分得出來。
他總覺得她對他不只是以一名管家的身分,而是有她個人特別的心意。
他但願自己沒有看走眼,強烈期待她的答案一如他的預期。
「因為……我……是管家。」這麼說他就不會懷疑她愛戀上他了,一個管家的愛,對一個大老闆而言,是很微不足道的,搞不好還會被當成對大老闆居心不良,他絕不會將她看在眼裡的,她只不過是一個替他打雜兼煮飯的。
「只因為……妳領我的薪水?」龍家峻多情的眼神轉瞬間凝結成霜,成了既森冷又猛烈的瞪視。
雨默心底驚駭著,她不懂他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可怕了?他很久都不曾變身暴龍了啊!
「是的。」她怯怯的說。
「很好。」龍家峻甩開她的手臂,她淡漠的回答深深的刺痛了他,這陣子停駐在他心裡的那份柔軟硬生生又變回防衛般的剛硬。
原來他對她的喜愛、他們之間的微妙感覺,都只是他個人在自作多情而已。
就只因為她讓他有了幸福的錯覺,他就差點想要雙手捧著自認純淨的感情要給她。
幸好,他弄清楚了。
原來不是那麼回事,她的關心原來是客製化的,她只是領他薪水的管家,關心只是附帶的回饋。
他感到強烈的失望,但此刻煞車不遲,好過他再沈迷下去,無可救藥。
他沈著臉走出茶水間,沒有在辦公室裡停留,而是直接走進私人的休息室,他再也不想再見到她。
雨默呆立在茶水間裡,顫抖的雙手交握著,想不透他到底怎麼了?她又沒說錯什麼,他為何一下就翻臉?
他可知,他沈默的生氣方式比暴龍般怒吼還要嚇人?
她真的嚇到了。
她提心弔膽的走出茶水間,他人並不在辦公室裡。
她只好獨自收拾好空的便當盒離開,關上辦公室的門,她的心遺留給他。
走開的只是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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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幾天下來,雨默難得有機會再和龍家峻說上一句話。
他似乎懶得理她,早餐時刻,總是只顧著吃早餐配報紙,看都不看她一眼,中午送便當到辦公室,改由徐秘書代收,她沒能再進他的辦公室跟他談天說地。
就連徐秘書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只差沒開口問她。
雨默自己也不知問題出在哪兒,她不敢去問龍家峻,他突然的冷漠到底是為什麼?憋在心裡整天難過得要命,就算他大吼大叫都好過像一尊冷冰冰的冰雕人像。
他的不理不睬叫她心裡寒意亂竄,半夜還會作惡夢,在顫抖中驚醒。
他深深影響著她,眼看明天一早就要跟他遠赴法國,一想到成天得跟一座尊貴的冰雕在一起,她就惴惴不安。
下午,她來到龍家峻的房間,利用空檔幫他收拾行李,仔細點收他的衣物,放妥在行李箱內。
自從開始擔任龍家峻的管家,她就發現了,總裁大人的貼身衣褲是清一色的白,襪子則是清一色的黑,而且都是同一款式,既不花俏,也毫無變化可言。
他的衣服款式也不多,不是襯衫就是西裝、西裝褲,根本沒有所謂流行時尚的衣著。
「哎!」她忍不住為他黑白無色彩的人生嘆氣。
他說他戀愛也沒談過,連結婚都是為企業……捐軀。
「好悲啊!」
說便在她仍是憐惜他的,雖然他很冷酷,現在又從暴龍變成了冰雕,可她心裡對他的感覺並沒有改變。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踩到什麼樣的地雷、不小心按到了什麼開關,所以他不再理她?
老實說這一切還真是個謎,他的性情令人難以捉摸。
偏偏她就愛上這樣一個怪咖。
「哎!」她垂著肩又忍不住低嘆,百想不透,那天她在辦公室的茶水間裡到底是說了什麼得罪他大人了呢?
當他緊握住她的手臂,問她為什麼老關心他的時候,她也只回答一句:「因為我是管家……」他臉色就不太對了。
難道他要她說因為……是愛上他了嗎?
他又問,是否因為她領他薪水,她當然只能回答:「是啊!」
當管家要是不領薪水,她怎麼有飯吃?
他問了她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後就狠狠的不理人,她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哪句話說得不合他的意?
坐在地上,看著他的大行李箱,她苦惱地抓抓頭髮,抱著他的西裝外套發愣。
過了好一會兒,房門突然被打開,她以為是傭人,一回頭卻看見龍家峻出現在門口。
她無辜的眼神對上他深黑且冷峻的眸子,一顆心緊緊揪著,好一會兒才察覺自己正抱著他的西裝外套,觸電般的趕緊把外套放進行李箱裡,小臉低垂,語無倫次的說──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現在才下午四點,這時間你通常還沒回家,我是想說趁你回來之前把你的行李收好的……」
她小嘴還在叨叨絮絮的唸著……
「出去。」龍家峻沒理她說了什麼,發出惡魔般低沈有力的命令聲。
「可是……我還沒弄好……」雨默欲言又止,勉強抬起臉,再次對上他漠然的雙眼,他極冷的模樣像一把尖銳的劍,刺痛了她的心。
她忽然很不爭氣的眼前浮起一層水霧,趕緊低下頭,命令自己不能哭!隱忍著心緒,雙手微顫地把行李箱的蓋子合上,拉鍊拉好了,放到角落去,才不會擋到路。
「弄好了,我……」
她怯聲開口,話還沒說完,他又是冷漠的給她一句──
「出去。」
雨默淚影閃爍的眼對上他森冷的目光,這次她心碎了,從他無情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可笑的感情。
她怎麼可以愛上他?
他眼底並沒有她,她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友誼的存在,其實那只是她自己以為。
他也許只當她是個餘興節目罷了,他是龍家的主人,隨時可以對員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們之間只是銀貨兩訖的主僕關係,並沒有其他任何關聯。
「是。」雨默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她心碎了,噙著滿眼的淚,不知要如何才能掩飾自己的受傷,不讓他發現。
在淚水掉下來之前,她轉身跑離他的房間,能離他多遠就多遠,她無法再見到他。
龍家峻眼睜睜的看著她匆匆離去的纖柔背影,知道她在哭。
而他的心也隱隱泛疼,極力克制自己不能伸出手臂去抓住她或者喚住她。
為什麼他還是在乎她?
他們之間那種細微的、微妙的感覺仍在他心裡,並未因為她承認自己對他只是一個管家對老闆的態度而消失。
他坐到沙發上,悶悶的看著角落那只大型行李箱,剛剛一進門看見她抱著他的衣服,一副失落的樣子,他的心突然揪得死緊。
他沒想到她在房裡。
這些日子,他不理她、忽視她、對她冷酷,只因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
若是他心裡沒她這個人,那他可以輕易地不理她,但令人生氣的是……她仍在,這更使他內心無比煎熬。
商場上的事無論多麼棘手都好處理,但是愛上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這叫他還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他只好刻意避開她,無論是在家裡還是辦公室,能不見她就不見。
在所有的感覺隨著時間自動慢慢沈澱後,他相信自己會更看清楚彼此間的不適合,他會收心,回復原來的自己。
他一直都打算這麼做,可是此刻他發現自己的心在動搖……
他狠狠的一甩頭,閉上眼不再想她,但心裡浮上的,卻是剛才她抱著他的衣服失落坐在地上發呆的畫面。
看她哭著跑出房間,他很心疼。
她真的對他毫無感覺嗎?她從來不覺得他對她和對別人不太一樣嗎?
她眼中的淚隱約透露出某種他並不了解的訊息,可惡的是,他竟分析不出那究竟代表什麼意義?
他不喜歡此刻一顆心擺盪不定的感覺,想斷然拒絕再受到何雨默的影響,那才是他向來的行事風格。可天知道,在她哭著跑出他房間的那一刻,他幾乎是無法呼吸的,那感覺就像肺裡的空氣突然被抽光了,他深怕她不只跑出他的房間,也會跑出他的生命之外……
她是他遇過最可愛的女人,像一道偶現在天際的光芒,照映進他灰暗的心,他想緊緊的抓住她這道光,但事到如今他又能怎樣?
他不知道,他沒戀愛過。
生意場上任何的數字變化他都能輕易掌握,然而愛上一個人,似乎沒有公式可循。
他從來不嘆氣,但此刻他打從深沈內心裡吐出抑鬱的一聲:「唉!」
※※※※
翌日上午,飛往法國的班機上,雨默沈默不語的坐在龍家峻身畔的位子。
他們搭乘寬敞舒適的商務艙,空姐笑臉迎人、服務一流,但是從家裡出發到機場登機,他們兩人都沒有說上一句話。
司機送他們到機場的途中,龍家峻都用行動電話在和國外的人聯絡事情,雨默無聊的聽著他說話,這時才知道他不只會說法語,而且說得很流利。而她有聽沒有懂,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下車之後龍家峻就面無表情地戴上墨鏡,除了出關檢查時拿下墨鏡之外,出關後,他又戴上。
從頭到尾,她都沒和他正眼對上的機會,也許他根本不想看到她,那她幹麼要在意他?
「妳吃暈機藥了沒?」飛機起飛前,她聽見他聲音很低很低的在問。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身畔的他,他並沒有抬頭,正專注看著手中的公司報表,這叫她懷疑起,他到底是不是在跟她說話?
「你在問我嗎?」
雨默很難確定,但瞧瞧這位子就是兩人座相連,左右沒別人了,應該是在問她的樣子呵!
「廢話。」龍家峻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雨默心下一沈,他粗聲粗氣的並不像在關心她。
「吃了。」
她回話,壓低了眉瞥著他,看不清墨鏡底下他到底是什麼眼神,倒是聽見他發出便秘三天似的一聲:「嗯!」
接下來,他沒再說話,她也默然無語。
許久之後,飛機起飛了,壓力的改變使她極度不舒服。直到飛行平穩後,空姐送來美酒,她卻是連連作嘔,頭暈想吐,緊貼著椅背動彈不得……
相反的,龍家峻神色自在,完全沒發現她有異狀。
「小姐,妳需要紅酒嗎?」空姐殷勤地問她。
「不用,謝謝,我也不吃東西。」雨默有氣無力的回答,她什麼都不想吃,只想睡一下,那所有的痛苦就不見了。
龍家峻這時才察覺身畔的小人兒有些不太對,隔著墨鏡瞥了她一眼,她雙眼痛苦的閉著,他拿下墨鏡審視她,她臉色蒼白,肯定是量機不舒服。
他招來空姐。「給我毛毯。」
空姐立刻從櫃上取出毛毯,龍家峻接過來,親自替雨默蓋上。
雨默聽見了他對空姐說的話,可是替她蓋上毛毯的人是他嗎?
她掙扎著想睜開眼睛看清楚是誰,可當她睜開眼睛,只看見龍家峻隔著墨鏡盯著她瞧,空姐笑笑的站在一旁。
看來蓋毛毯的人不是他,一定是空姐貼心的服務,但,畢竟是他向空姐要了毛毯,她仍得說聲:「謝謝。」
「不是吃了藥,還是不舒服嗎?」龍家峻凝視她,關心地問,差點想伸手輕撫她蒼白的臉,但他沒這麼做。
「我想……睡著會好一點。」她無力的說。
「需要嘔吐袋嗎?」空姐問著。
雨默還來不及回答,龍家峻替她說了:「拿幾個給我,謝謝。」
空姐立刻去拿,很快的送來了。
「若有需要服務的地方再跟我說。」
龍家峻接了過來,點了頭,空姐退下了。
「拿著。」
龍家峻打開一個嘔吐袋放到雨默手中,雨默拿在手上,他的關心讓她突然感到受寵若驚,心想他可能是擔心她病倒,那會給他帶來麻煩。
「對不起。」她氣若遊絲的說。
龍家峻暗自屏息,沒有回答,調過頭不再看她虛弱的樣子,想劃清彼此的界線,阻止自己心疼她。
他狠下心把注意力放到手上的報表,但十分鐘之後,他仍是於心不忍,轉頭去瞧瞧她。
她竟已經睡著了,雪白小臉放鬆了許多,手上的嘔吐袋掉在一旁,毛毯也滑到腰際。
他傾身為她拾起袋子,放到小桌子上,再替她把毯子拉到下巴處,將她整個人都密實地裹在溫暖的毯子裡。
他注視著她,任所有的理性也無法使他轉移目光,她就是他所關注的焦點。
而這回,他阻止不了自己,伸出手輕撫了她柔細的髮。
他不由自主地為她擔心,這等於宣告他的失敗,他並沒有真的遏止住對她的感情,否則又怎會擔心她?
「龍先生,您的夫人睡著了,一條毛毯夠嗎?」空姐送來餐點,輕聲詢問。
龍家峻回過神,唇上浮起一絲淡笑,沒有刻意解釋兩人的關係,只說:「再給我一條好了。」他怕她冷到。
空姐很快又送上另一條毛毯,龍家峻親手替雨默蓋好,希望她快點恢復元氣,他想念她健康活潑的模樣。
他的食指滑過她細膩的臉頰,心間也有道輕柔的電流劃過,首度發現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原來就是心裡多了分牽掛,如果可以,他情願代替她不舒服。
不知從何時起,她在他心裡已佔據了一個位置,他不禁後悔當時要求她跟著出國,他寧可她待在家裡,也不准她病懨懨的。
他默默無言的看著她,心想要是她也對他有同樣的感情多好。但她說了,她只是管家……
他收回手,坐正了身子,難受的在心裡低吟,再次命令自己對她收心。
※※※※
終於,巴黎到了。
歷經了大約十四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抵達目的地時已是傍晚時分。
雨默一路上都在沈睡,下飛機後她好多了,已經睡飽了,精神還不錯,雖然剛登機時很不舒服,但睡著後她只感到溫暖,而且睡得很香。
不過十多個小時她都沒吃東西,現在肚子好餓呵!幸好從機場前往龍氏相關企業的連鎖旅館路程好像並不遠,她還可以忍一忍。
人生地不熟的她語言不通,只好像個跟班的乖乖跟在龍家峻身後,隨他一起搭上專任司機接駁的凱迪拉克轎車。
在車上他又是電話一堆,對話全是她聽不懂的法語,她只好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忍著咕咕叫的肚子,但願能快點有東西可吃。
「妳餓了嗎?」
龍家峻談完公事,收起手機,問了身畔不遠的她。
「嗯……」雨默回過頭,承認自己肚子在鬧空城計。
「等會兒到了旅館,妳去餐廳看看有什麼食材是妳能用的,大廚會把東西包好給妳,妳再拿到我專用的總統套房做飯吧。」龍家峻用公事化的口吻分配她的工作。
雨默眨眨雙眼,經過他的提醒,她的腦子這才清醒了許多,意識到自己是跟來煮飯,不是來吃飯的,她得做飯,也才有飯可吃。
「是。」她苦笑點頭。
「明天一早我約了朋友打球,早餐希望妳在六點就做好,中午我不在,晚上妳必須做九人份的晚餐,有朋友會來一起吃飯,兩對夫妻、三個小孩。」龍家峻繼續說著,沒有多加說明邀約朋友聚餐的原因。
一個管家知道這樣就夠了,其餘的,他不想多說。
「你放心,沒問題。」雨默趕緊拿出隨身包包裡的管家守則筆記本和筆,咬下筆蓋,記下龍家峻的指示——明晚家裡將要宴客。
龍家峻瞥著雨默認真的記下晚宴事宜,猜想她手上的本子應該就是她說過的「秘笈」了,所有注意事項她都仔細記錄在這本子。
「還有嗎?」她問。
「妳會烤蛋糕嗎?」他突然問。
「蛋糕?不會。」那不是她的強項。
「那就算了,我自己訂。」龍家峻牽動唇,似笑非笑。
雨默抿著唇,望著他,這是這陣子以來她第一次見到他笑,可卻是嘲笑。
「是誰生日嗎?」她悶聲問。
他沒有回答,逕自拿手機打到自家旅館的餐廳下訂單,訂了個蛋糕。
她愈加感到受挫,安靜的坐著聽他講電話,說不出的失落感在心頭縈繞。
到了龍氏在巴黎市郊經營的度假旅館,她隨著他下了車。
氣派的旅館大門口,服務生們已在各級主管的帶領下於門口列隊歡迎,全是清一色的外國人,而且很有紀律的樣子,陣仗就像在迎接王者駕臨。
「總裁好。」
面對這樣龐大的陣仗,龍家峻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他神態自若,走路有風。
雨默跟在他後頭,肚子餓之外有點體力不支,走起路來虛飄又不踏實,但在場的人那麼多,她只好故作淡定,面帶微笑的走著,冷不防的,就在要走上台階時突然腳踩空,跌倒了!
「哎呀!」
眾人也發出驚叫聲。
她心慌自責,想說出了大糗,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龍家峻一定不會輕易原諒她,可能臉色會更凶惡,狠狠的瞪她一眼……
真糟!他轉過身,且蹲了下來……
她怯怯的抬起小臉,畏懼的瞥向他,但他竟然沒有瞪她,而是立刻伸手扶她。「有沒有怎樣?」
她撫著跌疼的膝蓋,愣愣的看著他,他的表情竟然是關切的。是因為很多人在場,所以他得展現總裁大人體恤員工的風範嗎?
在場的服務生和主管們都圍過來關心,叫她怪不好意思的。
「沒有……對不起。」她心慌亂,緊張的搖頭。
龍家峻眉頭微皺,她在對不起什麼?
他隨即扣住她的手臂,拉起她問:「試試看走得動嗎?」
雨默忍著疼,虛軟的雙腿在眾人的目光中往台階上跨出一步,勉強的說:「可以。」
龍家峻並沒有因此放開她,他緊握住她的手,和她一步一步慢慢走進旅館大門口。
來到電梯前,旅館經理親自替他們按開電梯,且將總裁專用套房的鑰匙卡交給龍家峻,龍家峻接過鑰匙卡放進西裝口袋,另一手仍沒有放開雨默,陪著她一同進一入電梯。
「妳確定妳真的沒事嗎?」他問,按了電梯樓層鍵。
「真的,我好多了,就疼那麼一下子而已,沒什麼,你……可以放開我了。」她臉頰熱烘烘的說。
龍家峻這才驚覺自己一直緊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開。他馬上放開她,瞥向她紅潤的小臉,但願自己未曾透露出什麼,而她也沒有發現什麼。
但雨默已然發現了……她心目中最尊貴的男人臉紅了。
就在驚鴻一瞥中,他匆匆別開了臉,此時電梯門打開,他走了出去,她再也無法細看他的表情。
可這瞬間發生的事,已深烙在彼此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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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大的客廳哦!還有鋼琴,看起來不像旅館,好像在家裡哦!而且行李已經送進來了,真好。」雨默跟在龍家峻身後走進總統套房,四處看了看。
裡頭豪華舒適的空間就像電影裡的富豪度假別墅場景般美輪美奐,一進門首先看到的是以白雲石鋪地的大客廳,客廳左側靠近餐廳的地方有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兩側分別是主臥和客房。
客廳天花板的吊燈是仿古的大型豪華水晶燈,晶瑩剔透的光芒映照整個室內,右側還有一大片落地窗,外頭有座漂亮寬敞的景觀露台。
後方則是廚房,她檢視了一下,所有烹飪設備鍋爐烤箱一應俱全,她大大開了眼界,興奮地到處看。
「旅館附設餐廳的中央廚房在一樓,妳現在就可以去找主廚奧利弗報到。」龍家峻頭也沒回的說了「公事」,提醒她可不是來度假的。
其實他從來沒有帶其他人來過這裡,她說這裡像家一樣,聽在他耳裡有如諷刺,因為他們不是一家人。
如果是,那就好了,他不必隱藏他的心思。
「好,我這就去……」雨默收起臉上的笑,她知道自己該做的事,他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對她的關心,彷彿沒有發生那件事,叫她好生失望。
她垂頭喪氣地走出門,突然想到什麼,又頓住。
「可是我不會說法文,怎麼辦?」她回頭問他。
「可以比手畫腳。」龍家峻冷淡地說,逕自打開房門走進他的房間。
他沒跟她說,其實在台灣登機前他已經聯絡過主廚奧利弗,交代他這次會自己帶廚子,那時她就坐在他身旁,只是她聽不懂法文,所以不知情罷了,他不可能不關照她這點。
「哦,說得也是。」
雨默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頭,難以習慣他一下子對她很關心,一下又擺冷傲態勢,下一刻他又會變怎樣?
是等著看她鬧笑話吧!明知她不會說法語,也不先替她打通電話向主廚說一聲。
她壓抑著心裡的無奈,獨自離開套房。
龍家峻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解開領帶,脫去西裝,內心著實自責。
對雨默說句好聽的又不會少塊肉,幹麼非得對她擺臉色不可?況且剛下飛機她又跌了那一跤,他竟沒人性的指使她立刻去做事?
驀然地,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她跟他一起飛了大半個地球都還沒吃東西,他沒問她為什麼會突然跌倒,難道是餓壞了?
他立即下床,走到一旁的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至主廚小辦公室吩咐道──
「奧利弗,待會兒我的專任廚子會去找你,她的樣子很好認,個子不高、東方人、黑髮、女性,你見到她就要她直接上樓,不用拿食材了。」龍家峻以法語說,決定今晚讓雨默休息一下,不必再費心做飯,她需要先吃飽了才有體力工作。
「是的,總裁。」主廚聽令,沒敢問為什麼。
「還有,我要兩份簡餐,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差人送來我房裡。」龍家峻點了餐。
「是。」
奧利弗謹慎的記下,龍家峻這才滿意的掛上電話。
另一頭,雨默看了指示方向找到中央廚房,還沒進入,就見到一位戴著雪白主商高帽、身形魁梧的外國男子立在門口。
「我找主廚奧利弗。」她用中文夾雜著英文說。
奧利弗親自在門口等候,一見到前來的東方女性,說了他的名字,認定她就是總裁的廚子,但他不會英文也不會中文,所以就用法語比手畫腳的跟她說:「小姐,總裁要妳回房去,不用拿食材了。」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雨默一臉困惑的用中文問。
「總裁要妳回去,不用拿食材了。」奧利弗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聽不懂,但他也聽不懂她所說的,只好把自己要說的再重說一遍,食指還猛指著上面,意思是要她回樓上去。
雨默以為他在指天花板,她看了看天花板,除了漂亮的心紋外,並沒有龜裂或異狀啊!
她對他搖搖頭,很誠懇的再次用中文說道:「我說,我要來拿菜,你知道花椰菜、菠菜……嗯!還有雞肉那類的……」
她用雙手比劃了花椰菜、菠菜,還學公雞走路給他看。
奧利弗搔頭,有看沒有懂,兩人各說各的,比手畫腳、雞同鴨講好一陣子,完全無法溝通,毫無辦法之下,聰明的主廚終於想通了。
「小姐,請妳過來一下。」
他用手勢做出邀請的動作,要雨默跟他進他的小辦公室。
雨默遲疑的跟著進去。
奧利弗立刻拿起電話打到總裁的套房,對總裁說明原因後,把電話拿給她,讓她自己問總裁。
雨默以為他要找人翻譯,臉紅脖子粗的接過電話,這才知電話那頭的人竟是龍家峻。
「妳上樓來,今晚隨便吃,妳不用做飯了,明天再開始。」他說。
「為什麼?我人已經在中央廚房了,你只要幫我跟奧利弗說我要什麼菜就行了。」她央求他行個好,幫她個小忙。
「妳沒聽到我說的嗎?」龍家峻沒有解釋原因,直接要她服從命令,不想明說他是心疼她,想先讓她好好吃頓飯。
「……是。」雨默遲疑的說,她明白他要她怎麼做,她不能有意見,但就只是個小忙他也不肯幫,真是有夠機車的。
她把電話掛上,向主廚點頭致謝,這才醒悟他剛才猛指天花板,意思是要她上樓。
她神情落寞的告退,很慢的走在一樓走廊上,負氣地不想馬上回房面對那個冰雕,透過大廳明淨透亮的落地窗,她瞄到對街有個賣可麗餅的小攤子還沒有打烊。
肚子餓了,她摸摸口袋,出國前她有換一些外幣,零錢就帶在身上,她鼓起勇氣打算「離家出走」吃東西去了。
說走就走,她毫不猶豫地轉彎走出飯店,過了馬路來到對街。
「小姐,妳好。」可麗餅小攤的洋老闆是個帥氣的年輕小夥子,眼珠子是漂亮又神秘的寶石綠,頭上戴著棒球帽,服裝素淨,見她是東方人,跟她說了句中文。
「你會說中文?」雨默喜出望外。
「學過,會一點點。」帥氣的小夥子笑了笑說。
「太好了,有什麼好吃的?」看了看捲餅的價目表,雨默放心地問。
一分鐘後,在他的介紹下,她點了草莓奶油捲餅、蜂蜜捲餅和一杯熱奶茶。
等待現烤可麗餅出爐之際,帥氣的小夥子和她小聊了一下。「小姐,妳是來旅遊的嗎?」
「我不是。」
「妳打哪兒來?」
「台灣……」見他年紀約莫和她相仿,對附近也很熟的樣子,雨默就跟他聊了起來,暫時把龍家峻拋在腦後。
稍後,香噴噴的捲餅做好了,熱呼呼的奶茶也調好了,雨默付了錢後,就拿著剛烤好的捲餅和奶茶,坐在人行道旁的休閒椅直接開動。
她邊吃邊偷笑,因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蹺班,暫時逃離了龍家峻的掌控,竟有一種犯罪般的開心,雖然在法國的第一餐,一個人很孤單……
她臉上笑著,眼角卻不爭氣地冒出淚水。
帥氣的小夥子見她一個人,而他也暫時沒有別的客人,熱情的走過來跟她多聊幾句。「好吃嗎?妳喜歡嗎?」
她連忙拭去淚,大大的咬了一口草莓奶油捲餅,笑著對他說:「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
「妳看起來餓壞了,吃慢一點,小心噎到。」小夥子一隻手壓在喉嚨,做了個噎到的手勢,好心的提醒她。
「嗯嗯……謝了。」她大口嚼著香甜的草莓,邊吃邊說。
※※※※
此時,龍家峻人在總統套房的書房內,看著電腦裡旅館經理傳來的營業季報。
他眼睛雖看著螢幕,心裡仍惦念著雨默,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鐘,雨默竟還沒有回房,他覺得很疑惑。
「跑哪兒去了?」
手上的筆輕敲著桌墊,他想了好一會兒,她才剛來,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自己亂跑,再等一下吧,應該沒問題才是。
他特別看了一眼電腦裡的電子鐘,記下時間,再把注意力調回季報上。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仍沒見到她人影,他愈來愈沒耐性,再看一眼電子鐘,時間竟又過了十五分鐘。
書房門是開著的,她若是回房按了電鈴,他一定聽得見,但她卻遲遲未歸。
「可惡!」她竟敢擅自消失半個小時不見人影?
他拋下手上的筆,起身離開書房,進到客廳,心神不定的來回踱步。
她能去哪裡?她不曉得他會擔心嗎?
「叮噹!」
門外忽然響起電鈴聲,以為是雨默回來了,龍家峻斂起擔憂的神色,板起臉走一向門口打開門──
「總裁您好,這是您點的兩份餐點。」
來者不是雨默,是一名女服務生,她推著餐車送來他點的兩份簡餐。
「有看到一名東方女孩嗎?」龍家峻問了服務生。
「沒有,總裁。」服務生說。
龍家峻一貫地板著臉,沒有表露出內心的失望及牽掛,往門邊讓了路,服務生把餐車推進房裡,很快的把東西端上餐桌,而後退下了。
門再度關上後,龍家峻再次獨自面對一室的空寂,他根本沒心情吃東西,甚至無法再坐在這裡等待,沒見到雨默回來,他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就是放不下心。
他拿起電話想打給主廚問問情況,可是話筒已握在手上,隨後又重重的放下。
還是直接出去找她吧!他即刻拿了房門的鑰匙卡,決定親自去樓下的中央廚房走一趟,看看雨默是不是在那裡迷了路。
到了中央廚房,奧利弗見到總裁大人親自駕到,一臉面色凝重的樣子,也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氛。
「我的廚子呢?」龍家峻劈頭就問。
「她三十多分鐘前就離開了。」奧利弗很確定。
龍家峻心下一沈,算算時間何止三十分鐘,加上他下樓的時間,估計她離開已有四十多分鐘了。
「難道她沒有回去嗎?」奧利弗見總裁神色不對,問道。
龍家峻沒有回答,眉頭深鎖,轉身就離開廚房,往大廳後的警衛室走去,他要調閱各個樓層和大門口的監視器影帶。
很快的,在警衛的協助之下,他確認大門口的監視器有錄到她的身影,離開的時間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實在大膽,沒有獲得他的允許,她竟敢獨自離開旅館?
但,她到底是去哪裡?
她語言不通,這裡又是市郊,萬一迷路了怎麼辦?
龍家峻心裡火灼似的焦急,此時他的擔心已大過於責備,他得派人出去找她,但是她也有可能只是在附近沒有走遠。
他心急如焚地離開警衛室,走到旅館大門口,看看外頭天色已黑,四下靜謐,她到底是去哪裡了?
「哈哈哈……邁可,你去過中國,怪不得中文說得很好,看樣子不只是會一點點而已呵!跟你聊天真的很開心,我吃飽了,先走了。」
街上依稀傳來雨默銀鈴般的笑聲,挺開心的樣子,龍家峻敏銳地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不敢置信的看見雨默就站在對面的路口,正和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小夥子有說有笑。
他甚至聽見那個名叫邁可的小夥子說:「我有榮幸再見到妳嗎?」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偷溜出來,呵呵……」
龍家峻全身血液瞬間凝結,這可惡的女人竟然故意偷溜,她難道不知道他在等她、會為她擔心嗎?
還有那個男的是誰,她竟跟人家混得很熟的樣子?
他沒有移開腳步,就在原地等著她回來,看她怎麼解釋這一切。
雨默很高興在異國交到了一位朋友──賣可麗餅的邁可,吃飽喝足了,她把手上空的奶茶杯和可麗餅包裝紙交給他,向他揮揮手道別,慢慢的踱步走回旅館。
她還沈浸在好心情裡,低頭看著自己輕快的步伐,壓根兒沒發現龍家峻就在旅館大門口邊看著她、等著她。
「偷偷溜出去很好玩嗎?」
正要走進旅館門口,她忽然聽到這魔鬼般低迷的嗓音,嚇了一跳,轉頭看到龍家峻冷著臉,眼神帶著審判之火。
四下彷彿颳起陣陣陰冷的風,她瑟縮著,心裡拉起警報。
「你……怎麼在這裡?」她唯唯諾諾的問,他極冷的表情嚇壞了她,該不會他發現她失蹤了很擔心,所以下樓找她吧?也因此才會出現在這裡,是這樣嗎?
「那傢伙是誰?」龍家峻根本不理她的問題。
「他叫邁可,是賣可麗餅的。」
「妳給我立刻滾上樓去。」龍家峻幾乎是咬牙逼出這幾個字。
雨默直瞅著他森惻惻加惡狠狠的表情,心碎了又碎。必定是她想太多了,他怎麼可能擔心她?他在這裡只不過是巧合,正巧逮到她回來,立刻端起架子要她認清自己的角色,記住他是主人、她是僕人。
「用走的不行嗎?」她別開臉,不讓他看見她眼底的受傷,側身越過他走進旅館。
龍家峻頭一次發現她倔強的一面,看來她並沒有認錯的打算。
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事了嗎?
他皺眉大步走向她,她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沒有回頭,逕自走向電梯,按了電梯鍵。
電梯門開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當電梯門關上,她以為他立刻就會發火,可他表情嚴峻,一句話也沒說。
她揪著心,電梯裡的氣氛有如結了霜雪。
很快的到了總統套房所在的樓層,龍家峻直接走出電梯,也沒等她就刷卡進入總統套房。
雨默看著沒有關上的大門,很想轉身就走,可是,她又能去哪裡?
百般無奈的,她頭低低的走了進去。
「砰!」她才剛進房,大門就被站在門邊的他用力關上。
光聽這聲響就知道龍家峻一定是怒氣攻心,她抬眼一看,還沒看清楚他的表情,只見他伸出臂膀,大手直逼向她,下意識地以為他要揍人,她直覺反應就是嚇得背貼著門,雙眼緊閉,聽見又是「砰」地一聲從她耳際呼嘯而過。
然而她發現自己好端端的,他沒碰她一下,四周一片靜寂,只有他濃重的呼吸聲,而且離她很近的樣子,她幾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青草的氣息……
她怯怕又疑惑的睜開眼,轉頭一看,他的大手抵在門上,原來那一掌是落在可憐的門板上。
再往前看,他確實就在她面前,兩人的距離幾乎只有一根手指之遙,他正俯下頭很不客氣的審視著她,噴火的黑眸看得出他確實是氣壞了,可是他神情顯露的擔憂更是深切又緊迫。
她心裡很混亂,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他怎可能擔憂她?
「妳不吭一聲就溜掉,我找不到妳很擔心妳知不知道?」龍家峻沙啞的說出自己內心的焦慮。
他本來並不打算說,可是他得說,否則他會很痛苦。
「怎麼……可能,你會擔心我?」雨默雙腿顫動,不解地瞥著他閃過痛苦的眸子。
她心神一震,突然間心裡那小小的倔強瓦解了,脆弱的感情無聲的從內心最深處溜了出來,化成熱流在心底繞著,他不是她想像中那麼鐵石心腸、冷血的人,他眼底的情緒是很真實的,他在乎她。
「廢話!」他低啐。
「我怎麼知道。」她吶吶的說,不知該如何表達心裡意外的感動,還有深深的抱歉。
「妳怎麼會不知道?這裡是國外,又在郊外,妳莫名其妙不見了,我會很開心嗎?」他責備著。「妳到底為什麼偷溜出去?」
她被吼得耳膜嗡嗡響,雙眼水霧霧的。
「因為……因為……我不想上樓。」她咬咬唇說。
「為什麼不想?」他死瞪著她快哭的臉,並沒有收斂疾言厲色。
她不知道可不可以說真話,但他等著她回答,猶豫了好半天,她不得不無辜的說實話。「我想逃開你。」
因為她的這句話,他眼中竟有受傷的神色。
她看見了,心突然抽痛起來,眼中的淚愈聚愈多,不禁後悔說了實話,她不想傷到他,但話已經說出口,收不回來了。
「原來我那麼讓妳討厭。」龍家峻確實被這句話傷到了,原來她偷溜出去是因為不想見到他,心裡因為這個認知而感到很難受。
「我怎麼敢……」她連忙搖頭,但他已經大受影響,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無力。
「妳因為討厭我,所以溜走。」他明白了。
她不敢再說下去。
「好,不想當我的管家大可以辭職,那不難。」她不妨作個選擇。
「不、不是那樣的。」她哽咽,欲言又止,從他一瞬間脆弱的神情霎時明白自己誤會他了,其實他是關心她的。
以他的身分地位,必定是從小被人捧得高高的,因此學不會放軟身段,更不懂如何柔和的表達自己的心意,習慣以責備的方式代替關心。
看他這麼失落受傷的模樣,她確定,他會這麼凶是因為太過擔心她,他一定曾心急的找過她。
這都是她的錯,她不該一聲不響的離開,她應該跟他道歉。
「對不起,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買東西吃而已,我沒有不想當你的管家……」
「跟我在一起會缺氧嗎?需要不說一聲就溜出去透氣?」他森冷的質問,緊盯著她快淌下淚的雙眼。
「對不起。」她真心的說,抱歉的淚滾滾直落。
「我不需要妳的道歉。」他低啞的說,目光瞬也不瞬的緊瞅著她粉臉上的淚痕,她認錯的模樣可憐得要命,使得他滿腔怒火消去了不少。
真不知為什麼他那麼容易被她收買,此刻他竟然想安慰她,而不是再次責怪她。
他不想看她猛掉淚的樣子,她每掉一滴淚,他的心彷彿也掉在地上似的。
「那……你需要什麼?」她怯怯的問,含淚的雙眼款款的看向他,只要他能氣消,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兩人的目光深深交會,四周安靜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驀地,一直存在兩人之間的奇妙火花被激發了,心跳的節奏瞬間變得強烈,她羞澀的想別開臉,但他沒有給她逃脫的機會,俊臉靠向她,瞬間擄住了她的唇。
他懲罰般的吻她,狂燃著野焰的舌尖抵開她的唇,強而有力的探索她口中的柔嫩,緊緊糾纏著她,旋繞著她,引領她……
她被動而閃躲,他掠奪似的吻使她全身打顫,她單薄的力量不足以抵擋,當她不再抗拒,他的糾纏也從霸道轉為深切熱情,逐漸溫柔輕纏,叫人迷醉……
轉瞬間,這心頭又甜蜜的糾纏在兩人心裡最深處蕩漾成洶湧的暗潮,體溫節節升高,隱藏的情意難以遏止的傾瀉而出。
他的雙臂滑到她的腰間,在她背上略微施壓,使她的身子更加貼近他的懷抱,他更熱烈的吻她,大手在她曼妙的曲線上遊走、輾轉愛撫著,撩起她身體裡最原始的慾望,用瘋狂的速度催化她的熱情。
雨默感覺到自己雙頰好熱、身子更熱,依偎在他精壯的懷抱裡,已分不清交纏的呼吸和心跳是屬於誰,只想真情回應他的吻,將自己嵌進他身子裡,也成為他的一部分。
他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成熟的女人,有本能的渴求,而她真切的盼望那個男人是他……因為她愛他。
龍家峻也正面臨失控邊緣,他知道懷裡的女人經驗有限,頻頻在顫抖,他憐惜她的青澀,認真的想擁有她,只是……她願意嗎?
他試探的輕撫她衣下的嬌軀,拉下她的胸罩,大手掬住她美妙的柔波,逗弄柔細的花蕾,熱情的吻轉而細碎、綿密,另一手往下探去,進入她的裙底,探索她微微濕潤的地帶,侵入小小的防衛之下,老練的游移在粉嫩的花瓣之間,激起更多的漣漪……
她心慌著,身子在他的懷中顫抖、喘息,纖腰不自主的款擺,她從來不知道這親密的觸碰足以引爆某種神秘的歡愉,而她放任著一波又一波的愉悅將她推到不知名的高峰……
他觸探的手指益發加速,親吻從她的唇游移到半露的酥胸,烙下無數的吻痕,多情的吮含著她胸波上的小花,將她推上快慰的頂點……
她發出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治蕩呻吟,身子像水蛇般在他懷裡擺動,淹沒在高潮的歡樂中,全身虛脫。
他緊抱著她柔軟的身子,任由她在他的身下舒放狂顫,等待她平息。
「這樣……算什麼呢?」她嫣紅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她聽見他強烈的心跳,害羞又虛弱的倚著他問,他們的關係可能從此變得失焦而模糊不清。
「妳說算什麼?」他情不自禁地親吻她迷魅的小臉,凝視她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像隻性感的貓兒,不想放開她。
「你想……找人上床,不能是我……」她不安又羞怯。
「為什麼不能是妳?」他只想要她,他已經用行動表達了他內心的情感。
「我們又沒有結婚。」她說著,慌了,聽起來好像她在向他求婚。她臉更紅,輕輕推拒他的胸膛。「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夫妻。」
「妳那麼古板?」他硬是將她抱在胸前。
「嗯……說什麼也要留給我老公。」她粉頸低垂,不敢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那好,我們結婚。」他是說真的,他對她是認真的。
「蛤?」雨默不相信他說的。
「妳不是說我們還沒結婚?那我們可以馬上結婚。」
「你別說笑……」
他又吻上她可愛的唇,深深品嘗著她美妙的香甜滋味,直到發現身下虛軟無力的女人身子陣陣輕顫,才放過她。
「我沒有說笑,是認真的。」他正色的說。
「可是……相愛的人才可以結婚。」他也愛上她了嗎?或者只當這是個遊戲?她害羞的試探著。
然而,他卻想偏了。
「對了,妳……不愛我。」原本火熱的心瞬間被澆熄,他這才想起她是因為討厭他才逃走。
他斂容,倏然放開她。
「沒關係,不勉強。」他僵硬地說,轉身離開,不讓她看見他明顯的傷心。
雨默突然被迫離開他火熱的懷抱,身子不住的打了哆嗦,感到好冷。「龍先生……」
龍家峻止步,她的這句龍先生平常聽起來還好,此刻卻分外刺耳。
「你是真的跟我求婚嗎?」她怎麼可能不愛他?她很愛他,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愛上她了?
「當我沒說過。」
「……哦!」她沒見到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寒冷的語氣,她環抱住自己,感覺更冷了。
他並沒有愛上她,那就是……只當這一切是個遊戲了。
「我知道了,對不起,我先回房了。」沒再多說什麼,她羞憤地拉緊自己的衣服,咬著唇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經過餐桌,她看見桌上有兩份餐點。
「為什麼有兩份餐?」她問。
「我太餓了。」龍家峻自嘲的說。
她脹紅了臉,聽得出他話中有話,可她並不想弄懂他的意思,快步進房,關上門,心亂到失去方向。
龍家峻的心同樣一片混亂,緊接著也進了自己的房,甩上房門,室內只剩冷空氣。
客廳裡殘留著靜寂,餐桌上的兩份餐點已漸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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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經過了一夜的輾轉難眠,雨默決定等回到台灣就辭了管家的工作。
不管姊姊是不是會反對,她想依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她無法再面對龍家峻,他太過分了。而更深一層的感受是,她也氣自己一廂情願的愛著他,錯將他的懲罰當成對她有意思。
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恨起自己了,只怪自己太不爭氣,誰不好愛,卻要愛上他呢?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離得他遠遠的,日子久了,對他的情意自然就會淡忘了。
清晨五點鐘,她起了大早工作,沒忘記今天早上在龍家峻外出前把早餐做好。
梳洗過後,她走出房間,經過餐桌,發現桌上那兩份餐都沒有動用,相隔一夜後兩份餐竟還好端端的擺在桌上,為什麼呢?
她還記得昨晚問龍家峻為什麼有兩份餐,他還揶揄的說他太餓了。
「那怎麼不吃呢?太浪費了吧!」她小嘴咕噥著,動手把桌上的東西清理一下,擱到門外等服務生來收走。
她弄不懂他是怎麼回事,點了東西還不吃,莫名其妙!
她走出套房,下樓去中央廚房向奧利弗請領食材,可是拿了食材回來後才猛然發現自己沒有門卡,無法進入房間。
時間才清晨五點半,這時按電鈴肯定會被龍家峻罵得很慘,但想來想去也沒法子,只好按了。
「叮噹!」
龍家峻其實也早早就起床了,正在浴室裡梳洗,穿著簡單的浴袍走出浴室,聽見電鈴聲,原本就煩躁的心更加不耐煩。
經過了昨晚的事,心情極差的他幾乎整夜沒有入睡,若不是今早和朋友約了打高爾夫球,他絕不可能那麼早就起床。
究竟是誰!他忍著脾氣走出房外,陰鬱的看了正對面雨默的房間一眼,那女人是沒聽見門鈴聲嗎?應門可是管家的工作。
他緊蹙著眉走到門口,一打開門,訝異地看到門外的人竟是何雨默,她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
「妳按門鈴幹麼?」他師出有名,正好對她發作,很不客氣的低吼。
「我……又沒有鑰匙。」雨默忍不住低下頭,並不是害怕面對他怒氣沖沖的冷顏,而是很不巧,以她的身高,她的視線正好落在他敞開的衣襟,看到他的「內在美」。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半裸的結實胸膛,但經過了昨晚的事之後,不管怎樣都很尷尬。
「有空時去找旅館經理,要他拿一張門卡給妳。」龍家峻以為她是不想看他才低著頭,心情更糟了。
「是。」雨默說著,頭垂得更低。
「幹麼低著頭?」他不悅地問,當面點出她的刻意迴避。
「非禮……勿視啊!」雨默聽得出他火氣很大,一副起床氣很嚴重的樣子,但她可沒有要招惹他的意思,離職前她最好避免跟他起衝突,到時才能好聚好散。
「借過一下。」她艱澀的說,側著身子,小心的提著菜走進房間。
龍家峻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活像他是細菌,她深怕被他觸碰到而感染,心裡很不悅,火爆的甩上門,也不理她,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房間,一邊撂下話:「沒人會碰妳,不必擔心。」
雨默煞住腳步,背脊一僵,她並沒有那意思,他卻妄下斷語,是要讓她感到難堪吧!
這世上竟有人調戲了別人還那麼凶巴巴的,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她小嘴不滿的無聲唸了唸,生著悶氣走進廚房。
她頑皮的想在他的早餐裡加料,或者故意做得很難吃,讓他難以下嚥,可是想了又想,她實在辦不到。
放下兩大袋的菜,心間溜出苦澀的味道。
其實她挺想念為他做便當送到辦公室,每天中午陪他吃便當的那段日子。
那時他們像朋友一樣,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允許她沒大沒小,愉快的聽著她說話,一邊吃得津津有味,看著他滿足地吃著她做的飯菜,她心裡很有成就感。
如今她一樣想為他做好吃的飯菜,這是她唯一的功用,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她在水龍頭下洗淨雙手,從袋子裡選出要用的食材,開始一一洗淨、處理下鍋,和往常一樣用心洗手作羹湯,將熱呼呼的早餐端上餐桌等他享用。
而她沒留在旁邊礙眼,悄悄的退回房裡。
半個小時之後……
外頭傳來大門開了又關的聲音,算算時間他已出門去打球了,她走出房間,只見桌上的碗盤已淨空,他吃光了早餐。
她的唇邊禁不住的漾起笑意,一一收拾了碗盤拿到廚房裡清洗。
接下來她也沒閒著,將自己的一份早餐端到客廳,一邊吃著,一邊翻閱管家守則,察看龍家峻平常喜歡吃的菜色,計劃晚上宴客的大餐,中央廚房裡什麼食材都有,這下她可要大展身手了。
晚上,龍家峻回到旅館,一進到總統套房已聞到濃濃的飯菜香。
這裡並不是家裡,但有雨默在就有家的溫馨感,他多眷戀著打開門時那一剎那間聞到的美好氣息,很像是……有個妻子正在家裡等著他回來。
可惜,她不是。
她並不愛他。
若她願意當他的妻子該有多好?要怎麼做,她才能愛上他?
也許送花、送鑽戒可行……這對他來說很簡單,但那樣的做法像是一種買賣,或者有某種對價關係,無法表達他內心的真誠。
「哎……」他竟然渴望起愛情,渴望一個老婆,若是他曉得方法,他會很認真的去達成目標,可惜他不會刻意討女人歡心。
然而也沒有任何女人必須配合他的渴望,尤其是她。
她有不愛上他的自由。
他解開領帶,想回自己的房間,但腳步卻將他帶往廚房,他想看看她,一整天沒見到她,他想著她。
到了廚房,他看見她像小蜜蜂般忙碌的身影,桌上擺好了十道宴客的菜和兩道湯品、飯後水果,菜色看來很誘人,光是聞到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動。
但那個纖柔的身影才是他注目的焦點,他看她小心翼翼地剪下新鮮的花朵裝飾在各個盤子邊緣,專注得像在創作藝術品,根本沒注意到他。
「咳……」他刻意出了點聲音,提醒她他回來了,心裡渴盼著也能得到她的注目。
雨默聽見聲音,一回頭看見龍家峻,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半倚在門邊,眸光深邃的瞧著她。
他為何不進來?
是君子遠庖廚或者要跟她保持距離?
不,他非君子也,他是壞壞……
可是一整天沒見到他,她心裡卻惦記著這個壞壞,想著他何時會回來。
「你回來了。」她問,希望自己表現出專業管家的樣子,而不是一副被欺侮了很懊悔的樣子。
「嗯!」龍家峻低應了一聲。
「你的朋友們呢?」
「待會兒會到。」
「你們用餐的時候我要在一旁服務嗎?」
「不用,妳可以休息。」
意思是不要她打擾,她懂。「那就等你們用餐後,我再收拾對嗎?」
「對,妳還有多久會好?」
「我很快就好了。」
「很好。」
兩人的交談十足的公事化,就只是老闆和管家之間的對話,可奇怪的是,他們都因為能平靜的和對方說上話,而心裡有份悄然的喜悅,好像彼此間仍有某些聯繫,不是完全的拒絕對方,但也不是沒有距離感。
總之這比默不作聲或者劍拔弩張的氣氛要好得多。
「叮噹!」門外有人按電鈴。
「我去開門。」這是她管家的分內事。
她放下手上的鮮花,經過廚房門口時龍家峻主動側過身,讓她順利的通過。
「會是你的朋友嗎?」她隨口問。
他聳聳肩,低沈地說了句:「不知道。」
她跑去開門,發現原來是餐廳送來了事先訂的蛋糕。
雨默一看就知道是龍家峻司的,在單子上簽收了,直接把蛋糕拿進屋裡,在餐桌上拆開來……是白色雙層巧克力蛋糕,造型簡單而優雅。
「是你請的客人過生日嗎?」她好奇的問。
「不知道,也許吧!」龍家峻輕描淡寫地回答,轉身離開廚房,走向他的房間,在經過客廳時發現桌上有本小冊子。
他記得這本小冊子,應該就是雨默的管家秘笈,他順手沒收,誰要她亂丟。
雨默還在餐廳,歪著頭看著漂亮的大蛋糕,自言自語的說:「什麼叫做也許吧?」
她實在弄不清龍家峻的意思,但宴客的時間迫在眉睫,她也沒空多想,忙著把做好的菜從廚房端到餐桌上,還得擺好餐具、酒杯,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等龍家峻和朋友聚會時,她只要躲在房裡不打擾他們就行了,她可以休息到聚會結束,再出來收拾。
這時,龍家峻已回到自己的房間,隨手翻開撿來的那本小冊子看了看,發現裡頭竟然寫道──
龍總裁先生容易受驚,也挺難伺候的樣子,而且嚴重潔癖。
第二,龍總裁的脾氣不怎麼好,搞不好隨時有暴跳如雷的可能,皮得隨時繃緊一點。
第三,總裁在家時通常喜歡一個人獨處,要是他在客廳的時候,要悄聲退下,他在書房的時候,千萬別去打擾他,他大爺在花園賞花時,小的就不能在那裡納涼。
小小的結論是,這個龍總裁,分明是一頭有潔癖、怪癖又孤僻的怪物……
龍家峻一路翻閱,眉頭一下打橫,一下又豎直了,不知是要笑,還是生氣。
這小冊子儼然是何雨默私人的塗鴉本,毫無價值,淨是寫些有的沒的,竟還堪稱為「守則」?
他嗤笑,隨手扔到一旁,當作沒看見,等他很有空的時候,他會親自問問她,在她心裡他是否真的是有潔癖、怪癖又孤僻的怪物?
這就是他令她缺氧、要逃開他的原因?
他脫去衣物,走進浴室裡沖澡,故意忽視她對他的評價,但他其實是在意的。
別人怎麼評論他無所謂,可她對他的觀感對他有十足的影響力,他想告訴她,她所知道的只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而他並非一直如此。
給他機會,她可以觸碰到他真實的內心……
他多麼希望她是那個他尋找已久的女人。
※※※※
餐桌已佈置得差不多了,雨默雙手壓抵在後腰上,舒了舒筋骨,看看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忙了大半天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她離開餐廳準備回房,忽然想起她的管家守則。
她放哪裡去了?
她伸出食指,敲敲下巴,想了想,好像放在客廳裡的樣子。
她走到客廳四周看了看……沒有,再回廚房去找找看……仍是沒看見。
「跑哪兒去了?」她竟和她隨身的小本子失散了。
眼看晚宴時間快到了,還是晚一點再找吧,有時候急著找找不到,不急著找的時候那東西就會自己出現。
她樂觀的想著,於是就先回房了。
等她沐浴過後、換好衣服,時間約莫已是七點半,客廳裡隱約傳來孩童的嬉鬧聲,還有兩對夫妻的高談闊論及歡笑聲,偶爾還有龍家峻在和他們說話的聲音,但他們說的都是法語,她可是一句都不懂。
龍家峻和他的朋友們正愉快的享用晚餐,她打開電視機,窩到床上看著電視,耳邊依稀仍聽得到客廳裡的熱鬧聲音。
大約一個小時後,有人在客廳彈鋼琴,彈的是全世界的人都耳熟能詳的曲子──〈生日快樂歌〉。
「真的有人過生日耶!」
雨默眼睛一亮,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房門口,想偷看一下是誰過生日?
悄悄將房門打開一縫,看向外頭,精緻的白巧克力蛋糕已被移到鋼琴上,一位金髮女子在彈鋼琴,小孩們和大人一起大聲唱生日歌,而唱到最後,吹蠟燭的人是龍家峻本人。
「是他!」今天竟是龍家峻的生日。
她問過他啊!他為什麼故意不告訴她?
要是早知道是他生日,她一定會準備禮物的,她又不是小器的人,她會祝福他長命百歲。
他背對著她,她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不知道現在他是否正在開心的笑?
無論如何,她希望他快樂,她很久沒有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幽幽的嘆了口氣,雨默關上房門,難掩心中的浮動。
晚間十點,外面不再傳來人們的笑語聲,雨默再開門瞧瞧外頭,果然客人都走了,聚會結束了。
龍家峻呢?他怎麼也不見人影?
她疑惑地走出房外,來到餐桌前一瞧,所有盤子裡的菜都淨空了,桌上杯盤狼藉,生日蛋糕只剩三分之一,很多被拆開的禮物都堆在主位上。
她極有效率地開始動手收拾碗盤,一一送進洗碗機裡清洗,剩下的蛋糕則冰到冰箱裡,客人送的禮物她就放到客廳的桌上,等著主人自己來認領。
全都整理好了之後,她熄掉客廳的燈,這才發覺露台上的小燈是亮著的,龍家峻獨自坐在露台的休閒椅上,一旁的小桌上還有一瓶威士忌……
他沒有出門。
他一個人在那裡做什麼?
她可以想像曲終人散後,他恢復一個人獨處,心中可能會有的孤獨淒涼。可是他的人生在今天總算有些色彩,他的朋友還有朋友的小孩都來幫他慶生了呀!
他該不會想不開吧?
放心不下,她走向露台,打開落地窗去看看他。
「你……怎麼在這裡?」這開場白有點拙,但是她總得說句話,無聲無息的出現會驚嚇到他。
龍家峻抬眼瞥向她,難得她主動找他說話。
他對她舉起手上的酒杯。「謝謝妳,大家都說今晚的菜色好極了,把食物吃得精光。」
「這是我應該做的,原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應該早點說的,我會準備更多好菜。」雨默看著他,很誠懇的說:「生日快樂。」
「嗯!」龍家峻淡漠的應了一聲,回過頭去,不再看她。
他不曉得雨默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但那不重要,他原本並不打算過生日,是因為法國的友人起異要幫他慶生,他才勉強答應他們。
「你……的生日,你不快樂嗎?」雨默沒見到他神情有一絲的愉悅。
「還好,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過不過生日我都不在乎。」這是他內心真實的感觸。
「怎麼這麼說呢?」雨默向他走近,背後倚著欄杆,低頭瞥著他。
「難道妳在乎?」龍家峻漫不經心的問,啜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黑眸瞬了她一眼。
「我……」她在乎,真的在乎著他。
可是她怎麼說得出口?她只是個小管家。
她心頭打結,矛盾至極。
「當然了,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啊!我過生日的時候,反而會買禮物送我爸媽,慶祝他們當年做人成功,說真的,生日其實是母難日,應該被感謝的人是媽媽。」她聰明的舉了個例子。
「說得好,可惜我沒有媽媽。」龍家峻認同她的話,但是神情更顯黯然。
「她不在了嗎?」雨默並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直覺地問出口。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父親後來也再娶了。」
「我……可以理解。」她尷尬地接話,這種極為私人的事,他平常恐怕不會隨便對別人說,是她多嘴了,可是看他這副落寞的模樣,她不禁也被感染了憂鬱的情緒。
每個人都視他為帝王般高高在上,其實他的人生有許多遺憾之處,失去母親,多了個繼母,心裡勢必很不好過,加上又為了家族企業犧牲選擇婚姻的自由。
許許多多的因素使他的內心世界失去了色彩。
她雖然只是一介市井小民,但已經比他幸福太多了,因為她擁有爸媽的疼愛,而且沒有為任何理由犧牲過自由。
「去休息吧!晚了。」龍家峻再次飲下杯裡的烈酒,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要是她真能理解他就好了。
忙了一整天他有些累了,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獨處。
「那你呢?」
「再待一會兒。」
雨默不想留他一個人待在露台上喝悶酒,但她總得有個話題才能留下。
「我……我想跟你說,回台灣以後我要辭掉工作。」她索性就提了打算請辭的事。
「不准。」龍家峻深黑的眸子迅速飆向她,想也沒想的否決。
「准也好不准也好,我都會走。」
「為什麼?」
「這是我的決定。」原因已不知要從何說起了。
「是因為不想替一個有怪癖、潔癖又孤僻的人工作?」他放下酒杯,深倚進圓形的休閒椅裡,深邃憂鬱的雙眼直瞅著她,像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那般。
「你怎麼這麼說?」她眨動雙眼,身子在他的凝視下隱隱顫動,她幾乎無法直視他的眼,更不清楚他怎麼會知道她一開始對他的評論?
她好像只有在管家守則裡記錄過這些話……而她的本子不見了,難道是他拿走了?
「不然該怎麼說?」
他知道她正困惑著,她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但他選擇不露口風。
「不知道了,隨便你,我要下班了。」被他看得又慌又亂,她只想從他的視線下溜掉。
龍家峻迅速起身扣住她的手腕,他必須把話說清楚。
「若是因為昨晚的事,我道歉,我說過不會再碰妳,被討厭的人抱,任何人都不會情願的,我可以了解,我慎重的跟妳道歉。」
他箝制的力道太強,令她很害怕,打顫的望向他緊迫盯人的雙眼,這才發現他並不是以憤怒的情緒在牽制她,相反的,他的眼底只有懊惱和……請求。
在這一瞬間,她心軟了,陣陣暖潮在心湖裡顫動,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有些軟弱、卻又極度吸引人。
「你誤會了,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
他一震,灰燼般的心燃起希望之火,某種可能性重新在他心底跳動著。
「我……要回房間去了。」
她在他眼中看見熱烈的赤焰,心彷彿被燙著了,慌急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箝制中抽離,轉身要跑。
「不准。」他臂膀一伸,大手攬在她的纖腰上。
她難敵他強勁的力量,一時失去重心,身子往前傾,他有力的手臂保護般的抱住她!
兩人幾乎貼在一起,燥熱之火迅速蔓延,心在發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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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妳剛剛說的,再說一遍……」他深切的請求她,不要她離去。
「我說……我要回房間去了。」她腦子昏昏的,身子顫抖著,雙手抵住他熱熱的胸膛,使不出力氣推開他。
「是上一句。」他聲音低柔的指引她。
她無辜的瞅著他,想了想,他要她說的難道是……「我……沒有討厭過你。」
「是真的嗎?」他瞥著她顫動的雙眼。
「真的呵……」她再度從他的眼底看到燙人的火焰,他看似很在意她的這句話,為什麼呢?
「可以放開我了嗎?」她輕顫的手推抵著他。
「不想放開。」他動也不動,他想擁有她,她難道一點也不懂他的渴求?
「這……你可以當我是傭人,我本來就是傭人……可是……你不能調戲我……」她內心紛擾,他若是抱持著戲弄的態度,那她會對他非常的失望。
「我從來沒有調戲妳的意思,一點點都沒有。」他說出真心話,嘗試著對她剖析自己。
她怯怯的望向他認真的眼睛,聽著他低柔又溫柔的話語,心狂悸著。「那……是什麼意思?」
「我愛妳。」他的聲音沙啞、低沈,而且感性。
她的心再次瘋狂的悸動著,他說他愛她?!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國王怎麼會愛上她這種平民百姓、一個渺小的人?
可是她這渺小的人卻默默的愛著他呵!這不正是她希望的嗎?一份真的愛,一個對的人。
所謂對的人,就是那個也愛她的人。
原來他是。
悄然的喜悅在她的心旋繞,以他的個性,她相信這份愛絕不是突然萌生的,可能已經醞釀好一段時間,只是他沒說出口而已。
她太後知後覺了,一心只在乎自己的感覺,而未曾深刻去了解他。
像他這樣的人要把愛說出口是很難的事,但一旦他說了,那就是極真心的。
「我愛妳,是真的。」
龍家峻直瞅著她愣住的小臉,多情的訴說心意。
好半天,雨默眼眶熱熱的,緩慢的吐出一句:「可是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沒什麼特別的。」
「什麼叫特別的?我愛上妳就只因為妳是何雨默。」他抬起手,輕撫她紅潤的臉頰,黑眸深深的望進她無邪的眼波中。
「可是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我們不是同一種人。」她順服地讓他的指尖滑過她的臉,讓他的愛流入她的心間,心上負荷著愛的感覺,她需要一點時間適應這感覺。
「對,我是個生意人,妳是搞藝術的,但是我就愛妳。」他百分之百的確定,但願她能懂他。
「所以不同世界也沒關係嗎?」他不在意他們之間的差距?
「我喜歡有妳加入我的人生,我不在乎任何差異,就算妳是外星人好了,我就是愛妳……希望妳了解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不需要對妳說謊。」他說出自己的心聲,心裡的舒坦比壓抑更勝千萬倍。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誠。
「妳有妳的好。」他低下頭在她耳畔感性的低語。
「因為你喜歡吃我做的飯呵?」她閉上雙眼,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唇裡令人沈醉的酒香,還有他好聽的耳語。
她的心可以立刻給他,毫無保留,那原本就只屬於他。
「不只那樣,妳讓我感到幸福,感覺家真的像個家,有了溫暖。我不會送花,不會說動聽的情話,我只告訴妳實際的狀況,我不是沒感覺的人,妳對家裡的用心、為我所做的,我都放在心裡。」他唯一最真的回應是愛上她。
「那……你要我怎麼做?」她臉兒暈紅的問。
「可以不要走嗎?」他略微抬起臉,凝視著她。「不要離開我、離開家,沒有妳,那個家就不再是家了。」
她雙眼浮上淚霧,面對他難得的真切、他的懇求,她的內心很感動,原來他真的愛上了她。
在此刻之前,她不知道他愛著她,她以為離開是好的。
但此時,她改變了心意,不想就這樣離去,因為她也愛著他,只是他還不知道,她從來就沒對他說過。
其實她也喜歡台灣的那個家,她把他家當成自己的家在打理,如果可以,她會改造一下,讓那個家變得更溫馨。
她點點頭,決定不走了。
「用說的。」他想聽見她的承諾。
「我不走了。」她真心的說了。
「好,那妳可以去休息了。」他這才滿意,願意鬆開臂膀放開她。
她搖頭,無法這樣就走開。「我不要你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為什麼?」他微扯著唇,心被她柔柔軟軟的聲音、款款有情的雙眼牽動。
「我……關心你。」她凝著他,真誠地說。
「只因為妳是管家?」他艱澀的問出口。
「我……」她記得他問過她相同的問題。
此刻她終於明白那時他為何不理她了,若他是愛她的,那他勢必無法忍受她說自己只是一個領薪水的管家。
那句話傷了他的心。
「要是我說……不只是呢?」她試著表達自己的感情,害羞的低著頭說。
「那……還有什麼?」他多麼期待她有別的答案,期待她對他也有相同的情愫,他們之間可以有更多「什麼」。
「如果我說……會對你關心,是因為……愛上你,會怎麼樣?」她羞紅的臉垂得更低,索性雙手掩著紅透的臉,不敢看他的回應。
一秒後,她聽見他低沈的笑聲,在靜夜下,那笑聲聽來愉快而舒心。
「抬起頭來。」他有力的手臂圈在她的腰間,用世上最溫柔的聲音對她說。
「不要。」她怕羞。
「拜託。」他柔聲說。
她緩緩的移開手,抬起嫣紅的小臉,顫動的眼睫瞥向他迷人的俊臉,他唇上的笑極其迷人,在深沈的夜色下散發著十足的魅力。
「我只會這樣做。」龍家峻嗓音低醇的說,傾身吻上她微啟的芳唇。
她心悸的閉上雙眼,被動的迎接他的吻,任由他溫潤的舌尖纏住她的,任由他的情意牽動她禁錮的感情。
她的愛再也無法掩藏,只想給他更多。
「嫁給我好嗎?」他的唇在她粉嫩的唇上摩挲,二度向她求婚。
「你真的是認真的?」她微睜著迷濛的眼,看進他深邃如海的眼中。
「當然是認真的,當我的老婆、當家裡的女主人,好嗎?」這是他由衷的盼望。
「不在意我是外星人呵?」她頑皮的問。
「對。」他的喉頭發出笑聲,手指輕撫過她豐盈的唇瓣。
「好,那我就嫁給你。」
除了嫁給他,她沒有別的方式去愛他,婚姻是相愛的人共同的心願,一種聯繫彼此生命、使對方快樂幸福的方式,絕不是犧牲。
「不要一個人留在露台上了。」她雙手輕握住他的手腕,羞澀的看著他,將他的手從她的唇上拉到她的胸口,扣在她的心上。
她了解他的孤單,她不想讓他一個人守著寂寞度過漫漫長夜,她想陪著他,只要他願意。
他明白這是一個邀請,他欣喜若狂,展開雙臂熱情的擁抱著她,壓下唇在她唇上烙下無數個深吻,以最真的感情回應著她的愛,還有她動人的邀約方式。
他曾以為相愛是癡心妄想,自己的感情不會有歸屬,但懷裡的女人打破了所有的僵局,她接受了他的愛,也對他有愛,他們之間那些微妙的感覺不只是他個人的幻覺。
這對他意義非凡,他不是無情的人,他捧著心只想給她。
此刻他不再遲疑,他要擁有她,永遠的留住她。
他將她壓抵在欄杆上,口中的舌焰在她的小舌上纏了又纏,溫柔的吻輾轉而激狂。
她的小手無助的在他的胸膛上摸索,明顯的感受擁抱著她的精實體魄如此糾結有力,他充滿危險,他似乎想佔有她,可是她不想拒絕他,她的心門為他而開。
人生本來就會有所謂的第一次,那麼他會是她所想擁有的第一個男人,她希望是由他來帶領她探索未知……
熾烈的溫度迅速催化了兩個成熟的身軀,他緊密的纏吻著她,懷抱著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所有的感官都在沸騰,愛火為她而疼痛。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強烈的變化著,壓抵著她的雄性硬挺,使她害羞瑟縮,可是她的身體竟也有特別的反應,小腹裡有股難以言喻的熱流不斷擴散,緊繃又難受……
兩人濃濁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熊熊燃起的愛慾從心蔓延到肉體,愈加白熱化。
「要抱抱嗎?」他沈聲問,灼漫的吻往她的下巴移去,烙在她纖白的喉間,大手探進她的衣下,輕摩她細膩的肌膚。
「嗯……」她發出嬌柔的低喃,微睜開眼,看見他濃密的黑髮就在她的脖子和胸口之間,而她纖細的手指深入他的髮間,他們的身子以極曖昧的姿態交纏在一起,她本能的將頸子後仰,像在邀他吻她更深。
她羞怯地輕撫他的髮,感受他熾烈的呼吸熨燙在她的胸口……
他抬起臉,吻住她輕撫的手指,她驚羞的輕呼一聲,收回手,他立即吻住她微啟的唇,熱情的纏著她,探索她口中所有的香甜。
大手探入她的裙底,隔著她緊小的屏障愛撫她的禁地,侵入蓊鬱之間,在花蒂上來回撩撥……
性感的唇緩緩往下移,落在她的胸波上,咬開她的衣釦,親吻她柔波上雪嫩的肌膚,緩緩地拉下相隔的胸罩,溫柔的將波心上幼嫩的小蕊含進灼熱的口中,以舌尖旋繞、挑逗……
她的身子難耐的輕顫著,雙腿間的濕潤在他指尖的律動下變得更加敏感,奇妙的愉悅感從她的胸口蔓延到全身,她聽見自己口中發出渴望的輕吟聲……
他的吻再度落在她的唇,狂肆的吻她,手指試著探索進她濕暖的花瓣之間,潛進緊窒之中,她的纖腰顫動,他的侵入使她退縮,生怯的夾緊了雙腿……
「別怕,當我的女人。」他在她的耳畔沙啞的懇求,給她安全感。
「嗯……」她柔弱的應著,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乖……寶貝……」
他的大手輕柔的在她的腿上安撫,一再的親吻她,使她放鬆,大手移向她的雙腿間,微微分開她的雙腿,手指輕輕的在濕潤的小花上摩挲,直到陣陣熱潮湧出,暈染著指尖,順著絲滑的蜜津緩緩擠進花徑深處……
輾轉再從深處退守,以深入淺出的律動刺激她的感官,漸進加速……
她雙手攀附在他的肩頭,奇異的電波從私密處擴展到大腿兩側,前所未有的快慰感促使她不自禁的顫抖……
他吮吻她的胸乳,她顫抖加深,他的律動更快……
她難忍身子裡飛竄的歡愉,在他懷中呻吟擺動,他恣情的衝刺,直到懷裡的嬌軀抽搐顫動,奔至高潮,他在緊縮的花徑深處靜止,緊抱著她虛軟的身子,深知她已為他準備好,而他的疼痛再也無法隱忍……
「去我的房間好嗎?」他低頭吻著她問。
「嗯。」她倚著他喘息,青澀的呢喃。
他即刻抱起她,大步走向室內,他的房。
她雙臂圈緊他的脖子、依偎著他,她的心門只為他敞開,她的身心都將是他的。
今晚之後她將是個成熟的女人,他的女人,無怨無悔。
房門關上了,世界彷彿就只剩他們,今夜不再是孤燈難眠,長夜漫漫,他們擁有了彼此的愛,也把愛給了對方。
時間為他們靜止在這最美好的時光中。
※※※※
接近清晨時分……
雨默慵懶的在床上翻了身,半夢半醒之間,雙腿間的痠疼提醒了她已經歷過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雖然有一點痛,但很快就過了,龍家峻的溫柔使她的痛減到最輕微。
她悠悠的微睜雙眼,昏暗的小燈下,她看著身畔的龍家峻,他沈沈的睡著,因放鬆而更加俊美無儔,裸裎的上半身精實健壯,被子滑在他的腰際。
她怕他著涼了,伸手撈被子,可是,不對呵!她是摸到了什麼,軟軟的被褥下竟然有一柱堅實硬挺?
她的小手往那硬實探了探,握在手心,再往下一看……
糟了!她抓住的竟是他的雄壯之處。
可是,怎麼經過了一次他竟仍是處於立正的狀態?
她趕緊放開,慌亂的看向睡著的他,他竟醒了,也看著她,深黑的眸透著笑意。
她沒有做壞事,可是這樣子就好像她做了壞事,而且當場被抓到那麼差。
「我……是要拉被子……」她解釋,臉紅透了,很想躲起來。
「寶貝,妳不睡嗎?」龍家峻伸手將身畔可愛的女人拉向自己懷裡,長腿橫越在她的腿上,親暱的抱住她。
經過了一夜,他的心更加為她而火熱,他還抱不夠她。
他眷著她甜美動人的滋味、她香甜的身子、溫柔的情感,她的一切……
「要啊!我睡著了。」雨默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太慢了,我已經知道了。」他沈笑,猜她也許對他好奇,但他真的難忘他們共享的美好時刻,還有她動人的反應。
他不肯放過她,立即一翻身,強壯的體魄覆在她嬌豔欲滴的身子之上。
「知道什麼?」她眨動著長長的睫毛,悄看他,心怦然的問。
「妳要我。」他壓低頭,富含感情的在她耳邊說。
她耳畔嗡然作響,臉兒嫣紅,他露骨的耳語使她無措,而他已托高她的雙腿,以堅實的愛火廝磨著她潤澤的性感地帶,輕抵開花瓣,慢慢地擠進緊小之徑,直達花心……
「噢!」她小嘴裡逸出嬌吟,身子迅速被他脹滿,心也滿滿是他,她無法想別的,他抓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要我快還是慢慢來?」他問她親密的問題。
「不知道呵!」她咬著手指,羞紅著臉說。
他瞥著她極致動人的模樣,禁不住的瘋狂吻她,握住她纖柔的腰,抽身擺動,在她的小徑裡狂野衝刺,速度愈益加快。
她歡愉的呻吟,他的速度激發了神奇的敏感,美妙的感覺從她的四肢百骸迸裂開來,她的身子像水蛇般不自主的在他身下款擺,俏臀不斷弓起,迎接他下一個衝刺……
他聆聽她誘人的嚶嚀,凝著身下治蕩的嬌軀,他的身子更加緊繃,喉頭發出嘶吼,雙手握住她豐潤的椒乳,俯身親吻顫動的蓓蕾,充分享受她溫潤的滋養,律動火速的迎向不斷湧出的熱流……
兩人火熱的纏抱、不斷的親吻,他緊抱住她,血脈賁張的衝刺,她顫抖的雙臂也緊緊抱著他,在他懷裡嬌喘連連。
終於,愛火引爆了亢奮的高潮,在她的顫動中,他瘋狂而綿密的吻她、緊抱她,肆無忌憚的律動後,將愛潮放縱在她的深處……
許久,他們在彼此懷裡瘋狂喘息,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兩人仍不捨分開,他抱著她,她窩在他懷裡,一起入夢。
此時,戶外天色已漸亮,但愛人的時間如此自由,不受干擾,他們就想著著彼此,享受對方存在的溫馨感,幸福到連作夢都會笑。
※※※※
約莫午間。
龍家峻的手機響了,他率先起床,抓過床頭的手機一看,行事曆上安排了下午他得參加一個午茶會,這是跟他要標購的威爾斯城堡有關的活動。
古堡的所有人迪爵舉辦第一次正式對外公開的招標說明會,他理所當然不能缺席。
迪爵先生是古堡建造者法蘭爵士的後裔,不曾在法國的社交界露過面,沒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據說迪爵已年近七十歲,時常旅行世界各國,並沒有固定居住在任何一個地方,而就是因為年紀大了,才會想將古堡售出。
根據多方的猜測,他實際上應該是位很龜毛的老人,因為他對古堡標購訂下的規矩頗多。
所有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標購者被要求上呈的各種證明文件繁瑣且嚴格,經過一番篩選再篩選,最後才對外說明不只是要財力夠,還得是旅館的經營者方得參與這次的標購案,私人或一般企業則不受理。
沒有人知道,迪爵為何只限定讓旅館經營者參與標購,而他開出的底價又是多少?由於古堡有歷史價值、景觀優美,很多有企圖心的旅館業者紛紛被吸引而來投入競爭。
龍家峻按掉響鈴聲,他預備要出發到古堡去一趟,這次希望能和迪爵先生會晤,至少探得一些有利的消息。
「是誰的電話?」雨默也被手機響鈴吵醒,她蜷在龍家峻身畔問道。
「不是電話,是行事曆,我下午要去古堡一趟,有個茶會。」龍家峻放回手機,單臂摟著她說。
「哦!那我去做飯。」雨默一聽他要出門,立刻就起身要工作。
「別忙,還有時間,先一起去洗個澡。」他起身,將她拉回懷裡。
「你先進去。」她嬌羞的低著頭說。
他朗笑,一躍下床,沒有為難她,進淋浴間前先在浴缸裡試水溫、放水。
可直到他淋浴完畢、走出淋浴間,雨默都遲遲沒有進浴室。
「我好了。」
他逕自把浴缸的水關了,進了浴缸泡澡,等著她。
「就來了。」
雨默在房裡忙著整理凌亂的床鋪,她不想讓服務生進來整理時發現這裡有他們相愛過的痕跡,畢竟龍家峻身分不同一般,不要留下讓人有機會捕風捉影的蛛絲馬跡才好。
弄好之後,她走進浴室,見到她心愛的男人躺在雙人大浴缸裡,黝黑的雙眼直盯著她欣賞,一時之間她竟心慌得兩手不知要遮哪兒才好。
「過來。」龍家峻直接朝她伸出手,邀她共浴。
她羞答答的走過去,進了浴缸窩在他身邊。
他手臂一繞,圈住她纖瘦的身子,低頭瞥著她的小紅臉說:「遮什麼,都被我看光光了,全身上下都檢查過了。」
「討厭啦!」她往水裡縮,嬌聲說。
「討厭我?」他瞇起眼質問。
「不是啦!別胡說,我很愛你呵!」她連忙否認。
「哈哈哈……」他龍心大悅的笑,親吻她豔紅的唇說:「我們回台灣就結婚。」
「好,不過我爸媽和姊姊還有姊夫,不知道會不會嚇一跳?」她蜷進他懷裡問。
「他們的膽子有那麼小嗎?」他說,並不怕何家爸媽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他,他們早在語書當他的管家時就已認識他這個人了。
他的許多狀況,他們大抵上是理解的。
「說得也是,他們都認識你,應該不會大驚小怪才對。」她希望是那樣,她也會向父母解釋他為什麼會失去上一段婚姻,那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她決定嫁給他,她確實很愛他。
「待會兒我出門後,妳要做什麼?」
「嗯……可能去跟奧利弗拿菜,還是……我可以跟你出去嗎?假裝是你的秘書。」
「幹麼假裝,妳是我老婆,要去就一起去。」龍家峻毫不避諱,他要他們的關係從此明朗化。
「哇!好棒,那我就做一些飯糰帶著當午餐吃。」雨默雀躍不已,她喜歡跟著他到任何地方。
「好。」龍家峻也滿心歡喜。
洗了好半晌的鴛鴦浴後,兩人穿了浴袍,一起走出浴室。
在房裡,雨默從衣櫃裡找出了他的白襯衫、西裝褲和外套還有「內在美」,放在床上說:「這是你要穿的,大人。」
「妳挺了解的。」龍家峻看她熟悉的樣子,很窩心。
「當然了,我是管家加老婆嘛!不過,我是覺得你的衣服很高級啦,質料也都是上等的,這不用說,可是、可是……」她怕她想說的,他大人會不呷意聽。
「可是什麼?吞吞吐吐的,不像平常的妳。」龍家峻一把摟住她,將她壓在胸前問。
「我怕說了你會生氣耶!」她揚著一雙美眸瞅著他。
「我有那麼容易生氣嗎?」他想了一下。
「沒有啦,你對我是挺好的,而且這樣淡定的樣子看起來比較帥呵!」她說點正面的稱讚。
「淡定比較帥厚?」他喜歡淡定這新詞兒。
她看他真的很淡定,索性就說了肺腑之言。「我是想說,其實我是學藝術的,喜歡搞創意,老早就發現你的衣服都是同一個色調,你應該可以考慮更有創意一些!」
「哦!這我沒想過。」他是真的沒用心在這上頭,沒有空間,也沒那心情。
「老是穿同一種顏色,看起來很古板、LKK耶!」雨默小心翼翼的說。
「LKK?」龍家峻撫撫下巴,這怎麼行?他的內心現在可是萬丈光芒、青春琪洋溢。「那回台灣妳去幫我買衣服,我只穿MIT。」就全權交給老婆來打理,他信任她。
「沒問題,可是萬一你不喜歡我選的衣服呢?」她擔心。
「絕對會喜歡。」他給她信心。
「為什麼?」
「我相信妳的眼光。」她選擇了他,那不叫有眼光叫什麼呢?
她明白他的意思,甜甜的笑著,踮起腳尖用最最溫柔的吻親吻他。
他抱著她,愉快的接受她甜蜜的吻,暗自珍惜著這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感,也因交出自己的真心而感到滿足和踏實。
他將用一生來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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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午後陽光燦爛,龍家峻和雨默一起前往威爾斯城堡參加說明會。
威爾斯城堡離巴黎市郊不遠,城堡前的廣場花草錯落有致,有迷宮般的園藝造景、大型噴泉,佔地遼闊。
來到此地,儼然置身在天然的森林公園之中,城堡的頂端可以眺望巴黎市,景觀相當優美,恍若世外桃源。
而茶會就在城堡的大廳裡舉行,以自助式餐檯的方式讓前來參加說明會的業者自由走動、取用。
大廳四周有許多名畫、雕塑品,中央的寬闊空間裡,井然有序的擺了上百個座位,前方設有長桌和簡單的講台。
雨默身著粉色系的夏季洋裝、小香風格的外套、秀氣的高跟鞋,一手挽著龍家峻的手臂,兩人一起走進大廳,另一手拎著自家飯店的手提袋,裡頭裝有她親手做的小飯糰和飲料。
原本以為可以利用搭車時間在車上享用午餐,但是龍家峻忙著接電話,沒空吃。幸好這裡供應的茶點很多,也不怕會餓著。
雨默好奇地觀察眼前城堡內部的陳設,驚奇的發現這裡很有藝術氣息,四周牆上有油畫作品陳列,走廊、大廳角落也擺了精緻的大型雕塑品,天花板還有手工壁畫……
這對她而言就像來到私人藝術館,她很想好好的欣賞這個地方。
「我好喜歡這裡哦!」她欣喜的對龍家峻說。
「我也是。」龍家峻笑著,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類似迪爵先生本人的人出現,倒是見到代表林氏旅館集團前來的林郁潔。
她似乎又回到了林氏集團、她父親的旗下,他銳利地見到她胸前的名牌寫著林氏集團總經理的職銜。
他沒有跟她打招呼的打算,在此地遇到林郁潔,只能說是狹路相逢。
林郁潔也看見龍家峻了。
她很意外,冷酷的他身旁竟然有個甜如蜜糖的氣質美女相隨?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算她是下堂妻,兩人也曾經當過短暫的夫妻,他的生活有什麼變化,她還是很關心的。
此刻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撞見前夫帶了個女人前來,以身為女人的本能和直覺,她認為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曖昧,否則那女人怎會親密的勾著龍家峻的手?
他從來就沒讓她勾過他的手臂啊!
林郁潔深感自尊大大受損,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而眼前他們已經見到了彼此,她不上前去問個究竟,全身的氣血都不通順了。
「你來了。」林郁潔故意上前「問候」前夫。
「嗯!」龍家峻淡漠的點了頭。
雨默不知道眼前這高貴的美麗女人是誰,但她能嗅出氣氛變得不太一樣,本來龍家峻還笑笑的,這女子一出現,他的臉上竟結霜了,冷酷得很。
「這位是……」林郁潔斜睨了雨默一眼,隱忍著心裡的情緒起伏,展現風度詢問龍家峻。
「我老婆。」龍家峻沒有迴避她的問題,毫不猶豫的說。
「這……」林郁潔不只氣不順,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突然無話可說,沒想到龍家峻再婚了,對象還是個看起來不賴的優質美女。
其實這樣的結果是可以預期的,龍家峻還年輕,肯定會再有對象。
只不過,這女人是不是貪圖他什麼好處?要不然就是視力不佳才會看上龍家峻,想想一定是的,龍家峻那麼難相處,怎麼可能有人會真心愛上他?
林郁潔心裡湧上一股酸意,哼,反正他們也在一起不了多久,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的。
這想法使得她的心情突然撥雲見日,她看開了,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只想等著看笑話。
「那就恭喜了,對了,這次我有信心會得標哦!」林郁潔故意說得輕鬆,嘲笑的看了雨默一眼,高傲的走開了。
這次她可是有備而來。
她回家向父親哭求後,父親態度軟化,同意接納她再回到林氏旗下,以林氏的名義和雄厚的財力作為她的後盾,由她來標購這座城堡。
所以她有恃無恐,很有信心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並且一把將前夫撂倒。
「她是什麼人,你們認識?」雨默不明就裡的仰起頭問龍家峻。
「林郁潔。」龍家峻淡然的說。
「是她……」雨默聽過他前妻的大名,只是到今日才有機會見面,原來那位高貴的女子就是龍家峻的前妻,想必也是為了標得城堡才會來此了。
她聰穎的不多做評論,沒有多想,也不再多問,轉身在自助餐檯前看了看,上頭備有色彩豐富的馬卡龍,還有各式香草做的手工餅乾。
她挾了各色的馬卡龍放在盤子上,自己吃了一口,發現滋味真好,愉快的抓抓龍家峻的衣袖。
「老公,我看我做的飯糰是派不上用場了,這裡的馬卡龍還不錯,你要吃一口嗎?」
龍家峻原本還沈浸在被前妻影響的不愉快心情裡,卻突然驚喜的轉身向她,心緒揚升到沸點,甜得不得了,低頭要求她——「再叫一次。」
「老公。」雨默善解人意,柔順地再喚他一聲,纖指拿了一個粉紅色的馬卡龍放到他的唇邊。
他單手攬著她的腰,咬了一口馬卡龍,香甜在心頭,低聲催促她──「再一次。」
「老公……公公公公公……」雨默瞥著他甜笑,可愛又逗趣的製造回音。
龍家峻笑得不可遏止,忍不住伸手揪她的粉頰。「還有回音哦?」
「對呵!」雨默點了頭,兩人旁若無人的笑著。
龍家峻傾身吻了她一下,順手拿了兩只杯子,倒了水果茶,分給她一杯。
「待會兒的說明會我聽不懂,我可以出去走一走嗎?這裡風景不錯。」雨默接過茶喝了一口,對他提議道。
「好,小心不要迷路了。」龍家峻圈著她的肩頭說,可以諒解她在會場可能會感到枯燥乏味,但也擔心她迷路。
「不會,我又不是路癡,而且我會開著手機,你要找我時打給我,我就會繞回來。」雨默說。
「好吧!不知道說明會多久才結束。」
「沒關係,等結束再打給我,不用急著找我,這座城堡到處充滿了藝術氣息,我很想多逛一逛。」
他想了想,同意了。「好吧!」
兩人悠閒的吃東西、聊天,心情很輕鬆。
半個小時之後,說明會正式開始了,龍家峻在會場中列席而坐,雨默則一個人到城堡其他的偏廳探險。
這裡有很多個偏廳,就像迷宮一樣令她驚奇,她睜大眼睛瞧過牆上每一幅畫作,也沒錯過每一處角落放置的雕塑品,就在靠近左側庭院的一個金黃色調的小廳裡,她有了大發現!
她相信自己見到了在課本裡看過的西元十八世紀畫家阿瑪迪的世紀名畫,不止一幅,而是有六幅,各佔了室內牆壁的一角。
她獨自專注研究著畫中所用的顏料、色彩、技巧,很有自信自己看到的是真跡。
「啊!」
驀地,不知從哪裡響起一聲哀叫和東西掉落的聲音,嚇到了她。
她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剛剛她四處走動時也沒遇見半個人,所有客人和服務人員幾乎都集中在大廳裡。
會是誰?聲音聽起來像是老人。
她逕自走向通往庭院的門,一打開,看見一位年長的老者,他個頭不高、髮色斑白,身著唐裝,跌倒在台階上,手杖掉在一旁。
她很訝異,他是個外國人,卻穿著中國式的衣服,腳上也是黑色的功夫鞋,她立刻跑向前,費了很大的勁把老爺爺扶起來坐到台階上,然後把他的手杖撿起來交給他。
「老爺爺你還好嗎?有沒有怎樣?」雨默比手畫腳的說著中文關心道。
她就近看見他的雙眼是綠色的,面容有種天生的威嚴,但他對她露出了笑容,嚴肅的樣子瞬間化開了,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慈祥和善,就像鄰家的老爺爺一般。
「我沒事,很感謝妳,小姑娘,幸好有妳在。」迪爵揉揉跌疼了的膝蓋說。
他雖已七十歲了,但自認算是健朗,難得回法國,他獨自到森林裡走了一圈做森林浴,支開秘書不要人跟著,沒想到回程時體力不支,不小心跌了一跤。
「你會說中國話!」雨默睜著大眼睛,驚訝地說。
「呵呵,告訴妳,我旅居江蘇很久了,目前定居在那兒,當然會說中國話了。而且我在中國跟一位師傅學氣功調養身體,但人老了,體力不行了,才在森林裡走了一圈,腿就沒力了。」迪爵見這東方女子長相清秀,很善良的樣子,就對她說起自己的現況。
「原來是這樣,你的腳有沒有受傷,需要敷藥嗎?」
「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迪爵完全不當一回事。
「你會不會渴?要不要喝飲料?我有帶。」雨默心想他可能是走了很久的路累了才會跌一跤,說不定早就口渴了,於是拿出自製的飲料推薦給他。「這是我用當季的酒釀葡萄加蘇打做成的果汁,你要不要喝喝看?」
「這怎麼好意思?」迪爵看了她手上的透明罐子一眼,他正好很渴,走了很久的路,是需要補充補充水分。
「不會的,你放心喝。」雨默也坐到台階上,從手提袋裡拿出準備好的塑膠杯,熱心的倒了一杯給他。
迪爵品嚐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新鮮好喝,也正好解渴,就咕嚕咕嚕的喝光了,忍不住說:「真好喝,可以再來一杯嗎?」
「當然可以了。」雨默再度為他倒滿一杯。
迪爵又是大口大口的喝,一邊問她:「小姑娘,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跟我未來的老公來法國,他在參加說明會,我自己出來蹓躂蹓躂,當作探險。」雨默說。
「原來是這樣。」迪爵點了頭,問她:「妳的未來老公叫什麼名字?是哪家旅館的人?」
「龍家峻,是龍氏旅館集團的總裁。」
「嗯!」迪爵有印象,那是台灣一家體質很好的旅館集團。
「你應該也是想買下城堡的客人吧?怎麼沒去參加說明會呢?」雨默好奇的問他。
「我……懶得去,有我的秘書在場就行了。」迪爵笑了笑,沒有特別說明,他看得出這小姑娘根本沒認出他就是城堡的主人。
他長年住在江蘇,不時到各國旅行,就像閒雲野鶴,四處雲遊,不曾在法國社交界出現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長相,他也一向不喜歡無聊的社交活動。
這次是他最後一次回法國了,他要在有生之年再回來看看這個他所鍾愛的地方,然後他會將它出售。
會選擇出售城堡是因為他沒有結婚,後繼無人,而且年紀也大了,又長年不在這裡。
這麼大又這麼美麗的地方,他希望可以跟更多人分享,一起欣賞它的美,所以他執意要找旅館經營經驗豐富的業者來承接,希望將古堡打造成旅館。
「哇!原來是這樣。」
雨默沒有多想,笑了笑,跟老爺爺坐在台階上東南西北的聊了起來,還大方的拿出自製的飯糰招待他。
「老爺爺,你會不會餓,我也有帶飯糰哦!」
「哦?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迪爵看著包在透明保鮮膜裡的三角飯糰,本來不餓,但他聞到一股米香,立刻又感覺有點餓了。
「別客氣,我帶了很多,原本是要在車上吃的,可是我未來的老公太忙了,所以沒吃,到了這裡又有很多點心,就留到現在了。」雨默拿了兩個飯糰給老爺爺。
迪爵接在手上,打開保鮮膜,咬了一口,驚喜的表情流露在臉上,馬上一口接著一口吃了起來。
雨默自己也拿一個起來吃,邊吃邊說道:「本來飯糰我都是加梅子的,可是這裡沒有我要的梅子,所以主廚奧利弗給了我普羅旺斯生產的脆柚子,另一種口味是加了松露的,聞起來也很香哦!」
「嗯嗯……」迪爵吃得很滿足,這飯糰味道很特別,混合了中式的米飯和法國特有的農家味,堪稱絕配,他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要不要再來杯酒釀葡萄蘇打?」雨默兩頰鼓鼓的嚼著問。
「好啊!」迪爵很樂意的接受。
兩人就這樣一起分享飯糰和飲料,把袋子裡的食物吃光光了。
「老爺爺,我要再去四處探險了,你知道嗎?我在這裡找到了十八世紀的古董畫。」吃飽喝足了,雨默立起身來拍拍裙子,打算再到處走一走。
「哦!」迪爵也拄著手杖站了起來。
「要不要我帶你去參觀?」雨默問他,不知他對畫作有沒有興趣?
「好啊!」迪爵同意了。
「就是這裡面。」雨默領路,走上台階,沒留意到迪爵眼中不可思議的神色。
兩人進到金色的小偏廳,雨默對迪爵說:「老爺爺你看,這是名家阿瑪迪的畫作,這裡珍藏了六幅之多,而且保存相當良好,依我看來,確定是真跡,不是仿造的。你看這幅,是阿瑪迪生前為最愛的女人畫的作品,叫『真愛』,還有這幅是『農村』……在色彩和技巧上都算得上是舊時代裡的豪放派。」
雨默運用所學,一一為老爺爺介紹她所懂的部分。
迪爵讚賞的頻點頭,情緒變得很激動,這些畫是城堡裡私藏的珍寶沒有錯,但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些畫的來歷,更沒有人可以說得出畫作名稱,沒想到這小姑娘不只懂得欣賞,還懂得很多。
他本身也很喜歡欣賞藝術品、收藏藝術品,這回難得遇到了個小行家,不禁對她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小姑娘真是好眼力,我難得遇到懂藝術的人,妳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呢?」迪爵慈愛的詢問。
「我是學藝術的,不過現在不務正業,我在當我未來老公的管家。」雨默聳聳肩,吐吐舌頭俏皮的說。
迪爵又點了點頭,福至心靈的說:「可愛的姑娘,我決定交妳這個朋友了,妳真是多才多藝,會做可口的點心,又懂藝術,而且人真的很善良,能跟妳認識很開心,來,這個給妳。」
他從口袋拿出了一個約有五公分大小的圓形古董手工印章,交給雨默。
雨默看了看章上美麗又奇異的圖騰。「這是什麼圖章,好特別哦!」
「妳別問,回家後拿給妳的未來老公,只要他把這個章蓋在文件上,寫上兩億歐元,一定可以得標。」迪爵有意讓和她有關的人獲得這座城堡。
「為什麼?」她不知老爺爺為什麼要這麼說。
「那位龍先生一定也懂得藝術品鑑賞,妳就是上天所做的最精緻可愛的藝術品……哈哈哈。」迪爵笑著走出小偏廳,走下台階。
「老爺爺,你到底是誰?」雨默拿著圖騰章追上去問。
迪爵轉過身對她說:「我叫迪爵,妳跟妳那位未來老公提一提,他一定聽說過我,以後我不會再回來法國了,有緣再見了。」
「可是,老爺爺,如果有別人出價出得比你說的價碼更高呢?」雨默聰明的問他。
「那個人絕不會有這顆章,這就是得標的暗號了,若龍先生真想得到城堡,就請他蓋上章,我一見到就知道了。」迪爵給了暗示,會讓龍家峻以最低的價格得到這座城堡。
他不在乎價格,他已經內定龍氏就是得標者。
這純粹是因為他個人很喜歡這個小姑娘,想給她一點報償,當作是友好的心意而已。
說完,他走向林間,消失了蹤影。
「哦……」雨默仍懵懵懂懂,怔在台階上,感覺老爺爺好像是有權決定要把城堡賣給誰的重要人物,他到底是誰呢?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接聽。
「寶貝,妳在哪裡?」龍家峻在問著。
「我去大廳找你,有件事跟你說。」
她難以說明自己的所在地,結束通話後,她手上握著章,循著來時路,回到大廳和龍家峻會合。
大廳的說明會結束了,龍家峻等著雨默回來,一見到她的身影,他伸手摟著她的腰,問她:「好玩嗎?」
「很好玩,我有奇遇耶!」雨默迫不及待地說著,兩人一起走出大門,下了長長的台階,等著他們的專車緩緩駛來。
「什麼奇遇?」龍家峻問。
「上車再說。」雨默記得迪爵老爺爺說,要等回去後再說。
龍家峻聳聳肩,順著雨默的意思,不再追問。
專車到來後,他們坐進後座,雨默拿出圖騰章給龍家峻。
「我跟你說,我在庭園遇到一位沒參加說明會的老爺爺,他說他叫迪爵,懶得參加說明會,有他的秘書在場就行了。他要你……」雨默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遇到迪爵的經過、還有迪爵所說的話全都告訴龍家峻。
龍家峻暗暗感到驚奇,認真研究了一下手上的章,初步判定這是留存多年的古董,而上頭的圖騰正是擁有這座城堡的法蘭家族的徽章。
就雨默所說的,剛才的說明會確實是由迪爵的秘書主導的沒錯,雨默沒有在場竟然知道,可見這件事是真的。
「你覺得怎樣?你相信嗎?兩億歐元加這枚章就可以得到威爾斯城堡。」雨默瞥著龍家峻。
「這……」他當然相信雨默說的,但她太單純了,又怎麼知道那個自稱迪爵的人是不是別人派來的商業間諜,故意開了一個精心設計的玩笑?
但,若那人真是迪爵本人呢?
雨默雖然單純,但很聰明,不至於好人壞人分不清楚。
至於自己信不信低價可以購得城堡,他沒回答,陷入長考之中,因為明天就要投標。
迪爵透過秘書在說明會上當場宣佈要快速完成作業,整個投標和開標作業會在一星期內完成,也就是提早在下星期就會有結果出爐。
雨默安靜的握住龍家峻的手,頭倚著他的手臂,沒有魯莽的追問他要他回答,而是默默的坐在他身畔。
她心知,他有他的考量,畢竟這就像賭注一樣,結果是會一翻兩瞪眼的。
車子平穩的駛向旅館,到了旅館,龍家峻還在思索之中。
他陪雨默回到房裡,隨即就又要出門。
「我出去一下。」
「我會做好晚飯等你回來。」雨默沒有問她的大男人要去哪裡,她只是溫柔的吻他,表明自己會乖乖地等他回來。
「好。」
對於雨默的溫柔和善解人意,龍家峻內心是十分感謝的。
他要去找古董專家鑑定圖章的真偽,只要這個部分被確定,那該怎麼做就清楚了。
※※※※
一個禮拜是漫長的。
龍家峻一邊等待著城堡的消息,一邊也帶著雨默到處去旅遊,他們一起去香舍麗榭喝咖啡、登上巴黎鐵塔……一同走過無數的景點。
雨默沒問龍家峻最後是否有在文件上蓋章,也不知他寫的金額是多少,她不想過問他的公事,而是認真享受跟他一起開心度過的每一天。
但結果終究是會揭曉的,一星期後的某天上午,龍家峻和雨默在高爾夫球場,他站在她身後,教她握桿打小白球,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迪爵的秘書親自致電給龍家峻,傳達了好消息。「恭喜你,龍先生,你得到了這座古堡,可以開始辦理其他後續的程序了……」
龍家峻喜上眉梢,一陣交談後才掛掉手機。
「是誰?」雨默瞧他笑得很開心,問了他。
「是迪爵的秘書,寶貝,妳真是福星,我們贏得了威爾斯城堡!」龍家峻用力抱住她。
「哦!是嗎?」雨默也笑了。
她手上拿著球桿,半邊臉埋在他懷裡,聽著他的笑聲還有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滿足的回抱他。
他說「我們贏得」,讓她的心好暖哦!
不用再問,他一定是蓋了那個圖騰章,美夢成真,得到一心所追求的。
「我蓋了那個章,寫了妳說的金額,妳給我的那個古董章是真品。」龍家峻在她耳邊悄聲說,這也才把圖章的真偽告訴她。
那天他去尋找的專家,是他在法國的一位友人,他鑑定的結果,那枚圖章確實是法蘭家族特有的徽章,年代相當久遠,極具收藏價值。
既然圖章是真品,那雨默遇上的人果真就是迪爵了,他回到飯店立即就依照她所說的填上金額、蓋上法蘭徽章,投標。
「真的啊!」雨默燦爛的笑著。
他捧起她紅潤的小臉親吻她,毫不在意旁邊還有別人,她也大方回應他的吻,樂當他的寶。
※※※※
處理完公事,回到台灣後,雨默找了機會告訴爸媽,她要嫁給龍家峻的事。
何家父母很開明,雖然龍家峻有過一段婚姻,但他們都因為信賴他的人品而諒解,也很快同意了小女兒的婚事。
雨默也事先跟姊姊提起,以為她會反對她嫁給老闆,沒想到她說:「你們真心相愛,我很祝福你們。」
「姊,妳不反對?」
「我怎麼會反對愛情?當愛來了,又怎麼躲得掉,當然就是去愛嘍!」何語書笑著鼓勵妹妹,沒有人知道愛情什麼時候來、來的又是什麼樣的對象,一旦愛上了,怎麼還管得著對方是什麼身分?
雨默這才曉得,老姊是愛情至上的人。
而龍家峻也通知了他的父親和繼母,他們沒有意見。
就在兩人都跟家人預告了婚事、也順利得到長輩同意後,他們決定在家裡開個慶祝酒會,慶祝順利得到城堡、也慶祝他們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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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慶祝酒會的前十天──
傍晚,龍家峻下班回家,一進家門,他發現自己好像走錯了地方。
這不是他的家吧!
地板上鋪滿了報紙,報紙上有可怕的油漆潰,所有的傭人都人手一把油漆刷,專心的在改變屋子裡的色調,而且動作還挺快的。
遠遠望去,他那些進口的英國古董傢俱,深沈的原木色全都變成珍珠白的明亮色彩,這是在做什麼?
雨默呢?
他搜尋她,見到她正蹲在角落粉刷牆壁。
他該怎麼辦?大發雷霆嗎?這屋子裡的改變肯定是他老婆大人的傑作,但他怎捨得對她發作?
他走過一地的報紙,走到她身畔,傾身問她:「老婆,這是怎麼回事?」
雨默抬頭看見龍家峻回來了,立起身看著淡定的他,笑了笑。「老公,這樣屋子明亮多了,不是嗎?本來令人有墳墓的感覺耶!這樣有助於你走出失婚的陰霾。」
「失……什麼?」龍家峻瞇起眼問,換作回他話的是別人,他絕對無法淡定得住,他會當場擰斷對方的脖子。
但面對他心愛的女人,她的笑臉那麼可愛,她的脖子白嫩細緻,他怎下得了手?
不淡定也得淡定了。
「是……增加結婚的喜氣啦!」雨默趕緊換了新詞,要他笑一個。
龍家峻低聲一笑,抬頭看了看「大變身」後的屋子,好吧,如她所說的,家裡是明亮多了,對這樣的新環境他總有一天會習慣,但他還有話要對她說。
他拿下她手上的刷子,環住她的腰,心平氣和的領著她走出客廳。
戶外,夕陽無限好,彩霞滿天。
雨默擔心的問他:「老公,你不喜歡我動傢俱嗎?」
「妳誤會了,老婆,這是我們的家,妳愛怎樣就怎樣,其實要是妳不喜歡這些傢俱,說一聲,我們買新的就好了,我不想讓妳那麼辛苦。」他的大手撫撫她滿是油漆漬的小手,這是他唯一想對她說的。
「不會,我喜歡自己動手。」
「是哦!好吧!妳喜歡就好。」
「這幾天就會完工的,我要你的人生變成彩色的。」雨默說了自己的心願。
龍家峻將她抱在胸前,情深意濃的說:「其實有了妳,我的人生就已經是彩色的了。」
「是哪種彩色?」她幸福地貼在他的懷裡問。
「像……那樣。」他指向天上曼妙的七彩雲霞,在陽光下綻放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雨默看向天邊,甜蜜的笑了,她的老公確實很有藝術細胞哦!懂得欣賞大自然所綻放的最神奇的色彩。
龍家峻看著她動人的笑,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甜美的唇,她像落入凡間的精靈,將光芒引進他枯竭的生命之中,她是他最深愛的寶貝。
她雙臂環上他的脖子,柔情的回應他,兩人纏了又纏,心裡都綻著美妙的色彩。
「走吧!我也來幫忙,讓家裡煥然一新。」龍家峻放開她,脫下西裝,挽起衣袖,準備上工。
「老公,你真好,有了你,一定會更快完工的。」雨默開心的說,挽著他的手,兩人一起走進屋裡。
滿天的彩色光輝灑落在兩人幸福的背影上,他們同心齊力迎接更美好的未來,今後,兩人的家將有更多歡笑、更多溫暖。
結婚對他們來說只是形式,愛的牽繫早已使他們的身心纏繞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真愛是上天賜予最極致的祝福。
而這份祝福,他們會一生珍藏在心中,直到天長地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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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事件簿 米琪
朋友來電說她又戀愛了。
分享愛情是閨中密友的權利和義務,當然是祝福嘍!
再繼續聽下去,她說,對方有家室加上小孩三、四隻……
當場是驚嚇中,不能再說恭喜了。
這年頭……都變了。
愛情的方程式愈算愈複雜,聽過上百個愛情故事,有幸福的、有分手的、也有無解的……
只能說對方都有小孩三、四隻了,何苦呢?
何必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呢?
寫愛情故事寫久了,遇到無解的愛情事件,總勸朋友先淡定,然後把自己想要的結局,以愛情故事的方法寫下來,就當夢一場,讓頭腦身體舒壓,也不會有誰受傷,又可以投稿,一舉數得。
親愛的姊妹們,妳們的愛情事件簿記載著什麼呢?
寫下來是不錯的方法,真的。
祝福大家。
無論是失戀的、熱戀的、等愛的、愛到爆的……全都一起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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